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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从马车里出来,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与他平时的威严不相符的激动和兴奋,一样的匆匆进了山庄大门,显得有些迫不及。
几个仆人看他进了山庄,朝西边客人厢房的方向去了,脸上无不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一人低声笑着:“庄主最近是不是迷上那个抓来的女人了?天天上她房里听曲,看她跳舞,都快乐不思蜀了。”
“听说那被抓来的女人是洛阳百花楼的花魁牡丹仙子,那天我给她送饭菜无意中瞥了一眼,真的是天仙儿般的人物,那水灵灵的眼睛简直能把男人的魂儿都勾出来,身材更是一等一的火辣,那小腰儿,也就这么点,一只手都能握过来似的,这要是骑在男人身上扭一扭,非把男人给引死不可,换了我是庄主,哪还不天天凑上去讨好追求。”
“连庄主夫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怕庄主给这狐狸精给迷住,也不打理庄中事务。”
“你们别乱猜,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不堪,庄主是真的欣赏这牡丹仙子,待之以礼,我是听西厢房的那些丫鬟们说的,说单庄主去那牡丹仙子的房间里就是听曲的,每天晚上,西厢房里都会响起那牡丹仙子的琴声,整个西厢房的丫鬟门客们都能听见,每天晚上一到牡丹仙子练琴的时间,就都守在牡丹仙子的门口,听她弹琴,都着了魔似的,庄主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了。”
一家仆笑道:“你就吹吧,莫非她的琴声还能勾魂摄魄不成!”
“我骗你们干嘛,不信找哪天我带你们偷偷到西厢房听一听,那琴声可真是人间天籁啊。”
远处传来一声喝斥:“都闲得没事干了!聚在一起块闲聊!”
这些家仆听到这人的声音,全都一哄而散。
……
二贤庄是城中之城,占地十几公顷,四周围墙高筑,四面封闭,留下东西南北四扇大门,都有门楼供弓箭手把守,庄中有数百门客效力,都是当初单雄信与他哥哥单雄忠两人名噪绿林时结交的亡命之徒,个个武力过人,身怀绝技,其中不乏精通旁门左道的人物,有他们镇守着二贤庄,普通人根本不敢打二贤庄的主意。
除非是二贤庄主邀约的客人,其他人若是潜入被抓,就算不死也估计会被打个半残,而一旦客人进来,没有单雄信的通行许可,想要不辞而别,也是不能的。
庄中宅邸数十座,分立正北和东西,北面是一座三层楼高,气势恢宏的聚义厅,是二贤庄群雄议事之所,东边十几坐宅邸是单雄信和他的家眷们居住之地,西厢房是供那些前来投靠二贤庄主的门客和受邀前来二贤庄做客的客人们居住。
单雄信一进山庄,便往西边的客人厢房而去。
到了一个清新雅致的小竹林里,竹林的深处,有一口小荷塘,如今已经结成了冰,荷塘旁边是一座小竹楼,周围都用简单的栅栏围了起来,颇有农家小筑的趣味,门口正守着两名侍卫,见单雄信上了竹楼的台阶,急忙敬礼。
“你们都下去吧,让人给仙子送吃的了没有?”
“夫人已经让人送过了。”
单雄信朝两人挥了挥手,两人会意,识趣地离开,单雄信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500 魂与色授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白檀熏香,清幽恬淡,让人心旷神怡。
一声古琴的欸乃袅绕之音响起,单雄信神情一振,露出迷醉之色,朝竹楼的阳台上望去,一名婀娜窈窕的女子,正盘膝端坐在一张团蒲上,手按琴弦,弹奏着一曲古意盎然的关雎。
单雄信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迂回而上……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他一脸地沉醉痴迷,摇头晃脑,仿佛陷入了无限的遐思中,脸上带着一丝与他平时的威严全然不同的忘忧之色。
若是被熟悉单雄信的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只怕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
一曲奏毕,那女子回过头来,媚然一笑,声音如黄莺出谷:“单庄主真是人家的知音呢。”
声音柔媚悦耳,不是牡丹仙子凌霜又是谁。
单雄信越发地欢喜鼓舞,活像一只受到主人表扬的小狗。
“甄命苦是否已经逃脱了?”
