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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三醉听了,大感高兴,说道:“这次老夫来范阳,所饮卢家的清烧,真是大大饱了口福,不想人间能有此佳酿。老兄精于酒道,秘法特制钰溪酒,想来更是高妙,真另人心生向往。”
郑行听了,更是欢喜,便将身边小坛拿来,在崔三醉的酒碗中,注入半碗酒,双手敬于崔三醉说:“兄为方家,便请品鉴此酒,以为指教。”
崔三醉连声谢过,双后接过酒碗,端详几眼,又闻了一闻,面上却是浮起疑惑的表情。待轻啜一口,徐徐饮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于是便将碗中钰溪酒一口饮尽,品味再三,几茎短须都翘了起来,这才皱眉说道:“这酒,这酒,老兄怕是搞错了?这叫什么钰溪酒,莫非是那……惠山泉?”
郑行连连摇头,说:“我这钰溪酒,特别之处,全在冲淡二字。比之他酒,佳处有三:一则多饮亦不醉;二则酒后不缠头;三则醒来不病酒。可称佳酿啊。”
崔三醉同卢鸿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这郑行喜酒又无量,更兼怕醉。他所谓的钰溪酒,不过是淡罢了。
崔三醉苦了脸说:“要如老兄所言,不醉不缠头不病醒,还饮的什么酒,何不喝两盏汤儿?”
众人愕然,继而大笑。
虽然崔三醉与郑行所好之酒相去甚远,但二老依然碗来杯往,喝得不亦乐乎。只是另人想不到的是,虽然崔三醉下肚近半坛清烧,倒还比较清醒;那郑行只是多饮了几杯所谓钰溪泉,居然就面红耳赤,粘牙倒齿,不胜酒力地醉倒了。最后还是崔三醉的小童僧哥,与卢鸿一起将他搀回了自己的卧室之内。那僧哥不过十岁上下,力气还小,并卢鸿两个实在是累得够呛。
第二日,各地学者纷纷云集范阳,卢家邀请的几位讲经大家,也都到了。
此时别院中,自然是一派热闹景象,忙着接待众位贵客。
几位大家中,除了国子祭酒孔颖达尚未曾到达之外,其他几人都已经住进了别院。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个年纪五旬开外的白袍老者。此人生得却是卖相极佳,面如冠玉,五缕长髯,一身白袍,纤尘无染。只是脸带傲然之色,另人难有亲近之意。他身边陪着一个少年,应该是其晚辈学生,穿了一身锦袍,也是风度翩翩。
只是这白袍老者,却是与崔三醉似乎不大对头。自从闻了三醉老人也来参加这次经论,先是讶然,之后白晰的脸庞却暗暗罩上几分恨色。
郑家三老自与崔三醉饮过一场后,竟是极为投缘,此时无事,便拉了卢鸿聚在一起闲谈饮酒。只是若要与崔三醉论经辩道,他却闭口不谈,道是时候未到,只先饮酒便了。
正在此时,忽闻门口有人说道:“怎么大名鼎鼎的三醉老人,以辩为名,今日也不肯机谈交锋了?”
众人回首,只见正是那白袍老者,步入房来。崔三醉见了呵呵大笑说:“原来是广陵陆蒙陆大先生。若说言辩,你却是败军之将,也来言勇么?”
陆蒙脸上恨意一闪而过,只是冷笑着说:“当年不过笑谈余事,谈何胜败!只是此次本乃经学之会,三醉老人却身着道袍而来,如此不伦不类,难道阁下竟然身入道教了么?”
崔三醉摇摇头说:“老夫身上这道袍,是老聃的道袍,不是道教的道袍。倒是闻说你陆大先生,身在京师,每与佛门高弟,谈空说有,却为什么不着件袈裟过来?”说罢对童子说:“僧哥,快拿个蒲团过来,请咱们陆大先生坐下修行。”
陆蒙也不客气,在蒲团上坐下,笑着说:“:那佛家之说,博大精深,慈悲为怀,与我儒家仁义本有相通之意,有何谈不得的?却是闻说三醉老人素来不喜佛学,为何身边童子,倒要叫做僧哥呢?”
崔三醉嘿嘿笑了说:“咱们那地方,小孩若要好拉扯,便要起个贱名才好,或叫狗子,或叫石头。这孩子从小不发实,老夫便替他起了个最好拉扯的名字的,省得长不大。”
陆蒙一时语塞,随即又说:“此次范阳经会,海内诸家云集。陆某不才,也在受邀讲经之列。到那经坛之上,免不了要与三醉老人你再舌战一场,到得那时,或胜或负,我二人再见分晓。”
崔三醉哈哈大笑,说道:“看来当年之败,陆大先生总是块垒在心,挥之不去啊。只是我这人啊,却有个毛病,不喜和死缠乱打的人交锋。胜便胜了,败便败了,总是输阵不输口,有什么意思?那小小虚名,就这般为陆大先生看重不成?”
