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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后,这些宫女摆成一幅美妙的荷花图高声说道:“恭祝皇上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声清脆,似如珠落玉盘,让人神情一清!
“好!”
我以目示意给予赏赐之后,挥手让这些宫女下去。
这些宫女方一离开,完颜云花就站起来脆声说道:“今日得蒙陛下赐宴,又安排如此美妙的歌舞助兴,我等外国使臣莫不感到荣幸,完颜云花代表我大金愿皇上江山永固,百代千秋,我大金和宋国世代交好,永为兄弟之邦!”
我知她这话实际上是说给拖雷听,就是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当下不置可否的点头微笑,算是对这话的回应。
拖雷将我的表情收入眼中,冷哼一声,也站起来说道:“若是别国这么说,那还说的过去,可是你金国这么说不觉得可笑吗?根据拖雷所知,金国和宋交战多年,当年夺占宋国都城不说,就是近年来,宋国军民死于金人屠刀之下的也不知凡几,如今圣兴公主却将此事轻轻带过,宋国皇上一向圣明,难道会为公主这几句话而放弃以往的教训不成?”
这个家伙用心歹毒,在这种宴会上说这些事情,摆明是想给我难堪,看样子,他似乎觉察到我的一些意图,所以才这样毫无顾忌。
我看了完颜云花一眼,发现她正看着我,似乎不准备再发言,此时我才恍然而悟,她是故意如此做,好让拖雷有机发做,至于为什么,看来另外有下文。
微微一笑,我摆手道:“两位都坐下,今日是晚宴,谈这些事情太煞风景,更何况从古至今,两国或和或战都是有的,今日大家既然有心说和,一些往年之事暂且都放下就是!”
完颜云花目的达到,自不会再纠缠,微微一笑,表示谢意后坐下,而拖雷却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下才坐下。
见他们二人坐下之后,我又扫了一眼武云公主,发现她正在看完颜云花和拖雷,目光中有种考量在内。
我此时心中突然想起关于完颜云花拜访武云公主的情报,难道金国和西夏也有所协定不成?
就在我开始猜疑不定的时刻,一阵熟悉但又带着陌生的琴音传入大厅,只是轻轻的一个音符,就让心灵震颤,有种深及内腑的清越。
风飘然,竟然是她伴奏!
我放弃了思考,闭上眼睛,开始静心感受着琴声,如山泉溪水咚咚作响,喝上一口,犹觉甘凉震齿,痛快淋漓;如深山幽谷清静迷人,深入其中,只觉幽僻清静,留恋不舍;更如那长空万里空旷无云,抬眼望去,震撼直入心神,感叹不已。
如此琴声,如此美妙,实在是人间天籁,或许只有曲弄蝶安抚人心的萧声才能应和这表达天音的琴声。
琴声微微一变,犹如百仙朝贺,热闹非凡,虽然仍然是动听迷人,但在意境上却比方才差了一些,似乎弹琴人此刻无意让人过多的注意她的琴声。
我睁开眼睛,发现大多数人此刻也才从初闻的迷醉中醒过来,完颜云花讶然的目光直视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出点什么。
就在琴声变音,众人惊醒的同一瞬间,一队拿着红绸的女子走进来,她们容颜秀丽,体态撩人,都没有穿着宫装,而是一身羽衣霓裳,更加显得摇曳多姿。
在变的喜庆的琴声中,这些女子手中的红绸突然一散,顿时寒光四射,数十道精芒四飞而去,贸然看上去,似乎这些女子正在抛射手中的暗器。
此举顿时让在座的不少人哗然惊慌起来,有些人甚至还想离席躲避,但都被身后的宫廷护卫制止。
就在他们疑惑惊疑的时刻,那些抛飞的精芒又回到那些女子手中,此时大家方才看清楚,原来那些精芒只是一把把短剑,一头连着红绸,正在这些女子的舞动之下,四下翻飞,和飞扬在空中的红绸形成一道道美妙的图形,给人以一种绝佳的眼神观感。
而她们身上的羽衣也随着她们的舞动飞扬飘荡,不时可见一些精细的刺绣若隐若现,犹如一幅幅美丽的图画在眼前活了过来,做出种种美妙的姿势,心思之巧,让人叹为观止。
这就是从唐朝传下来的剑舞术,据说当年在唐开元年间有一个舞剑器的名家,名叫公孙大娘,此女舞剑器极为有名,当时著名的书法家怀素就从她舞剑器中领悟出书法,继而开创了一代书法家的传奇。
