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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由这十几个黑衣人偷偷潜入掳走信义公主和封伦后,攻入营地,将和亲卫队全部杀掉。
身穿黑衣的甄命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朝眼前的二十名暗卫队员飞快地比划了几个手势,众人在脸上蒙上一块黑布,转身出了营帐。
192 暗卫奇兵
没过一会,营地的周围升起对方进攻的哨音。
林中嗖嗖嗖地飞射出上百支夜盲飞箭,很多都射入了和亲卫队的营帐里。
若不是甄命苦及早通知他们撤出,光是这一轮箭雨,就已经让这些和亲卫队死伤大半。
那么多营帐当中,唯独暗卫军的行军帐篷丝毫无损,飞箭落在帐篷盯上,都被富有弹性的钨钢丝网给弹飞。
飞箭过后,一群黑衣人从几百米外的林中杀出,杀声震天。
待他们接近一百米远的空旷地带时,埋伏在一旁的甄命苦一声令下,所有的亲卫队手执弓箭,躲在预先安置好的防御木桩后,朝那群毫无防备的偷袭者射击。
对方的偷袭登时成了和亲队的埋伏。
一轮箭雨过后,对方很快发觉了中了埋伏,领队的人大喝一声“找掩护”,偷袭者全都分散开来,各自找到掩体。
十几分钟后,袭击者当中突然有人在临死前拼死大喊了一声:“有内奸!”
所有偷袭都回头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黑夜中,两个黑衣人正纠缠在一起,其中一人扣着另一人的脖子,手中匕首在月光中寒光四射,轻轻在对方的脖子上一划,血雾从割断的喉咙中喷了出来,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厉。
“是朔方的暗卫军!”
有偷袭者认出了这种偷袭杀人手法,惊恐万分地叫出声来,偷袭者立刻军心大乱,暗卫军的名号,连突厥骑兵听见了都要望风而逃,他们这些人比起突厥骑兵来,可好不了多少,甚至还稍有不及,不少人已经停止了向营地的那些和亲卫队进攻,转而偷偷开始向后方撤退。
只是,还没后退几步,就被发觉他们意图的暗卫军赶了上去,利落一刀。
“小心!他们手上戴着白布条!”
有些人已经发现了这点,不过很快,他们就发觉暗卫军的白布条都被解下扔到了地上。
偷袭者队伍中立刻混乱成一团,人人都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暗卫队员。
自相残杀开始了。
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砍向任何一个靠近的人。
一时间,偷袭者内部乱成了一团,连对面营地中的和亲卫队看得全都呆住了,他们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还没交战,就已经不战自溃的偷袭者。
几百个黑衣偷袭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宋哥,这些暗卫军训练有素,他们摘下布条后,他们反而按兵不动,不主动攻击,凡是主动攻击的都是我们的人,不管怎么做,死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能想出这种毒计的人,我们不会有任何胜算,撤吧。”
“我看谁敢撤!暗卫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不过几十个人,我一个人也能对付他们!”
说话的显然是偷袭者的领队,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所有人不要慌!不要主动攻击,不要靠近其他人,各自防守,任何靠近的,格杀勿论!”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破空而来的暗箭,带着呼啸声,射进了他的右肩,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旁边响起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喊声:“宋哥!”
潜伏在暗处的甄命苦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喊,眉头一皱。
此时营地里的封伦目睹远处发生的一切,震骇之余,还不忘下令几百和亲卫队进攻。
甄命苦见和亲卫队杀了过来,生怕误伤自己人,急忙向身边的人传达了撤退的命令,接着一个箭步,朝身边相隔不远那两个偷袭者头子冲了过去。
对方发现他靠近,全都将刀剑对准了他,却不敢主动攻来,他们此时已经是惊弓之鸟,对暗卫军有了巨大阴影。
“宋金刚,刘二妹,若想活命,就跟我来!”甄命苦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
听见他的声音,对方明显地愣了一愣,肩头中箭的男子一脸震骇:“是你!”
……
凭着自己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甄命苦带着受伤的宋金刚,刘二妹和他们几个亲卫,到了村子里的其中一间破损房子里。
“箭头别拔,否则流血过多,神仙也救不了你,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甄命苦说完这一句,转身正要走,封伦和暗卫队员还在等着他,若发现他不见了,说不定要慌乱,而且,那些俘虏,也还需要他处置。
“等一等!”宋金刚在后面喊住他,脸上带着震惊和疑惑:“你就是暗卫大将军?”
甄命苦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宋金刚却已经断定他就是那个让突厥可汗都头痛不已,悬下万两白银重赏的头号突厥克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曾经的故人。
“为什么要救我们?”他脸上全是不解。
甄命苦没有回答,转身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留下面面相觑的宋金刚和刘二妹,宋金刚叹了一声:“这次我败得心服口服。”
刘二妹忿忿说:“宋哥,别尽说泄气话,等大哥攻下晋阳,我们再跟他的暗卫军一较高低!”
