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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帐帘忽然一挑,魁梧的过千山匆匆进来,向我禀道:“主公,曹操有使来访。”
我一愣:“曹操的使者?”
徐庶和田丰互看一眼,徐庶道:“被元皓兄料到了。”
田丰叹了口气,脸上表情颇为复杂,既有得计的欣慰,又似有些心惊,缓缓道:“可是,真是不到,曹操居然来得这么快!”
我道:“北方他已在声势上落了下风,这边实打实的也没占着便宜,自然要急于求变,扳回先手了。”
徐庶和田丰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这一个月间北方传出许多惊人的消息,最令人震动的是,据说张燕和真金秘密进入邺城,和袁绍达成了合作意向。袁氏与黑山军尽释前嫌,袁绍推举张燕为骠骑大将军,真金为平西将军,两家强强联手,声浪冲天,势力之盛,顿时盖过风头正劲的曹操集团。
结盟不久,新任平西将军真金等分遣诸军,再度冲击河南诸郡的周边小城,虽然每股的人马都比较少,骚扰成份居多,却也令许都一方的各级将领连续向曹操报警,烦恼多多。
我们君臣诸人也曾反复研究这越来越不稳定的天下局势,各有不同看法。
实际上,虽然袁、黑联军势大,但曹操集团战争能力却是极强,双方争夺起来,确是未知鹿死谁手。
不过大家比较统一的看法是,这局面目前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利好消息。
徐庶最后道:“他既来之,我便安之。”
帐内人等一起点头。
我对千山略一示意,道:“请他到中军大帐暂候,我这就过去。”
过千山应诺一声,转身出去。
我冲徐庶、田丰欠然一笑:“真是,连和两位军师吃顿晚饭都被打岔。”
那俩人也只能苦笑,然后我们三人出去见客。杜似兰见状,筷子一放,也跟了出来。
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我没有到的是,曹营的使者,竟然是他。
虎豹骑副督帅,破敌中郎将,典满。
他带来的消息很简单,却让我吃惊。
典满说,曹操本人已至古驿镇,他希望能和我见上一面,谈上一谈,地点由我定,在阳陵陂最好,樊城里也行。
曹操此人,真是神鬼莫测。
这边还在打着仗,他居然就到敌营里去和敌人聊天。
我让人去叫回赵玉,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到了另外一个帐中,一叙离别之情。
正式的公我看都没看,便都交给徐庶。
大方向早就定好了,具体的应对之方,自有几位军师去动脑筋。
有他们两位,加上杜似兰,再怎么样也有应对之策。
典满胖了!
这是我和赵玉最一致的感觉。
赵玉揪着典满胖嘟嘟的脸蛋,使劲地捏着,问他:“你天天都吃什么啦,吃这么多肉?”
典满被他掐得哇哇叫,连声道:“飞帅,飞帅,你管管他,快管管他啊!”
我坐在一旁,摇头笑道:“你们的事,我才不管呢。不问可知,小满一定是当了大官以后,贪污受贿,克扣军饷,才养得这么膘肥体壮的。”
典满一边挣扎,一边苦着脸分辩:“没有啊,飞帅您知道的,在丞相麾下,我们哪里敢贪污受贿,克扣部下的军饷啊!”
我道:“这倒也是。不过,咱们也不过就那么一年多没见,你怎么忽然就多了好几十斤肥肉啊?”向赵玉挥挥手,“玉儿,你也掐得够了,饶了他罢。”
赵玉笑嘻嘻地放开了手。
典满一面揉着脸,追打着赵玉,一面道:“飞帅,小满真没有克扣一毫将士们的军饷啊!他们当兵那么苦,我哪儿忍心呐!贪污受贿,更没有了,像我这种等级的军官,军营里比比皆是,谁行贿也找不到我这儿来啊!”
赵玉一边逃,一边道:“谁说的,你现在出息啦,是虎豹骑的副帅,多威风啊!”
他身子灵活,溜得奇快,典满身子比以前笨重了许多,就追不上他了,脚步一顿,停下来。
我道:“都别玩了,坐下来歇歇。”舀了一杯蜜水,递给典满。
又舀一杯给赵玉。
典满扭头回来,一屁股坐下,喝一口,啧啧两声:“好甜。”
赵玉远远蹿过来,伸手接过,随便喝了两口,便扔下耳杯,挤靠着典满坐下,左胳膊个搭在他肩膀上,问道:“怎么昨天打仗时没见到你,今天你倒来了?”
