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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闼一夹马肚,持槊朝罗士信冲了过来。
罗士信时候三百米远的地方,暗卫军队员纷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罗士信一摆手,喝道:“都莫动手!”
说着,朝身边柴孝和说道:“柴将军还请站到一边。”
柴孝和一言不发,闻言不慌不忙,策马走到一旁。
罗士信从一旁抽出双锏,严阵以待。
转眼间,刘黑闼已经到了他身边,兵刃相击,蹦出一股火花,双方擦身而过,位置互易。
两人勒转马头,紧盯着对方,眼中都露出谨慎的神色。
这一击,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力量,并未尽全力,但都被对方震得虎口发麻,握着兵刃的手微微发麻。
马战双方,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技巧没有任何用处,兵刃交击,力量稍弱,都会被对方震飞兵刃,没了兵刃,胜负立分,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那些单挑的武将,在陆地上比拼也许能靠技巧和灵活性取胜,但在马背上,力量的优势占据了上风,两个实力相当,往往因为力量悬殊而被对方一招挑下马的,比比皆是,都是输在了力量的较量上。
女子若是骑马跟男子比拼,那是必输无疑,这也是历来的战场女子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原因。
刘黑闼此时却也是暗暗吃惊,他身高近六尺,力量在瓦岗军中也就程咬金和单雄信堪抗衡,这个罗士信身高比他明显矮了一个头,却能在力量上跟他战平,实在令他感到惊讶。
罗士信却是有苦难言,这一击,他是取巧了,手上所套的钛合金护腕,是暗卫军将领独有的装配。
手掌心由轻便的钛合金锁甲制作,连接上臂,一旦握紧手中兵刃,手腕处的金属关节就会将手腕锁死,将手腕承受的力量均匀分布到手臂和肘关节,达到分压的作用。
他听甄命苦解释这个原理时,提到一个压强公式,叫什么压强等于所受力除以面积,承力的面积越大,单位面积所受到的力量就越小,这个手腕护臂,就是根据这个原理改装的,让手腕收受的力均匀分散到整个手臂,在马战的时候,能抵抗高于己方力量两倍有余的冲击。
只是,这样做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让手腕的活动变得不太灵活。
这个秘密,刘黑闼是怎么也不可能知道的。
两人再次策马冲向对方。
几经交击之后,双方都被对方的力量给震惊,刘黑闼的手腕早已经被震得几乎要握不住马槊,罗士信的手肘关节也开始打颤。
这时,一旁的柴孝和突然发话说:“刘将军,罗将军此行是为了请降,他敢答应柴某只身入城,就已经足以证明他的诚意,柴某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欺诈。”
刘黑闼转过头望向柴孝和,他在瓦岗军中时日不长,跟这柴孝和仅有几面之缘,当年李密攻下回洛仓,招降这柴孝和时,他也才刚刚加入瓦岗军,柴孝和的智谋是瓦岗军中有目共睹的,瓦岗军能有今天的规模,有他一大部分的功劳。
而且瓦岗军中的人都知道这柴孝和一向老成持重,稳打稳扎,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开口。
只不过李密有意要试一试这罗士信,他也不能轻易就相信了这罗士信。
他哈哈一笑,扬声道:“既然柴军师已经发话,俺也没什么好怀疑,罗将军,这就请你们的儿郎一起入城吧。”
……
在刘黑闼的引领下,罗士信与他的三千部下一起进入了城中。
入了城中,才发现仓城没有任何设防。
仓城中的百姓也都跟往常一样,车马来往如流,商铺照常营业,一行人经过仓城中最大的一座粮仓时,不少精壮的苦力正在将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往粮仓里搬,周围的守卫不足十人。
这样城防,以暗卫军的精锐,只需一千人,就可以完全拿下。
罗士信却丝毫没有要乘机攻占的意思。
一直到了仓城的刺史府,罗士信下马卸甲解兵,跟着刘黑闼一起进了府中,连侍卫也只是带了两人,全然不虞府中是否有埋伏。
刘黑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一路来他一直在观察着罗士信,但凡这罗士信有什么不轨之心,仓城中路上的几百个行人都会瞬间变成了瓦岗军精锐,点燃道路两旁的油桶,与罗士信的三千右翎卫军同归于尽。
这个法子虽然笨拙,却是最有效的以少胜多的办法。
幸好罗士信并没有表现出要乘机夺城的意思,如今他只带了两个亲卫进入刺史府中,刘黑闼越发肯定了一件事,这个罗士信诈降的可能性不大。
刺史府中的议事厅两侧埋伏有三十多名好手,罗士信就算有三头六臂,进入了这大厅中,也难活着出去。
三人刚坐下,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几个妇人和小孩跟门外的侍卫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刘黑闼喝道:“何事喧哗!”