而后来的大诗人杜甫,也因为看到公孙大娘的弟子舞剑器而心有所感,写了一篇脍炙人口的诗篇,诗中有云: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仅凭此诗,就不难想像当时舞剑器的女子是何等动人光景。而剑舞术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一种特别舞蹈,而且比舞剑器要求更高,因为这是一种群体舞蹈,如果没有良好的配合,多年的苦功,灵巧的手脚,清晰明辩的眼神,那就非常容易出问题,不是伤人就是伤己,是十分危险的。
而这些表演剑舞术的女子并非宫廷内的舞女,是我委托姿儿特别从外面请回来的,本来打算过几日再让她们表演,只是后来我改变主意,让她们今日就出场,以收特别之效。
此时随着飘扬的琴声,这些女子踏着别有节奏的步伐,或进或退,或前或后,不断的变换着方位,犹如偏偏彩蝶飞舞,让人目不暇接,而空中的红绸,飞溅的光芒也不时带出种种美妙的弧线,给人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心下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这些短剑脱离了红绸的束缚。
就在这种既欣赏,又担心的矛盾心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在表演之上,不自觉的屏息静气,瞪大眼睛的看着,似乎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动人的细节,或者是害怕自己分神的时候发生意外。
就在这些女子将队形改变成一种燕行的时候,平和喜庆的琴声突然一变,似乎突然带了一点激昂振奋的音符,让人听的有些血脉翻腾,心情难于自控,而且这种趋势还有不住增加的意思。
而场中的女子也伴随着琴音的变化而变化起来,她们舞动穿梭的身形突然加快,而且速度随着琴声的转急还在不断的增加,很快,整个场中就可以看到她们高速移动后留下的一些残影,她们手中的红绸也激烈的飞舞起来,带动着红绸上的短剑也激烈无比的在空中飞动,而且不时有短剑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无比的金属脆响,让人惊心动魄不已。
此时这些女子在我眼中看来,不仅没有了方才予人的柔弱感觉,反到增添了不少英武之色,大有巾帼英雄的飒爽丰姿,如果这仅仅是因为舞蹈带来的感觉,那这种舞蹈很有可能蕴涵着别的东西,比如武功或者什么阵法。
微微一扫修紫暄,发现她此时面色也十分惊奇,显然也发现了一点什么。
没让我观察到更多的信息,琴声突然拔高,变的急促,而这些女子转的也越发快速起来,十几个人交错穿插,忽现忽隐,乍看上去真如鬼魅一般,有点让我感觉到葵公公曾经给过我的感觉。
蓦然,这些女子突然发出齐声的高喝,在众人心神为之一颤的时刻,飘飞的短剑突然如同失去控制一般的四下乱飞起来,不少短剑还互相撞在一起,带着脆响飞向四周,就在不少人脸色大变的时刻,红绸突然一阵抖动,这些短剑在空中微微一停,然后带着一道道弧形轨迹又重新落入主人的手中,摆成一个圆形,反映着灯光,显得光华一片。
此时大家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们已经结束了表演,站成了一个圆圈,而琴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这个发现让不少方才准备逃离桌位的人面色一红,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看有什么人注意他没有,只是很可惜,这么多人就没人向我这边望望,不然他们一定会看见我此刻正很不高兴的看着他们。
收回目光放到这些舞女身上,我也不禁佩服她们的技艺,特别是最后的那下,想必她们是借大家注意力转移的时候停止舞蹈,让人忽略她们本身,由此可见,她们在停止的时候,一定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缓冲,如此才能解释她们为何说停就停。
就算如此,她们的舞蹈也是大宋一绝,绝非寻常。
“贱妾等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莺声燕语,让人耳朵听的很舒服。
“都平身,你们今日之表演真是让朕大开眼界,诸位之绝技诚然不愧胜名,近几日就留在宫中吧,等诸事完毕,朕自当有重赏!”
“多谢万岁!”
“你们都下去吧!”
