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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已经是一圈汗水地水渍,都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连在后面的帐篷里面,隐隐有丫头老妈子的声音传出来。大家都知道,徐一凡将他所有家眷,也都赶进了同样的帐篷里面!
看着徐一凡一天一夜下来就瘦了一圈儿的身形。几个军官肚子里面的怨气。不知不觉地就沉了下去。
这样的大人,国朝未有哇……
一片安静当中,就听见徐一凡头也不回的淡淡问道:“战事如何?”
楚万里一笑:“尸山血海!左协右协已经成抄击态势,已经取得联络。我将指挥权移交给云纵,就带着一标三营的弟兄回来了,这次,咱们能让朝鲜记一百年!”
一句尸山血海,让军官们的怨气又上来了,纷纷哀怨的看着徐一凡背影。
大人,肉快吃光了。让咱们啃点骨头吧!
徐一凡转身过来,看也不看那些军官的眼神儿。只是盯着楚万里:“知不知道我叫你回来做什么?”
楚万里也直直的对视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大概明白一点儿。”
“三营接防营地,一营二营做好开拔准备。需要多长时间?”
“回大人的话,两个小时!”
“一天一夜,你们带着全副武装,干粮弹药,能行军多远?”
“不下一百二十里!”
军官们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互相看着,眼神急切地交流。大人打算用他们了?还准备让他们强行军,是不是发现了暴民的集结地所在,要他们远程奔袭,擒贼先擒王?
朝鲜山地地形,部队也才成军。楚万里说出了一天一夜强行军一百二十里已经是说得满满儿地了。不过军官们都有信心,一标吃得下来!
徐一凡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他现在领导艺术是越来越精通了,一路都是惊心动魄过来,再没有这点本事那就废柴啦。晾了手下最精锐的两营人马一天多,现在正是求战最热烈的时候!
“五天五夜,八百里山路!每天,你们要奔袭一百六十里!”
所有军官都是一震,带着一支新军,全副武装,一天一百六十华里的强新军。一天走十六个小时,每小时都要五公里!而且还是朝鲜这样的山地!大人究竟要他们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地图上面投过去,平壤和汉城之间,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上面,朱笔隐隐约约的将两地连了起来。八百里,正是从平壤奔袭到汉城的距离!
朝鲜北部的平乱战事正是如火如荼,徐一凡却要两营一千五六百军官士兵,直扑汉城而去!
楚万里神色难得的严肃了起来,静静的又行了一个军礼:“请大人颁令。”
徐一凡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军官们,背着手走了几步:“我九千大军驻于平壤。这暴乱还不期而至。原因只有一个,有人幕后操纵!想我大军陷于北朝鲜。而在汉城腹心之地有所举措!甲申壬午之乱,就在眼前!一旦再来一个甲申一样地政变发生,可没有第二支庆军再守在汉城平乱了!
荣禄那个家伙,一心只想摘下老子的顶子,夺了老子地兵权。在他脑子里面,从来就没有想过。朝鲜是我们这个国家不容有失的利益线。一旦失守,东北直隶山东,就都是门户大开。黄海渤海,都可以让人自由来去。他们不想着这个国家的利益,我想着!必须有一支军队,尽快出现在汉城。理由也很理直气壮。东学党乱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汉城,作为朝鲜的宗主国,我们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全,这是为他们着想!
我就要你们。钉在汉城,如果到了那里。乱事已起,就给老子平下去!只要还能找到一个姓李的家伙,咱们就能扶植起一个新地朝鲜政府!如果赶得及时,就给我钉在那儿,让所有人,在北部变乱未平之前。放个屁都要给你楚万里打报告!
就五天时间,能不能赶到?!”
言罢,他站得笔直的,死死的盯着楚万里。
这一切,都是精心算计的结果。时间空间的配合,让徐一凡算得心力交瘁。这辈子没在短短的时间里面死过这么多脑细胞。
他的蝴蝶翅膀,的确扇动了整个历史。
他将庆军带离汉城,又因为权力争斗。让清国在朝鲜势力的注意 力,也完全集中在了平壤一带。汉城腹心,几乎就无人关心。而且异常的空虚。
这一切,自然给了有心人机会。只要能想办法。让他地武力陷在平壤一带,在汉城,几乎就能为所欲为!想政变几次就政变几次!一旦政变成功,那么就再也无法平定下来。日本势力就会很快介入。甲午战争也将提前!
