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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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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还有一只天鹅被猛虎追逐着。它的一只翅膀已经负伤,搭拉着,扑腾着向前,拼命地向前,可是,终究逃不脱那猛虎的魔爪,只听“嘎!嘎!嘎!”地连叫几声,天鹅竟被猛虎扑倒……汗王努尔哈赤大喊一声,醒了。他摸了摸额头,汗水涔涔,心里还在怦怦乱跳,这才意识到:是一场梦!

他一翻身坐起,说道:

“快去喊范文程来!”

工夫不大,范文程来了,努尔哈赤便将梦中情景叙述一遍,向范文程问道:“这恐怕不是吉祥之兆!你说呢,范先生?”

范文程只得闪灼其辞地敷衍着:

“所谓梦,只是人们日之所思,夜之所想,属于可信、可不信的一种现象……”“这一年多来,朕的五大臣已走了四个,第五个又在卧病床榻之上。那五只天鹅……”由于绰尔济来谈图沙闷药之事,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现在何连山前来求见,使他联想到梦中的情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何连山跪在汗王面前说:

“臣父已气息奄奄,请求陛下前去作最后永诀,不知陛下能否恩准……”未等何连山说完,努尔哈赤忙对他说:“朕这就跟你前去。”

原来何和理自染病以来,高烧不退,饮食都不能进,尽管绰尔济精心疗治,病情却渐渐沉重起来。

这何和理自知病如入膏盲,又想起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四人,免不得痛哭流涕,病情越发加重。

由于两眼昏花,眼珠发胀,以致厌见侍从之人,连家人也被撵走。

一天晚上,忽然一阵风吹来,烛光摇了几摇,差点火掉。他睁眼一看,却见到灯影之下,站着几个人。一时之间,他气得很厉害,说道:“俺心情烦躁,叫你们不要在这里,怎么又来了?”

但是,他讲了之后,似乎觉得那几个人还在那里,根本未走。于是,何和理索性坐起来,想看看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走开?

何和理仔细一看,啊呀!不是别人,却是额亦都、费英东、扈尔汉、安费扬古四人!

他不由得一惊,说道:

“你们至今还健在,可想死俺了!”

额亦都说道:

“咱四人已死多时了,只是因为咱们同生死,共患难,一起战斗三十多年,相处感情深厚,舍不得让你一个人留在人世间受罪,好在咱们兄弟会面的时间已不远了……”他伸手去拉四人,差点跌下床来,忽然惊醒,才知道是自己作梦。

他喊来儿子何连山一问,这时正是三更夜半时分。故对儿子说:“你父亲快要离你而去了!”

说罢,遂让何连山去请求汗王能否来此一会,以作永世之别。

当努尔哈赤来到,何和理却进入昏睡状态。经汗王亲口再三呼喊,他才醒来,流着泪说道:“俺与额亦都、费英东、安费扬古、扈尔汉跟随你三十多年,虽然建立大金,迁都沈阳,但未能打进关去,让你坐上龙椅,这是俺的终生憾事。如今,俺也要……要离你……而去,恳望保重……龙体,好自……为之!”

说完,何和理头一耷拉,没有气了。

努尔哈赤伏在他身上哭了好长时间,经何连山等再三劝慰,才止住哭泣。

现在,五大臣全已离他而去,使他一想起来,就伤心落泪。

这何和理自祖父克彻巴颜起,便是董鄂部部长。后来何和理代其兄担任部长期间,是董鄂部最强盛之时。

万历十六年(公元1588年),努尔哈赤派额亦都前往董鄂部,不久,何和理率全部人马前来归附。当时,努尔哈赤以其长女冬果公主嫁给他作妻子,从此,他们是翁婿关系。

三十多年来,何和理随着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征虎哈尔部,灭乌拉,参与萨尔浒战斗。以后帮助他组织谍报人员,深入抚顺、开原、辽阳等地,为攻占这些城市做出杰出贡献。

正如努尔哈赤说的:

“没有何和理,就没有大金的谍报组织;攻占这些城市,不知要死去多少大金的兵马呢?”

