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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祗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离开江阳之间,那立于码头上,表情凄然,却又强撑笑颜的表妹,那身特地穿着的汉家绿色曲裙,还有她那头乌鸦鸦的长发随风翻卷的画面。陈祗不由得低叹了一声,合下了信笺。
甘伯父的来信倒是很简短,只是告诉了自己,甘氏决定将其所掌握的井盐中的三成,按照最低价格,供为江阳陈氏,仅仅这一句话,陈祗便已然明白,看样子,甘宁已然把自己与他所协商的事情告之其父,而甘伯父的来信,只不过是告诉自己,巴郡甘氏,已然决意与江阳陈氏共进退。
另外甘伯父还提起了一件自己向其建议过的事,在陇右西平郡西部数百里处,羌人所据的西海(青海湖)处,甘家已经通过用汉人的特产,跟当地羌人部落结成了良好的关系,并且已经在西海建立了一个晒盐场,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终于成功的整理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晒盐法,在这个日照时间长,常年有风的高原地区,晒盐法所耗费的成本之低,产量之高,让甘伯父险些乐疯了,预计日后效益肯定会超过目前巴郡甘氏所掌握的所有井盐,当然,甘伯父在信中没有忘记承诺,江阳陈氏的三成,肯定会一粒盐都不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敬酒
一封封信皆尽读完之后,陈祗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心中的阴郁尽数吐出一般,这才满怀信心地站起了身来,抬眼看到了摆于一旁的滴漏,竟然已经过了子时了,活动了下酸麻的四肢,陈祗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至少,自己这数年来的布局,还真没有白费功夫,虽然目前自己至多只能影响到益州,不过,陈祗有把握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自己至少能改变和影响更多的人和事物。
“上来一点,嗯,在往左一点,嗯,就这儿,使劲挠……”陈祗懒洋洋地趴在那摆在屋檐下的卧榻之上,边上,贞儿正很努力地给陈祗这位公子爷挠痒痒。夏天,热气蒸腾,连续好几天的炎阳,仿佛要把整个大地上的事物都要蒸干蒸熟一般,就连平日里最是跳脱的陈忠,此刻也焉呆呆地蹲在屋檐底下,跟孟广美一块窝着打盹。
“公子,好了没?”挠了好一会,听不到了公子的指挥声音,贞儿轻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俯低了玉颈一看,陈祗早已咧着嘴角打起了细酣,贞儿不满地撅了撅嘴,抬起了手欲戳醒陈祗,可手到了半途,已然缓了下来,替陈祗轻轻地拔开了那挡在额前的乱发。
看着公子那张越来越显得成熟的脸庞,挺直的鼻梁,那闭上的双眼,英挺的剑眉……不过,公子的睡像显得有些憨憨的,嘴角让枕在脸下的手给挤的歪了,甚至有口水流了出来,贞儿不由得掩住了樱唇。看着睡态憨厚地公子,童心大起的贞儿皱着鼻头故意扮起了凶像,倒像是在逗一个熟睡的孩童一般。
“奉孝可在?!快快开门。”恰巧此时,院门外传来了雄浑熟悉的高喝之声,吓了贞儿一跳,陈祗也给惊得醒了过来:“谁啊?嗯。贞儿你张牙舞爪的要干吗?”
“没,奴婢没干吗?我这便是开门。”贞儿红了脸,惶惶然地提起了裙角就往那院门处跑去,而孟广美与陈忠也擦着口水站起了身来,目光都望向那院门处。陈祗一脸莫明其妙:“这丫头又怎么了?”
院门一开,一个伟岸的身型几乎把那院门给堵得满当。看到了前来开门地贞儿,这位兄台一咧嘴:“小丫头,你家公子在不在?”
