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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电认为,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以天子为万民,而非以万民为天子,朝廷纲纪,自有法度,不应为某些人的私心贪欲而损毁。
通电指出,皇帝和朝臣组成这个国家的中枢核心,是相互扶持共同努力,朝臣不是皇帝的奴才,更不是皇室的奴才,无论是东、西太后也好,恭亲王也好,还有那个几岁的同治皇帝也好,绝不能无缘无故斩杀大臣,如此,则百官何以安?则百姓何以安?
至于谕旨所谓的罪状,通电则认为荒谬,其一是俄国人黄海海战失利刻意刁难清廷,谕旨以为载垣等不能尽心和议,通电认为这是要做洋人的奴才、走狗,是华夏人皆不能认同。
其二为擅改谕旨、力阻垂帘罪,通电则认为治国乃天下大事,经济、民生、军务、外交、教化等诸事千头万绪。非常人难以理断,岂是两个嫔妃说听政就听政的?
通电认为,辛酉政变是满清皇室中某些野心家发动的反动政变,它颠覆了清廷地统治秩序,同时也表明满清的统治不在合法,是一种落后的、以天下为一家一姓一族私产的反动统治。
通电表示,天下始终应该是天下人之天下,应该由天下人来治理,农人理田,商人治商。术业有专攻,其中的杰出份子如士大夫掌行政,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传教化于万民,而在具体的方式上,则提出由民选士,由士取官,由官取相,总统天下的格局。
通电上提出的。其实就是和天下士人共治天下的共和政体,不过是结合了华夏的实际,提出了由民选士,由士取官,由官取相地三级民主体系。叶枫希望用这样的态度,来争取天下士人和百姓的支持。
虽然电报还没有在中国普及,但是通电的内容还是通过各种方式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开来,已经架设了无线电的苏州、天京、南昌、昆明、桂林等地方是最快知道的,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北京发生了什么,多少还有些将信将疑。
但是对华夏提出的共和,各方的反应都不太一样,洪秀全大笑三声。又嘿嘿冷笑:“天父保佑天国。清妖自取灭亡,天王当为天下之主,哈哈!”
洪仁对通电提出地共和倒是很感兴趣,他也知道这更符合西方的民主共和政体,相比较起来,天朝和清朝在家天下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要说取笑清廷。就在几年前。太平天国自己就发生了一次影响更大的政变。
作为军事首领,陈玉成在一个多月以前就感到和州的压力要比之前更小。现在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就是考虑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在战场上取得好处了。
陈玉成地想法,是联络李秀成、杨辅清、李世贤,一起对扬州、和州、安庆、武昌发起全面进攻,务必趁清廷内讧,士气低下的机会,在江北攻取更多地盘,稳定江北局势。
虽然说太平天国已经有些各自为政,占地为王的趋势,但名义上还要遵天王为首领,况且大家在出兵这件事上都很认同,居然再一次达成了联合作战的计划。
而在他们的对面,清军听到太平军传过去的消息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北京那边的消息零星传到军营,大家最后才终于相信,在北京城,两个女人伙同小叔子造反了。
士兵们无法从正规的渠道得到权威和完整地消息,所以私底下流传地小道消息是什么都有,传得最多的说法,莫过于慈禧和奕䜣有奸情,甚至连同治是谁的儿子都说不清,所以这两个人才联合起来,罢了咸丰皇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让奕䜣当了摄政王,说不定还要当皇帝。
不过怎么样的说法,士兵的心态都在发生变化,军营的士气也很消极,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打仗,这下子更没头绪了,如果发生战争地话,情况可想而知。
华夏其实也有这样地打算,不仅第七师两个旅、第一师一个旅按计划进入江北,计划中整编的三个师,也基本是国防部拿出方案,参谋部制定计划,人先到江北,装备同时往那边运,到了江北武装起来马上就走,一边行军一边磨合、整训。
不过华夏最凌厉地攻势还不是军事上的,而是舆论宣传,叶枫亲自主抓,冯桂芬当冲锋兵,《华夏时报》、《时务报》、《强国报》等所有的报纸和刊物都重点报道北京政变,长篇累牍地宣扬家天下的不是,宣扬天下人的天下。
和通电的含蓄不同,这些报纸和刊物就说得非常赤裸裸地,对于意图篡位的东、西太后,说是像两个争家产的小媳妇,她们争的家产就是这个天下,谁听了能舒服?
