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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金属疲劳”现象的出现。一柄武器使用终生,那是理所应当的。
战争,就是士兵彼此挥舞武器,用力砍击,越用力越能生存。某人的武器终生不毁,这说明他是老牌逃兵。当然,他也许是个诗人。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五胡乱华,从来不是一场诗人间的战斗。三千人挑战30万,要说高翼胸有成竹,那纯粹是诗歌情节。所以,自上船来,他心中一直翻江倒海,只是表面上做出镇定的模样。
冉闵只有万人军队——严格地说只有七千人,剩下的是辅助人员。但在中国,常把他们也算入正式军人——依冉闵那狂暴的攻击力,再加上辽汉暗地里赞助的兵器铠甲,这七千人造成敌方三倍战损,应该不成问题。
那么,战神慕容恪应该剩下17万军队,这27万军队中,20万汉军步卒可以除去,只要辽汉军打得凶,他们因为爱惜自己的武器,一边挥舞武器一边吟诗。等到战事结束,他们就会“顺应五德循环”。
也不对……汉军杀胡人不行,杀同胞比胡人还凶残——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不都是投降满清的汉军做的吗?所以,不能把他们刨除。胡人的军队来了,他们会“顺应五德循环”,同胞的军队来了,他们抵抗得最起劲。
这样算起来,倒是胡人的军队好对付,鲜卑人没见过雷霆爆炸,至少他们的战马没见过。若是用手雷轰击,完全可以粉碎他们的骑兵冲击。倒是汉军麻烦。
步兵善守,万一在战场上,20万汉军密集结阵防守,两军相持时,鲜卑人冲出拦腰一击……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防守,高翼要求冉闵坚守十日,姚苌曾有数百人坚守营寨,击溃20万大军的战绩。在这个铁器缺乏的时代,士兵人数并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这也是高翼明知不可为,却带领士兵挺进的原因。
可高翼从不相信冉闵会听别人劝。
“只希望,冉闵会在失利的时候坚守营寨,那么我就不必与慕容恪死磕,快进快出,救了冉闵就闪,慕容恪拿我没招。”,高翼心中暗想。
可万一……万一冉闵失利,失利到连营寨都无法坚守,那我们可迎头撞上一支得胜之师,到时救人不成,反把自己陷进去……“时间,现在关键是时间”,高翼突然出声:“命令船队,想尽一切办法加快船速,我们早一天抵达廉台,攸关生死。”
船外,风雨渐渐小了,天色渐亮。杨结跑出舱外,安排士兵换班,顺便通知船夫加快船速,高翼毫无睡意,瞪大眼睛看着船外。[·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出太阳了,雨后的早晨,一条绚丽的彩虹挂在天际,它是娇艳的、斑斓的、摇曳的、缤纷的。这让新上岗的士兵心情很好,他们指点着彩虹谈论着:“听说,彩虹深处是天堂,哪里有秀挺的山,柔媚的水,神秘的云彩……”
船舱内,高翼沉重地叹了口气——在这苦难的岁月里,我们民族的阳光在哪里,我们真要承受500年的苦难吗?
“加快船速”,他向舱外高喊,随即,又低声嘟囔:“命运,晦涩不清,与其苦苦等待,不如早点揭晓。”
彩虹升起了,经过一夜的逃遁,冉闵形色惨沮,如丧魂魄,身上血迹淋漓,创痕累累。他勉强按定了神,想与刘群等商议行止。不想四处突然传来阵阵牛角号声,这号声在清晨的薄雾里分外清脆。
“燕兵追上来了”,董闰回顾左右,面色惨白。百余名残兵败将,个个身上带伤,仅过一夜的雨淋,许多人开始发烧,神志已经不清。
“陛下先走”,刘群勉力跳了起来,软弱无力地挥舞着战刀,歪歪斜斜地向后路走去。冉闵抬了抬手,自知不能再战,便仓皇上马,挥鞭急驰。可奇怪的是,他的战马却纹丝不动。
冉闵所骑的朱龙马是大宛名马,本来是瞬息百里迅速异常,偏偏在这急用的时候,却无缘无故的停住不行,冉闵急得用鞭乱击,直至鞭折手痛,马仍然不动。冉闵不解,跳下马来仔细一瞧,那马已经死了。
名种战马,死也站着!马犹如此,人亦何堪?