“是!”
这些舞女离开之后,不少人似乎还没有从回味中还过神来,一道粗豪的声音却于此时响起:“拖雷以前在蒙古的时候就听过中原有首诗句,后面两句是叫‘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当时拖雷不知此诗的真意,故求教于人,得人告知,这是说宋国人忘记了国仇家恨,忘记了他国强占都城的耻辱,一味的苟且偷安,醉生梦死。
当时父汗还以此为戒训导拖雷,原本拖雷对此还有所疑虑,故而前来宋国,意图帮助宋国兴师雪仇,但如今看来,皇上的确忘记了你们宋国的仇恨,既然如此,拖雷的愿望也就无法达成,那拖雷留在宋国又有何用,所以拖雷想向皇上辞行,还请皇上准许!”
此话一出,大杀风景,原本还在回味的众人马上清醒过来,正在考虑接下来的步骤的我也被这个意外所惊动,对拖雷突然要走感到有些难于理解,难道他真的认定我不会和蒙古达成任何协议吗?或者只是做一种让我表态的姿态而已?
见我一时不答,坐在我下首的司马风马上解围说道:“拖雷王子似乎对我大宋有所误解,况且今日陛下已经说了,只谈晚宴歌舞,这些朝政大事放到以后再说,拖雷王子还请稍安勿躁!”
拖雷并不领情,反到直视着我道:“皇上如何说?”
对他这种当众逼迫我当然不会示弱,冷冷的说道:“拖雷王子远来是客,朕虽有待客之道,但不会任凭客人胡言乱语而不过问,既然拖雷王子对我大宋成见如此深,那拖雷王子尽可自便,只是长安和博鲁之事朕不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
我话语中的威胁拖雷当然听的出来,但他似乎有所依仗,毫不示弱的说道:“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拖雷更是明白皇上的心意。拖雷南来之时,多见有白骨茫茫,而综观当今天下,正逢大乱,尔宋国甘愿龟居一隅和仇人为伍,我蒙古当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到时生灵涂炭,还望皇上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好大的胆子,尔等塞外蛮夷,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语带威胁,我堂堂大宋,坐地千里,带甲百万,岂会怕你一蛮夷?”叶谦面沉如水,站起来毫不客气的直斥拖雷。
拖雷有些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看了看叶谦,径直对我说道:“你们宋国还真有意思,主人没有开口,狗就要先叫,而且还是只没有见识的狗。想我蒙古自我父汗被蒙古各部推荐为成吉思汗以来,东征西讨,远征万里之遥,灭国无数,岂是你宋国可比?拖雷原本十分佩服宋国皇上,可是如今看来,宋国的皇上也不过如此,实在是让人失望。”
闻听此语,我反到冷静下来,以目示意让叶谦安静,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拖雷,想弄清楚他如此激怒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他此刻的表现和先前同我见面时判若两人?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拖雷王子似乎是看不起我大宋?”我的语气放的很慢,没带半点火气!
拖雷见我如此,眼中闪过警觉,但嘴里还是说道:“不是看不起,而是根本就不放在眼中,拖雷南来的时候就听说大宋武风鼎盛,可是到了建康一看,真是大失所望,而皇上更是苟且偷安,不思进取,如此国家岂能让拖雷放在眼中?”
在我答话前,完颜云花突然悠悠的站起来:“蒙古的四王子果然狂妄无知,在宋国皇上面前也敢如此胡言乱语。我大金和蒙古素来有怨,今日既然这位四王子如此自夸蒙古,云花心里颇为不服,愿借皇上的场地向四王子讨教讨教,以四王子如此狂妄,想必不会拒绝云花的请教!还请皇上允准云花这个不情之请。”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拖雷莫名其妙的发疯,而此刻完颜云花明明可以做壁上观,却要插手其间,两人的表现和以前都大相径庭,是他们此时都变性了?还是他们身上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以至才让事情脱出了我的计划?
一边迅速的在脑海中判断,一边不缓不慢的说道:“这是你们的私事,只要拖雷王子不反对,朕也不会有意见。”不能明断前,我采取了观望,不管怎么说,完颜云花肯出头对付蒙古,也算我计划中的事情,虽然时间场地不对,但借此观查到完颜云花的心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