“报告刘将军,门外有几个妇人自称是柴大人的家眷,要见柴大人。”
刘黑闼摆了摆手,“让她们进来。”
一群妇人拥了进来,看见柴孝和,无不拥上前来,与柴孝和抱头痛哭,柴孝和被溺死在洛水的消息传到仓城,她们都已经为他披麻戴孝,如今见死去的丈夫死而复生,怎能不喜极而泣。
“为夫已经没事了,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守寡的吗?待忙完这里的事,就回家与三位夫人相聚,三位夫人请回。”
几个妇人擦去眼泪,带着孩子,眉开眼笑地去了。
柴孝和一直送他的三位夫人大门,又让人准备了酒席,这才回到议事厅中,让两人一起入席。
520 妓营骚乱
酒席上,三人举杯对饮,罗士信知无不言,说到王世充,拍桌激愤大骂其小人虚伪,任人唯亲,又与刘黑闼谈起刚才的交手,互相谦让了一番,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刘黑闼乘机问:“罗将军,你这次请降,二当家力排众人异议,接纳将军,不疑有他,俺想听听你身为皇泰朝的有翎卫将军,深受皇泰主重用,为何要反叛,实在令人不解。”
罗士信道:“实不相瞒,罗某与那暗卫大将军甄命苦有些交情,暗卫大将军功勋显赫,深受重要,却因一点点小分歧与皇泰主闹翻,结果被下令追杀,想想我与那暗卫大将军同为武状元出身,身无功勋,连暗卫大将军都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心寒。”
他闷了一口酒,语带不忿:“更让罗某生出叛离之意的,是皇泰主竟让王世充统领罗某手下的儿郎,王世充是个什么东西,小人一个,也配支使罗某?更没想到这王世充刚出兵,就让罗某独率军自攻打仓城,却不作支援,作壁上观,其心可诛,罗某听说瓦岗二当家一向仁义为怀,礼贤下士,这才孤注一掷,决定乘胜请降,大丈夫建功立业,若是能寻得一明主知己,效以死力,虽万死又有何足惧!”
刘黑闼喝道:“说得好!为罗将军这一句虽万死何足惧干一杯!”
柴孝和在一旁笑道:“柴某也敬两位将军。”
宴席过后,柴孝和给罗士信和他的三千卫兵安排了住所,各自散去。
……
几日后,李密率领六万大军赶到仓城,见仓城无虞,大松一口气,又见柴孝和并没有溺死在洛水中,大喜过望,当即再次在仓城的刺史府中设宴,请来罗士信和众位将军,商议招降事宜,并当场任命罗士信为仓城行军总管,让他与柴孝和一起镇守仓城,以示信任。
当晚,罗士信的三千精锐被编入了瓦岗大军,入驻军营。
李密与众多将领带着罗士信巡视了一遍军营,突击检查了一下军营,检验瓦岗军临战时的军容军纪。
巡视了半日,总算是巡视遍了整个军营,各营除少数军容不整,大部分还算是肃整,见长官到来,无不争相表现,巡视完毕,已经是入夜,十几位将军路过其中一个营地时,营中火把涌涌,喧哗吆喝混杂着犬吠,闹哄哄的一团。
李密眉头一皱,传唤了守营的长官询问,原来是妓营中有营妓跟军营里的士兵乘夜逃跑,若不是李密等人正好乘夜突袭检查,一两个逃兵还真很难发现。
临战逃兵对士气影响最是恶劣,向来军中对这类逃兵的处置严酷,一旦抓住,必处以极刑。
李密喝道:“谁是这里的统领!”
