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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阶气哼哼地瞪着他的背影。心:“不识眼色的奴才。”
桓阶家里有俩管家,一个叫桓,一个叫桓节,取“有有节”之意。大管家桓进退适宜,举止得体,一向甚得桓阶欢心。不过他近期已出发去宛城伺候阿袖去了。这二管家桓节
愣了许多,逊色不少。
“回来。”
他突然叫了一声,把已走到门口的桓节叫了转来。
“跑那么快做甚?你手里是什么?”
“回老爷,这……这是客人地送上来的。”
“刺?”桓阶冷笑一声,“谁家孩子这么豪绰,居然敢给老夫下刺求见?”
刺,也即名刺。按现代话说,那叫名片。
名片,或者说名刺,在中国是有着古老历史传承的国粹,其中包涵许多化。
名片也是一种中国传统化。
名片最早出现在战国,那时候名叫“谒”,也就是谒见的意思。《史记…张仪列传》载:“张仪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这次见面在公元前28,已贵为六国合纵长的苏秦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而故意侮辱贫寒的同张仪,令张仪一怒而入秦。
到汉代,尤其到了东汉末年,开始兴起一种名为“刺”地名片。
“谒”等级色彩,它一般用刨光了地木板制作,长近一尺,宽三寸,厚一寸,是一种相当阔大的名片。刺的内容、形制,更加简便而亲切,虽也有用于下对上的“下官刺”,但主要是用于士大夫间,以通爵里姓名,是一种很小的名片,有木制,也有纸制。
桓节手里捧着那张刺,还没他的一只手掌大,那就肯定不是谒,而是刺了。
要说现在的江东,大族也有,像稽的谢家、吴郡的陆家,都可算家世渊博的名门,但桓阶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些家族现在的主要成,算起来都是他的后辈。
“来者到底是谁?”看到桓节又在发愣,桓阶刚刚忍下去的火气又蹿上头顶。
怎就如此笨拙呢?看来我得再找个预备管家了,没了桓,连通报这种小事都乱了套了。
“回老爷,是顾雍顾老爷。”
“吴郡的顾雍?”桓阶心头忽然一惊,他怎么来了?
桓节确认之后,桓阶脸色一缓,道:“快快有请。”
桓节应了,飞一般地冲出门去。
这顾雍却是他算漏的一人,要说江东大族中能和自己身份相当的,也就仅此一人而已。他来拜访若用的是刺,桓阶倒真不太介意。
因为顾雍和桓阶齐名江南,他们以才论交。却与辈分无关了。
不过,顾雍……最近不是和孙仲谋走得甚近,传闻已将出山为宦,甚至可能取代二张成为孙氏的内政主官么?
尚未得明白,一位三十不到地年轻人已快步走了进来,道:“伯绪家的门槛,可是越来越高了呀!哈哈!”
此人双眉剑横,貌相严肃。但一旦笑起来却十分爽朗。体现出豁达大方的气质。
桓阶当他进门时已站起身来。听他取笑,微微有些尴尬,暗骂桓节:“老爷我说快请,你他妈就真跑那么快呀!”
“元叹这两年甚少下踏寒舍,桓某一时不察,幸勿见责。”
对方微笑:“顾雍自知失礼,所以。这次特来与伯绪博弈一局,以博谅解。”
这年轻人正是当今江东名士,吴郡顾氏之主,顾雍顾元叹。和桓阶一起,列名天下八绝之一。
桓阶皱皱眉,抬手请他坐下:“博易事耳,弈便罢了。”
天下八绝,南方居四。称为“神目桓伯绪、法眼蒯异度、琴问司马徽、弈谈顾元叹”。顾雍善弈。因此桓阶以此对答,亦微含揶揄之意。
顾雍反击道:“那么以伯绪神目,博字何解?”
桓阶缓缓坐下。道:“以才能博取功名,顾君的命运非常好;以家族博取土地,元叹你就危险了。”
这话意思是,你顾雍得到江东少主孙权的青睐,凭你才华自然前途广阔。但现下我荆襄军团正厉兵秣马,准备东伐,胜负难测之时,你顾家却跑去抱孙氏的大腿,可就属于有点不识时务了。万一江东势力失败,你家的土地可就要被充为军功,瓜分殆尽了。
顾雍面色一变,试探问道:“飞帅之意已决?”
桓阶道:“未决。”
顾雍面现疑惑之色。
桓阶道:“元叹可是为数日前的‘赏地令’而来?”