典满道:“我跟着丞相,是今天下午刚到的。听徐晃、张郃那帮孙子说,你跟他们打的,打得还真不错。”
赵玉道:“哦,又挖苦我吧?昨个儿我可吃了亏。”抬脸冲我嚷道:“飞叔啊,咱们那兵也太差了,一接上仗马才惊了几十匹,人倒先掉下一百多号,平时都吃稀饭的?”
我道:“是啊,这不正准备着明天开始练嘛!小满现在又来了,他的虎豹骑更厉害,这样子更没法打了,明天就继续免战高挂,你先把他们练仨月,再拉出去试试。”
典满忙放下耳杯道:“飞帅,不用啊,我可不跟小玉打。丞相这次来,就是跟飞帅握手言和,我们两家不打仗了。”看我一眼,又道,“再说,小满怎么敢跟飞帅您动手?”
我心:“真要到动手的时候,你也没办法。”不过这一句试探下来,我心里更有数了,看来曹操确实不愿再打了。也是,北方真金那边闹腾得正欢,我们早估计到曹操早晚要先顾那边。自己的根本要紧啊!
命人摆上菜饭,边吃边聊。
典满真能吃,一连吃了七大碗,还嫌不够。
赵玉都看傻了,道:“典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了,你饭量真是长进太多了。”
典满嘴里含着满满的饭菜,嘎吱嘎吱嚼着,含含糊糊哼了一声。
赵玉斜着眼,道:“就是不知道你武艺有没有长进啊?我瞧恐怕是不中用了吧?”
典满牛眼一瞪,几口吞下饭,清清嗓子,道:“玉兄弟,我们出去比试比试?”
赵玉两眼一亮:“好哇……”
俩人立马都站起来了。
我忙挺身喝道:“打住,打住。这么晚的天,你们瞎练什么?坐下,坐下!”
典满和赵玉互瞪一眼,慢慢坐下来。
我道:“小满,这次曹丞相来,咱们以前的弟兄都来了么?”
典满点点头:“嗯,大部分都来了。除了李齐和宋亮兄弟还在许都当差,曹纯督帅、曹休,大家都来了。”
我点点头,精锐全齐,这是示之以威啊!忽然忆起公孙箭:“他要在就好了,那就齐全了。”
典满道:“还有那小胖子夏侯霸,飞帅,您还记得他么?他现在也在我部下当都尉呢。”
我一愣。
夏侯霸?我怎么能忘记。
那天……他们是两兄妹一起来的啊!
赵玉见我脸色一变,知道我又起谁了,瞪典满一眼:“都还有谁啊?”
典满道:“还有……还有……”黑脸一红,神色忽然有点扭捏。
赵玉都很是奇怪,道:“典哥哥,你脸红什么啊?我刚才夸你半天饭量,你都没红一点点,怎么现在跟猴屁股似的?”
典满支支吾吾,嘴里咕哝着,到底说些什么,我们俩都听不懂。
帐外忽然有人笑道:“飞帅,小玉兄弟,我来替他说吧。”帘子一挑,进来一个人,圆圆的脸蛋,眉目大方纯净,做侍者打扮。
我看了两眼,才认出来,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张凤。
心中暗吃一惊,怎么是她?
张凤是我军在北方的首席情报官,眼下真金等人在河北翻天覆地,照说她应该指挥属下,加紧工作才是,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襄阳来了?还是跟着曹操、典满一起来的?
典满回头见她进来,忙站起来,上前拉住她手,回头对我道:“飞帅,她……她是凤儿!”
张凤笑眯眯拉着他,一起走过来,坐了下来,才放开他手,道:“你可真够傻的,飞帅早就认识我啦!”
我心头一动。张凤喜欢典满,我早就知道,上次在伊川,她送信给我时就跟我悄悄说过,要先去陈留看望典满,我的私事她居然也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看来,进展还非常顺利。
不过眼下我军和曹操军属于对立状态,她身为我军情报官,到底做何打算呢?