何和理平日以“性格宽和、识量宏远”闻名于后金将领中间,这就更使努尔哈赤伤心难过。

他情不自禁地喟然长叹说:

“五大臣走了,朕失去了‘股肱之臣’,失去了左右手。”

三、一个孙承宗挡了朕四年

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天命十年)正月的一天,宦官魏忠贤召集亲信顾秉谦、张广微、高第等秘密开会,魏忠贤先说:“孙承宗在辽东守边三年,功高权重,拥兵十万以上,咱们不能放弃这股力量,要设法拉到咱们这边。各位发表意见。”

顾秉谦首先说道:

“此人生性耿直,不苟言笑,遇事有独到见解,一般人很难说得进去话。”

张广微说道:

“此人原在兵部时,很少与人往来,拉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魏忠贤听了顾、张二人的讲话,很不以为然,他不耐烦地说:“依你们的看法,孙承宗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不吃人间烟火食的怪物了!俺就不信,他孙承宗不爱金银财宝?那些废话不要讲了。你们看,派谁去山海关一趟,送点东西给他,先来个投石问路。”

高第说道:

“应坤能说会道,又能见机行事,就派他去山海关,试探一下吧!”

“那就先派应坤去探探路,听听他的口风,适当时候表明咱们的意图。俺就不见应坤了,你把这些情况向他谈谈,明天起程,办成之后,本千岁给他重赏。”

魏忠贤向高第作了布置,接着又说道:

“等会儿从府里领二万银子,去二百名锦衣卫护送着,最好让崔呈秀领着去。”

这崔呈秀是锦衣卫的总指挥,武艺出众,是魏忠贤的看门打手。

次日,应坤带着白银二万两,领着崔呈秀等,二百名锦衣卫,骑上快马,沿着去山海关大道,奔驰而去。

且说孙承宗刚从宁远城袁崇焕处回到山海关,有侍卫前来报告说:“九千岁派应坤前来慰劳大人,现在馆舍休息。”

孙承宗听了,心中犯了哺咕,这魏忠贤派人来慰劳俺干什么?恐怕是“夜猫子进宅——不是好兆头”!

他正在考虑:去见呢,还是不去?……

侍卫又进来报告说:

“九千岁的特使应坤前来拜见大人,现在府衙门外。”

孙承宗只得说道:

“请他进来吧!”

他也不得不整理一下官服,走到二门外去迎接一下。

应坤进了大门,老远看见孙承宗迎接出来,心中不由得一喜,这个老古板能迎到二门,对俺已是出格的礼节了。

于是,应坤急忙趋前几步,给孙承宗施礼之后,亮开嗓门说道:“大人守边辛劳,功盖九鼎,千岁派下官前来慰问。”

孙承宗一看,原来这应坤是替魏忠贤提饶牵马、脱靴戴帽的马弁,算什么特使,又几时封了官,当了“大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嘴里说道:

“感谢九千岁关照,请到里面喝茶。”

孙承宗说完,转过身来,陪着应坤走进了客厅。宾主落座后,应坤说道:“千岁一向关心朝廷大事,爱护封疆大吏,他老人家看到大人戍边辛苦,特让下官送来白银二万两,请大人收下。”

应坤说完,向大厅外的崔呈秀一挥手,崔呈秀立即让两名锦衣卫抬着一筐东西进了客厅。

应坤走上前去,揭开封盖,露出白花花的银两。对着孙承宗笑眯眯地说道:“这银子虽少,却是千岁的心意,正是礼轻情义重啊!希望大人不要辜负千岁的厚望。”

孙承宗听了,脸色一变说:

“俺守边辛苦,这是为朝廷办事,俺心甘情愿,朝廷已发给俺俸禄,足够用了。何劳千岁送来银子?另外,千岁若是真为守边着想,皇上批发给俺的二十四万白银的兴师军饷,立即发下来,才是对封疆大吏的真心支持。”

应坤急忙说道:

“那二十四万白银的兴师军饷,与千岁不相干,而是兵、工两部的问题。请你不要误会了千岁他老人家。”

孙承宗十分恼火,气愤地说:

“与他不相干?这军饷发不下来,就是他魏忠贤从中作梗!他操纵权柄,故意使兵、工二部文移往来,拖延时间,导致饷费久久不能到关。试问:士卒不吃饭,何能打仗?不穿衣服,光着腚么?没有兵器,都用木棍么?……”听了孙承宗这段话,应坤只得说道:“请大人头脑冷静,不要听信挑拨。这可能是东林余党散布的不实之词,……”“别扯淡了!俺不管它东林、西林的,俺只知道为朝廷守边,这饷银发不下来,就是他魏忠贤的阻拦。这是事实!”

