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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摸了摸脚下的地毯,又拿起手上的酒杯仔细地看了看,道:“这波斯的地毯在中原价值千金以上,想不到在这里却被大汗轻易地踏在脚下。还有这阿刺伯的水晶杯,哪怕在中原的皇营大内也只是在重要场合偶尔一用,大汗真是豪富呀。”
这时铁多雄再看向杜远的眼里已经满是欣赏之色,轻轻一笑,铁多雄说道:“杜庄主不但是个英雄,还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这样吧,你做我的奴才吧――哦,不对,奴才这个词在汉语里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过匈奴里这个名词却没办法用汉话翻译,勉强可以解释成为我的家臣。”
周围的匈奴听到这话之后,大声地喧哗了起来,个个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杜远。
大汗的家臣岂是谁都能做得了的,这满屋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中间,也不过有一二个有幸得到大汗的赏识,成为了大汗的家臣。
那可是家臣哪!
这说明从此之后与大汗是一家人了。比之成为大汗的属下要亲密得多。这个汉人有什么好的,居然让大汗看上。一个个身居高位的匈奴将军们里那充满火热的嫉妒眼神,几乎要将杜远烧成灰烬。
不过杜远这人素来不识好歹惯了,轻轻易易地就推脱了这个匈奴将军们求之不得的厚爱:“在下只是一个商人而已,求的是利润的最大化,若是成为大汗的家臣,则所有一切当以大汗为先,在下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请大汗见谅。”
见到杜远推辞了铁多雄的邀请,匈奴将军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转瞬间一股恼怒的情绪又生了出来:这个汉人居然敢推辞大汉的邀请,这不是看不起咱们大汗么!
所谓的里外不是人,大约指的就是如此。
杜远历来神经粗大,对着匈奴将军们恼怒的眼神视而不见,端坐如初。
见到杜远推辞了自己的邀请,铁多雄也是一愣,心想这个汉人倒也直爽,不似一般汉人那样扭捏。随即他又想到也许是这个汉人还不懂得在匈奴人中这种荣誉是多么的难得,反正日后等他与匈奴人接触多了,知道了这种荣誉是多么的崇高,自然还会来求自己。这么一想,铁多雄的心理平衡很多。同时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若是杜远回头想请求做自己的家臣,一定要好好的为难为难他。
接下来就步入正题了。
既然双方都有了合作的意向,那么下面要谈得不过是一些关于价格之类的细枝末节的东西。铁多雄虽然也算得上是个英明神武的君王,但在这种做生意的领域上又怎么比得上杜远这种奸商。
杜远满天跑马的一顿神侃,将自己运送茶叶出关的难度说得比登天还难,毫不犹豫地将价格提高了十倍。又将匈奴手上西方诸国的手工艺品一顿乱损,说这样东西不过是匈奴人劫掠而来,反正也没有花什么钱。反而因为不懂行将这么工艺品弄得破损了不少,那价值是大大的降低。于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铁多雄抵挡不住频频后退,将价钱一降再价。杜远又将价钱压到了铁多雄报价十分之一的价位上。
生意终于敲订,两人举杯同饮,杜远心中暗爽:这笔生意一来一回之后,可就是百倍的利润,只要再打通了东疆总督许雄的关节,这笔生意便成了。待有钱之后,要找什么解毒的灵丹妙药还不容易么?
