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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还干他的营生,在河中撒网捕鱼,见花筱翠挑着担子走来,将小船划向岸边。花筱翠一如当年那样,跟李三打着招呼:“李三叔,河里鱼多吗?”
李三说:“不管多不多,也得撒一网啊,要不一家子吃嘛喝嘛,咱不就靠这条河吗。”提起两条鱼跳上岸,鱼栓在花筱翠的担子上。
花筱翠不好意思的,“打秃子那年头就白吃您的鱼。”李三看看前后没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赖五要回来了!”
花筱翠撂下担子,“真的?”
李三神秘地透露着机密,“这可是头等机密,德旺爷明天带我去接应呢!”
花筱翠急切的问:“我能跟着一块去吗?”
李三连忙摆手,“我可做不了主,八成不行。”
花筱翠挑起担子,心急火燎地匆匆走去,“我去找德旺爷。”
李三害怕泄密,叮嘱道:“千万别同着外人瞎嚷嚷啊!”
杨柳青战斗过后,清剿天津外围的部署重新做了调整。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回民支队以地下军名义,在天津郊区开展游击活动,打击日伪军的有生力量。据天津史料记载,这期间,他们相继捣毁了南仓、北仓、霍家嘴、大红桥、西于庄等十几处伪警派出所,又打垮了多股汉奸武装,刹住了日伪军的威风。并秘密将地方干部送到清真寺,建立地下联络站,为对日最后作战打基础。
马队长的回民支队,仗打的越来越得心应手,有一天,他们接到天穆村大寺保长的情报,得知警察九分局局长带领大枪队和手枪队共七八十人,准备到北仓一带清剿。
经过研究和分析他们分成了四个组,第一组埋伏在天穆村清真寺附近的路旁打伏击;第二组守卫住北运河口,堵住敌人从河上逃跑的通路;第三组守卫住公路,截击敌增援;第四组化装成农民进入大寺胡同。这时敌人正在大寺里开饭,他们大喊一声“交枪不杀”冲了上去。马队长干活讲究麻利快,霎时间敌人死的死,逃的逃,除了打死的,还俘虏了十几个活的。缴获了二三十条长短枪,数千发子弹和一批军用物资。
战斗结束后,他们带上战利品转移到双口村。这一仗,使敌人飞魂丧胆不知所措,四处张扬,说“北郊来了八爷的主力。”成了义务宣传员。
其实吴易公的挺进支队才称得上主力,此时,正在韩家墅、刘家房子一带眯着呢!真正的大戏就要上演了!
德旺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过,晚饭过后,他把弹痕累累的中幡收拾好,独自一人龙腾虎跃的耍把开了。中幡的狼牙旗在飞舞中,似乎他又看到枪弹透孔,火舌燎绕,硝烟弥漫的场面。德旺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英雄豪气却是一点不减当年,但见他赤膊袒胸,汗水涔涔,把中幡耍弄得照样钻天入地出神入化。
白蝴蝶望着德旺越耍越投入,竟完全被感染了,忘了端着的大碗,水淌在地上。
德旺眼前似乎出现了小德子、小二德子、小三德子,小四德子,兴致所及达到忘我之时,将中幡往空中高高抛起,惊天动地一声吼:“徒儿们,接啦!”
