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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和殷淏似乎已有默契,并不多说,都只是微笑。
我点点头,看来不是坏事,且去瞧瞧再说。胡乱擦了两把,跟着二人就走。
到了殷府,殷夫人出来相迎。
我一见是她,心:“坏了,不是那种好事。”殷夫人那么正经高贵的世家夫人,总不跟丈夫一起来给我拉皮条吧?
等大家坐定了,喝过一口茶了,殷淏道:“有一个人,一直见飞帅,只是我一直拦着他,不肯为他安排。”
我道:“哦,是谁啊?”
殷淏拍拍手,道:“你可以出来了。”
幕后转出一人,抢身过来,拜倒在地:“亡命之臣宋定参见飞帅。”
我一愣,谁,宋定?
徐庶在我耳旁低声道:“就是原江东孙策将军的飞月军宋司马。”
喔,原来是他。
我记起来了,我的细作曾经打探过,孙策的亲军称为“飞月”,分为上中下三军,每军一千人,战斗力极为强悍,这宋定便是原飞月军上军的首领司马,算是飞月军的重要将领,听说后来犯了事,弃职逃走了。问道:“你不是在庐江的么?”
爬在地上的宋定身体忽然一颤。
殷淏叹了一声:“飞帅,你就别那事了。”
怎么了?我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跟这宋定,是什么关系啊?
殷淏叹道:“去年十二月间,孙权攻灭李术,血洗庐江,残杀以逞,那个暴虐啊!唉,宋定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对宋定道:“宋定,你先起来。”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对啊,起来讲话舒服。”
宋定磕头道:“亡臣请飞帅收留,否则不敢起来。”
徐庶道:“我主为人,最讲义气,宋司马请放心。”
我一皱眉,心:“你这不是义气,你这是意气。这家伙怎么离开江东的,我可知道,贪污军饷。这种人我要他干什么?你也不能一见是逃犯就引为同类,惺惺相惜呀!”
徐庶白了我一眼。
宋定站了起来,抬起头。
我仔细瞧他一眼,见他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两只眼睛特别巨大,可与壮牛悍马一较,颇为昭目,心:“这人不像是心眼很多的人,他怎么贪污军饷呢?”
眼睛是心灵之窗,心灵是眼睛之源。
早在春秋时期,孟子就说过:“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现代研究证明,眼睛是大脑在眼眶里的延伸,人的心地是善是恶,都能从眼睛里反映出来。
我原来不喜欢对初次见面的人进行这种评估,认为这种辨别手段,多半不准。不过自从开始研究催眠之道以后,情况似乎不知不觉就有些变了,在长沙多次实践,颇有应验。到现在,我自觉对观人之道已有些自信。
殷淏道:“宋定在我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本来我让他去成都投刘璋,不过经过今日之战,我改了主意。”
他看我一眼,续道:“我原来一直奇怪,徐军师、伯绪兄、韩都尉这些决非轻易为人所用的高士,竟然全都倾心委事飞帅,实在令我惊奇。今日看了这场水战,我也服了。飞帅根本不懂水战,但面对强敌,却指挥若定,竟敢放手让从未打过水战的陆子云大人全权指挥,而陆大人亦不负期望,终能以弱胜强,大胜而归。首领知人善任,部下奋发有为,如此勃勃进取之军,实在令我着迷。我,比起天下其他势力,长沙现在是差点,不过有了飞帅和诸位贤兄,迟早与孙、刘并驾齐驱的。宋定跟着飞帅,我很放心。”
说到这里,他还专门补充一句:“飞帅,我这可都是真心话,不是专门拍你马屁。”
我心道:“你先别忙说这些,我还没说要收他呢。我得问清楚了。”正要仔细问一下他的经历,忽然到:“阿飞啊阿飞,这就是你不对了。徐庶可是你最信任的军师,他已经代你向殷淏和这宋定打了包票,那就肯定有他的道。你现在要再胡乱盘驳,那可是同时扫了殷淏和徐庶俩人的面子啊!有什么疑惑,私下慢慢询问不迟,现在我得先跟徐庶谈我们更重要的工作。”
看看大家,道:“殷兄真是谬赞多矣,阿飞何能当之?宋司马肯投入我长沙军,那是非常瞧得起我阿飞。这样,我现在的部曲,还缺少一位骑军右司马,宋兄可愿屈就?”