第七十九章 交心
杜远一和铁多雄谈妥交易之后,铁多雄拉着杜远非要喝两杯。可杜远心中挂念李若冰的伤势,哪肯让他就此腐败了自己,一口就推辞掉了。
不过他口中当然不会说懒得和铁多雄喝酒,只说是既然交易谈妥,他须得立即回去组织货源。这倒让铁多雄对杜远的评价又升高了一个档次,觉得此人实在是敬业得很,而且铁多雄也觉得这杜远这人视钱如命,想要控制他倒也不难。
铁多雄既有了这种想法,杜远顺势又开口向他要了两匹好马,铁多雄也乐呵呵地奉送了。为了展示他铁某人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风范,铁多雄执着杜远的手足足送了他十余里路才挥手作别。
铁多雄看着杜远远去的背影,正作依依惜别状时,却见杜远犹豫了一下,又调转马头向自己奔来,铁多雄心中暗喜:看起来那本《三国演义》还真是没有白看,就照着那姓刘的大耳贼假模假式的样子秀了一下,这杜远马上就回心转意要投入我的门下了。看起来这汉人知识分子还真是就吃这一套啊。
铁多雄脸泛微笑,摆出大度从容的架式,预备着杜远来到面前时虎躯一震,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让此人对自己死心踏地,从此忠心不二地为自己效死力。哪知这招初学乍练,着实是不太纯熟了些,他酝酿了半天情绪,待杜远来到面前时居然“扑”地一声崩出一个千回百转曲折婉约震耳欲聋的屁来。
四下的卫士们不动声色地在马肚子上轻轻一踢,悄悄地离他远了些。只苦了那些下风处的卫士们,他们既不敢走得太远,以免有人行刺大汗,又不敢以手掩口,惹得大汗生气,只好生生地憋住一口气。好在众卫士都是一代高手,气息悠长得很,那种生生把自己给憋晕过去的情况倒也没有发生,只是脸红脖子粗了一些。
杜远策马奔到铁多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铁多雄脸孔微红,幸好他贵族出身,脸皮厚度超乎常人,便先开口问道:“杜兄弟为何去而复返,可是还有什么事忘了交待么?”
说完铁多雄含笑望着杜远,那意思是:快过来认我为主吧,看你有那么点本事的份上,我最多也就是小小的难为难为你就会勉为其难地收下你了。你快开口求我吧。
杜远却笑了一笑说道:“听闻匈奴风俗,可汗之位并不世袭,而是由匈奴四大部落首领轮流担任,每人任期十年。我突然想起这一茬,所以赶快跑来问问铁多雄汗,您的任期还有多久。若是铁多雄汗任期不长的话,我还得找下一位大汗续谈这个交易,岂不麻烦。”
铁多雄脸上笑意顿时凝固,一张脸变得黑中带青。原来杜远这一问正好问在了他的痛脚上,铁多雄素来胸怀大志,一心要效仿前金带领匈奴人牧马中原,可这大汗任期实在是太短了些,匈奴整体实力比不上大明,要骚扰边疆还可以,若是要夺取中原这花花世界却是力有不逮。可要是十年来只知发展经济,积蓄实力,到头来却又变成了为别人做嫁衣裳。要是有人带领着匈奴人占了中原,凭这天大的功勋,要做一辈子的匈奴大汗也不是不可能。铁多雄怎么甘心将这机会拱手送人。
当下铁多雄冷冷地说道:“杜庄主此话是何意思?可是觉得本汗说话作不得数么?若是如此,不如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了吧。”
杜远神秘地一笑,道:“正气山庄现有人丁不下二万,护庄团练个个训练有素。此次击败东疆四大马贼的进攻就是明证。不瞒大汗说,若是此次交易成功,鄙庄颇有一些赚头,到时候多招些人口兵丁倒也不难……”
铁多雄眼睛一亮:“杜庄主的意思是……”话未说完,铁多雄象想起了什么,他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
铁多雄一来看不起汉人的战斗力,二来觉得若是要借助汉人的力量来压制匈奴内部的反对派,这事传出去不太好听。杜远一眼便看穿了他心中想法,哈哈一笑说道:“大汗英明神武,威德远布天涯,只是有些人未必懂得大汗的深谋远虑,还要处处与大汗作对,真是令人既可恨又复可笑。我正气山庄虽不大,但若大汗有所驱使,必定应召前来。咱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汉人中还有句话叫做:为朋友两肋插刀。其实若是真朋友真兄弟,自然不需朋友多说什么便可知道朋友心中所想,有些时候不用朋友吩咐,些许小事顺手也就帮朋友给办了。大汗你说是么?”
杜远这话说得毫不隐晦,铁多雄一听便知是什么意思。他眼中异彩连闪,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一把拉住杜远的手道:“杜庄主真不愧是汉人中的好汉,从今以后,杜庄主便是我铁多雄的好兄弟了。”
铁多雄一代人杰,自然也知道杜远想要些什么,顿了一顿又道:“我的牧场中还有一些老弱瘦马,既不能骑又不能吃,留着还浪费牧草,不知杜兄弟可有兴趣?”
