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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垂下头,轻叹道:“当日周郎若肯听你我之劝自立,这江陵早就姓周了,哪里轮到他姓朱的来说话?现在朱治权柄已固,爪牙又多,恐怕再要反天,有点困难啊!”
庞统心:“是时候了。”淡淡一笑:“有兄助我,大事无忧。”随即将自己现在的身份坦然相告。
董允神情数变,先是惊惶不已,接着皱眉静思,最后他思虑再三,还是咬一咬牙:“治郡县,拢军管民,承明有一日之长;可论到审时度势,识人眼光,我还是信你。”
庞统沉沉点头,袖中右手轻轻松开缝在袖口上的匕首柄,手心已全是汗水。
他知道,自己已经令董允失望过一次了,对这次的劝诱,并无十分把握。但他心里十分清楚,没有了董允和潘睿的帮忙,他是绝对无法对江陵有任何法的。潘睿现在已经不太可靠,他只有来找董允。
他若不允,就只好对不起他了!
庞统袖中的手贴靠在衣袖上,慢慢吸去汗液,道:“阿飞此人虽然不够果断,而且缺乏政治才能,也许为我兄所不喜。但他为人聪明厚道,善于识才,有此一项,足可成事。”
董允道:“嗯,我听说了,连张机也做了他的长沙太守,这位飞帅,用人不拘一格,倒真个有不凡的气度。”
庞统心:“你有这种认识就对了。”道:“休昭你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吧?你我仰慕已久的河北大名士田丰田元皓先生,现在亦在阿飞军中,任职第一副军师。”
董允大吃一惊:“连田丰先生也屈就他的副军师了么?”
“正是,我临回江陵之前,曾暗入阿飞军中,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如此说来,此人当真有些意思。那……周公瑾那边……”
“公瑾性格清高倔强,眼下虽处困境,亦很难以言辞打动,只有在战场上捉住了他,再论其他。”庞统将阿飞、徐庶定下的以江陵逼江夏,再趁势夺取江夏,反攻江陵的计划略叙一遍,最后道:“有周瑜在,江陵便无法强攻。所以必须先把周瑜和他的族兵逼走,没有了公瑾之智,等若一举削弱江陵一半以上的守卫力量。”
“如何逼迫他?”
庞统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已安排妥当。”
“那你来找我何事?”
“第一,江陵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潘睿忠于江东,无可打动。我又身为周郎谋士,为朱治等辈所疑忌。所以到时候,只能由我兄相机行事,为长沙军出力。”
“嗯,这我知道。”
“第二,公瑾现在严重缺少粮食,我希望你能办法,弄十日的粮草给他。”
董允讶道:“什么,你要给周瑜弄十日粮草?为什么?”
庞统道:“因为现在朱治同意公瑾进攻江夏的计划,却只答应给他十日军粮。”
董允啊一声:“就算风从人愿,一切顺利,从江陵到江夏也最少需要八、九天功夫,只给十天的粮食,到地方就断炊了,让他如何打仗?”
庞统恨道:“朱治就是要害死公瑾啊!”
董允道:“这对我们不是正好么?”
庞统道:“但是,我们不能让周瑜觉得一点希望都没有啊,那他岂肯离开江陵?”
董允愣了半天,道:“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为了害人,先给人弄粮食吃。真是妙计。”了一,疑惑道:“那最多给他再弄三日之粮不就够了么?”
庞统偏过头,沉默不语。
董允不解地去看他,瞧见他脸上奇怪的神色,忽然明白了,叹道:“你还救他一命是么?多了这七日,他便还有逃脱的希望。”
庞统深深吸了口气,承认道:“我与公瑾,知音之交!说实在话,要真害死他,很简单。但,那非我所愿也!只要他一起念肯逃,最后必然落到我手。”
董允犹豫一下,问道:“要不要去试探一下潘睿的态度?他现在主管江陵城南的防务,若得他支持,江陵大事可定,也就不必逼迫周瑜这么冒死出战了。”
庞统摇头:“此次返回江陵,我和承明见过数面,感觉他现在颇有变化。听说阿飞军在江陵的细作被捉,就是他私下向朱治的情报。我和公瑾都极为不快。”
董允道:“这件事他是有些过分。不过……”
正说到这里,忽然室外咚咚几下,有人敲门。
董允立刻住口,走了过去,打开房门。
庞统远远看去,只见一个佣仆打扮的少年急急在董允耳旁说了几句什么。董允点点头,赏了他几枚铜钱,让他下去了。
回过头,董允叹息道:“不用跟承明说了。”
庞统道:“怎么了?”