孙承宗越说越气,最后,干脆说道:

“这二万两银子你带回去!俺孙承宗不稀罕这‘慰劳品’!请你回去转告魏忠贤,皇上亲自批发给俺的饷银,他为什么阻止不按时发下来?这是他真心爱护封疆大吏么?……”孙承宗说罢,拂袖而去。

应坤被弄得十分尴尬,只得让锦衣卫把二万两银子抬回北京,交还给魏忠贤。

再说这九千岁听了应坤的回报,立刻发出一阵狂笑,心里说:“俺就不信泥鳅能在阴沟里掀起大浪,他孙承宗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神气不了几天了。”

魏忠贤立即喊来崔呈秀,对他小声布置一番,又到皇上面前伺机说孙承宗的坏话去了。

应坤走后,孙承宗心里很不高兴。他知道得罪了魏忠贤,会对自己很危险的,但是他这人就是这个脾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到了晚上,一个人喝了不少问酒,晕晕糊糊地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朦胧之中,忽然听到屋顶上有踏瓦之声,孙承宗毕竟是学过武功的,便立即起身,走近窗口,从窗缝向外窥望:在月色朦胧之中,只见对面屋顶上,有一蒙面人,身影矫捷如飞,向前窜跃而来。

孙承宗急忙从墙上摘下宝剑,心说:

“此人是为自己而来么?”

这时,那人已从房上跳入院中。

孙承宗把门拉开,大喝一声:

“什么人,敢夜闯衙府?”

那人也不搭话,一抖长剑,向孙承宗面门刺来。他将身子往后一仰,用剑向上一挡,只听噹一声,两剑相碰,发出闪烁的火星。

蒙面人一连三剑之后,便将身子一纵,轻轻落在墙外的空地上,喊道:“有胆量的下来!”

孙承宗遂纵身一跳,来一个“平沙落雁”,轻轻落在地上,喝道:“哪里来的强盗,快报上名来?”

他的话音刚落,“刷”地一声,一下子围上来七、八条大汉,全都是蒙面,穿一身黑色夜行服装。

其中一个蒙面人大声喊道:

“给俺一齐上!”

于是那些人一齐挥舞大刀,向孙承宗头上、身上砍来。他也一挺宝剑,左右飞舞,护住身子。

接着,府里的侍卫一齐手拿兵器围了上来。那些人一见,一声尖厉的口哨响起,随即向外逃去。由于夜色漆黑,眨眼之间,便逃得踪迹全无。

孙承宗手提宝剑回到屋里,心里想:来到任上快三年了,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这蒙面人是谁派来的呢——这些蒙面人,是受魏忠贤唆使,由崔呈秀带来,是想乘孙承宗熟睡之机,将其杀死。这是魏忠贤用二万银子来拢络孙承宗未达到目的,妄图借用刺杀手段,来消除异己。谁知孙承宗警觉性较高,又有些武功,他们未能得手。

高第向魏忠贤说道:

“这种手段对有功夫的人,作用不大;一旦被他们捉住一个,麻烦更多。若是闹到朝廷之上,咱们会更加被动。”

魏忠贤听了,也觉有理,便一门心思在皇上面前说孙承忠拥兵太重,担心会有异心等。

一天,张广微前来对魏忠贤说:

“千岁可记得苏杭织造李寔?”

魏忠贤想了一会,笑着说:

“可是那个最先替俺建生祠的李寔?”

“对!千岁真是好记性。据听说,那个李寔与孙承宗同是高阳人,还有些亲戚关系。俺想让李寔去说说,也许会有用的。”

“这倒是一条路子。不过,这两人一南一北,如何让他们很快能见上一面?”

张广微笑着说:

“这事不难。千岁可以矫传一旨,让那李寔回乡探亲,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这一句提醒,可把魏忠贤乐坏了,说道:“是啊,这区区小事咋能难住千岁俺呢!那你就亲自带着圣旨去一趟苏杭吧,将这利害向李寔说清楚,事情办成之日,也就是他李寔腾达飞黄之时!”

次日,张广微带着魏忠贤的“圣旨”,往苏杭进发。一路上,尽管江南景色迷人,他也不敢流连观赏,匆匆忙忙赶到李寔的织造府。

这李寔本来就是一善于逢迎谄谀之人,一听张广微的来意,更是喜出望外,心想:这次可算找到孝敬九千岁的机会了,遂满口答应:“当年,俺和孙承宗同在私塾读书,以后又同榜中了进士。不过,此人脾气古怪,表面对人严肃,内心里可像一个火炉呢!他的妻子是俺妻子的姨姐姐,孬好咱们还是连襟呢!”

听了李寔的话,张广微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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