徐庶心头一松,道:“主公做得漂亮!”道:“我主的部曲,目前虽然人数不多,但不久之后就必然充实。现在只有一位首领张南张司马,长于步战。宋司马是飞月军中第一位的高手骑士,我军日后马战的训练,恐怕就要宋司马多多出力了。”
宋定大喜,心主公真是知我,除了马战,我是什么都不懂。
再度跪地磕头,接受了任命。
殷淏心:“飞帅真给面子,这种重要位置居然给了宋定这个亡命之臣。”看看夫人,殷夫人点一点头。
殷淏道:“飞帅,日间船上所谈购船之事,我已经和夫人商量妥了,这单生意,我殷氏接了。飞帅您看,双方什么时候交货为宜?”这笔生意是以书易船,所以双方都得交“货”。
我看看徐庶,道:“自然越快越好。”
殷淏道:“哦,眼下我们已有一批现成战船,大致和飞帅要求相当,原是刘益州定制,如果飞帅急用,我殷家可以先调拨给飞帅。”
刘益州便是西川刘璋,他自领益州牧。
我知道这是宋定之事的回报,道:“多谢多谢,不过现在军务渐渐繁忙,而且要参详其他武诸位的意见,所以我写那两本书,估计至少怎么也得有三个月时间才能拿出初稿……”
殷夫人道:“此笔生意若成,我殷氏后利丰厚,便等三年,也是心甘情愿。但眼下情况特殊,万事以军中为先,所以飞帅不必有任何顾虑。”
徐庶道:“夫人言之有,主公就不必推辞了。”
既然顺水,我就推舟:“那么一切依夫人和军师之见。”
生意谈定,我也就不多耽误了,带着徐庶、宋定回到自己府中,叫来张南,给他介绍新的同僚,让他带宋定先下去休息。
张南心眼灵活,善于言辞,和粗豪的宋定一见如故,亲亲热热就把他给拉走了。
我没等徐庶说话,先掏出杜美人和张美人的密函,让他出主意。
徐庶微一沉吟,道:“眼下尚无更好的办法,因为襄阳自刘表以下,武诸官,包括老百姓,都对我们怀有敌意。呵,这也不能怪他们,谁让我们阴了人家一刀,虽然最后没落着什么实惠好处。好在现在我们正帮助他们抗击江东,那才是他们的世仇,稍过些日子,我们干点实在事,让荆襄八郡都知道,我们是他们真正卖力的盟友,那时候,杜军师他们南下便水到渠成,顺成章了。”
我了,也只能如此。
“至于张姑娘这封密函,我一时也拿不准,我这就代主公草拟一封回函,问一问她。”
这种信函,明明疑虑重重的,写的时候还得装作十分明快清爽的样子,这种信我写不了。徐庶对此自然十分清楚。
徐庶看我一眼:“主公,还有什么事么?”
“你先看看这封密函。”我拿出杜袭的急件。
徐庶看完,也是吃惊非小。我们俩仔细讨论半天,决定派桓阶明日一早便返回长沙,和杜袭一道,重新顿长沙的军政要务,指挥长沙军民抗击瘟疫。
徐庶特别醒我,把杜似兰那份密函也让桓阶过目。
我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一个人要专心致志地干好自己的工作,杂念自然越少越好。
阿袖安全平安的消息,应该可以医治好桓阶的最大心病吧!
徐庶忽然按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我被他传染得也是一个哈欠。
我知道他累了,我也累了。
可是还有件事得告诉他。
“你再看看这份。”我掏出最后一份密函。
徐庶接过,却不打开,微笑着看我:“主公,还有多少,你都一次取出来吧。”
“没有了,这次是真的全都没有了。”我也笑了。
看着徐庶认真阅读的神色,我心里感慨,什么人干什么事,这些对我来说非常头疼和烦闷的事情交给徐庶这种专业人才去办,实在是驾轻就熟,举手之劳。
忽然有些厌倦,这么多麻烦的事,非得我都去一一看过,再让徐庶去决定如何处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古人都能这么,我是现代人,也该有点现代的气派,推行各司其职,分工协作的现代化管,何必非要向其他首领那样日带着数不清的疑虑烦恼去活着呢?
