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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而暴的国家,坚韧严整,咱们是大,也富一些儿,可是真碰起来……现在他们冲着咱们叫万岁。真到面对面厮杀的时候,就是这些家伙,能咬下咱们一大块肉来!为将者,切不可有这种虚骄之气……”
李云纵眼神一动,默默点头。徐一凡淡淡道:“我是真想带你们到处转转,好好儿的看看这个国家的虚实。我在这里放一句话,这就是我们未来数十年的生死大敌!”
两舰周围正扰攘不堪的时候,一条小汽轮嘟嘟的开了过来。船上都是黑色衣服,带着高顶大檐洋式帽子,制服立领直到咽喉的警察。每个人都配着西洋式佩剑。大声儿的哇啦哇啦的驱赶着这些船民。各条船上的日本人忙不迭的站直了鞠躬,纷纷的将船划了开去。
就在小汽轮的船尾,赫然飘动着一面旭日日章的旗帜!
看着这面旗帜,徐一凡才算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到了什么样儿的一个国家里面!
他目光一动,悄悄的转开了头。
在这舰桥上面的人,除了他之外,谁也不如他那么清楚。这面旗帜之下的凶兽。到底曾经带来过什么。
这实在是一种天然的反感。
在这个时候,清朝在日本,还有领事裁判权。比日本还富得多,几个最后的咸同重臣支撑着的老大帝国局面,在列强心目中,还是远远超过日本的。在大多数日本百姓眼中,清朝还是上国。
直到甲午。这场对东亚政治版图影响深远的战事,其余波,到徐一凡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还未消退。
自己的蝴蝶翅膀,能扇动这么沉重的历史么?
这艘水警的小汽轮在致远舰身边擦过。那些日本水警投过来的目光,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冰冷。
正思绪潮涌的时候,两条飘着龙旗的兵船已经缓缓靠上了码头。码头上早有一些人在等候。那些顶戴俨然,拖着大辫子,穿着补服的,不用说都是长崎领事馆的人物。笑吟吟的等着兵船靠帮。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不少和服洋装打扮的家伙。这个时候从甲板上面儿已经看得分明,看着他们的模样就知道都是一些日本人。还有一些穿着军服的日本军人站得笔直,在一个小军官的率领下。都如临大敌一般的戒备着。
看着那些日本军人,来远致远上的水手这时有志一同,都大声的发出了嘘声和笑闹的声音。北洋水师船舰往来中国日本,和这些家伙之间的故事可真有不老少!这几百精壮水师汉子抵达,加上过去几年的光彩事迹。怪不得日本人这次戒备森严呢。
兵船才停下,几个水手熟练的抛锚下缆,跳板也飞快的放了下来。徐一凡和邓世昌早就换好了官服。他们一个是编队长,一个是钦差委员。领事迎接的,也就是他们两位。当下就一先一后的走下船去。岸上的长崎总领事,候补道台许景阳早就笑着将马蹄袖打得滚圆。远远的抱拳拱手:“徐大人,邓军门,远来辛苦!”
徐一凡和邓世昌也都抱拳回礼。及至当面,又是一个平礼。许景阳笑道:“一路风涛辛苦,兄弟接到北洋衙门的电报就替徐大人担上了心思。现下总算到了。这船上总不及岸上舒适。徐大人和邓军门还有丘管带,就带着随从到领事馆安寓如何?等着把船检查检查,加水加煤。要不了几天,徐大人邓军门就能动身。”
徐一凡一笑还未曾答话。邓世昌就已经板着脸道:“许大人,我们安顿了,我这些将备水手呢?一路风涛,他们也要休息一下。”
许景阳没来得及说话儿,他身边一个穿着高领军服,佩戴少佐肩章的日本军官,就已经用生硬的中文大声道:“你们,上岸的可以。长崎领事所的担保。他们,上岸的不行!检查完了,加煤加水,立即出发!”
许景阳尴尬一笑,勉强介绍道:“这位是日本熊本镇台在长崎守备的师岗正臣少佐先生……”
他还没有说完。邓世昌就已经发作:“你们日本地界儿的法律,管不着咱们北洋水师!要出了事儿,也是我们领事所和北洋衙门交涉。凭什么不让咱们上岸?”