不仅如此,叶枫甚至让杜撰关于两个太后的文章,比如说慈安太后是个老好人,可惜耳根子软,比如一块鹅卵石被人说说居然当作和田玉买了下来,这样的人怎么能治理国家?再比如慈禧就是个泼妇,而且喜欢虐待人,又特别阴险,还杜撰了一些皇宫里的阴私,这种东西在后世的宫廷戏里泛滥不止,叶枫随便说了一些,被这些文人加以发挥,添油加醋,极大地满足了很多人的窥视欲,为人所津津乐道,信以为真。
“两个小妇人,如何能治理国家?”这是借一个小说中的人物所问出的话,却也是很多人想问的话。
诚如通电所说,治理国家不是小事,哪里能随便一个人就能治理好的,如果说天子是龙种的话,那么嫔妃又算什么?她们出身的家庭也许就很普通,凭什么就能跑去治理一个国家?
治国涉及到天下万民的生计,怎么能这样随便呢?总之,借着这个由头,华夏的报纸和印刷物开始大肆声讨谴责家天下的种种弊端。
在很多人看来,家天下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的传统,一时间要改过来自然不容易,好在叶枫也没有要一下子将皇权打翻在地,他提出了一个立宪的想法,也就是说国家的首脑还是要有,甚至可以是皇帝,但治理国家的权力在内阁,内阁是由贤人组成的,这样就可以确保国家的政策是理性的。
关于政体的争论,报纸上也有不同的观点,但是最基本的一条就是皇帝的权力要限制,如果不是要废除的话。
“叶兴华的动作可真不小啊!”曾国藩手上拿着一叠报纸,轻轻拍了拍桌面:“少荃那边也有这些报刊吧?”
“无孔不入,淮军也没有余力去查禁,”李鸿章两天前悄然来到长沙,本来是要和曾国藩商量反攻云南的作战计划,却没想到遇上这件意外。
曾国藩端起青花茶盏抿了一口,又轻轻放到桌面上:“少荃怎么看?”
李鸿章沉吟了片刻,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长期独当一面的经历让他迅速成熟起来:“学生当年曾有宏愿,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其实那时是幼稚了,我朝似乎没有几个汉人得以封侯。”
“文宗曾经说过,谁先入天京,即可封王,”曾国藩轻轻抬眼看了李鸿章一眼。
“那本该是老师的伟绩,”李鸿章恭谨地应道。
“学生原也以为这是一次机会,故而才离开翰林,回皖中练兵,然而今日观之,这时代,许是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也。”
曾国藩按着茶盏,似乎有些突兀地问道:“少荃,你那些火枪兵练得差不多了吧?”
“已经有五个营头,不过比起华夏军来说,还是差距颇大,据英国人说,华夏军的有些装备,他们的远东军也没有,据说华夏兴办了好几座武器工厂,可以生产世界上最好的火枪、火炮、火药,甚至是铁甲火轮船,这种船以蒸汽为动力,不用风帆,船上覆盖铁甲,枪炮不侵,前番俄国人的舰队,就是遇上了这种船,才全军覆没的。”李鸿章道。
曾国藩缓缓闭上了眼睛:“少荃,那你可是想与叶兴华化敌为友?”
