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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似兰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道:“主公有何旨意,便请示下,属下无有不从。”
我道:“我欲与贤妹义结金兰,贤妹万勿推辞。”
杜似兰愣了一愣,道:“可是,我……我只是主公的属下啊!”
我道:“那么贤妹是瞧不起我阿飞了?”
杜似兰忙道:“属下不敢。”
我四下看两眼,道;“此处不甚方便。拈香撮土,只是形式,日后再行补办吧。你我是否有兄妹之缘,凭贤妹一言而决。”
杜似兰沉默片刻,道:“主公爽快。”
我道:“不是主公,是大哥。”
杜似兰低下头,轻声道:“我一直称义兄为大哥,就叫您……飞哥吧。”
我道:“兰妹!”
杜似兰抬眼望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皮,粉颈忽然红了。
我心里嘘了口气,道:“这个高级谋士算是跑不掉了。”道:“兰妹,你适才讲说服刘辟需要我胜过他……”
杜似兰猛然仰起头,道:“对,不错。”她脸上红晕未消,慢慢道:“刘辟听龚斤称赞飞哥武功过人,十分不服。关将军沉默不语,无声而赞,更令他恼怒。今早我出发之时,他托我转告飞哥,他要和你比武一场,以此决定是谁退出汝南。”
我微笑道:“要打架?好啊,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要知道我和他乃两军主帅,各率一旅,正处于敌对状态,都把对方捉住,并非武林普通意义上的比武较技。所以地点非常重要。
杜似兰道:“他请你孤身进入平舆,在帅府比试。”
我先是吃了一惊,转转眼珠,道:“他是这么说的?有意思,那好,兰妹你回去告诉他……”
杜似兰道:“告诉他什么?”
我看看她脸,似乎暗带狡黠之色,便反问道:“兰妹认为我应该如何作答?”
杜似兰道:“两军作战,主将岂可轻临危境?”
我微笑道:“依兰妹之见,我不该去了?那好,我就不去了。”
杜似兰睁大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停了一儿,我们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杜似兰笑道:“原来飞哥早已看透小妹心思。小妹无礼,愿领责罚。”
我笑道:“小小戏弄,更见情谊。兰妹毋须多虑。”心:“我巴不得跟你亲密些,可惜你身份有异,我现在还不敢太大胆。”
杜似兰道:“关将军表示愿为中证。有关将军和小妹在,料那刘辟也不敢玩出什么花样。何况我义兄还在你们手里,他要敢害飞哥,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我沉吟一声,道:“不,兰妹,我要将龚大哥先行释放。”
杜似兰吃了一惊,道:“飞哥,万万不可。”
我听着她柔美的声音,心:“原来我最喜欢别人叫我飞督帅,觉得威风凛凛,还带着一股潇洒。可要和兰妹嘴里的飞哥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道:“兰妹不用担心。龚大哥义气过人,刘辟如要害我,他一定站在我一边。而且……”了一,低声道:“我很担心刘备在平舆城内。他对关将军和刘辟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我义释龚大哥,关君侯起码就不能再和我为难了。”
杜似兰花骨朵似的人物,聪明之极。略一思忖,便完全明白了我的鬼心眼,大为惊叹:“飞哥,你真是深谋远虑,小妹五体投地。”
要知道关羽素来以信义自矜,如今我大大方方先放龚都,豪气之盛,必能令他动容。如果届时刘备突施冷箭,要翻脸杀我,首先关羽他就指挥不动。只要关羽不出手,刘辟的声势就差了一大半。我只要有龚都一部相助,不难自保。
我是根据华容道关云长义释曹操那出戏设计的这道单刀赴剧目,把关公的脉搏掐得死死的。杜似兰哪里知道,自然惊为天人。
我道:“兰妹,这样吧。你在我营中暂住一天,和你义兄聊一聊。等明天我和你们一起走。”
杜似兰道:“不行,飞哥。小妹必须今天赶回去。一来平舆城中尚有不少我们的亲信弟兄,都需要秘密交代准备。另外小妹对刘备也不太放心,早点回去探听虚实。”
我道:“那你总得先见见你义兄吧?”
