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嫪毐将酒一口喝干回想起在西北的荒原上这众人跋涉的情景,又想到了被姜夫人出卖险些被赵兵捉住的事,想起了自己丢人的匍匐前进呵呵一笑道:“你哭什么?我都说了没什么了。”
“哥哥还是骂我两句好了,我才能舒心。”
嫪毐哈哈笑道:“骂什么骂,好了好了,你即当我是大哥就不必再想这些了。”
姜夫人逐渐收敛了哭声,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大哥,小昭她们还好么?我不敢去见她们。”
嫪毐道:“好得很,见面就打我,你要是不敢见她我叫她来见你。”
姜夫人神色一黯道:“算了,我还是不见得好。”
嫪毐奇道:“对了,你怎么回来咸阳了?”
姜夫人道:“赵国现在降了秦国,所以派赵太子来做质子,我此次来一是为了来见大哥,另一个就是希望能向秦国所要些粮草回去,赵国的百姓已经饿死无数了。”
嫪毐还不知道这是他做的孽,只当是蝗灾引起的,想了想道:“秦国现在粮草也十分的紧张,恐怕很难。”
姜夫人点头道:“我也知道,只是前来尽一份心力罢了。”
嫪毐想了想道:“我给你想办法打听一下。”
姜夫人连忙说道:“大哥,我可不是为了此事才来找你,你不必为我这件事费心。”
嫪毐见姜夫人说得真切,呵呵一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何况赵人降了秦国也算是大秦百姓了,我想只要将事情说清楚,秦王那里也不一定就会坐视不理。”
姜夫人想了想给嫪毐一躬道:“如此我就替百姓谢谢大哥了。”
“对了,大哥,你要小心赵太子,他一直对你怀恨在心,此次前来说不定会搞出什么名堂来,虽然在秦国他玩不出什么花样,但是你还是要对他小心一些。”
嫪毐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姜夫人道:“还有,赵国太长剑门下的几个徒弟也都来了,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你……”
嫪毐摇了摇手道:“你当你大哥是什么人?还是以前那个毛头小伙么?不要说是太长剑的徒弟们就是太长剑来了……”嫪毐想起赵太长那超快的剑法不由得脸色一僵:“呵呵,当然他来了我就得想办法逃命了。不过他那几个徒弟我还不放在眼里。”
嫪毐想的是,于缨在这里坐镇她的那帮师弟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姜夫人想了想道:“确如大哥说所,大哥现在已经隐隐跻身于七大高手之列了,真是小妹多操心了。”
嫪毐自得的哈哈一笑道:“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姜夫人离开了,嫪毐知道了于缨师弟们到来的消息,第一时间颠颠的跑去给于缨报信。
于缨王九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在嫪毐的屋子里住的安稳,嫪毐来到屋外悄声凑近顺着门缝往里张望。
于缨王九似乎已经睡了,屋中传来淡淡的鼾声,嫪毐这时才想起来已经半夜时分了,想了想还是不要敲门了,吵醒了于缨没关系,吵醒了王九那母夜叉就有果子吃了。
也怪嫪毐记性差,仇悄悄地落在了嫪毐的肩膀上,冷不丁嘎的一声大叫,吓得嫪毐一哆嗦。
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九睡眼惺忪披头散发携着一股阴气就飘了出来,吓了嫪毐一跳。王九一脸的不耐烦,嫪毐大感不妙,连忙解释道:“我有大事要禀报主人。”
“呸!”于缨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没见过当奴才当上瘾的。”
于缨也是一脸的惺忪,显然被搅了好梦。
嫪毐趁王九还没有发作道:“你的师弟们来了。”
于缨还有些糊涂道:“什么师弟?”
嫪毐道:“就是你的那些个师弟啊。”
于缨道:“怎么了?”
“他们来了,来咸阳了。”
“我知道啊,怎么了?”
“啊?”嫪毐很惊讶。
不过也没什么,赵国太子来了于缨自然要去见一面,她可比嫪毐知道的要早许多。
“就这事?”
嫪毐也不好意思说就这事,连忙道:“你的师弟们来了,要是找我要打我怎么办?”
于缨哼了声嗔怪嫪毐搅了她的好梦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道:“他们找你做什么?”