第六集 中国攻略 316 选择
“敌与友,或许并不取决于我们,”李鸿章目光一闪,悠悠地说道。
曾国藩默默地盯着桌上那些华夏来的宣传材料,许久都没有说话,厅堂里的氛围变得十分压抑。
“华夏军在赣州、南安有两个师,一个国防师,一个警备师,近两万人,在广东有两个警备师,一个国防旅,两万余人,”曾国藩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说起华夏在湖南周边的部署,显然这些军队的主要力量都是放在湘军这一边,从数量上来说并不多,只有四万人,但却是湘军最不愿意遇到的对手。
“在休宁,华夏军是用了一个旅?”李鸿章微微皱了皱眉头,江西、皖南会战是华夏国防军第一次向外界全面展现军队的战斗力,虽然在上海李鸿章曾经近距离感受到华夏军森严的军阵带来的压力,但是毕竟没有看到最后的战斗场面,直到这次会战,还是被华夏军的战斗力给震住了。
“从华夏透露出来的消息,以及其它战场的情况,当时应该是两个营守阵地,一个营偷袭祁门,最后多了一个旅包抄,华夏军制,一个营五百人,”曾国藩平静地说道,这不是本次会战中湘军唯一的失败,但却是悬殊最大的一次失败,湘军最强悍的霆字营近万人,在面对一千华夏军的时候,居然被打败。
虽然霆字营在路上就遭到数次狙击,但不可能伤到根本,最终到达起码还有六千人。就这样还是被一千人生生打败,可以说正是从那一刻起,湘军对华夏军的阴影正式被种下。
而在随后的会战中,华夏和太平天国地联军基本上都能保持兵力上的优势,所以胜负更加没有悬念,对于曾国藩等人来说,还是休宁一战带来的信息更多,而其它战场的情况,则能推断华夏的兵力,以及战斗力是不是都是如此。
就湘军的作战经验来说。几个战场面对的华夏军,都是火力特别猛烈,排枪、密集的火炮、燃烧瓶,对于作战意志未必很坚强的湘军来说,与华夏军作战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据英国人说,华夏现在的一等军队是七个师,次一等地警备军,还有装备不差的预备役民兵各十个师左右,”李鸿章低声说道。
“不是七个。最新的情报显示,赣州那边的第三师已经在整编,据说要整编出十个一等师,”曾国藩道。
十个师就是八万人,这个数字虽然不多。但是考虑到华夏军变态的装备与战斗力,那就相当可怕了,何况再加上十个装备水平同样让湘军、淮军仰望的警备师,以及不弱的民兵师,差不多是二十多万的兵力,与湘、淮的十多万旧式军队相比,无疑还是庞然大物。
“此诚数千年未遇之变也,敢请老师教我。”李鸿章起身向曾国藩行礼。恭敬地说道。
曾国藩无力地挥了挥手:“少荃,你还是先坐下来吧,如今时局艰难,你我二人互为表里,自当同心协力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同心协力?叶兴华倒是常常说起这个词,”李鸿章再行一礼,坐回到椅子上。
“联邦联邦。怕也是权宜之计。”曾国藩苦笑着说道:“地方可独立行政,岂不是列国诸侯?这是春秋战国地故事。”
“叶兴华说他不作皇帝。不要家天下,只做总统,八年为限,不终身,不世袭,”李鸿章也看过华夏的宣传材料,甚至是冯桂芬的新经学著作,作为原本历史上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人物,眼界目光自然不差,对于共和的主张,李鸿章未必能一下子接受,却有过深入地思考。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法统不立,岂不是终日纷扰不休?”对于习惯权威式统治的人来说,很难想像一切单凭投票的权力运转方式,何况儒家的核心不是仁,不是恕,不是德,一直都是“礼”,而所谓的“礼”就是尊卑秩序,就是家长式的威权。
“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叶兴华也提出了另外一种方式,立天子以为天下,组内阁以治天下,即所谓的君主立宪,”李鸿章摆足了学生地架势,不过曾国藩还是能看出他对这种方式地偏好。
“限制皇权……”曾国藩顿了顿,似乎感觉说这种话题是对朝廷的不敬:“可行么?”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这是先贤说过的,”李鸿章和曾国藩都是一代牛人,经学造诣都很深厚,引用古文来支持自己的观点,甚至从中阐发新的意思,他们做的也绝对不会比冯桂芬差。
对于中国的读书人来说,家族地利益,青史地地位,这些都是他们要考虑的,李鸿章千里觅封侯,功名之心虽强,和曾国藩一样,都想做底定天下地中兴名臣,留名青史,然而湘军的一连串失败让曾国藩不得不躲回老家舔伤口,李鸿章虽然意气风发,但隐隐却受到新学的影响,加上慈禧这么一闹,真的是有点动摇了。
当然,对两个人而言,说到底还有个观察风向的问题,以前洪秀全颠覆纲常,弄个什么拜上帝教出来,当然为天下读书人不容,虽然也有读书人效力,但那毕竟是少数,现在则不同,华夏虽然也处处悖逆,却搞个什么新学出来,对经典的新解是一套一套,真的让很多人感觉自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