“在,您快请进。”贞儿不得不挤出了一个笑脸,心里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嗯。每次来寻公子,总要把公子给灌得烂醉方自罢体的家伙。除了张飞,还能有何人。
“竟然是翼德将军大驾光临,请恕有失远迎。”陈祗看到了张飞,不由得一阵眼晕,腿都有些软了,陪着笑脸起身相迎。“呵呵,无妨,奉孝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张飞大步到了陈祗跟前笑道。
“嗯。精神是好,不过,前天的酒劲都还没过去呢,小弟的腿都软的很。”陈祗干笑了两声道。
“哈哈,奉孝的酒量也太浅了些,该多练练才是正理。嗯,今日。且随某家下山往我大哥府中一聚。”张飞乐呵呵地拽着陈祗就往外拖,吓得陈祗魂飞魄散:“兄台且慢,那个,嗯,祗一会就要去见德公,听其教诲,翼德将军若是有事。直言便是。”
看到陈祗如此模样。那张飞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惜啊,方才某家来此之前。已然去见了德公,怕是这会子,德公已然随元直兄已然下山去也,嘿嘿,奉孝如此仓皇,莫非怕某家拉汝去做甚坏事不成?告诉你吧,昨日,我家大哥地甘夫人已然诞下麒儿,大哥正在府中摆宴,某家与元直兄,便是来此,相请于庞德公与贤弟,贤弟若是不去,似乎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啊,生了?”陈祗不由得一愣。“嗯,虽然按奉孝所言的预产期早了数日,不过,这孩子可不小,足足有七斤余,喜得我大哥嘴都合不拢,硬是抱了一夜不愿撒手。”张飞一面说着,一面拉着陈祗前行。
陈祗与张飞皆是骑马,脚程倒是要比乘车的徐庶与庞德公快捷许多,不多时,便在半山赶上了庞德公等人,一同往那樊城而去。到了刘备府邸门前不远处,便看到门前已然挤满了车驾,诸人只得步行入府,在徐庶与张飞的引领之下,直入内堂而去,果然,刘备红光满面地迎候着客人,见到了庞德公与陈祗等人,大步迎道:“德公能光临寒舍,备心甚慰,快快请进,呵呵,奉孝,汝一会可不许逃席而去,备今日,要与汝尽饮三盏。”
陈祗无可奈何地笑答道:“玄德公放心,今日此来,祗早有心理准备,玄德公获麟儿之喜,便是您不说,祗今日也定然要畅怀而饮。”
“哈哈,这才是大好男儿。”张飞乐滋滋地冲陈祗翘起了大拇指,倒是颇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可惜那士元不在,不然,今日某家定要与其分个高下。”
刘备听到了张飞此言,不由得板着脸嗔道:“三弟休要胡闹,今日还得让你跟二弟招待客人呢,若是你先于宾客醉倒,为兄就罚你三月不可沾杯!”
听到了刘备之言,张飞不由得摸了摸脑袋,干笑了两声:“大哥放心,小弟不过是跟奉孝开个玩笑罢了,今日定不会先于宾客醉倒。”看到张飞这么大的个头,却让矮了他足足一个脑袋的刘备用这种语气说话,倒像是对待自家子侄一般,虽然已经看到了这场面不少次,不过每每见些情景,仍让陈祗觉得有些嘀笑皆非之感。
说实话,张飞绝对是个猛将,但是,绝对不像那些书中所言,一副无谋无智地蠢笨之资,至少陈祗跟张飞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位兄台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画的仕女图亦甚为神妙,而且也读过不少的书,有一次张飞前往鹿门来见自己之时,正遇上庞德公讲学,这位兄台也还能依经据典的叽叽歪歪几句,让陈祗实在是刮目相看,后来才从张飞嘴里边得知,他自幼家资甚富,其父只有一个独子,甚是爱宠,为他请了不少的先生,所以,才能学得一身文武双全的本事。
不过,张飞并没有像电视连续剧里边描述的那般,一出来就是一张老脸,当时才年不过十六,十六岁时,便追随当时已经二十四岁的刘备征讨黄巾军,自然,刘备把他完全当着了一位不懂事的小弟弟看待,待之其是亲厚。
厅中已经坐了不少地人,刘备手下的文武皆巡于厅中,时不时与相熟的客人敬酒聊天,庞德公乃是荆州德高望重之辈,自然,坐到了前边去,至于陈祗,刚刚进了厅,就把屁股落到了一张座垫之上不再起身,反正他是不愿意上前去跟一帮老头子蹲在一块。
就在席间,酒食正酣之际,刘备的甘夫人抱着那刘备的新生儿在诸多侍女的护拥之下缓缓登场,犹如电影明星亮相一般,刘备乐呵呵地从那甘夫人的手里边接过了孩子,喜气洋洋地感谢谢了一番各位来宾,又发表了获子感言,嗯,这让陈祗有种身在好莱坞,观看着优秀演职人员,在获奖之后,喜及而泣地在台上拿着奖杯,抒发着他们的情怀一般。嗯,很有喜剧效果。
陈祗咧嘴乐了老半天,不过,当陈祗听到刘备迫不及待地为其子取名刘禅之时,一口酒险些给喷到坐在对面的一位陌生人脸上。“不是吧,还叫刘禅?”陈祗不由得扳了扳手指头,现在不过是十一年夏,到了十三年夏末秋初,那曹操进攻荆州之时,这小屁孩子至少也得有个两岁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赵子龙将军准备七进七出曹操大军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有些纠结:“这孩子咋就长了那么一大截捏?”