顾雍点点头:“正是。”
桓阶忽然笑了:“你既已入孙仲谋之幕,又何必跑这一趟呢?”
顾雍道:“诸侯之争,王霸勾当,常见耳。我身在其内,自然谁主江东,则鼎力助谁。昔日伯绪也曾在孙坚将军麾下效力,现在高就镇军大将军府,亦同此。但如飞帅‘赏地令’,其实残酷无比,一旦牵延弥漫,形成潮流,非独我江东大户不宁,天下豪族,谁可安枕?伯绪宁无虑乎?”
桓阶轻轻微笑,心:“主公好心计,区区一条‘赏地令’,已使江东大生不安。”
所谓赏地令,就是前不久阿飞刚颁布地以军功换取土地地命令,一纸令下,江东土地尽皆成为襄阳将士勋劳之赏。虽然这一命令还远未成为现实,但身为江东第一大族地首脑,顾雍怎能不惊?他的话也很直率,这军阀之间为了争夺地盘权力,打来打去,乱世里常见。如果有明主占据江东,他身负吴郡之望,代表人物,自然不能不出来辅助,以保持家族的地位和安定。今天他是孙权的部属,明天如果换做阿飞控制了东吴,他也予以合作。你桓阶以前当孙坚在长沙时也曾仕佐于他,现在又帮阿飞,道都是一样的。
但阿飞如今却准备把江东所有的土地都当成了部下将士们的战利品,那就可怕了,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如果各方势力都来上一,每到一地习惯动作就是分田
那天下地豪门大族,可就有难了。你桓老大也是世点担心没有?
桓阶内心之中并不相信阿飞真实施赏地令,因为阿飞在公布此项命令的同时,就给他来了一封加急密信,指示他相机拉拢江东的高层官吏和世族的实权人物。照桓阶的解,孙氏独霸江江东六郡,大半是靠诸大族支持,阿飞这是在打一场心战,要从内部首先动摇江东的根本。
目前看,这一战术已初步取得成效。
“我是主公的忠实部下,主公若欲取我桓氏之地,我当双手捧上。”
“伯绪勿开玩笑。”顾雍有些悻悻,“飞帅此人如何?我听闻他幼时乃东海贤士?”
桓阶忍不住又笑了:“我主一向自谦,元叹倒是听说分明!你也不用遮掩,如果照你所说。飞帅果真是打渔捞虾的出身,那他一身惊天武艺、武韬略,从何而来?”
顾雍道:“难道……不错,时人均道:第一飞帅。武功要练到飞帅那等境界,非大富贵者,无能为也。”
常言说“穷富武”,比起在家苦经,古时选修武道者需要更多地财力。尤其要练成当世第一流地武艺。更是需要最强大的师资力量和最完备的饮食体系。而且至少能稳定应十年以上。这种时候,最重要地已不再是个人天赋,而是大把大把的金钱支持。
桓阶点头:“我主为人诚厚,眼光独到,棋艺更是新奇无伦。元叹如有暇,不如去江陵见他一面,定有所收获。”
顾雍大为意动。踌躇道:“飞帅与曹公阳陵三局手谈,我听说之后,心甚向往之。不仅我,连我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师妹,也都说过和飞帅上一呢。”
“令师妹是……”桓阶奇道。他和顾雍虽然差了十余岁年纪,相互间却颇为熟悉。南方四绝中,他也就和顾雍比较对脸,一年能见几回。蒯良和司马徽那俩说起来年龄更大一些。如此地和心双重的因素作用之下,他反而不怎么愿意交往。
“呵,起来伯绪你就知道了。天下传为美谈地四大琴王,你应当听说过罢?”
桓阶点头,这种风雅事,大族里传得最快。
“琴圣司马吟,年前尚在襄阳,我也与他过一面,果然英俊少年,元叹你比起来,可就显老喽!”
顾雍微笑:“伯绪又来取笑。我虽尚未见过司马公子,但他与我师妹交情极佳,你却是离间不了地。”
桓阶吃了一惊:“你是说……皇甫家地那头小凤凰……她是你师妹?”
琴凤皇甫秋!