然而,中幡落下的瞬间,小德子不见了,小二德子不见了,小三德子不见了,小四德子更是无影无踪。中幡重重地轰然倒了下去,倒了下去,倒了下去。“嘭!”的一声,腾起满院子尘暴,德旺愣在原地一阵眩晕。
白蝴蝶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德旺,又是捶背、又是擦汗喂水,蓦然发现德旺脸上淌下两行英雄泪,“爷,你老怎么啦?”说着,赶紧扶德旺坐在院子当间磨盘大的树墩上。
德旺一言不发,坐在那儿默想他的爱徒。
小德子乃是他师兄的遗孤,民国六年发大水,夫妻双双得了瘟疫,生怕孩子保不住托孤于他。第二年,独流街庙会上,不知何方来的汉子,挑着两个筐插着草标,绕着场子买孩子。当年,德旺尚是年轻气盛的岁数,正在庙会上耍把中幡。看到这等不讲人伦的东西,挥拳便打,挑筐的汉子并不慌张也不招架,只是扔下挑子跑得无影无踪。德旺把这两个孩子带回家,便是小二德子、小三德子。
四个徒弟中,唯有小四德子是怀里揣着银两,成为德旺义子的,来历也蹊跷。
那是民国十四年腊月初三清早,德望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过。他住的那间草房,就是现在堆放杂物的那间,八面透风,在屋里呆着,小风儿都“悠儿悠儿”割肉皮儿。他怕把三个孩子冻坏了,想出来抱把柴禾烧烧炕,不成想柴禾垛里,居然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抱进屋里打开一看,孩子顶大刚过百岁,这个孩子就是小四德子。
大概鹅绒被子搪寒的缘故,小四德子不哭不闹,冲着德旺居然还笑呢!襁褓里面一条白帕子,包着三十块大洋。白帕子上面,写着一首杏花词:裁翦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尽管德旺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仅从这包裹打扮也看得出来,显然这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弃婴。在二十一里堡,没有比德旺更有主意的了,这事跟谁也没商量,拿上银元先买了一袋子小米。简短解说,小四德子是靠喝小米粥喂大的,至于他的身世成为永远的谜。
关于白帕子上的那些文字,还是在很久以后,何太厚告诉他的。那是宋代一位皇帝的词句,与身世无关,大概只是一种鉴定孩子身份的凭证吧,里面暗含着什么别的隐语,何太厚也说不清。
德旺收养四个孤儿的义举传为佳话,古典得知此事,口喻“功德无量”四字评语。并且亲自张罗,集资为德旺盖了两间“乡里官地”,还推举德旺成了二十一里堡主事的。逢年过节还想着办法周济他,譬如,每年庙会把最好的场子留给德旺,别人的把式再露面,顶大免一成租子,唯独德旺的中幡拔份免两成,而且全村凡是搀和的,哪怕抓了一把豆子全都有份儿,天底下谁有德旺这么大的面子。
人人心中有杆秤,村民沾了德旺的光,人人也都想办法回报他。别的不说,四个孩子光靠一个老光棍子,甭说一个赛一个的碡实,能不能活下来也未必可知。可以这么说,除了小德子,剩下的仨孩子全都吃过百家奶。算上小德子,他老德旺也不除外,全都吃过百家饭。
大概德旺歇够了,情绪也缓解过来了,站起来跟白蝴蝶说:“内当家的,给我预备一条麻袋!”
白蝴蝶答应着,“麻袋现成的,就在小屋明面放着了,爷呀,要麻袋干嘛呀?”
德旺咬牙切齿的说:“明天带着讨债去!”
正文 四十四回独流镇重操旧业;天津城四面楚歌三
(更新时间:2006…11…27 8:31:00 本章字数:2372)
小河子哨卡换了一茬新人,出人意料的还是小四德子当班长,只是卡子口不再盘查行人,似乎成了了望哨,了望嘛就不知道了。小德子不盘查行人了,他也不设岗,那条菜狗黑豹代替了哨兵。
掌灯的时候,白蝴蝶来了,黑豹“汪汪汪”地叫了起来,白蝴蝶知道这条狗的毛病,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生肉扔了过去,黑豹便无声息地叼起肉一边享用去了。
小四德子从哨卡里走出来,用手电照了照白蝴蝶,“天都黑了,你干嘛来了?”
白蝴蝶说:“你师父让俺送个信儿,明儿让你跟着……”然后跟她咬耳朵,显然是件秘密事。
小四德子埋怨开了,“我师父真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送信儿来!”
白蝴蝶无不担忧的说:“你师父这么大岁数了,我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
小四德子不耐烦的,“得啦,你就别唠叨了,快回去吧!”说着夺过白蝴蝶的篮子,整个扔给黑豹。小四德子越来越没规矩,跟谁都这么粗鲁野蛮。白蝴蝶已经习惯了,不跟他计较这些,传完德旺的话竟自回村了。白白蝴蝶走后,小四德子去了独流镇,谁也想不到,花筱翠会从树棵子里面钻出来,望着手电光一闪一闪地远去,悄悄尾随着跟了上去。这个花筱翠呀,胆子练得越来越大了,眼看天黑尽了,她怎么就不怕出意外呢?
