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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正是孙管家,这老头不知怎的,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跟着孙管家来的还有一人,正是宫里的曹公公。
曹公公见到方铮,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满脸褶子:“方大人,准备好了吗?”
方铮一见曹公公,手就习惯性的往怀里掏。
可惜,这次方铮什么都没掏出来,——方大少爷现在正闹穷呢。
尴尬的笑了笑,方铮向孙管家使了个眼色:“去,叫帐房支二百两银票来,孝敬曹公公。”
孙管家忙应声而去。
曹公公笑得更开心了,连连道:“哟,这可怎么敢当呀,方大人费心了。”
方铮笑道:“辛苦曹公公过来跑一趟,应该孝敬的。”
一切打点停当,方铮与曹公公一同出了府门。下人们聚集在门口送方铮,私下里议论纷纷。
“怎么好好的少爷又要进天牢啦?”
“少爷笑得这般开心,不像是去坐牢呢。”
“你们懂什么!只有忠臣才坐牢,奸臣不坐!咱们少爷是忠臣!”小五在旁边怒冲冲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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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因建在地面之上,故称“天牢”,与建在地面下的地牢相区别,关押在这里的都是朝廷的重刑犯人。
曹公公领着方铮到了天牢门口,这里戒备森严,纵然曹公公是皇上跟前听用的太监,禁军仍是一丝不苟的仔细查验了腰牌,这才放二人进去。
走在阴湿的台阶上,方铮不禁皱起了眉,捂着鼻子瓮声道:“这是人待的地方么?”
曹公公回头笑道:“方大人,您放心,皇上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保证您在里面住得舒舒服服的。”
说着曹公公羡慕道:“若论我朝圣眷之深,怕是无人能出方大人之右呀,连进个牢房,都由皇上亲自安排,一应用品俱全,不瞒您说,咱家看了都眼红,恨不得进来住几日才好。”
方铮笑道:“曹公公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您若想住进来,下官绝不拦着。要不咱们换换?您在里面过几天舒坦日子如何?”
曹公公干笑道:“呃,方大人说笑了,这是皇上的隆恩,咱家可没福消受……”
个死太监,活该你没鸡鸡!说话比老子还虚伪,你丫还是人吗?方铮走在曹公公身后,悄悄比了一下中指,想想不对,撤回了中指,换了根尾指。
曹公公领着方铮一直走到最靠里的角落处,早已等候多时的牢头满脸堆笑凑上前来,向着曹公公和方 铮恭敬的行礼道:“小的刘喜,见过曹公公,见过方大人。”
方铮一进了这牢房,心情便莫名烦躁了许多,闻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没搭话。
曹公公笑眯眯的道:“刘喜,这位方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在你这儿住几日便出去,你可得小心侍侯好了,不然,就该换你被关进这天牢啦。”
刘喜忙不迭点头笑道:“是,曹公公请放心,小的一定把方大人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方铮纵然心情再不好,听到这话也禁不住噗嗤一笑,这可真应了自己跟小绿说的那句话了,少爷我真是明见万里呀。
曹公公向方铮拱手笑道:“方大人,咱家就把你送到这儿啦,前面不远便是你的住所,刘喜会带你过去。若还缺什么东西,只需跟刘喜说一声,他会帮你办妥的。”
方铮回礼笑道:“多谢曹公公相送,下官感激不尽。”
曹公公叮嘱了刘喜小心侍侯之类的话后,转身便走了。刘喜毕恭毕敬的将方铮引到一处石室,这间石室似乎是独立于其他牢房之外的,看起来很干净,而且显然是刚刚清扫过,里面的摆设竟然完全是按方铮的要求布置的。黄梨木的大床,崭新的床单被褥,红木茶几上摆放着零嘴儿和几坛女儿红,临时在墙壁上安放了好些烛台,更让人欣喜的是,石室的一侧小门内竟然还有一个小型的茅房……
这哪像是牢房,简直是一间精致无比的斗室呀,住这里可不就正应了“大隐于朝”这句话?