宋金刚看着她,欲言又止,终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
营地里,宋金刚带来的三百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都已经缴械投降,一排排地跪在那里,和亲卫队全都在磨刀,只待封伦一声令下,这些想要掳劫公主,破坏和亲的反贼,通通都要人头落地。
封伦之所以还没有下命令,是想等暗卫大将军回来,征求他的意见,以示尊重,亲眼目睹这一反偷袭战之后,他决定拉拢这个暗卫大将军,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不可轻易得罪,他封伦能爬上礼部侍郎这个高位的原因,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是最基本的素质。
甄命苦很快回到营地,钻进自己行军帐篷,取了止血和创伤膏药,牵起一脸不解的张氏,偷偷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正要驾车离开,封伦走过来,问他该如何处置俘虏。
他想了想,说:“能救的救,能放的都放了。”
说完,没等封伦说话,他就已经驾着马车,带着张氏,朝宋金刚等人藏身的地方疾驰而去……
193 恩怨随风
马车停在了宋金刚等人藏身的地方,甄命苦扶着张氏下了车,在她的一脸好奇中,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破烂的房子。
当张氏看见宋金刚和刘二妹两人时,一时间愣在那里。
宋金刚和刘二妹两人也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张氏。
看着容光焕发,娇艳动人的张氏,宋金刚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和愧色,刘二妹却一脸妒忌。
“相……宋大哥,刘姐姐。”张氏本习惯性地想称他为相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相公已经不是这个宋金刚,及时改口叫宋大哥,有些忐忑不安地偷偷看了甄命苦一眼,见他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姑娘。”
三年不见,再加上承甄命苦的恩情,宋金刚变得客气了起来,刘二妹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招呼。
三人相对无语,许久,宋金刚才说了一句:“我爹几个月前已经走了,临走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他说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是他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他。”
张氏闻言浑身一颤,好一会,眼泪汩汩流了下来,宋老头虽然一直对她不好,可毕竟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骤然听见他的死讯,所有之前的恩恩怨怨都化为了乌有。
甄命苦走了过来,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将手中的一包创伤药朝宋金刚丢了过去,冷冷说:“拔箭止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我带鹅鹅来,是想让她跟你们了结以往的恩怨,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甄命苦的女人,以后都会是,她已不再欠你们任何东西,希望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然下次战场上再见,刀剑无眼,别怪我出手无情。”
刘二妹气得眼睛一瞪,正待喝斥几句,却被宋金刚一把拦住,摇了摇头,几个人扶着他,出了门,上了马车,飞快远去。
……
张氏在他怀里哭了好久才止住哭声,美目红肿,甄命苦静静地搂着她,也不出言安慰。
“相公……”
“干嘛?”
“谢谢你。”
“别光用嘴说,得用行动。”
张氏含着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痴痴地问:“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呢?”
甄命苦笑着:“哪里不一样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要说不一样,就是人长得磕碜了点。”
“呵呵,我不是说样貌啊,我说的是你的想法,换了别人才不会真心喜欢我这样的寡妇,你却还让我跟前夫见面,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甄命苦眉头一皱:“什么叫别的男人不要,我要是一天不抓紧你,说不定哪天你就被人抢走了,不知有多少男人垂涎你的美色,杨侗那小子不是还没死心吗?至于我为什么不在意,是因为我知道我娘子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庸俗男人能让娘子你看得上眼,相公的魅力你不是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哪天你要是不爱我了,随时都还可以另找一个。”
“找得到人家这么美的么?”张氏咬着唇问。
甄命苦哈哈大笑,低头亲了她香唇一下,拥着她的小蛮腰,说道:“走,相公带你去一个地方。”
……
两人坐在林间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肩上,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是一堆堆土堆成的荒冢,足足有上千个土坟。
她听着他说起这些坟堆的故事,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最前面的一个小坟包,跟其他坟包不一样的地方是,上面有一块用小刀刻出来的墓碑,写着一个长长的少数民族名字。
“安卡拉蒂亚。”张氏轻声念着,“好美的名字,是个女孩子吗?”
“恩,才十五岁,是白依族的公主,很善良很漂亮,纯净得像天空中的白云,雪原上的白雪,喜欢唱歌,她一直不服气我说你的歌声比她唱得还好听,一直嚷着让我带她见见你,要跟你比拼一下歌艺,还说长大后要把我抓进族里当她的驸马,不在意我娶了妻子,她可以当小的,还说白依族的男儿都以养活多个妻子为荣。”
甄命苦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张氏喃喃道:“我肯定唱得没她好听,相公,你跟我说说她的故事吧。”
……
三年前的朔方,被突厥骚扰得百业凋零,百姓纷纷背井离乡,向长安逃亡,朔方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抓的抓,到他被充入朔方边防军时,偌大的朔方城只剩下了两万多户人家,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朔方边防军的指挥使是一个肚大肠肥,沉迷女色的酒囊饭袋,克扣粮饷,淫人妻女,滥用私刑,无恶不作,见百姓龇牙,见长官就摇尾献媚,见突厥兵就落荒而逃就是这人一生的写照。
边防军中的士兵没有人不恨之入骨,梁师都虽身为朔方郡守,一方面对这指挥使颇为不满,另一方面却还要依仗这个指挥使与突厥搞好关系,左右为难。
这个指挥使是大隋将军,暗中却与突厥有着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
因为有他在,突厥大军才没有挥军南下,攻打朔方,不然以朔方当时的城防,早就已经沦陷在突厥的铁骑之下。
甄命苦刚到了朔方的半年里,作为新兵的甄命苦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与突厥兵的遭遇战,每一次都是以己方损失惨重告终,靠着过人的身手和强烈生存意志,他狼狈地活了下来。
看着身边一个个新兵死在战场上,他渐渐学会了麻木和冷漠,他都已经懒得去记这些人的名字了,在战场上,任何同情和怜悯,都会让他变得软弱,成为敌人猎物,就算没有敌人虎视眈眈,也会被自己人出卖,他改变了很多对人的看法,阴暗的,悲观的,改变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存活下去,活下去是为了能有一天再次将他心爱的妻子拥入怀里。
他从火长,升到了队正,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务,只是代表了他已经送走不下十批的新兵蛋子性命。
194 无法忘却的仇恨
他从火长,升到了队正,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职务,只是代表了他已经送走不下十批的新兵蛋子性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上过边防战场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边防军一般以五百人为一旅,设旅帅,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十人为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