单雄信回答说:“已经逃了,正在全城搜捕,他背后受了翟让的箭伤,身中剧毒,只怕就算逃出去,也很难活命。”
凌霜问:“单庄主是否有解药呢?”
单雄信唯恐不能讨好地丑表功:“当然,本庄主身为翟让的亲信,岂能没有解药。”
“那就把解药取来交给我保管吧,把你出城的令牌也给我,我想要出城一趟,好不好?”凌霜媚眼如丝,声音如掺了蜜糖似的甜腻。
“仙子之命,单某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单雄信喜滋滋地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盒小药丸和一块将军令牌,交到凌霜手里。
“你也累了,先去睡一会吧,人家一会回来陪你。”
单雄信闻言登时像得了奖励的小孩一般,屁颠颠地朝内屋走去,悉悉索索了脱了身上的铠甲衣服,爬上床,抱着带有凌霜幽香的棉被,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一会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凌霜从怀里掏出一根蚕丝手绢,蒙在脸上,遮住她的容貌,转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门,身手敏捷地跳出窗去,飞快远去……
……
深夜,大雪初停,荥阳城的一家客栈外,一群巡逻兵团团包围着客栈,客栈的老板站在巡逻兵队正的身边,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巡逻兵的队正一脸兴奋和激动:“你确定那就是他?”
客栈老板说:“错不了,他身上带有伤,脸色发黑,眼神无光,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样子,来投宿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这两天一直没出过门,都是是小二送东西上去,还托小二去帮他抓药……军爷请看,这就是他给小二的药方,小的问过了,都是用来解毒的。”
巡逻兵队正接过一看,不再犹豫,朝身后的几名巡逻兵挥了挥手,几名巡逻兵迅速的潜入店中,上了楼。
“军爷,告示上说,提供消息的人可以得到一万两的赏银,军爷是不是给小的报上去,一定少不了军爷好处的。”
巡逻兵队正不耐烦地打断他:“先看看人是不是再说吧,若不是,你这就是虚报消息,别说赏了,说不得捞一顿板子!再说了,就算真的是他,咱们这些人也未必能抓的住,他可是名震洛阳的暗卫大将军。”
“军爷请只管放心,他今天已经一整天都没下楼了,也没让店小二送吃的和药什么的,我敲了几次门,里面也不应,估计已经毒发晕迷过去了。”
巡逻兵队正一听,眼神登时亮了起来,“你确定?”
“千真万确!”
……
客栈三楼的其中一间厢房里,奄奄一息的甄命苦躺在床上,人已经呈半昏迷的状态,嘴里神志不清地喊着张氏的名字。
他身上的刀伤都已经包扎好,虽然包扎得有些凌乱,却总算是达到了止血的目的。
他的手腕上那台超世代手机,正在发出震动的嗡鸣,屏幕上的亮光显示着十几通未接的来电显示。
十几个官兵推开房门,闯进屋子时,门口的线被牵动,十几支飞针从门两侧的墙壁中飞射而出,登时有几个人着了道,晕倒在地。
飞针过后,巡逻队长在其余几个巡逻兵的簇拥下,小心翼翼地进入房间,生怕再中什么机关暗器,好不容易走到床前,看见奄奄一息的甄命苦,脸上已经是死人般的紫黑色,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就要不活了。
从怀里取出通缉告示一看,从甄命苦脸侧的伤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脸露喜色,这个瓦岗军全力通缉的重犯,竟然落在了他手里,这样是论功行赏,起码也能捞个旅正,官升一级,起码不用跟着这帮巡逻兵大冷天地四处巡逻了。
至于赏银,他回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朝几个巡逻兵示意道:“把这个窝藏罪犯的同犯给我抓起来,严加拷问!”