徐庶身上忽然一激灵:“不好。”
我吓了一跳:“什么事不好?”
“桓嘉找到长沙王的墓穴,虽然不错。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桓伯绪明日就要返回长沙去……”
“唔……这个我倒真没过,你是担心秘密泄露,他知道了非常反感?”
徐庶苦笑:“主公,伯绪回去主持长沙局面,此事必然瞒他不住。他得知此事有什么反应,我实难预料。反感倒也罢了,万一他……”
“我明白。”不满是轻的,万一他因此而怀恨在心,举郡造反,那我们可立刻就再度成为没根的木头,无主的亡魂。
“主公,可否另外派人返回长沙?”
“除了他,你说还有谁合适?”我反问一句。
徐庶无言以对。
现在这种形势,还真没第二个人能替代桓阶。
屋里沉默下来。
过了一儿,我下定决心,道:“既然我们大家都希望能永远合作下去,就必须坦诚相待,明日桓参军过来,这四份密函全部让他过目。伯绪是我军参军,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他一清二楚。掘几个古墓,增加一些收入应付眼下的窘境,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主公,这未免过于冒险了。”
“元直,你说说,我们现在干的事,那一样是有把握的?”我直视着他,“不仅如此,我还决定恢复以前的作法,我军所有往来密函,仍由你和桓参军首先批阅,非常之事决定不了,再来找我。”
“主公!”
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拆看密函这种苦差使,还是你们替我分担吧。我实在是受不了!”
“可是,军中有非议,对主公的声望也不太好。”
“我们现在,一切以实用为出发点。至于子云,我自去和他说。”
徐庶见我态度十分坚决,确是出于至城,便道:“子云那里,倒不必主公多言。他经历这数月军中日子之后,应该已经明白我军的情况,不再说什么了。”
正事谈完,又闲聊几句,徐庶就宋定之事向我谢罪,道:“我之所以要留下宋定,是因为他告诉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把他留在军中,以便随时可以利用。”
我奇道:“什么事,竟让元直如此重视?”
“孙权与周瑜之间,确有极大而无可解之心病。”
我不信:“真有那么严重?”
也难怪我,历史上的孙权和周瑜,那是三国间除刘备诸葛亮之外的另一对让后人羡慕的君臣相得的典范啊!
徐庶道:“比我们所能象得到的还要严重。因为病引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
“什么人?”
“江东未来的国母,乔夫人。”
“大乔?”我啊的一声,“怎么跟她沾上边了?”
“且听我细细给主公讲来……”
听完徐庶一番密语,我目瞪口呆:“可能吗?这……这可能吗?”
徐庶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报告:“陆子云都尉、杨龄都尉凯旋请见。”
我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陆子云、杨龄、杨影三人鱼贯而入。
我站起身,上前握住杨龄兄弟的手,道:“今日你们打得很好,军师说了,重重有赏。”
徐庶一惊:“主公……”
我哈哈大笑:“当然,我也是有赏的。你们俩,都有黄金十斤。”
杨龄大喜,连声称谢。长沙穷弊,物价极低,这十斤黄金,可普通人一家十口安安稳稳过上小半辈子。杨影却垂头丧气,面带沮靡。
“怎么了,杨影,嫌少啊,这么没精神?”
杨龄忙道:“主公,他是因为没能为主公捉住那水蜈蚣陈江越,感到愧对主公。”
“哦!”虽然有点惋惜,不过我还是很大方地摆摆手,“无妨,这次让她逃了,下次杨影你再替我把她抓回来,也就是了。难道这么一个娘儿,还能让你愁得吃不下饭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杨影红了脸,低头道:“那小娘儿是俺师叔的徒弟,说起来是一家,只要她还在江里混,总有一日,俺要将她拿来献给主公。”
我连连点头:“这就对了。嗯,你们查着没有,他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陆子云和杨龄交换一个眼神,说道:“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水蜈蚣陈江越据说对周郎早存爱慕之心,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