正好,朝鲜国土上,有东学党这么一个一点就燃了干草堆。有心势力拨弄其中,操纵起来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东学党起事,比历史上面早了几乎半年。
但是正因为这个突如其来地机会,让他有了一个破局的机会!
前段时间里面,他为了和时间赛跑,强行推动成军诸事。不得不飞扬跋扈,甚至逆天而行,已经违背了官场通行的准则。风头强劲得人人侧目。遭到打击是很自然的事情。头上还有荣禄这么个正使,荣禄背后还有慈禧撑腰。虽然他在尽力化解,先是震慑住了袁世凯,又拉动北洋李鸿章缓解了撤军危机。但是在朝鲜的荣禄,如果敢于强来,他还真没什么好化解的手段!总不能现在就扯旗造反吧!那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他还远远没有到众望所归地时候儿呢。
东学党起事,最好的结果,还是在汉城先闹起来!政变也好,暴乱也好。荣禄作为宣慰正使,难辞其咎。一定要负这个责任。可是又不能让政变真的成功,必须镇压下去。不然建立了一个什么屌毛傀儡政权,邀请日本派兵支援。那甲午真的要提前在今年了!他的兵,可还远远没有练好!
这个时间,必须要控制好。要让荣禄倒灶,而他却能成为扶危定难的功臣。
反复的推算时间,他派大军开始平乱,消息就会传递出去。按照快马通传的速度。两天多就能汉城,给他们两天准备时间。四天就能闹起来,一天政变结束,到收拾完局面再要一天。在扣了两营人在手里一天两夜之后,在预期中的政变才成功的时候,他派出地平乱支队正好赶到。汉城不过五六百日本卫队。他调了两营一千五百人,再给他们四架作为秘密武器的机关枪,怎么也能打平了。现在地通信可没有他那个时代那么方便快捷,只要两天之内汉城政变能平息下去,那么日本根本来不及及时派兵过来!朝鲜就还是清朝的藩国!
只要能及时平乱,那他在朝鲜的地位,将无人可以动摇!
一切都是在刀尖上面跳舞,谁也不知道他算的是不是对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但是面对纠缠在一处的死局。他也只有如此破法!
一旦决定,也只有义无反顾。
徐一凡和楚万里眼神碰撞了好一阵。选楚万里也是精心考虑地。李云纵想当标准军人,就让他在平壤奉命杀人。而楚万里灵活了许多。人又聪明,万一有什么变数,他也可以应付。麾下两员重将,一南一北,可是全部撒了出去。
奶奶的,老子这也是在赌身家了!
徐一凡地话儿已经让其他军官们热血沸腾。大人果然还是高看咱们一标一眼!飞兵八百里,强军镇汉城。那可是一国之都!哪个标有这个威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楚万里,巴不得替自己主官赶紧领命下来。
楚万里却静静的道:“大人,属下到了汉城,有没有全权行事的自由?”
徐一凡哼了一声,楚万里这家伙还跟我要委托式指挥权啊?给你!
“只要不抢不烧不奸淫掳掠,一切都随你行事!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楚万里默然端正行礼:“属下效死而已。”
一声才落,所有军官都是一声大吼:“属下效死而已!”
马刺响动,十余名黑血沸腾的军官转身要走。徐一凡又是大喝一声:“记住。五天五夜,八百里路。我只要朝鲜。还是在我们的刺刀之下颤抖服从!”