等到刘备托孤之后,事无巨细,咸决于亮的时候,这小屁孩子又会有怎么样的表现?陈祗摸着下巴,正在这自娱自乐,浮想连翩的当口,突然间觉得眼前一暗,一个挺拔伟岸地身形已然站到了自己地跟前,陈祗抬头一看,赶紧起身:“祗见过云长将
关羽扶盏而立,看着跟前这个矮自己小半个头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我相交已久,不需这些虚礼,我兄长能得子嗣,多亏奉孝妙手回春之能,往日某家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奉孝海涵才是。”关羽这一次,却没有像陈祗第一次看到他地时候那般据傲,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激,还有一丝丝裹挟于眼底的尴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迟疑……
陈祗微微一愣,却见那关羽已经抬起了手中的杯盏,大袖一遮,昂首便将美酒往口中倾去,陈祗也敢怠慢,也敬饮了一盏佳酿。关羽尽饮之后,眯起了眼睛,徐徐一吐气,看到了张飞也已然走到了这边,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淡笑:“某家酒量甚浅,还需替我兄长招呼其他宾客,只止一盏,望奉孝勿怪,奉孝且自便,来日,再与奉孝亲近。三弟,你来得正好,且代为兄多敬奉孝几盏才是。”
告别了关羽,看着他那仍旧挺得笔直如松的身影,陈祗这时也才省起,今日,这位不论是史书,还是演义中,都显得无比据傲的关羽,竟然会向自己这位穿越者为这么点不起眼的小事道歉,这实在是,陈祗突然之间,觉得这个看起来高傲无比的男儿,似乎内心远远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你二哥其实也挺可爱的。”陈祗望着关羽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边硬是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边上的张飞一头雾水:“啥?”
陈祗冲张飞一笑:“我是说,你二哥这人其实也蛮不错的。”虽然陈祗明白,今日关二哥向自己道歉,大半是为了其兄长刘备因为自己的缘因能得获麒儿,但这并不妨碍陈祗改变对关二哥印象的改观,别说是像他这么一位已经名扬天下,英雄皆知的世之虎将,就算是普通人道个歉,怕也要吭哧老半天,甚至有可能恼羞盛怒之下,先给你两板砖,恩将仇报的事儿由此产生。
听到了陈祗的这番评语,张飞咧嘴乐了:“奉孝,你该不是又在讽刺我二哥吧?”
听到了张飞之言,陈祗不由得心中着恼:“瞅瞅,这都什么人?好好的夸你二哥。你那模样,倒像是把不得我损你二哥似的,那个关……”陈祗还没喊出声来。张飞急地扯了陈祗一把:“我叫你哥总成了吧,你这人也忒奸诈了。”
“我奸诈?切,我要是奸诈,你到我那喝酒。我早就往那酒坛子里掺水了我。”陈祗恨恨地道,从江阳运来的佳酿,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经喝了,甘宁那个无耻之徒时不时遣人来预支一个月的酒。庞统跟张飞这俩大肚汉,更是有事没事往陈祗的别院窜悠,美其名曰,陈祗在山上苦读诗书地生活太过枯燥,他们来是为了陪伴陈祗吃喝玩乐云
而且庞统跟张飞似乎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似的,每每出现之时,总像是约好了一般,每次一来,陈祗的美酒总得少上那么一两坛,害地贞儿都曾经私下向陈祗抱怨,还好咱江阳陈氏也是大户人家,不然,谁遇上这么两个厚着脸皮成天蹭吃蹭喝的人,家底差点的。铁定让这二人给喝得一穷二白。陈祗虽然也着恼,但也无计可施,其一,庞统与张飞,莫说这二人不来结交自己,自己都要变得法子去结交的人物。所以。这个哑巴亏,陈祗只牟打落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听到了陈祗地怨言。张飞不由得咧开了嘴:“奉孝切莫如此,某家不过是说说罢了,不过说真的,以前我说我二哥是个随和之人你还偏不信来着。”
“那只能说明以前我跟你二哥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不过说实话,我倒觉得你二哥……嗯,这话要是说了,我还真怕你跟小弟翻脸。”陈祗摸了摸下巴低声道。张飞支愣起了耳朵:“说说,我二哥怎么的?放心,某家岂是那种为一两句话跟人翻脸地莽夫。”
你不是,还有谁是?陈祗翻了一对白眼,示意让张飞坐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地道:“我觉得你二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