董允道:“他适才率领人等前往大牢,似乎是准备处决王威等人。”
庞统大惊失色:“什么?”
董允微微颔首,忧虑道:“他是否对你的计划有所察觉?”
庞统转动几下眼珠,道:“不对,我的身份除你之外,未告诉任何人。他可能也是得到了北方的最新战况,先行动手准备应变的。哼,咱们走着瞧!休昭,你我按计行事,我现在就回转水军营。”左手一垂,袖中滑落一物,却是徐庶交给他的那面小小铜牌:“这个给你,你如此如此,咱们江陵见。”
深夜。
长江。
大船逆流而行。
陈江越蹲在前舱左侧,聚精神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夜很静,很静,除了哗哗的水声和偶尔的水鸟叫声,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自上次江陵战,将长沙水军打得一败涂地之后,江陵周围的水域,便再无任何敌船的痕迹。
但陈江越仍是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点问题。
因为这次她护送的不是别人,那是她最崇敬的主公的爱妻。
江东小乔!
没有任何可疑。
陈江越作出这个判断之后,心情终于略微放松下来。
她的心绪,也开始随着船的摇晃而飘荡波动着。
她从小就是个直性的女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周瑜,但她还是希望能更着他,为此哪怕与兄长反目,哪怕接受军营中所有官兵的怪异目光,她也在所不惜。
周瑜这次因故欲接爱妻到江陵暂住,考虑再三,最后请陈江越去走一趟。
她开始很犹豫,她很害怕,乔夫人憎恶自己,逼自己离她的丈夫远远的。
但是她没有到,那如天上仙子般的夫人是那么随和,那么亲切,待她比亲姐妹还要亲。
她感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在心底里下次决心,要终身随伺周瑜夫妇身旁,直到死去。
不过夫人离开柴桑,并不顺利,几经反复,最后还是夫人的姐姐,大乔夫人请吴国太出面,才算允了小乔的江陵之行。
陈江越注意到,小乔夫人表面很镇静,很从容,其实内心深处,却异常紧张。
虽然她不太明白具体原因,但她还是很小心地贴近夫人,在离开柴桑的水关之前,她都没有敢离开夫人寸步。
忽然,陈江越耳朵一动,听到一阵异声。
她急忙止住遐,眼光一定,发现右前方一艘斗舰急速驶了过来。
那舰船驶得极快,不久就靠到近前,船上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停船。”
陈江越听这声音熟悉,看看旗帜,挺身一跃,上了前船船头,大声道:“江东周夫人在此。”
对面船上一阵骚动,那人叫道:“啊……是小姐么?”
舱中,一个清和柔软的声音道:“是周善么?”
那人惊喜道:“果然是小姐。快,快去通报庞统大人。”
小乔听得真切,微一皱眉:“怎么报给士元先生,公瑾不在么?”
陈江越道:“夫人,主公近日一直在城中布置,水寨都是庞统大人巡视指挥。”
小乔点一点头。
周善道:“小姐请恕小人失礼!水域崎岖,小人引路,请小姐随我来。”斗舰慢慢左转掉头,当先而行。
陈江越下令自己的船跟随而进。
不一刻两船先后入港靠岸,周善引着十余周氏家族里的心腹将领前来拜见。
小乔摆手:“不用多礼了,公瑾何在?”
周善道:“将军尚在城中筹办粮草,军中现是庞功曹派调。”
小乔讶道:“军中粮草,为何要公瑾亲自去筹备?”
周善很郁闷地抬起头,正要说话,大起,营寨那边庞统已走了过来,道:“夫人。”又看看陈江越,“陈女侠,辛苦你了。”
陈江越一拱手,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小乔道:“士元,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呢。”
庞统苦笑一声:“夫人,请先入馆室内说话吧。”
小乔看看,江边确实不宜多说,便道:“有劳士元带路。”
周善等人急忙高高举起火把。
熊熊火焰,照亮了江陵岸边的河滩。
庞统转过身,当先而去。
“夫人,比我预计的还快了两天,你怎么到这么快?”连夜赶回的周瑜一见到小乔,忍不住就欢喜起来,微笑在他脸上闪现。
“幸好母亲出面,不然还真难以出来呢!”