陆蒙眼中光芒闪动,嘿嘿冷笑说:“孰是孰非,总要说个清楚明白才是。三醉老人若作那逃兵之行,高悬免战牌,陆蒙自然也不会苦苦相逼。”说罢起身说:“话已至此,来日再见。告辞!”略一拱手,径自去了,对郑家三老及卢鸿,竟是未曾理会。
崔三醉不以为意,呵呵饮酒。卢鸿感觉好奇,追问几句,这三醉老人才说了个大概出来。
原来这陆蒙本系广陵人士,只是幼时即随父迁至京师。陆蒙自小家境就好,风度不凡,更兼聪明过人,一直有神童之誉。长大之后,娶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女子为妻,便步入仕途,可说一帆风顺。只是后来因为隋末之乱,国家动荡,陆蒙因事去官。为着寻机复用,陆蒙便日日奔走于新贵高官门庭,以为自荐。他口才出众,人物不凡,也有些名声,心思颇高。
只是有一次,崔三醉因事到长安,去看一个老朋友,偶然在酒会上遇见陆蒙。这崔三醉本来就讨厌酒会上互相吹捧的气氛,见陆蒙夸夸其谈,做姿弄态,心下厌恶,出言讥讽。陆蒙当时不知崔三醉的身份,又见他貌不惊人,衣服随便,又是生面孔,便回语还击,更出言挑战。
二人便在席上,唇枪舌剑,辩了起来。那崔三醉本是以辩为名,以辩为乐,攻势凌厉,剑走偏锋,几个难题下来,陆蒙便觉不敌。崔三醉嘴上更不饶人,步步紧逼,不留情面,最终陆蒙竟至逃席而去。事后再打听,才知道崔三醉是何许人也,只好偃旗息鼓,托朋友寻个差事,安静了老长一段时间。虽然此事,陆蒙引为奇耻大辱,但博陵崔家何等地位,崔三醉何等身份,他又怎敢有报复之心?
众人听了,均觉得这陆蒙虽然貌似贤良,实则小肚鸡肠,适才见他傲然无礼的样子,真不知怎么也混成了名宿,混到讲经的队伍里来了。
原来李唐平定天下,文风日盛。陆蒙毕竟有几分才学,在长安渐渐混得风生水起,受到一些权贵赏识。尤其他因往日之耻,于辩论之术很下了些功夫,平日与佛、道诸家每每经辩,表现不俗,更在平常百姓及普通士子中有了相当大的名气。因此此次范阳经会,便也邀请了他。
陆蒙才到范阳卢氏别院,就知道了崔三醉居然也来参加经会了。此时陆蒙自视身价倍增,较之当年已不可同日而语,而各大世家,则受到了朝庭打压。就在今年春天,吏部尚书高士廉等撰《氏族志》成,将天下姓氏,分为九等,而黄门侍郎崔民幹为第一。《氏族志》呈上后,受到了当今天子李世民的斥责。于是重新编定,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幹为第三,各大世家,均各降等。虽然此事,并未尽得世人认可,但陆蒙看来,世族地位,已然是大不如前。以自己目前的成就,那崔三醉是不足为惧了。
因此他打听得崔三醉的房间,便直接赶来下挑战书。心中打算,就是要借此经会之机,在天下人面前,力挫崔三醉,一雪前耻。至于屋中郑家三老并卢鸿等人,本自不识,想来与崔三醉相近之人,是敌非友,自然就不加理会了。
第四卷 范阳经会
第九章 再见黄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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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卢鸿并未再与三老及崔三醉同谈。因明日经会便要开始,卢府特地排下宴席,为与会诸人接风。众名宿另有雅室,卢鸿与卢府诸同年,以及郑家的同辈,便设宴于厅上,欢饮畅谈。
因着卢鸿这边多是年青人,酒席上风气十分活跃,三三两两的士子,手持酒杯,或聚而论道,或高坐独饮。卢鸿说来算是主人,这里边的人,倒有大半都认识,自然要多走几处。
正在此时,有人唤卢鸿道:“卢鸿贤弟且这边来。”
卢鸿一看,乃是在郑家时结识的一位同辈,名叫郑思庄的。只见郑思庄并几个年青士子,围在一个锦袍少年身边。那锦袍少年,正是那日陪在陆蒙身边的少年。此时这锦袍少年在众人中央,正说些什么,众人连连点头。
卢鸿听郑思庄唤他,便行过来。郑思庄道:“却与贤弟介绍个才子。这位乃长安大名鼎鼎的陆蒙先生家侄,陆清羽便是。”转身又向那陆清羽说:“这便是此间卢家千里驹,神童卢鸿。说来与清羽兄,可谓一时瑜亮。”
卢鸿听了,便上前拱手为礼,道声“久仰”。那陆清羽却满脸傲然,略回个礼,说道:“你便是卢鸿么?嗯。看来还不错,过几年到长安来,我着叔父给你说几句好话,总也有个前程便是。”
卢鸿淡然一笑。这类托先辈名气自为鼓吹之辈,不在少数,也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此时陆清羽也不再理卢鸿,在他看来,自己身为长安官宦出身,这卢郑等家虽为世族,已然垂垂老矣,更是一班土包子,有何值得高看的?依旧对着几个身边的士子,谈起陆蒙在长安经论时辩论的精彩场景,听得旁边众人不断赞叹。
正在此时,卢鸿忽然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唤自己道:“卢公子!”