师岗只是冷冷一笑。许景阳已经尴尬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电报纸:“邓军门,这是丁军门来的电报。也是叫你们不要……”
旁边丘宝仁正兴冲冲的擦着脸上汗一路赶来。几个日本兵就已经上前封住了来远的跳板出口。一些水手拥挤在那儿,顿时大声叫骂。日本兵也不甘示弱。他们虽然没有配枪,但是都有西洋式的佩剑,按着剑柄就和北洋水手们撞在一起。双方骂声越来越高。更多的日本兵朝那里涌过去。丘宝仁回头看看,又赶紧朝着许景阳这里奔来:“邓军门,许大人,这是怎么话儿说来着?”
邓世昌只是看着那份电报,最后铁青着脸朝递上一丢:“丧权辱国!”转身腾腾的就上了跳板。
徐一凡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邓世昌回去,丘宝仁站在那儿左右为难,忙不迭的回头去弹压自己的水手。许景阳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在胸中,也无声的吸了一口长气。转头看也不看那个满脸骄横神色的师岗少佐。只是对着许景阳道:“我的随员,不是北洋水师。丁军门管不到这儿吧?”
许景阳怔了一怔,勉强笑道:“那是自然,徐大人的随员……”
徐一凡不等他说完,回头大声冲着李云纵道:“把人集合,列队下船!谁敢挡着,咱们就揍他,反正许领事在这儿,也不能让咱们吃亏不是?”
李云纵早已容色如铁,顿时领命转身。却先朝着来远那里呼哨一声儿。就听见楚万里在那儿懒洋洋的笑:“早听见啦!”
这小子原来早蹲在来远的船头,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呢!
三十九名随员学生兵顿时服装整齐的集合在两舰甲板上面。不少人晕船还没过去。但是这个时候都站得笔直。水手们在一旁起哄加油,有的人还上去拍打一下他们的肩膀。徐一凡叉开腿站着。冷冷的看着自己手下的风貌。
李云纵和楚万里都勒勒身上的武装带,整理整齐。隔得远远的对望一眼,一声口令同时发出。三十九名学生兵顿时列队鱼贯而下。就连致远上面儿的章渝还有男装的杜鹃,都整齐的跟在队尾,提着徐一凡的行李下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那位师岗少佐脸色铁青,缓缓举起右手,所有日本士兵,都在看着他的手势,准备一涌而上。
在人群当中,一个留着落腮胡子,穿着整齐精致和服的矮胖日本中年人。却在队伍当中,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三十九名学生兵,穿着整洁的军服,腰背笔直。皮靴重重的敲击着跳板。恶狠狠的踏在了日本的土地上面。致远来远上面的人群沉默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看看杜鹃,女孩子的小脸也是板得一本正经。
就算这只是个阿Q般的胜利,那老子也爽到了。
徐一凡站在那儿,同样恶狠狠的想着。军心民气,都可鼓不可泄。特别是在这些才跟随自己,将来要当作心腹的学生兵面前!
学生兵们在徐一凡面前排成整齐的横列,一声不出的等着他的号令。徐一凡目光缓缓的从左到右的扫视,满意的微笑的一下。数十名日本兵环卫逼视着这个小小队伍。没想到徐一凡才表示了一下满意,这些早已兴奋起来的学生们就异口同声的欢呼了一声:“万岁!”
吼声雄越,如乳虎初啼。
北洋水手,连同长崎领事,都是肃然。
徐一凡满意的转过了身来,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他看看许景阳,这位领事也只有擦汗微笑:“这个,兄弟尽量安排就是。”
他话音才落,那个曾经给师岗暗号的日本中年人已经走到了徐一凡面前,似笑非笑的一个九十度鞠躬:“这位可是著有欧游心影录,鼓吹朝鲜为现阶段清国绝对利益线的徐大人?在下头山满,非常高兴在日本能见到阁下。”
玄洋社,头山满?
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十四章 … 宴会
徐大道台的庞大随员队伍,终于在长崎中华街内的领事馆一带安顿了下来。这么多人,领事馆的两层小楼根本住不下。只有在周围租下民宅安身。
长崎中华街是明朝时代就开始形成的在日华人的聚居区。今天满街道的老街坊们都看见一群年轻英武的军人住进来,当真是家家摆酒。近些年来,华人在日本的地位逐渐低落,走在街上有时都被浪人侮辱袭击。这三十余名学兵列队出现在中华街的时候,真是人人振奋!