嫪毐看着于缨的慵懒样子大为受用,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道:“我和赵国太子有仇,你知道的,要是赵太子叫他们来找我报仇怎么办?”
于缨哼了声道:“你以为那个狗屁太子能使唤我太长剑的门人?”
嫪毐心说这于缨的口气真不小,你自己还不是被当成人质压在这里了。
于缨打了个哈欠道:“算了,明天我和他们打声招呼就是了。”
嫪毐挨了王九一脚,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悻悻的离开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屋。
眼看着已经快要进入深夜了,四下里漆黑一片,走在大街上嫪毐却精神的不得了,丝毫没有困意,出了长扬宫抓心挠肝的来回乱逛,此时大街上早已经没了行人,看着街边最后一个馄饨摊位也开始收拾了,嫪毐不由得有些饿了,他之前光顾喝酒一点饭都没有吃,现在被混沌的香味一蒸立时肚子里肠鸣如雷。
嫪毐快走两步道:“别忙收拾,别忙收拾,再给我来上一碗。”
那混沌坛主是个小老头,见又来了客人自己的热汤还没有收立刻就将桌椅拿了出来一一摆好,去给嫪毐下馄饨。
不一会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端到了嫪毐面前,嫪毐咽了咽口水,常年大鱼大肉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种快餐了。
嫪毐正稀里胡噜的吃着,就见漆黑的大街上走过一人,嫪毐原本也没在意,直到那人走远了嫪毐才猛地一怔追着那人的影子看去,那人早已经融入黑暗中看不清了,嫪毐猛地发足狂奔追着那人的影子跑了下去。
馄饨档的那小老头愣了半天才摔着勺子骂道:“夭寿的东西,这么晚跑来蹭白食!早晚天打五雷劈的收了你个没屁眼的……”
郑也,没错!就是郑也,郑也给嫪毐的印象太深刻了,虽然他长得普普通通,即便是现在嫪毐也没记清楚他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但是那个笼着袖子的招牌动作依旧让嫪毐一眼认出。
嫪毐追着他的身影一路前行,郑也似乎发现了嫪毐这跟尾巴,左转右转在追到一条岔道后就再也找不到郑也影子。
嫪毐站在岔路口,静静地思索着,猛地发足狂奔,直奔长扬宫,他还以为郑也是为了找于缨、王九的麻烦而来,郑也出现的消息他要第一时间通知于缨王九两人。
就在嫪毐跑走不久,一个身影从屋檐内侧的黑暗中飘了下来,郑也依旧那般笼着袖子,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稍顿便匆匆离开了。
嫪毐一路狂奔再次杀回长扬宫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屋,敲门道:“开门。”
吱嘎一声王九披头散发一脸恼怒的飘了出来,于缨也怒气冲天的道:“嫪毐你又要干什么?”
嫪毐喘了口气道:“郑也,我看见了郑也。”
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相遇
“什么?”于缨脸上的怒意瞬间敛去,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寒。
王九眼中精芒一闪,一双大眼睛也不由得眯了起来。
嫪毐对于缨王九的反应十分满意,长吸口气喘匀了后道:“没错!我刚在在长扬宫外看到了郑也。”
于缨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屋中,忽的一下又从屋子里出来,原本还有些衣冠不整,现在就像是重新打扮了一番般,看得嫪毐咋舌不已。眼瞅着于缨要走嫪毐连忙叫道:“现在是晚上,你到哪里去?你不可能找到郑也的,我刚才追了几条街还是被他跑了。”
嫪毐显然忘记了于缨是谁的徒弟,于缨出自太长门,而太长门是出了名的小心眼门派,骨子里的于缨就是一个小心眼,虽然她长得十分的大方。知道仇人就在周围而让于缨在这里等到天亮,简直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
王九丝毫不顾及自己披头散发犹如鬼魅的外形,影子一般的尾随在于缨的身后,把嫪毐一个人晾在了小屋门口。
嫪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将头探进被于缨王九两人雀占鹫巢的屋中狠狠地吸了口屋中的女人慵倦的香气后才一脸陶醉的急急忙忙奔着于缨、王九的影子追了下去。
郑也要是这般容易就被追到自然就不会是战国世界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手刺客了。不过于缨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能够一出长扬宫就逮到郑也,在城中转了几个圈后于缨直奔赵国质子府。