花筱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家家灯火,睡觉早的该吹灯睡觉了。花筱翠看到李三给的两条鱼还欢蹦乱跳,喝了口水不歇脚地提着鱼去找德旺爷了。德旺的院子也是一扇柴禾门,花筱翠进了院子就能看到屋里,只见白蝴蝶在给德旺洗脚,“明儿有大事,赶紧睡吧!”上炕把枕头放好了。
德旺自己擦着大脚丫子,“不困,我乐意这么坐着。总觉得小二德子、小三德子没死,睡觉前不去他们屋里看看,心里总不踏实。”
白蝴蝶将鞋放在德旺脚下,“那就赶紧看去,省得心里不踏实。”
花筱翠低头想了想,看看手中提着的两条鱼,便伸手打门。白白蝴蝶打开门,“哟,是他婶子呀,快进来!”
德旺已经穿上鞋,见花筱翠来了,又盘腿坐到炕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花筱翠把鱼交给白蝴蝶,“李三叔给了两条鱼,拿过来给您补补身子。”
白蝴蝶接过鱼去,说着客气话:“你的日子这么紧巴,就别总惦记着别人了,快坐下说话吧。”
花筱翠说:“德旺爷的恩情,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呢。”
德旺爱听这话,高兴的说:“君子施恩不图报,别总说让我心里装不下的话了,生意还行吗?”
花筱翠不好意思的说:“生意还算凑和,想求您给小磨子剔剔槽儿,都磨不动豆子了。”
德旺闻听,立马下炕找家伙,“这也叫个麻烦,这现在就给你剔去,走!”
白白蝴蝶给德望披上小褂,“瞧,就这么一个急性子人。”德旺从墙角找出工具,“天不早了,走吧。”随花筱翠去了秃子家。
花筱翠拧亮了灯,德旺问:“小磨子呢?”
剔小磨子是借口,把德旺诓来花筱翠要说事,“德旺爷,先别忙着收拾小磨子,我是跟您说件要紧的事。”德旺自己搬过小磨子,“说吧,听你说话不耽误干活。”
花筱翠开门见山请求道:“求求您,明天带着我能跟您一起去吧。”
德旺停下手中的活计,警觉地抬起头来,“明天哪儿去?”
花筱翠直言不讳的说:“您别瞒我了,我要跟您一块儿去救赖五。”
德旺问:“这么机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个花筱翠,他要直接触摸德旺的最敏感的神经了,“这么机密的事怕是连独流镇都知道了。”德旺放下手中的家伙,“你说这话,是嘛意思?”
花筱翠蹲在地上,凑近德旺,“德旺爷,我说出来您可不许急……”
二十一里堡笼罩在夜色中,远处犬吠声声,或许叫唤最凶的,是那条黑豹也说不准呢!
煎饼秃家的房门,突然“哗啦”一声打开了,德旺气冲冲地出来,站在院子里吼上了,“你这是搬弄是非!我德旺眼里从来不揉沙子,你说的那事我不信!”扔下工具,气冲冲地回家去了。花筱翠木雕泥塑般立在门口,她后悔极了,不应该由她直接说白蝴蝶的事。
天刚蒙蒙亮,攻击韩家墅的战斗就打响了。伪军主要集中在韩家墅营盘里面,总兵力增加到三百人,配备轻重机枪六挺,两门小钢炮。营盘四周是丈余高的土围子,土围子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土围子外面,隔着津霸公路驻扎着一个中队的鬼子,兵力不超过四十人,两挺歪把子。根据敌人的火力,部队决定使用计谋把敌人调出来打。
为了顺利地攻克这个敌据点,在地方组织的配合下,发动了当地群众和学生好几百人,到时候为部队战士呐喊助威。
冀中军区三十八区队主攻土围子里面的伪军,攻击前,部队堵住敌人营盘的三个门,只留南门虚以待敌,一部分兵力在南门附近的津霸公路上打伏击。当部队向东、西、北三门发动佯攻时,战士和动员来的几百群众齐声呐喊,伪军不知道来了多少队伍,便惊慌失措地竞相从南门出来突围,恰好中了驱狼出林之计。敌人出得南门便进入了伏击圈,敌人的重武器也失去了威力,剩下的活就好干了,就不详细说了。
漂亮的还得说吴易公的挺进支队,土围子那边得益于虚张声势,这边则是真刀实砍蔫使劲。行动前,部队潜伏在青纱帐里,凌晨时分,鬼子换完最后一班夜岗,吴易公亲自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先把岗哨端了。然后迅速切断各个出口,占领弹药库,每个分队各守一个房间。当土围子那边一打响,枪声就是命令,所有分队同时踹门,进门没别的,机枪、大肚匣子管饱管够。所有的鬼子,基本没有还击就全部报销了,四十个鬼子一个不剩,少了处理俘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