周瑜脸色一暗,凝神细看妻子脸色。
小乔笑了笑,说道:“公瑾啊……”
“出了什么事?”周瑜心中一愣,暗暗思忖。自己的夫人素来单纯,不遮掩情绪,现在这句一叫,却似有了故意做假的意图。
“累了吧,夫人?”
小乔看一眼庞统,道:“是啊,我休息一下。”
庞统意,道:“我出去查看水寨布置。”转身而去。
直到大门再度闭上,小乔才缓缓道:“玉郎,我说出此事,你千万不要过于激动。”
周瑜微笑:“俏俏,你的玉郎,可是容易激动的人?”
他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心中歉咎万分,走上前去,双手握住了小乔的小手。
小乔被他有力温暖的大手握住,从手上一直暖到心头,她慢慢靠上丈夫的胸膛,感受着他急速跳动的心脏,道:“玉郎,玉郎!”
周瑜放开她手,准备搂抱她身体。小乔却忽地伸出手来,死命攀住他右臂,叫道:“玉郎,玉郎,别放开我,别离开我!”
周瑜只好以左手轻轻爱抚她后背,柔声道:“俏俏,别怕,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分毫!”
“可是你要死了呢?你要被他害死了呢?”小乔从周瑜怀里抬起头,满面泪汪汪的。
周瑜心中一凛,口中却微笑道:“傻孩子,你夫君虽然姿愚性蠢,却还不知道当今之世,什么样的英雄豪杰能害死我?”小乔与她姐姐大乔虽是一母而生,容貌酷似,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大乔温柔贤淑,小鸟依人;小乔性格却比较独立刚烈,自有主见。像今天这样的情景,结婚以来,极其少见。
小乔的眼中,泪如雨注,流得更欢了:“是啊,是啊,我知道,俏俏知道,我的玉郎,智谋高绝,用兵如神,英雄豪杰斗不过你,害不死你,他们也不真你死,因为,你也是英雄,你更是大豪杰。可是那能害你的人,却不是英雄,也不是豪杰,他是小人,小人!”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周瑜以左臂紧紧搂住爱妻,情绪起伏,又怜又爱,连声道:“俏俏,俏俏!”
小乔痛哭一阵,心情稍抑,她低下头,埋在夫君的怀里,后颈一动一动,不住抽泣。
周瑜悄声安慰,轻轻抚摸爱妻,心头沉甸甸的,生生作痛。
他爱娇妻胜过自己的性命,但爱妻的个性,却有点似他,从不习惯扑在他怀里寻求安全。
小乔今日的反常举止,使他隐隐预感到,某些情况恐怕非常不妙。
他不住地着:“无论俏俏遭受什么委曲,我都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
直到一刻钟之后,小乔才再度抬起头,后退几步,离开爱人的怀抱。
她擦干了眼泪,声音恢复镇静,道:“公瑾,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周瑜点点头,坐了下来。
小乔不自然地笑一笑,咬着樱唇,了半天,才道:“我姐……姐姐……她,她刚生了一个女儿。”
她声音轻得如春风微扬,但传入周瑜耳中,却似重鼓轰鸣。
“大姐?你说大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这是真的!是……姐姐……亲口……亲口向我承认的。”小乔加重了一些语气,但后面的话却心虚得时断时短,语不成句。
“啊……那孩子什么时候生下的?”周瑜咬着牙,差点也跟小乔一样几乎要说不出话。
“就在上月初八。”
周瑜彻底呆住了。
大乔的丈夫,自己的兄长孙伯符去年四月逝世,至今已有一年半,这孩子上个月才出生,绝不可能是他的遗腹子。
他忽然跃将起来,大吼一声,拔出腰中佩剑,咬牙切齿道:“是谁?哪个禽兽狗胆包天,竟敢玷污我江东的未来国母?”
他面容狰狞,目光赤红,正如一头被激怒的大兽,狂暴四顾,欲要择人而食。
室外的庞统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