本以为立了大功的客栈掌柜闻言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军爷饶命,小的不要赏银了,小的知错了,军爷饶了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老小要抚养,不能入狱的……”
巡逻队正哪容留着他四处嚼舌根,说了声“一起带走”之后,几个巡逻兵分别抬起甄命苦和那哭鬼狼嚎的掌柜,一起出了客栈,引来不少住店的客人围观,议论纷纷。
……
几个巡逻兵将甄命苦抬上了马车,离开了客栈,客栈周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经过城北的一座石拱桥时,巡逻兵的队正下令停下,押着已经被塞住了嘴,吓得尿了满裤裆的客栈掌柜下了车,走到桥边,巡逻队正朝旁边的一名巡逻兵做了个只有对方能明白的动作,巡逻兵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一刀捅进了满是恐惧的客栈掌柜心窝处。
接着,若无其事地抽出刀,在那掌柜的身上擦去血迹,一脚将尸首踢进了河里,尸首撞破了河中的冰面,沉入了水中,以现在的天气,不出两个时辰,河面就会重新结冰,等发现尸首时,只怕已经是开春,到时尸首早已只剩下骨架,无从辨认了。
501 夺命幽灵
巡逻队正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冷笑一声:“瓦岗军的赏银你也敢要,也不想想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赏银若是给了你,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抓人的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待爷我哪天得空,倒是可以给你烧个一万两冥币。”
“哈哈哈……”其余巡逻兵生平干的这些事也算不少了,闻言全都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突然,几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巡逻队正,他们眼前的队正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停在了他开口大笑的那一瞬间,接着瞳孔慢慢变成涣散无光,一条血线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头直接从他的肩膀上落了下来,以一个非常优美的自由落体,落入了河中,砸破了冰面,在水面上浮起一朵血花,慢慢地沉入河底。
血飚了几尺高,喷了那几个巡逻兵一脸之后,无头尸才缓缓倒下,坠入河中。
几名巡逻兵全都吓得愣住了,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们队正的尸身坠入河中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色幽灵般的身影,穿着一袭单薄的黑衣,身材纤细高挑,却异常地窈窕婀娜,一看就是个女子,如雪夜里的一朵黑牡丹。
头戴着黑纱斗笠,看不清容貌,她手中那柄银色软剑,正朝下滴着血,毫无疑问,悄无声息杀了他们队正的,正是这个幽灵般的女子。
她显然知道该怎么挥剑,用什么样的角度,才不至于让敌方的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她身上干净得很,斗笠上的雪花让她看起来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在巡逻兵眼中犹如鬼魅般的存在。
他们本能地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开始尖叫着四散逃窜。
铁蒺藜暗器从黑衣女子手中飞快地打出,毫无悬念地击中了逃出了十米开外的人后脑勺,几乎是同时,几个巡逻兵无一例外地倒在雪地上,血染红了雪,很快地结成了冰。
她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将软剑重新插回剑鞘,转身走马车旁,掀开马车的门帘,看了一眼躺在里面奄奄一息的甄命苦,从怀里掏出一小盒药丸来,打开盒盖,取出一粒,撬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接着,她转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掉转马头,朝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
荥阳城中的一座监牢里,张氏正坐在牢房中的一张简陋的草席上,床上的被褥对于现在的天气来说,显然过于单薄,张氏身上依旧穿着被抓入这监牢时的那件破烂衣裳,冻得嘴唇发紫,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保持身体的温度。
虽然春光乍泄,她已顾不上遮掩,手里拿着甄命苦给她的那半台手机。
她已经两天没怎么睡了,这两天来,甄命苦一直在呼叫着她,可惜她一直都被绑着手脚,旁边又有看守在,好不容易等到看守撤去,她用力挣脱绳索,这才有机会拿出手机来回复,然而手机那端却没有了甄命苦的回应。
“坏蛋,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快接电话呀!”她自言自语着,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害怕。
吱呀——
牢房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单云英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张氏迫不及待藏在身后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手里藏什么了?”
“没、没什么。”
单云英盯着她看了一会,不再追究,说:“你可别想着逃跑,在我手里,也许你还能活着见你相公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