等楚万里转身离开,徐一凡可再支撑不住了,抖着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颓然地靠在那里。心思用得太深了,脑门一阵阵的抽痛。这个时候再转动一点心思,都困难得很。想再考虑细一点。再完善完善自己的破局计划,都是不能的了。
他昏昏沉沉的靠在那里,突然觉得滚热的脑门一凉,一双小手轻轻的在替他揉着太阳穴。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缕栗色的秀发垂在自己眼前。他竟然花了几十秒钟才想起来,这是李璇的头发。
这三个丫头,都让他给赶到后面帐篷去住了。杜鹃和洛施当然没有二话,难得是李璇也乖乖儿的。冰雪聪明的她当然明白他这是在收买人心。三个女孩子已经都隔得远远儿的不见面,现在住在一起,还不知道要有什么矛盾呢。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管。
刚才,李璇竟然过来悄悄地替他揉脑袋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他睁开眼睛。回头想说声谢谢什么的。就看见李璇果然站在他背后。一左一右居然是杜鹃和洛施,杜鹃又是陪他在南洋历险时候的打扮,腰里插着六轮手枪。洛施不会玩儿洋枪,别了两把匕首,雪亮雪亮的。两个丫头站在李璇身后,却又刻意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李璇站在那儿,俏脸上全是晶莹的汗珠。倾国颜色,竟然让帐篷都是一亮。看着他回头,只是抿嘴顽皮的笑了一下。
军国大事,对于这些女孩子,也不过就是一笑而已。
他下意识地伸手,捏住了李璇的小手。李璇脸一红想抽,没抽动。当着杜鹃和洛施又不好意思,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杜鹃和洛施的小嘴可就嘟了起来。
这不加掩饰的纯然天真,让徐一凡绷得紧紧的弦一下松了下来。
我可不能倒下啊……除了篡清的梦想,我还要保护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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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朝鲜的平安道土地上,一支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在短短两天,就见够了鲜血。磨砺出杀气的新军,从一开始的四下扫荡,开始逐渐转成向平壤府心合击地态势。
一队队骑兵往来联络,将各处分散的部队集结起来。一个个命令传达下去,行进路线,会合时间,攻击方向,驻扎位置……都流水一般发布下去。
分散扫荡地新军从哨集合成队,又从队集合成营。控制住了平壤府周围的每一条通路。推进途中,一处处村庄被平定。大量裹抰起来暴乱的人们被前些日子的血腥镇压吓破了胆子,从暴力的狂欢当中清醒过来,丢下凶器重新做起了良民。当那些军人排成整齐的队伍,刺刀如林一般的从各个村庄开过去的时候,那些一度起来暴乱的朝鲜百姓又一脸笑容地出差出粮,大碗小碗的送水。
暴乱才起。就在枪声和新军精密地调度,毫不手软的镇压下。有了一些后继乏力的样子。
这样精密的操控着平乱部队的,正是李云纵。楚万里给匆匆调走,指挥大权就全部落在了李云纵身上。他实在是天生的指挥人才,所有部队地分布,他通过骑兵往来都掌握住。并且督促那些经验缺乏的参谋人员每时每刻都标注着部队的分布变化,随时掌握着动向。
别人都有疲倦劳累。偶尔分心,或者给镇压过后的惨状恶心住的时候儿。他好像脑子里面只有番号,数量,弹药存量,任务执行情况这些事情。整个人就跟一把冷冰冰的刺刀仿佛。以不动感情的态度,还有充沛的精力,一支支军队随着他的指挥转动。
这么一支新兵训练两月,教战不过一个月,新得不能再新的部队。短短两天,就从分散扫荡,变成了对暴乱中心平壤府地向心合围态势!
名将的位置。似乎就是为他预备好地。就等着他将来坐上去了。
在部队里面,他没有楚万里这样的好人缘。没事儿也不喜欢往徐一凡那里凑。徐一凡平时态度温和,也颇有一些随随便便,不少嫡系军官和徐一凡都是言笑不禁。徐一凡也是王八蛋兔崽子的叫。可是对李云纵,徐一凡向来都是正装接待,对自己这个属下很有一点尊重。
所有军官,都在这场见血的练兵当中得到考验。找到自己应该坐的位置。
“军门,是不是可以发起冲锋了?我看对面那些东学党,是没胆子冲过来啦。”一个协本部的参谋大着胆子向李云纵发起了建议。
他们右协本部,就在一处高坡上面,李云纵有马扎也不坐,在山坡上面站得笔直。举起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对面。
三个营成一个半弧向前推进,将所有的死硬暴乱分子驱赶着向里面退去。越聚集越多。但是到了一条小河边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再不后退了,三个步兵营也开始向心集结。成半包围态势。列阵和他们对峙。
在他们山坡之下,就站着右协一标三营的官兵。扶着枪站成四个连横队。静静的等候着军官的命令。在对面小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