杜似兰同意:“好。”并不回头,左手侧伸,在空中连续作出三个奇异动作。远处龚斤二人见了,便向这边走来。
我心:“原来她与手下联络,另有手法。这法子不错,万一被俘,敌方硬迫她诱招部下过来,她反而可以用手语警告部下。”扫她一眼,脱下自己的战袍,轻轻披在她肩上,笑道:“你这身装扮,要进了军营,非引起轰动不可。我可不让他们大饱眼福,占你的便宜。”
我比杜似兰高出一个头,衣服长大,杜似兰双手拢住战袍,几乎全身都已裹在里面。她瞥看我一眼,咬咬下唇,面上微带笑意。我回头叫来赵玉,向他介绍杜似兰。赵玉听说我和她结为兄妹,大现不满,称呼上马马虎虎,糊弄过去,不肯叫她姑姑。我道:“玉儿,你要叫她姐姐,那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以后你跟我也必须兄弟相称。”
赵玉大喜,道:“好,好,杜姐姐,小弟赵玉拜见。”
杜似兰道:“好,兄弟不必客气。我来介绍,这是龚斤,我义兄最得力的助手,你们都见过的。这是我族叔杜瑞。”
二人向我行礼,我急忙还礼。打量他们几眼,那龚斤也罢了,杜瑞却是气凝神重,太阳穴微鼓,目中不时射出丝丝寒光,乃是位内功深厚的高手。他背上那对啄形兵器也非常奇特,啄首铸成一只蹲伏的鹦鹉形,鸟嘴和鸟尾均伸展开来,形成两口尖锐的啄尖,鸟足深入长柄之内。个鸟体长仅半尺,鎏金圆柄却很长,有近四尺。
赵玉走过去,对着那双鸟儿左看右看,道:“杜爷爷,你这是什么兵器啊?”回头看看我:“飞叔你知不知道?”
我笑骂道:“你不是自己把自己升了档次吗,现在怎么如此客气啊?你应该叫我飞大哥,和我一样,叫他老人家杜大叔才对。怎么,求别人,就又退回去做小辈了?”
众人均是微笑。
赵玉笑道:“飞叔你别骂,我们各交各的不行吗?”又缠着杜瑞问这问那。那杜瑞原是神色严肃,不拘言笑,却给他左一声杜爷爷,右一句杜爷爷叫得眉眼渐开,面带笑容,偶尔也回答两句,真似一对爷孙俩了。
杜似兰瞟我一眼,似是对我平易近人的作风表示欣赏。我心中甚乐,笑道:“好啦,我们回营再说。”
曹休、刘晔、李典均在大帐外迎接,只不见典满,大概因为统带虎豹骑,不便出来。我又向大家介绍杜似兰,这次却没说我和她结交的事情。
李典面现讶色,道:“我久闻黄巾杜军师腹有韬略,屡出奇计。不到却是位巾帼英雄。”
杜似兰微笑:“李将军精明过人,坚韧善战,小妹也是十分钦佩的。”
我笑道:“不打不相识。入内再说,入内再说。”
到得中军大帐,分宾主落坐。龚都也已醒转过来。他一见杜似兰,便嗨地一声,道:“好,妹子你来了就好。下面的事我就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杜似兰也不谦让,便把关羽来助,刘辟之邀又述说一遍,道:“飞帅对我龚大哥仁至义尽,小妹深感盛德。小妹可以向各位保证,我们龚家军是站在飞帅这一边的。如果飞帅应邀而去,安全绝对没有问题。”
诸将都皱起眉头。对我的武艺,大家没有不服的。但主帅孤身深入敌人巢穴,这种情况可是古今少有,不能不谨慎从事。
杜似兰看看龚都,又看我一眼,道:“飞帅,你们慢慢商议,小妹和龚大哥且到外面,等候回复。”
我道:“好,李将军。”
李典应声而起:“小将给龚渠帅、杜军师带路。”引二人到偏帐休息去了。
不一儿,李典返了回来,典满也跟他在他后面,一起进帐。主要将领都到齐了。
坐定之后,李典道:“我看杜军师之言有。平舆城中尚有关将军,主公对他恩比天高,此时纵然各为其主,香火之情还是应该有一点的。何况飞帅与他意气相投,又一起出战白马,大破颜良。最低限度,他不能在平舆城里和飞帅为难。”
曹休道:“话虽如此,但兵不厌诈,安知敌方不是暗设陷阱,引诱飞帅前往?”
赵玉道:“我看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跟飞帅一同前去平舆城,可保飞帅无事。”
典满道:“你?兄弟,你哪儿行啊!还是我去。”
赵玉竖起细眉:“典哥哥,你说什么?咱们到外面比试比试去?”