守营长官是一名旅正,见李密发怒,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是单云英将军。”
李密闻言脸一沉:“又是她!立刻传她过来!”
单云英骑着马过来了,李密身边的柴孝和看见单云英的容貌时,脸色明显地有些吃惊,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的视线越过了单云英,朝她身后的那妓营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和担忧。
黑夜中,并没有人发觉这柴军师的异样。
李密黑着脸询问了一番,单云英却并不怎么当一回事,一两个逃兵对于一个几万人营地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她统领一万瓦岗军,事务繁忙,对于这种小事,她也无瑕处理。
李密碍于她是单雄信的亲妹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声“若抓不回人来,影响了士气,你这个当管事的将军难脱罪责,到时候别怪我军法无情。”
说完,也不看单云英的脸色,转过头朝身边的柴孝和说道:“柴军师,你在仓城多年,对此地的地形较为熟悉,不如你带人前往捉拿逃兵,务必将他们处以军法,以儆效尤,否则其他人竞相效仿,如此下去,军纪何存?”
柴孝和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笑说:“魏公请放心,柴某这就带人前往追拿。”
说完,转过头问单云英:“单将军,你可知道这逃走的是谁吗?柴某听说那甄命苦的妻子现在归单将军你看押,莫非是她?”
一旁的李密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这柴孝和,柴孝和加入瓦岗已经有三年,他对这军师智囊也算是了解,在回洛仓建城的提议,也是柴孝和提出和督建,任命他守仓城,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他也相信柴孝和的稳重能保仓城无虞,但今天他总感觉这个柴孝和跟往常有些不同,却一时琢磨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自从柴孝和镇守仓城以后,他已经几个月不见柴孝和,正好奇他的身材怎么会健壮了许多,声音也因生病感冒变得沙哑,有些听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不过面貌却是就是柴孝和没错。
他正有些疑惑,一旁单云英冷淡地说:“她确实是在这妓营中,不过逃走的人是不是她,我不清楚,既然有柴军师出马,那我就敬候柴军师佳音吧,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陪了。”
她本是二贤庄主的亲妹子,在瓦岗军中地位超然,又是翟让的人,李密也未必指挥得动她,懒得再敷衍李密的手下,骑马离开了。
李密这才没有在继续思索下去,看着单云英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本想让罗士信见识一下瓦岗军的军容军纪,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单云英又是向来不听从他指挥的,再没有心情带罗士信巡视,带着十几个将军策马离去,留下柴孝和和他的几个侍卫。
柴孝和回头看了一眼妓营中那些猎猎涌动的火把,转身朝身边的侍卫下令说:“给我吩咐下去,不许伤了逃犯,我要抓活的!”
……
……
深夜。
张氏洗了个热水澡,换身了身干爽衣服,正躺在床上,不时探头看了看下铺空荡荡的床位,这次随军出征的人中,跟她在同一营帐的面团和其他几个姐妹都被编入了随军的队伍里。
几天的行军让她们都疲惫不堪,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再过几天,皇泰军的主力就要兵临城下,倒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自从到了仓城安营扎寨之后,面团就不见了踪影,一直到营中吹起了休息号角。
她床头的那些布花都已经不见了,那装着靠她的身体换来的体己钱的铁盒子也已经不在床头。
521 末路鸳鸯
营帐里的女人全都静悄悄的,似乎对这种早已见惯不怪。
突然,帐篷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一群纠察队凶神恶煞地冲进了营帐,粗鲁地叫醒帐中的所有女人,一一盘查,终于发现了找到了面团的所在,牵了一条猎狗进来,嗅了嗅面团床上的被褥,接着,飞快的跑出去了。
一群纠察队的士兵纷纷跟着跑出营帐,吆喝着,追拿逃兵。
张氏在床上躺了一会,辗转反侧,待众女都睡去之后,她才突然坐起身来,撕下一块衣料,蒙在自己脸上,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出了营帐……
……
纠察队的卫兵们在离荥阳军营六七公里外的一座山谷中找到了正在逃难中,相互护持着,踩着齐膝的厚厚积雪,一步一步往前艰难跋涉的面团和她的情人驴粪蛋。
猎犬的声音越来越近,面团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