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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降阶相迎,刘大侉子强打精只是应对:“都是无生老母座下,马大师兄这话太客气了!您一声令下,我们能不巴巴的过来领酒领饭?今儿一句话撂在这儿,马大师兄但有吩咐我们只有拍掌赞成的份儿!”
一句话说到马六爷心坎里头,顿时眼睛不自觉的弯了下来,眼角皱挤成一团,搓着手呵呵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今儿是下了决心,这就是鸿门宴!来的大师兄大师姐们,不点头应他并坛的命令,谁也别想出这个门儿,反正都要进北京城戴红顶子的人了,谁还在意什么乡里乡亲的?眼睛一闭牙齿一咬,什么做不出来。
现在别看里头招呼的热闹宅子里头藏着百十条壮棒心腹,腰铁尺棍棒刀子一应俱全,几个带队的手里还有独决火枪,四瓣火鸟枪,一旦不对,他马六是决心杀几个人立威的!
刘大侉子如此晓事,少一点麻烦是一点麻烦,将来挑成新军他倒不在意多照应一点这个外路大师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就看了葛起泰一眼。好一条大汉啊,到时候儿给他捧着旗帜在挑兵的谭大军机面一摆,这是多大的威风,多大的面子!
这个时候儿,马六是转着自己的心思,浑没在意到刘大侉子偷偷看了一眼身后那圆脸矮子,那意思就是我这话应对的没大错儿吧?袁世凯只是不动声色,微带笑,谦恭站在他的身后,神色一动也不动。
嗨……今儿善不了!自己也是倒霉催的,怎就眼睛给黑煞神蒙了,非要到这天子脚下来?
葛起泰也在不时的看袁世凯一眼,捏成拳头的大手,不时在裤子边上偷擦一下,恨不将又闷又热的前襟扯开。
“请里面儿!咱们里面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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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和园,玉澜堂,
外面的天气仍然干干冷的,光绪身子骨弱,玉澜堂内的地龙仍然烧热滚滚的,谭嗣同坐在这儿等候,太监有眼力价儿,知道二皇上现在红,赶紧请他升了冠再拿了一身夹的朝服过来换上,还设了锦凳,饶是这样,谭嗣同仍然等的是满头满脸大汗,礼节要紧;擦也不敢擦一下儿,
变法当中最要紧的一项,就是官制衙门的改革,经过几十天的苦心修改整理,总算拿出了折子递上去,光绪也知道这事情关系着现在变法的成败,什么政策,归根结底最基本的就是人事,得人者,政策才能颁行下去,这就是要拉一批自己人上来,许给他们在这场变法当中能够获得利益,利益一致了,才有可将变法政策推行下去!
折子被他们郑重其事的递上去不过一夜功夫,光绪就一大清早的传见他谭嗣同,可以想见,光绪昨儿晚上为了他谭嗣同的折子,一夜都没有睡觉!
圣君器重,的确是粉身难报。
不过当他急匆匆的赶来的时候,得到的口谕又是请他在这里等候一下,老佛爷才起。昨儿晚上皇上不敢打扰老佛爷的觉头,今天赶早要去将这大事禀报,这也是情理之中,这等大事,怎么能绕的过慈禧?
不过谭嗣同很有信心,让慈禧在这最根本的官制人事变革折子上面点头。徐一凡那里的威胁是最大的助力。他已经在上海见了英国人,还是首相特使,那位英国公使何伯虽回了北京,可无论怎么探他口风,何伯都是一句话说,对于大清朝廷现在景况说,列强就算保持中立,他们的前景也大大的不妙。
事态切迫如此,大清中枢有如釜底余生,只有信赖他谭嗣同来一个死中求生了!
再说了,在这官制人事改革上头,谭嗣同花了这么多功夫,已经做了足够的平衡容忍,这也是他从徐一凡那里学到的经验,要做一件事情出来,有的时候须行不得快意事。
新式衙门要设立,原来的军机处要改为权力很大的总理衙门。大清体制内的六部,毫无疑问总理衙门有管辖权。原来另一个权力中心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也要改成外务部,隶入新总理衙门当中,其余如詹事府等等完全是闲差养废物的衙门,一体裁撤,这毫无疑问是动了很多人饭碗。但是他谭嗣同也没有做绝,裁掉的官员,都塞进了新成立的临时差遣衙门,原薪暂时养了来——虽然薪水不变,可是衙门裁撤,事务费用就不知道省了多少!那些在各个衙门里头盘根错节,敲骨吸髓的书办书吏自然会恨不他谭嗣同死,可是他倒也不在乎,士大夫这头,总算还能敷衍的过去。
至于切身于新政的其他事业如教育,选官体制,劝业,警务,交通邮传……当初他在上海指点江山的时候,认为是一旦操权这些都是切迫必办之事,现在却提也不提,只是将大清中枢还有行政能力的衙门全部集中在新总理衙门手中,集中精力办理筹饷练兵之事!根本稳固,才谈的上其他进一步改革的政策!