赵玉大瞪着一对小眼,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你是我阿樱婶婶的那个师妹?啊,你们……”
张凤笑道:“小玉兄弟,以后我就随满哥这么叫你,好么?”
赵玉看看我,又看看她,不知道如何接话。
典满直直盯着我的脸。
这时我心中已通了一节:“女生外向,自古以来都是一样。没见以前那些小说影视里,只要是敌对势力之间的男女爱情,最后都是女的跟男的跑了么?我又何必棒打鸳鸯,两头不落好?”慢慢舀一杯蜜水,递了给张凤,微笑道:“那当然好。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么!”
张凤轻轻松了口气,双手接过耳杯,眼里都是感激之色。
典满则长长舒了一口大气,连连点头:“对,对,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
张凤对他道:“满哥,你跟小玉兄弟也许多日子不见了罢?”
典满道:“是啊,我跟小玉去年在官渡分开,有一年多了。”
张凤瞪他一眼。
典满莫名其妙:“是一年多啊,一,二,一年两个月了呢!”
赵玉看看我。我点点头。
赵玉一把拖起典满:“是啊,走,咱们到外面,让我看看你的戟法和内力退步到什么样了?”
典满大怒,心上人面前,丢不起这人!当即回道:“走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再看我和张凤一眼,忽然明白过来,讪讪冲我们俩笑了笑,顺手抽了赵玉一脖子:“死人!”
赵玉哼哼着:“看谁变死人。”
俩一块出去了。
我看着张凤,道:“小凤,你是阿樱的师妹,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什么都不用说,我永远当你是我的好妹妹!”
张凤嘴角动了动,过了好一儿,才道:“飞大哥,你太好了!我……”大眼眨了眨,隐隐有泪光闪现。
我道:“嗯,上次见面,咱们已经是兄妹了,大哥对小妹,当然要好一点了。呵呵,当然,我怎么也比不了小满的。”
张凤脸微一红,嗔了一声。
我道:“对了,令师现在还好么?”
张凤眉头一蹙,伸手揉了揉眼睛,抬头正视我,道:“大哥,我已经和师父彻底决裂了!”
啊?你和淳于宾闹掰了?
虽然我是未来人,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但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古代,张凤这种行为,那叫背叛师门。古人讲究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汉时更是以孝治天下,这叛师背父的罪名,可令张凤一生一世都抬不起头来。
“小妹,你清楚了么?”
“大哥,我全明白。”张凤道:“大哥,师父他性情如何,你其实也很清楚。他……他真不把我们当人!”
我点点头。淳于宾为人是很冷酷。他大徒弟淳于琼,有一半是死在他老人家手里。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啊!小满知道么?”
“我还没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他。满哥虽然武艺出众,但现在还不行,不论是功力还是心机,单打独斗,他都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可是,他不知道此事,万一你师父找上你或他,岂非更加危险?”
张凤摇摇头,激愤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哥,我们一门师兄弟五人,大师兄最疼我,但他却亡于官渡,这犹有可说;但阿樱师姐失子病重,却全是他一手策划。”忽然揉了揉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阿樱,阿樱她怎么样了?”
“大哥,你别着急,小凤这次来,就是要把许都的事,详详细细都跟你说。”
原来,今年三月初的时候,张凤接到阿樱的一封信,阿樱信上说,她推算日子,大致七月即将生产,欲请师妹来许数月,一来方便照顾自己,二来实在烦躁,姐妹俩一起住几个月,平时也有个人能陪自己聊天解闷。那个时候,也正是曹操、刘备、张燕互相攻伐,河南河北气氛空前紧张的时期,张凤忙得无暇他顾,便向师父求援。淳于宾答应代她去许都照顾徒儿。张凤便放下心去专注操办公事。孰料没过三个月,淳于宾返回邺城,竟然带回阿樱流产的消息!
张凤恨恨道:“师父说这事的时候,满脸得色,虽然他极力遮掩,我却仍然看出蹊跷。那时我又得到情报,说我三师兄淳于铸现在也正在邺城,但师父不仅不让他回去见飞帅,连我也不让他来见。我就知道有变。不久有天师父喝醉了,言语间露出意思,说他早不愿意再继续跟随飞帅,趁此机,正好转投真金。我吃了一惊,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阿飞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