典满道:“比就比,怎么着?”
李典急忙给二人劝架。
刘晔和我交换了个眼色,已明白我的心思,心:“我军人数处于劣势,本就必须出奇致胜。如今难得对方一部被飞帅感化慑服,内部分裂,如能因此一举而破平舆,最是上策。”道:“大伙不必争执。我们可以兵分两路,齐头并进。敌方能讲信义,那是最好。而今我官渡前线日益吃紧,我军必须速战速决。飞帅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收复平舆,必可震慑其余叛变县城,那时我军如滚水泼雪,一触即融。不日内就可以平定汝南全境。如果敌人设有埋伏,那也不惧,我们可事先定好联络信号,派军暗暗跟随飞帅,只要飞帅发出警报,我军就里外夹击,强行攻破平舆城。”
诸将鼓掌称善。我也点头答应,此乃万全之策。
计较已定,我让各人分头准备,便去见杜似兰兄妹。到了偏帐门口,我令公孙箭和刘大刘二把住帐篷周围,自己和赵玉进入帐内。
杜似兰正和龚都解释着什么,见我进来,笑道:“飞帅可曾下定决心?”
我反问道:“渠帅和军师在商量什么?”
杜似兰道:“我们在谈飞帅敢不敢去平舆。”
我坐下来,道:“结果如何?”
杜似兰道:“我料飞帅能去。大哥不以为然。”
龚都道:“飞帅,你真要去吗?不是我吹自己兄弟,那刘辟勇猛善战,心眼也多,可不象我这么笨的。”
我道:“龚大哥不是笨,而是义气。不过,你们两位都没猜对。我要去平舆论,但不是一个人去。”
杜似兰一怔:“飞帅,你……你不相信我么?”
我道:“不是。因为我只带一个人,就是他。”一指赵玉,“刘渠帅再小气,也不至于在乎多他一个人吧?”
杜似兰欣然道:“那当然,那当然。”
我道:“时候不早,渠帅和军师用些餐食,这就回平舆去。”
龚都大出意外,道:“飞帅,你真要放我?”
我道:“我信得过龚兄是条汉子。”
龚都道:“好,好!飞帅,别的我也不说什么,咱们平舆城见。走,妹子。”
我道:“吃点饭吧?”
杜似兰轻道:“不能再拖了。我们需要立即赶回去部署。”
我点点头,也不再相拦,直接送他们一行径出大营。
到了营外,我止住脚步,目送他们而去。杜似兰行在最后,走了一儿,忽然转回来,解下身上战袍,轻轻抚摸片刻,正要还我。我轻声道:“兰妹,这件袍子就送给你作个纪念罢!”
杜似兰霁然而喜,小心包好,交给跟回来的杜瑞。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我道:“小妹无以回报,这指环是小妹的母亲亲手传下,小妹一直携带身旁,须臾不弃。今日送于飞哥,还请哥不要嫌弃。”
我一愣,仔细一看,却是一枚银戒指,花纹纠缠,细细密密,色泽嫩绿,十分精致。
我微微感到有点别扭,迟疑一下,心:“交换定情信物吗?不过,这戒指,似乎也应该是男方送给女方的啊?”转念一,也许在这时候男女都可以相互随便送的吧。见杜似兰一脸的期盼,不忍相拒,便伸手接过,小心地套在左手中指上,发觉正好。道:“兰妹保重。”
杜似兰极是高兴,看看我,似乎尚有许多话说,前面老远龚都已扬声催促,只得道:“飞哥一切小心。”便转身去赶龚都去了。
平舆城虽小,护城河却有十三四米宽。次日巳牌时分,我和赵玉来到北城下,仔细打量城池,道:“难怪你和曹休没能偷袭成功,这护城河如此之宽,城中只要有些老弱残兵,黑夜中只要不断投放滚木檑石骚扰,便极难攻破。何况有你杜姐姐这等高人镇守。”
赵玉脸一红,道:“飞帅,其实我们来到城下,声响弄得极大,声称捉住了刘辟、龚都,满以为可以将敌人吓得屁滚尿流,军心动摇。哪知城上半点动静都没有,连火把都没亮起一根。我俩心里都犯嘀咕。我还攻攻试试,曹副帅拦住我,说我们兵少,又都是骑兵,不能硬干。既然不测敌军守将的虚实,那就干脆回去。所以我们就撤退了。”
我道:“阿休说得不错。你们真要攻城,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