前方,雨后的滹沱河咆哮不止;后方,鲜卑人的马蹄声声……
第三卷 荒诞时代 第165章
三山的战船还在急行,公孙杵一路小跑,木屐声显得格外清脆。他一进船舱,立刻向高翼叩拜。
“殿下,天气转冷,河两岸都起了霜冻。”公孙杵搓着手说。
这年头苦啊,按历史纪录,自公元二八三年起,地球进入为期一百七十年的小冰河时期。最低温度有多少,中国历史没有纪录。
不过,按国外史学家的记录,公元三五八年是这个小冰河时期最寒冷的一年,五月下旬,还有霜降,九月上旬,则再度霜降。整整一年,温暖的无霜季节只有三个月。
公元三五五年,中国史书记载,阴历四月南京降霜,淮海仍未解冻。
公元三五三年,是小冰河时期罕见的温暖年份,四月二十二日,王羲之写下了《兰亭集序》。同日,高翼乘船自滹沱河救援魏帝,北方降下了第二场春雨,雨后河两岸降霜。
辽汉军队从苦寒的辽东来到中原,这种降霜的气候对他们并无影响,可公孙族丁的感受则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们的服饰不同,一场霜降半数族丁病倒。
晋人的服饰习惯就是后来的日本传统服饰,一个大袍裹在身上,这种袍叫做襦裙。衣料为葛麻织品,下雨淋了水,又湿又冷裹在身上,再加上他们刚因为天暖减衣,一场霜冻下来,半数被感冒击倒。
在中国古代,感冒是一种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重症。公孙杵向高翼汇报这个情况时,声音里充满绝望。
“到哪里了?”高翼反问。
见高翼不问病情,反而冷漠的询问路程,公孙杵愣了一下。他低下头,低声回答:“船已过高阳。”
“也就是说,走了三分之一路程”,高翼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掌,杨结应声出现在舱内。
“船上发生了风寒病,我们不能在船上继续呆下去,今夜在天井泽登岸,传令下去,注意防疫。”
杨结点点头,掰着手指头计算着:“白酒、姜汤、醋柳汤,殿下,还需要什么?”
“衣服”,高翼伸展了身体,躺倒在舱里,含含糊糊的说:“有多余的棉袍给他们匀出几件来,还有运动,生命在于运动。喝完汤药后,让他们活动活动,出一身汗再睡。”
陈婴早已靠在舱壁上,鼾声如雷。看到高翼躺下,杨结击掌唤来两名侍从,一指高翼与陈婴,而后,拉一拉公孙杵的衣袖,悄无声息的推出了船舱。
来到舱面,杨结唤过几名卫兵,吩咐道:“殿下一夜未睡,你们左右伺候着,别让人打搅。”
左右无声的行了个军礼,杨结拉着公孙杵向船后走去,边走边说:“防疫的药,我们足够了,但衣服不好办。辎重队带的全是军械。
老兄,商量一下,让你那些不知情的兄弟全把衣服脱了,钻进我们的睡袋里,腾出来的衣服给知情的兄弟披上。”
停顿了片刻,杨结又补充说:“我需要找一个堡寨,采购些东西,沿河有没有你熟悉的坞堡?”
公孙杵听到有药,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下,开始尽心尽力的考虑起来:“沿河?这地界,从百年前就常受胡人劫掠,小一点的坞堡全被攻破,大一点的坞堡里面有上万人。
恐怕如今这年景,坞堡里哪有余粮可卖。将军着急赶路,万人的坞堡,恐怕一时半时不宜攻取……”
杨结翻起了白眼,一边挥手给传令兵,让他给其它船只打信号,一边傲气十足地说:“万人的坞堡算什么?辽汉军面前,没有攻不破的坞堡。”
公孙杵陪着笑脸说:“将军这话我信,可万一耽搁了行军……”
杨结一摆手,再度打断他的话:“船已经过了高阳,船上又发生了流行疫病,士兵还好,可战马受不了,我准备找个地方靠岸,把骑兵杀出去,沿着河岸,与我们并行。你只要告诉我们,哪里可以登岸,哪里有一些富裕的坞堡就行。”
“前面不远是赵都军城”,公孙杵担心的说:“羯胡人曾在那里驻扎过十万大军,监视河北。如今,羯胡人虽然灭亡了,可那里至少还有几千士兵,今日属魏,明日属燕。
我等船队浩大,沿江上朔,不可能不惊动驻军,将军骑兵不过五百,悍然上岸,万一被赵都军城驻军围杀……”
杨结眼睛一亮:“赵都军城,昔日,我父北投辽汉时,曾在那里受过羯胡侮辱……”
杨结一挥手,向传令兵下令:“打信号,命令骑兵在赵都军城附近登岸,破城、夺马、掠抢军资。”
公孙杵张了张嘴,话出口却不是他本来的意思:“河间城附近有个废弃码头,可以登岸。”
河间城本是冀州数一数二的大城,但胡人来后,将河间城彻底毁去。由于河间城所在的位置位于石虎所设立的兽园中,整个河间城,这座昔日百万人的大城市,现在成了一片废墟。
惟有河间城废弃的码头,偶尔还有些走私犯光顾。
船队行至河间之后,稍作停留,五百骑兵登岸呼啸而去。公孙林借助停船的间隙,调整了一下各船的人手,自己来到公孙杵身边,低声责备:“五哥,你怎么也不劝劝,河间城还有七千守兵,这五百人前去硬碰,这不是有去无回吗?”