嫪毐跟在于缨身后喝了一肚子夜风,远处天已经露出了微白,四处的屋中也开始冒出缕缕炊烟,嫪毐也有些倦了,眼见着来到一处有些破败的大门前,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于缨道:“回吧,这样没头苍蝇般乱转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郑也。”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次,每次于缨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于缨脸上依旧的冰冷,但是心中却多少有些暖意,这个嫪毐虽然猥琐下流,卑鄙无耻,但是跟在自己身后跑了一晚终归是怕她出什么意外,毕竟郑也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这一点于缨是知道的十分清楚的。
“你不要跟来了。这个地方你不能来。”于缨说道。
嫪毐一听这话反倒精神了起来,这咸阳城里除了嬴政这小鬼的卧室他不方便进外连嬴政老妈的卧室他都是进进出出的,还有什么地方进不得的。晃荡着脑袋刚要开口,于缨接着说道:“这是我赵国王子的住处。”
嫪毐恍然,这个地方自己确实不方便进,抛开自己和赵国太子之间的那一抓之仇外,秦国的大臣们是不能和外国质子结交的,这是一条铁律,甚至不光是大臣就连有身份的商贾地主都不能和质子之间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这大概是因为吕不韦曾经动用财帛重金将深陷赵国的赢异人接回秦国的事例从而给秦国的君臣们提了个醒,正所谓最会防盗的不是警察而是小偷。是以一般的大臣们是绝对不敢和任何质子之类的人员有任何接触的,即便是有所接触也都是因为公事,有什么言语也会在周围有人的时候提及万万不会私下里进行对话,登门进入质子府那更是忌讳中的忌讳,说是雷池也不为过。
嫪毐不由得顿住了身子,到了这里于缨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之所以一直跟着于缨自然是怕于缨、王九对付不了郑也,但是连嫪毐都没有注意到最起作用的确是因为吕云娘的死,那个晚上要是嫪毐将吕云娘送回吕府或者是和吕云娘一起漫步在咸阳的街道的话,就绝对不会发生那件叫他抱憾终生的事情,他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一直跟在于缨王九的身后。
到了这里嫪毐知道自己要是进去的话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起码面对一个被你毁掉终生性福的男人是需要勇气的。
嫪毐呵呵一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看了看有些破败的质子府道:“也好,我就先回了。”
于缨、王九没理转身离开的嫪毐,径直前去拍门。
嫪毐耸耸肩又回头看了看破败的大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瘪三一般的赵国太子不由得摇了摇头,几年前谁能想到我会在这个时代阉掉一个太子呢?人的命运真是离奇。
嫪毐看了看发白的东边天际,肚子中咕噜噜的叫成一片,拍了拍肚子直奔不远处的酒家。风卷残云般的大吃一通后嫪毐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就直奔王宫,他官职爵位在身,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朝会的苦差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来到王宫时居然早了,王宫中的待事大厅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嫪毐有些郁闷不如刚才在那家店里多喝碗汤水了,随便歪倒在一张大几后慢慢的熬时辰。正熬着就听见不远处脚步声踏踏走来,嫪毐打个哈欠将身子直了直坐好些,这里毕竟是王宫之中,仪态代表着对秦王的尊敬与否,嫪毐可不想被当成是目中无君之辈。
来人脚步有些虚浮,嫪毐正在揣测是谁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昨天晚上流连妓寨所以脚步才如此虚浮,谁知当这人一进来嫪毐和他都是一惊。
吕丞相,吕不韦。
吕不韦也没有想到一向懒惰的嫪毐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是微微一怔。
空荡荡的待事大厅里立时涌起了让人难受的异样气氛。
吕不韦随便坐在一个大几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大厅中静寂的像是没有任何生命一般,嫪毐感到前所未有的的煎熬,时间的指针就像是停止了一般,分分秒秒被放大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嫪毐都感到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整天一般。
吕不韦丝毫没有不妥之处,脸上神情没有一丝的不耐,此时正闭目养神,嫪毐偷眼望去,吕不韦老了,确实老了许多,原本神采飞扬的那个伟男子那个儒雅人现在背已经弯了,就算是想抻直也是不可能的了,头发已经花白并且稀疏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逐渐清晰起来,就连原本清亮的眼睛也开始浑浊起来,嫪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