街上,破天荒的挂起了三角龙旗。人人见面的时候,请安互相作揖的声音,都比平日响了三分。
中华街两头,增派了许多的日本警察,目光阴沉的看着中华街的热闹场面。互相对视无语。
这条街道,住的多是一些往来中日贸易之间的华商。平日的富足,就很让日本市民嫉妒。而华人的和善忍让,也给了这些日本人时而施暴的借口。这些人,是对日本崛起最为警惕的一群。也是看着日本在蒸蒸日上,最为替祖国担心的一群。
李云纵系了系身上的武装带,满意的看看卧室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又轻轻的扶正了自己的军帽,小心的将看不见的灰尘掸掉。唯一不顺眼的,也许就是脑后那条大辫子了。
作为徐一凡的戈什哈队长,他也被安排住进了领事馆之内。在码头遇见的那个叫做头山满的日本人,跟着徐一凡回了领事馆。正在许景阳的签押房内高谈。他则忙着将学生兵们四下安顿好。一夫不眠,则为将者不眠。一夫不食,则为将者不食。这样的原则,李云纵一直在自觉遵循。
说到底,他其实也是一个自恃奇高的青年。跟着眼前这位作风奇特,心思叵测的大人。能不能真的名垂青史?
正在出神的时候儿,就听见打开的房门梆梆梆的被敲响。转头一看,徐一凡戈什哈副队长楚万里正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面,军服领子也松开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云纵没好气儿的道:“万里,又有什么事情?”
楚万里笑着走进来:“在瞧你怎么照镜子呢!没见你这么臭美过。一套洋军服,就让你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云纵冷冷道:“你又以为如何?”
楚万里在椅子上面坐下来,夸张的举起双手:“别价!我可没想和你抬杠。上边儿那位爷正在和日本人叙话。我也在琢磨心思。今儿这举动是很提气儿。可是投效这么些日子,就只搞些这小举动。真能如那位说的,带着咱们去慨然赴死?虽然我不怎么想死,可这种大场面,不亲身经历一下可就太亏了……”
他讥诮的一笑:“只怕咱们想死,都找不着地方儿!咱们这三十九人,一路投效过来。穿着这身儿洋皮。哪里不是招人白眼儿?新军的事儿还远没有着落,说是去筹饷,天知道能不能筹到……才到日本一看。这副整军经武,蒸蒸日上的样儿。你留意没有,船厂周围,有多少船台在被棕绳网子遮着?日本人在拼命哇!码头上那点儿日本兵,看那个号令严整的样儿。咱们呢?淮军陆师的底细咱们都清楚,水师呢。致远还象一个样儿,来远我可是呆得够够的。有没有发现,那丘管带换了便服,跟着咱们队伍悄悄溜进长崎了,天知道干什么使的去……我有迷魂招不得啊!”
这整天嬉皮笑脸的青年军官,现在才难得的显出了一分苦闷的样子。
李云纵静静的瞧着他,轻声道:“你那份折子,徐大人是包容了的。”
楚万里一下站了起来,无所谓的一笑:“我早料到了,他作派如此不同。多少是有些心思的。哪里咱们都撞得头破血流,在他这儿试试,也不是不成。”
李云纵仍然不动声色:“我已经承诺,为徐大人效死。他指向哪儿,我就冲向哪儿。”
楚万里瞧着他:“铁了心了?”
李云纵又整了整军帽,转开视线:“我觉着徐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你也知道我,心思没你那么多转弯。”
他静了一下,又对着楚万里反问:“你呢?”
这两个在南洋学堂就意气相投的年轻人静静对视。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没杠抬了。我再瞧着吧,泱泱中华,有这么一个做派的人,也许真是报效的对象也不一定。这筹饷成功与否,就是他的心思,我们的投效生死存亡的关键地步儿。咱们都盼着他成功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却是回头一笑:“咱们这大人,名声都传到了日本,你说那日本人,和他到底在谈些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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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事馆签押房内,只有徐一凡和头山满静静对坐。
这日本人,一路跟着徐一凡到了领事馆。谈笑揖让,都纯然是中华做派。可是徐一凡心里却绷得紧紧的。
这个日本人,实在是鼎鼎大名。
他是萨摩藩的武士出身。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就一直在鼓吹日本在东亚的天定命运。认定日本是带领亚洲崛起的天然选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