公孙杵学着杨结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回答:“我是想劝,可那位杨小将军,骄横的,是个听劝的人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其实,也没劝的必要,你想想,人家三千多人,敢千里行军,寻找燕军三十万决战,还心急的不行,一路急赶,生怕那三十万人跑了。那五百人打七千算什么?我们正好看看结果。”
公孙林立刻心领神会的说:“天井泽大着呢。”
是的,天井泽很大,此时,后来的白洋淀尚未出现,而天井泽的面积相当于三倍的白洋淀,是一个方圆数百里的北方大湖。
公孙林说的意思是,辽汉这么点军队,敢找燕军三十万大军的麻烦,纯粹是找死行为。当他们的军队在天井泽登岸后,公孙族丁完全可以利用宽阔的天井泽回旋,而后,甩脱辽汉军的控制,返回家乡。
公孙杵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这意思,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去吗?鲜卑人睚眦必报,要知道我们参与了这事,我们就是躲回家去也不行,他们定会逼族长交出我们。你说,族长会不会庇护我们?
我所说的‘看看结果’,是想看看这五百人能否攻破赵都军城,若他们真能打下来,说明这些人打不过燕军,也能逃得出去。那我们无论如何要跟着他们走。
否则的话,他们登岸后我们就要借故拖延,以保全自己。下一步怎么办,我还没想好,实在不行……他们不是发给我们刀了吗?有这些宝刀在手,哪怕他们扔下我们不管,我们啸聚天井泽,好歹也能做个水上英雄。”
叹了口气,公孙杵想起了那些生病的兄弟,连忙又问:“弟兄们吃药了吗?情况怎么样?”
公孙林欣喜的回答:“吃了,辽汉人倒真是大方,早饭是肉糜粥。昨夜值班的人每人给发了壶烈酒,还喝了醋柳汤,那味道虽不好,可喝了后,兄弟们感觉轻松多了。”
醋柳汤就是浸泡柳树皮的浓醋,经烘干之后形成的粉末,它的化学名称名叫乙酰水杨酸,通俗叫法为“阿斯匹林”。
这时代人们一般没有接触过西药,身体几乎没有抗药性,一包醋柳粉喂下去,药效立竿见影。它与烈酒是辽汉士兵必备的外伤药,这也是高翼刚才对船员们的感冒症状毫不担心的原因。
“哦”,公孙杵叹了口气:“看来辽汉国果如传说中那么富裕……唉,若那位王爷肯接纳,我们便投了他?”
公孙林嘿嘿一笑说:“我来找你就想商量一下,到了天井泽我们该咋办。依我看,辽汉军才来就给我们发刀发衣,若有可能,我还真不打算离开单干。”
夜色朦胧时,快船在天井泽南岸登陆,仅余的几匹快马才撒出去,攻打赵都军城的骑兵已经返回。为首的军官跑到高翼面前,滚鞍下马:“殿下,我军突袭赵都军城,斩杀1720人,缴获战马600匹,士兵700余人,我军轻伤六名,无一阵亡。”
汉军士兵正在鱼贯下船,高翼站在河岸边一棵树下,盯着士兵整队,听到军官的汇报,简单地问:“当地驻军多少?”
“不足5000人!”
“其余人呢?”
“向西南方溃逃。”
“嗯,休息一下马力,我们连夜向廉台进发!”
公孙杵目瞪口呆地听着辽汉骑兵向汉王汇报,陈婴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五百对五千,竟是一场快刀斩乱麻式的胜利。可对于这种胜利,高翼甚至不屑追问细节,而那些辽汉士兵也一脸漠然,浑似在这种兵力对比下,取胜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位骑兵军官听到高翼的命令,向身后一挥手,数百起战马隆隆地奔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