江东皇甫,春夏秋冬四大公子,传闻这位女三公子,最得皇甫家主心欢。
“正是。昔吾师蔡伯从朔方还,避怨于吴,授余琴道,其时皇甫师妹虽幼,却也一同艺。”
蔡伯即大儒蔡。这人身材高大伟岸,相貌英俊不凡,而且非常孝顺,知识渊博。一笔好字,被后人称赞说:骨气风透,精爽入神。
但是这个人性情耿直,换句话说是个死脑筋。熹平四年(公元年),他得罪了将作大匠阳球。没到这阳球是专权地中常侍程璜的女婿。这翁婿俩就设计陷害蔡,把他打下洛阳大狱,差点给杀掉。还好另一位中常侍吕强与蔡有旧,设法营救,最后被灵帝判钳徙朔方,就是剃光了头发和胡须,颈上套着铁圈,赶到边疆的五原郡服刑。
就这样,那阳球还不依不饶,派了许多刺客去沿途追杀。好在蔡人品好,名气大,刺客们都是义气之徒,居然没有一个肯下手的。
第二年天下大赦,蔡本来有机回京的,却又莫名其妙得罪了另一名中常侍王甫的弟弟王智。
当时王智是五原的太守,仰慕蔡先生大名为他设宴送行,酒席里喝多了,王太守就献舞于蔡,也是表达名士风流地意思。结果蔡呆子木头木脑看着,居然毫无反应。
王智恼了,大骂说老爷我载歌载舞,汗流浃背,你个小小囚徒竟然这么不给面子,连点掌声都没有。蔡听完,这倒好,他一甩袖子,直接给撤了。
王智丢不起这脸,立马上书朝廷,跟他哥哥一嚼耳朵,蔡老师就只好又去边境地区耍了。这回他去了吴,一下住了十二年。
这些往事,在吴越之地的清流中传播甚广,桓阶自然尽知。
“真不到,你与皇甫家的同门渊源,竟是因为蔡先生。”桓阶恍然大悟道。
他的心头,更是暗暗赞叹:“主公,神啊!”
这皇甫家虽然没有顾氏名响,也是数百载不倒的豪族。江东现在论势力名望,顾氏称雄;但说到潜力影响,皇甫家族却更不可小视。飞帅片言只令便惊起作为江东基石的两大家族,真是妙算也!
顾雍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忙解释道:“皇甫夏二公子去岁与贵军小有误,蒙飞帅大度,释之。皇甫伯父与我小师妹均甚承情,伯绪勿虑。”
他说的是去年皇甫夏随庐江帮的陈江越去增援周瑜,中途与试舰地阿飞遭遇大战地旧事。桓阶展颜摆手,表示那只是小问题。
顾雍又道:“嗯,至于面见飞帅,容我再,也许我与师妹同去,更为妥善。”
桓阶忽然大笑,不等他说完,便道:“哈哈,你看我倒忘了,元叹远道而来,我只顾说话,竟忘了待客之礼。”令一旁伺候的桓节立刻去准备便宴,今晚要和元叹不醉不归。
顾雍的客气话还没出口,那边桓节早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桓阶瞥着他地背影,心下第一次夸赞:“跑得好,跑得妙!”
五、义阳战役
逢乱世,一名在军队中服役的女人,对她影响最大的
杜似兰不知道上淮子焉、赵颖这些人怎么回答,但她的答案一定是:月事。
小芹小心地为她褪下全已湿润的红色亵裤,小芳则用一条半干的粉色棉巾轻轻擦拭污渍。
小芹将那亵裤飞快地放进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里,揉了几揉,抬头笑道:“小姐,这个月似乎没迟,算来正好呢!”
她二人是服伺杜似兰近十年的贴身女卫,对小姐身体的情况一清二楚。最近一年来,由于事务繁杂,精力耗损过大,杜似兰的月事越来越不正常,经常是这次隔四十天,下次却没半个月就来了。请了有经验的医生诊过一次,只说要清心静养,自然逐步好转,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方子。可小姐在军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又哪里能静养得了?
和那须发皆白的医者谈过之后,杜似兰淡淡一笑,重金礼送老神医出去,却从此再不许小芹小芳请任何大夫上门。
慢性子的小芳也忍不住接口,说道:“是啊,这半年小姐好忙好忙,正念着别又早了迟了,不到啊,居然天佑吉人。”
小芹连连点头,一开始是曹军凶猛犯境,然后主公的那个厉害师妹出现捣乱,这边刚退了曹军,刘表却又突然来个埋伏。占据襄阳之后,小姐不但要打汝南营,筹立刺奸营。还兼任了樊城令一职,更是忙得每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她姐妹俩看着时时心疼,刻刻跳脚,却毫无办法。
杜似兰怔忡忡地看着她们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小芹和小芳瞪大了两双俏眼,一齐看向杜似兰,小姐什么时候叹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