卢鸿转身再看,却是熟悉不过的一张清水脸庞,明眸浅笑,正是那黄铃儿。
这黄铃儿与卢鸿初见时,牵动卢鸿少年情怀,闹过一出笑话,因此卢鸿颇是怕与她相见。今日乍然见了,心下一跳。只是凝目再看,黄铃儿明艳如昔,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心中却再无波动。只觉前时种种,恍然如梦,一时心下,颇为怅然。
黄铃儿见卢鸿看着自己,表情颇怪,却不说话,一时很是紧张。上次卢鸿去自己家,就是这般古古怪怪,三言两语就走了,弄得父亲一直追问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次当了众人,见他又是如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卢鸿见了,却自己摇摇头,心中暗叹。当年的黄铃儿怎么就那般另人惊心动魄,此时眼前的黄铃儿,真是便是当年的黄铃儿么?一时“唉”声轻叹道:“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黄铃儿耳朵隐隐听到,却不知卢鸿说的是什么,听他说“春梦”什么的,怕卢鸿又发起痴来,连忙相唤道:“公子醒醒吧。父亲要我送笔来给公子,我也找不到认识的人,只好直接给你送来了。”说罢便将手中的卷着毛笔的竹帘递到卢鸿面前。
此时,便听那陆清羽冷哼了一声:“无礼!”
卢鸿这时清醒过来,却见那陆清羽看了过来,脸上全是不屑与怒气。
适才陆清羽夸夸其谈,身边众人洗耳恭听,自然是得意非常。不想过来卢鸿对自己便有些带搭不理,更可甚者,是后来的黄铃儿。看那卢鸿见了黄铃儿,便一幅色授魂于的样子,心中未免有些看不上;再发现身边之人居然受了影响,注意力也转移到卢黄二人儿身上,甚至有两个还在干脆就偷偷打量着黄铃儿,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讲话。这陆清羽顿觉受到了轻视,一时怒气勃发,只是不太好向卢鸿发作。他以为这黄铃儿是府中下人,却如此不懂规矩,便冷哼一声。待那黄铃儿再有不当言行,便要狠狠地咤责她一番,好出这一口恶气。
黄铃儿听了,不由脸色一变,眼睛却一下子瞪得溜圆,狠狠地回瞪了陆清羽一眼。只是有卢鸿在此,又知道这院中都是些有来头的人,不好给父亲惹下麻烦。卢鸿见了也没多言语,只是从黄铃儿接过竹帘,对黄铃儿说:“好了,笔我拿到了。你就回去回话吧。”之后便喊了洗砚过来,将那竹帘交给他收好。
黄铃儿听了卢鸿话去了,此时场中气氛略有些尴尬。那郑思庄就出来打圆场说:“卢贤弟手中这竹帘中卷的是新制的毛笔么?这等以竹帘包装携带毛笔的方法却是初次得见。早闻说范阳卢氏笔坊中精制新笔,只是缘吝一面,未曾用过。”
卢鸿说:“这竹帘之法也是小弟瞎琢磨的,只为出门携带方便。本来是要笔坊送过几只寻常小笔来,准备明日录经之用。不想那黄坊主却遣女儿送了这许多来,怕有十几支,还是各式笔都有,只怕摆个摊都够了。”说完,就命洗砚将竹帘在一旁的案上打开,请郑思庄观看。
只见竹帘铺开,大大小小十几支笔露了出来。此时世人所用,基本上是一色的硬毫小笔,这其中大部分笔式大家都没有见过,众人好奇,便一齐围了上来。
陆清羽见此情景,心中大不是味,待看案上摆着的大大小小毛笔,不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