杜远和铁多雄对视一眼,两个奸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会心的奸笑。
既然没有什么可再谈的,杜远也受够了铁多雄身上的羊膻味,立刻便跟他拱手道别。骑着铁多雄赠的那两匹良驹杜远日夜兼程,不到半个月时间便赶回了正气山庄。
一进山庄,杜远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迎上来的李娟孟浩然等人神情都有些不太好,杜远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和他们多说些什么,直往李若冰的房间冲去。
进了房间一看,见李若冰仍是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沉睡着,除了脸色有些腊黄之外,脸颊稍稍瘦了些之外,其它的还好。杜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李若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宛若睡着了一般,不禁心中一痛。
杜远俯下身,轻轻地在李若冰的面颊上一吻,又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若冰,现在我才真正确定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惜人总是要到失去之后才会痛惜。若冰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你救醒的。”
李娟跟在他后面静静看着,眼里满是沉痛。待他转过身来才说道:“杜大哥,若冰姐没什么事。倒是卓大哥这些天来天天都在喝酒,喝完酒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吐血。我们好担心他。”
杜远眉毛一挑:“小卓吐血了么?”
李娟点点头:“经常吐血。可第二天他还照常喝酒,劝都劝不住。”
杜远默默地点点头,示意李娟出去。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半晌,这才抬腿向卓非凡的房间走去。
一推开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杜远不禁皱皱眉。
“不是让你们别来烦我么?怎么又来了!”一个酒坛抛了过来,杜远轻轻接在手中。
没有听见酒坛砸中人破碎的声音,卓非凡似乎觉得有些奇怪,眯着眼往门口处一看,见到杜远,他便愣住了。
杜远走到他身边,用脚拔开满地的酒坛,席地坐在了卓非凡身边,对他笑了一笑,道:“怎么你这么不够义气,喝酒也不叫上我。”
卓非凡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不起……”
“没关系。”
杜远回答得干脆利落,就象只是在街上逛街时被人一不小心踩住了鞋子一样。
“我和她没什么……”
“我知道。”
“若冰她一直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
卓非凡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杜远轻叹一口气,拍拍卓非凡的肩膀说:“你想起以前的事来了么?”
卓非凡点点头。
“我还不了解你这个人么?出了名的痴心情长剑。从前的事让你这么刻骨铭心,若冰和她又长得这么像,你能不动心么?”
卓非凡把头低了下去,嘴里嘟嚷了两句什么。
杜远伸长了脖子,气运丹田功聚双耳,这才听到他说的是‘对不起‘三个字。
杜远笑了起来:“你只是想想而已,又没有真的勾二嫂,我又能怪你什么。难道想想也犯法么。你只是将若冰和她混杂在了一起,你觉得对不起她,心里面充满了歉意。所以你将若冰当成了她,对她百依百顺。不但引得若冰误解了你,最后却连你也误解了自己。是不是这样?”
见卓非凡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杜远向他额头一就是一个爆粟敲过去:“怎么还是这种样子,看得我很不爽啊。”
卓非凡抬起头,眼里布满了红丝,一副绝望的样子,把杜远看得吓了一跳。
“对不起,破茧重生失败了。”
杜远手一颤,失手将手中的酒坛捏碎:“若冰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失败呢?你说呀!”
卓非凡垂下头道:“我都怪我,忘了若冰从来没习过道术,我这破茧重生的法门虽然一时让她陷入冬眠,但她不似我们道门中人习过辟谷的方法,虽然我在她身上注入的道力能护住她一会,但也支持不过三个月,所以……所以她现在在慢慢的饿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咱们那个世界的植物人不是也不能吃不能喝么?他们怎么都不会死。对了,有注射器,咱们可以制造注射器和吊瓶,然后给她打生理盐水和营养液。这样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杜远使劲地摇晃着卓非凡,疯狂地吼叫起来。卓非凡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和怜悯。
过了一会,发泄过后的杜远站起身来,转身要走。卓非凡忙拉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杜远惨笑了起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她饿死吧,就算做吸血鬼也给她这样活生生地饿死要强。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太难了些,而且也有后遗症。”
杜远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