清流盘踞的御史科道这些他碰都不碰,这些人嘴巴大,还不如先养着,省得麻烦。
关于遍布大清中枢旗员的问题,他也和军机处几个满军机反复商量过,拿出来的法子总算说的过去,各门不再死守满员编制的旧例,每个衙门满汉各配一套子,薪水靡费就不用说了,可是满汉两堂官互相扯皮,就不知道要误多少事情!现在他的态度,就是要通过新总理衙门包揽把持一切,营造出干扰最小的情况,集中精力至少先渡过眼前难关!
满员如果失了差使,但凡是五品以上,都送到新成立的国族宗室临时差遣衙门里头养起来,至少待遇不少他们的。
旗人的旗饷制度,实也算是人事制度,谭嗣同聪明的暂时绕开这上头,真要对着这上面开刀,他谭嗣同是真的不知道死于何所,更别说要干一番事业出来了!
他算了算,现在朝廷能够掌握的收入,将将够应付朝廷运转的开支和已经给克扣七零落的旗饷,衙门改隶,权力集中之后,这个庞大统治机构上下其手偷漏中饱的机会也少不少,应该算是能支撑下来。在练兵大事业上,他就没有选择,只有和韩老掌合作一条路。
如果练起来,他在北地的地位就不可动摇,到时候再挟此兵权,彻底刷新朝政!
这是他的路线图,也是他最后孤心苦诣要达到的目标!
康有为他们那帮人在他耳边嚷嚷,对他这个东躲西闪,委曲求全的人事官制改革方案大大的不满,既然要包揽把持,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做绝!现在借着徐一凡的东风,正是他们肆意行事的大好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谭嗣同当时冷着脸回答的就是:“包揽把持是什么意思?就是一切处置都在我方寸之间,既然你们要我集中权力,为什么你们却要反对我的决断?”
当时康有为就是袖而去,
他没有做错,只是……太累了,
徐一凡知道他现在在这里委曲求全的挣扎,两方面都不见得讨好,会不会嘲笑他是一个痴人?
恍惚当中,已经想的太深了的谭嗣同只是淡淡苦笑。
他身后突然响起太急切的提醒声音:“谭大人,皇上回来啦!文大人跟着呢,皇上脸色不错,文大人脸色有点儿难看,您多留点儿神!”
谭嗣同啊的一声反过来,感激的回头朝那太监一笑,赶紧垂首落肩的站起来,厅堂门口一出现光绪那微微躬着腰的消身影,谭嗣同已经朗声拜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光绪啊了一声儿赶紧抢步上前,冰凉的手一把拉住谭嗣同:“还行什么礼节!君臣相照不在这个上头。我说了多少次了!起来说话,坐踏实了,别只安着半屁股………道希也在,也是我大清早叫进来的,就是为了告诉两位一好消息,复生,你的这个折子老佛爷那儿也点头啦!还说你苦心撑持着这个局面,不容易。想来的法子周到……要是满员在这上头闹事,老佛爷给你撑腰。”
谭嗣同起身被光绪扶着坐下,却只是看着光绪脸色。冬天已经快过去了,京城里头已经有初春的景象浮动,光绪却仍然穿的厚厚的,虽然话都是些喜庆的话儿,但是他脸上神色也显欢悦,可是在这脸色背后,似乎却总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也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在他身后,就是清流的另一领袖文廷式,如果说他谭嗣同是光绪皇上急迫关头不得不重用依靠的心腹,那么文道希就真是光绪袖子里头最亲近的人,两人都是翁同龢教出来,算是师兄,气性也最为相投,虽然文廷式自从谭嗣同进京以后,从来未曾和他争过权,还是做翰林学士,可光绪难得有一天不将他召进颐和园商量事情,亲厚之处,远远超过他谭嗣同!文廷式和他谭嗣同的交往也淡淡的,和康有为来往的倒很亲近。
文廷式站在光绪身后,没戴大帽子,也没穿朝服,只是一身行装,还拿着扇子,真是有点风流倜傥,他虽然朝谭嗣同点头微笑,可是脸色却有点难看。
谭嗣同诚心正意,又朝光绪施了一礼:“这是国朝大喜,本朝圣圣相佑,非下臣一人之力也!既然折子皇上和老佛爷觉得没什么差错,是不是皇上就可以用宝,下臣立刻开始执行此事?”
