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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明军巡逻艇不敢过早出现的原因。这样固然会吸引更多的逃亡者找到方向,但也会吸引更多的子弹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清军的子弹打过了江心线,已经算是打到了南明这一边。因此,几艘南明巡逻艇也喷出了火舌,更大的水柱一串串在清军巡逻艇周围跳起来。
这是警告射击,警告清军不要往这边打子弹。明军的火舌更大,声音更响,在观测堡里都能听到。因为明军巡逻艇武备比清军的先进很多,不但有机枪,还有新装备不久的“厄利孔”20毫米机关炮。
果然,一通警告射击之后,清军巡逻艇收敛了很多,不再敢往东边打机枪了。但是他们仍然穿梭在西边的江面上,并且小心地压低枪口,不让子弹“打过界”。
天公作美,江上的风速弱了一些。长江防线上打过去的烟幕弹生效了,一团团烟幕开始此起彼伏地扩散开来。尽管不能形成像大雾的那种效果,但至少多挽救了好几个人的生命。
一个接一个的逃亡者活着游到了南明这一边的江面。现在游过江心的,已经超过二十个人了。
但是他们的身后,丧生在清军机枪下的、和被锚爪钩上船的人,至少也有六七十个了。
尽管这样,黑暗和烟幕中,每过一会儿,就会看见一个人钻出来,筋疲力竭地在水面上沉浮。这时候明军巡逻艇就会飞驰过去,水兵跳下水把他救上来。
这时候,最近处的一艘巡逻艇调转艇身,奔向另一个游过来的人。向小强突然看清了那艘艇身上的白漆大字。原来是:
兄弟,加油!!!
……
向小强一个大老爷们儿,此时也被感动的鼻子一酸。
啊,这些水兵们……他们简直是……太……太有爱了。
至于对面的那些清军水兵……唉,同样是同文同种的一个民族,培养出的年轻人,对待生命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第六卷 厉兵秣马 第149集 战必胜矣
这天晚上在南京江心洲段,一共有92名南逃者从长江西岸下水。最后活着到达希望彼岸的,只有25人。
今晚,长江上血泪斑斑。
被救上明军巡逻艇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虚脱在甲板上,几秒钟后,便紧紧抱住面前的明军水兵,嚎啕大哭。
有几个人抓住巡逻艇栏杆,向着西边渐渐远去的清军巡逻艇,大声哭喊着自己的亲人,痛不欲生。几百米外的清军巡逻艇方向,也隐隐传来同样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过,那边的声音除了骨肉永远分离的悲痛之外,还有身体剧痛的凄厉呼喊。
明军巡逻艇上,水兵们赶快给刚救上来的投奔者披上被单,然后给他们灌一大口白酒,帮助他们恢复体力和体温。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汛期的长江可不像游泳池那样暖和,也是冰凉的。就算不像冬天那样冰寒彻骨,但是时间长了,足以把人冻得失去体力。
这些敢赌敢拼、以最坚强的意志和体魄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的大男人们,此刻却都像孩子一样,抱着这些比自己还稚嫩的南明水兵痛哭流涕。一边震天响地嚎哭,口中一边含糊地不知说着什么,眼泪和鼻涕满脸都是。
水兵们大多也不是次执行这样的接应任务了,但还是感到心灵的震颤。水兵也紧紧抱着浑身打颤的同胞,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好兄弟,好样的……真是好样的……没事了……你逃出来了……你自由了……今后都自由了……”
“啊……”水兵怀里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夹着鼻涕眼泪,放开嗓门,边哭边说,“我过来了……到底过来了……”
“对,兄弟,你过来了……再也不用回去了……”
“不用回去了……”
“对,不用回去了,你成功了,你好样的。”
“你们这里……当……当老百姓也不会受当官的欺负,是吧……”
水兵紧抱着他,拍着他后背道:
“放心吧兄弟,我们这儿老百姓不欺负当官的就不错了。”
“那……听说……你们这儿王法最大,老百姓受了委屈,也有地方说理是吧……”
水兵笑道:
“那不怎么着,当然王法最大。咱们这儿小王爷打了人,照样赔钱蹲局子。”
这汉子哭声缓了些,大大地喘一口气,又哽咽着问道:
“兄弟……听说你们这儿吃饭能管饱,还全部都能吃细粮,是吧……”
“切,细粮算什么,只要你人不懒,肯干活,天天吃肉都很现实。”
汉子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泪水又夺眶而出。他撇着大嘴,用粗壮的手臂抹着眼泪,拍着水兵的背,哽咽着点头说:
“行,值了……值了……他们没骗我……值了……”
……
明军几艘巡逻艇在江面上继续搜索,主要是打捞尸体,让那些没能活着到达大明的人,死后也能够踏上大明的土地,葬在这里。
另外,他们也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还能发现一两个活着的逃亡者。……不过这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江上没有再发现会动的人了。东岸的明军防线上,也打开了几十门大口径探照灯,另外也一颗接一颗、不间断地往江面上空打照明弹,把这一段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先前逃亡者横渡长江的时候,是北清那边拼命照明,南明这边拼命打烟幕弹。现在主要是打捞尸体了,所以北清巡逻艇也不和明军抢了。明军这边开始竭尽所能照亮江面。
救到人的那些巡逻艇返回了江心洲码头。
观测堡里,好久都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很安静。
直到朱佑榕长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开灯吧。”
红灯重新打开,朱佑榕看着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很是复杂,不论是大臣还是军事将领,也不管赞成还是反对北伐的,都明显能看出来,精神都受了一次震撼,或者说刺激。观测堡里是红光,看不清颜色。但要是普通光线的话,肯定很多人的脸现在都是苍白的。
沈荣轩首先开口了:
“陛下,您现在要不要接见这些投奔者?和他们讲两句话?”
朱佑榕摇摇头:
“不用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的接见,是吃饭、睡觉。……对了,我们大明接待北边投奔者是什么待遇来着?”
沈荣轩回答道:
“回陛下,到去年战前,是每个普通的投奔者一次性补贴100明洋安家费。这够一个投奔者在南京这样的城市租一间公寓房,置办一套基本家具和生活用品,剩下的钱还够维持半年简朴生活。不过今年战后,我们提升了投奔者待遇,安家费提高到了150元。这样足够给他们提供一年的生活保障了。”
“那……”朱佑榕问道,“要是一年过了,他们生计还没有着落怎么办?”
沈荣轩笑道:
“陛下,这种事情还没发生过。能从北面成功过来的,都是意志最顽强、最渴望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他们虽然受的教育普遍很低,有的甚至不识字,但这都不是很重要。一旦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奋斗环境,他们就能干的比土生土长的大明人还好。我们大明的很多工商业巨子、还有其他行业的许多佼佼者,都是当年从北边逃过来的人。”
朱佑榕心中的创伤得到了一些安慰。她点点头,轻声道:
“如此甚好。”
她顿了一会儿,轻舒了一口气,说道:
“诸位爱卿,朕说要和大家一起在这里,把我们的会议开完。那么,现在朕就再说几句。”
朱佑榕这么一说,张照先便抬眼瞥了一下江心洲要塞司令。要塞司令立刻心领神会,立刻给手下的几个军官使眼色,然后欠身说道:
“陛下,臣等暂且告退。”
然后带着几个军官退了出去,关上门。
一个东厂情报官进来,悄声和沈荣轩说了几句。沈荣轩点点头,让他先下去,又悄声跟朱佑榕说了几句。朱佑榕点点头,显得略为宽慰。
这时候,观测堡里又只有帝国最高军政会议的参加者了。
朱佑榕感慨地说道:
“朕小时候读圣贤书,亚圣有一篇经典,《公孙丑章句下》,朕印象最为深刻。但是那时候年纪还小,该不能十分深刻的理解其中的意思。后来长大了,也懂得了更多的军国大事,联系起来,觉得愈发受益。