光绪和文廷式对望了一眼,光绪咳嗽一声,背着手走到上面去,文廷式却把玩着扇子:“……复生,我倒是有一个想头……现在徐一凡摆在南边,咄咄逼人,朝廷那么多王公大臣,最后指望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把书读透了士子?既然上到老佛爷,下到北京城国族四合院的养育兵,都知道不变不行了,为什么不包揽把持到底,彻底将我辈同道中人都拉拔上来,充塞朝廷?正人盈朝,事情还有什么不可为的?”
他淡淡一笑,踱了步:“……复生,反正兄弟也不是为自己求什么,翰林学士,这个衔头适合兄弟的很,反正懒散惯了嘛……可是话总得说两句,你折子上面,奕劻等辈,仍充斥于新总理衙门这等要冲之地,领总理大臣一人,帮办总理大臣四人,除了你复生之外,还有其谁?康南海此等大才,为什么才是外务衙门的一个侍郎?我辈同道,为复生刷新改良事鼓吹呐喊不遗余力,现在仍在御史台,科道等处,此等大业,竟然帮不上手!更别说詹事府等处裁撤,裁的更多的是正在苦熬资历的我辈人!”
谭嗣同不动声色,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文廷式俯仰自的的在那里侃侃而谈。
“……现下是什么局势?你谭复生奏一本准一本,太后老佛爷那里都只能指望着你能刷新变法成功!人事的事儿,我就放言到这里,听不听在你……兄弟也瞧的出来,你想将精力集中在筹饷练兵当中,可是大江以南,膏腴之地已经不朝廷手中,你此次官制衙门改制,还留下那么多尾巴,哪里还有钱养兵!就算有捐输报效,你复生再生财有道,这兵乏饷乏械乏,要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徐一凡可不会给咱们那么多时间!
……兄弟不在其位,想出来的章程自然也做不的准,不过说出来,供复生兄一嘘而已………为什么不对旗饷此事,痛痛的下杀手?反正两千多万旗饷收进来,发到国族子弟手中,已经是七零八扣,更别说徐一凡窃据两江之后,停了漕米,这每个月的老米也发不下去了,王公大臣等辈,晓事的少,明白就算停了旗饷也是为了大清好的少,干脆就一鼓作气,连停旗饷,带着将这些充塞于朝的王公大臣糊涂之辈赶下去快快练出兵来,除了徐一凡之,才有大家的好日子过!”
说到这儿他一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到这里才算完结,扇子一合,在手心里头敲了一下,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谭嗣同。
谭嗣同却转头向光绪望去,光绪在上首撑着书案,也是满脸热切的看向他,看着他目光投过来,咳嗽一声又背过脸去。
这是文道希的意思,这是帝党的意思,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谭嗣同手足冰冷,心里头只是苦,文道希这番话,一层意思就是党争,趁着现在后党避道,抓着这个机会将当初被打压狠了的帝党之辈,全部提拔起来!
再一层,却是这皇上操切的老毛病又犯了,文道希不过是投其所好,皇上恨不马上看到一支新军练来,马上将徐一凡打落花流水,哪怕暂时停一阵旗饷也在所不惜!这紫禁城还是在这个国家稳稳当当的,而他光绪帝就是中兴圣主,真正借着这个机会大权在握,从此真正扬眉吐气!
自己一个人撑持其间实在是太累了啊……不过道路是自己选的,没得抱怨。
中国这么一个大而弱的国家,这中枢威权,丧失不得,列强群敌环伺,一旦中枢崩塌,就再也无法收拾!徐一凡在外,他也许有足够打垮中枢的能力,但是他又有没有让天下归心的能力呢?
无论如何,他的信念不会变,哪怕再累,哪怕最后的结果是粉身碎骨!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无非就是秉心中的信念,直道而行。
他也懒的和文廷式解释,现在大清中枢已经弱到了极处,再也经不起内争。
再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