“尤其是今晚。经过了今晚,不知诸位怎么样,朕是真的重新理解了亚圣的那篇经典之作,对先贤越发的崇敬。两千多年过去了,亚圣闪光的语言,仿佛是专为今晚的情形度身而作的一样……”
向小强也和大家一样,低头聆听着陛下的“垂训”。他虽然从后世穿越来,但也知道朱佑榕一口一个“亚圣”,说的就是孟子。中华儒家文化中,尊称孔子为圣人,尊称孟子为亚圣。至于这个《公孙丑章句下》具体是《孟子》中的哪一篇,向小强就不知道了。以前在中学里,《论语》、《孟子》这种东西也只学过几篇而已。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不只是大臣,就是军事将领也都是从小熟读中华圣贤经典的。向小强这个后世的大学生竟然不知道,不禁觉得有些惭愧。
朱佑榕慢慢转过身去,手扶着观测窗的水泥下沿,望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长江,还有上面穿梭打捞尸体的大明巡逻艇。半晌,她轻声吟道: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大臣们低着头,也都在默默体会着孟子的这篇著名策论。向小强现在明白了,所谓的《公孙丑章句下》,原来就是那篇有名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篇是为数不多的早年中学学过的圣贤篇章之一,也是《孟子》中流传最广、最深入人心的不朽篇章之一。
“其中的意思,大家应该也都明白……”朱佑榕虔诚地轻声说道,“很小的一座城池,敌优势兵力围攻,但久攻不克……敌军既然能长期围攻,那必定是占了天气、季节、总兵力等先天优势的。这里的‘天时’,完全可以扩大理解,可以是总兵力优势,可以是后勤优势,还可以是资源优势等方面的优势……总之,合称为‘天时’。但是即便有这些优势,这座城仍然很难打下来……原因很简单,守方是凭借着高城深池据险而守,自可以以一当十。所以天时不如地利。
“但是,同样是一座城,甚至比前一座城更大、更高、护城河更深、防守装备更精良、而且城中存粮更多,但是,守城将士却弃城而逃了,或是轻易就投降了……这就不是地利的问题了,而是人的问题了。……归根到底,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天气,不是兵力对比,也不是地形地势,也不是装备……而是人,是使用这一切的人。或者说是人心。人心出了问题,其他的条件再好,无济于事。
“不久前的南京保卫战,清虏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又乘着五十年不遇的长江大雾,志在必得,发动了规模前所未有的南侵,可谓是占尽了天时。但是我大明长江防线固若金汤,我大明守军将是视死如归、众志成城。清虏久攻不下,铩羽而归。要说‘天时不如地利’,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远一点。三百年前,我大明为了对付后金建奴、收复全辽,采取了稳打稳扎、修城堡逐步压缩建奴的战略。当时倾国家岁入米粟,沿着辽西走廊修筑了一系列军事堡垒。当时大城小堡遥相呼应,堡堡相连,可谓是高城深池,坚不可摧。尤其是拱卫京师的山海关,还被称作‘天下雄关’。
“那时候我大明对后金,无论是总人口、总兵力、经济能力、人员素质、国土面积、粮食产量、工业能力、还是对周边少数民族的影响力,都处于绝对绝对的优势。就算拖持久战、拼经济,假以时日,都能把建奴完全拖垮。……但是痛哉,当时我大明主少臣弱,奸宦当道,吏治腐朽深重。文官贪财,武将怕死,放眼满朝,尽是鼠辈。纵有真心报国者,也很快就在嫉妒排挤中无法立足。
“辽西的那些堡垒,尽管都有着最坚固的城防、最精良的兵甲、最充足的军粮,但里面无论是监军还是主将,在面对建奴进攻的时候,他们心中想的都不是如何杀敌报国,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前程。因为在他们看来,抵抗毕竟有失败身死的可能,而弃城逃跑无疑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我大明的人心,早就都散了……于是,一道错误的总撤退令,无数座辽西堡垒、高城深池,无数的物资、军械、粮草……顷刻间化为灰烬。我大明经营辽西、压缩建奴的战略、多年的巨额投入、苦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