方铮咂摸咂摸嘴,觉得皇上老爷子对自家女婿还真不错,到底是一家人,果然君无戏言呐,答应的事情一件不差的办好了。早知道少爷我就该多要点儿,跟自己的岳父太客气也不好,他会以为本少爷拿他当了外人……
摸了摸光滑的缎面被褥,方铮斜着身子往床上一躺,又蹦达了几下,啧啧,真软真舒服呀,自己家的大床都没这么舒服,赶明儿出狱的时候得把这张床带回家去,大内禁宫的高级玩意儿,不要白不要。
刘喜讨好的朝方铮笑了笑,道:“方大人,此处您觉得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
方铮乜斜着眼道:“我需要自由,你能给我吗?”
刘喜尴尬的道:“这个……有点难办,曹公公吩咐过小的,想干什么都由得您,只要您别出这个牢房……还请方大人体谅小的难处。”
方铮又道:“我需要美女,你能给我吗?”
刘喜擦汗道:“呃,方大人,这是天牢,不是窑子呀……”
方铮接着道:“那我需要银子,你能给我吗?”
刘喜哭丧着脸:“我还想要呢……”
方铮鄙夷的撇嘴道:“什么都不能给我,你跟我瞎许啥愿?当你自己是阿拉丁神灯呀。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本官要睡觉了。”
刘喜点头哈腰的出去了,方铮长长的打了个呵欠,这些日子到处晃荡,正经事一件都没干,却不知为何会这么忙,现在忽然闲下来,方铮觉得自己好累。
当初穿越过来时,自己只想着过富家少爷的生活,吃好的穿好的,多找几个老婆,手下再带着一群狗奴才,整天在外面坐茶馆磕瓜子,听书看戏逛窑子,那时本少爷是多么的天真无暇啊。可如今,自己想干的事一件都没做成,莫名其妙当了官,又莫名其妙得罪了人,落得现在莫名其妙被关进了天牢……
这戏码是不是太狗血了?小说中的主角没有本少爷倒霉吧?称王称霸的不说了,最次好歹也混得个风生水起,甭管经商还是做官,都如鱼得水,在哪里都吃得开。可为什么本少爷却混得如此失败?莫非这跟人品有关?本少爷人品不差啊,昨天还掏光了身上的银子送给冯仇刀来着……
多想把这破官给辞了,安心的告老还乡呀!可皇上说的有道理,这官儿还真辞不得,一旦辞了,自己乃至方家,马上便会大祸临头,可以想象,潘尚书那老王八蛋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辞了官他更容易下手。那时自己一介平民,皇上,胖子包括长平都保不住自己。——怎么感觉自己好象被朝廷讹上了似的?这官儿还非做不可了。跟前世的黑社会何其相似,进去了就甭想出来……
唉,怎么觉得现在自己越来越不快乐了呢?肯定是当这破官儿给闹的……
方铮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囹圄之外(上)
方大少爷悠哉悠哉睡了,天牢外面却翻了天。
京城哪有藏得住的消息?方铮被打入天牢,这事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的官场与民间为之哗然。老百姓们街头巷尾议论着,这一议论,方大少爷在朝堂的种种事迹便被人有心无心的传开了。方铮献策退敌的事儿大家早知道,这回又加上为了战死的将士在朝堂之上怒斗奸臣,终因寡不敌众,被皇帝打入天牢。一时间方大少爷的美誉度在百姓心中直线上升,以前方太岁做下的那种种恶事,却再也没人提起。
官场也为之震惊,不过到底当官儿的还是多留了个心眼,闻知方铮进了天牢,大臣们摸不太清楚风向,于是有的向宫里的太监们打听,有的却仗着自己上回混了个脸熟,直接跑到方府去打听。打听的结果当然是不如人意的,众大臣于是纷纷猜测着:莫非这新贵和老臣掰腕子,这么快便见分晓了?不能够呀,这才几天呐,倒得也太快了吧……
福王府。
胖子与长平俩兄妹脸色阴沉的坐在后殿。
他们的心情很不好。两人对坐无言,良久,长平嘟着嘴开口道:“哥哥,难道除了让那混蛋坐牢,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要不,咱们去潘尚书府上帮他求求情,只要潘尚书不怪罪,那混蛋……他不就能出来了么?”
胖子叹气道:“没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潘尚书是太子的老师,他们过从甚密,而太子与我一向不太对付,咱们去求潘尚书,也只是自取其辱……”
长平气咻咻道:“难道咱们就坐在府里什么都不做,看着干瞪眼?”
胖子翻了翻白眼道:“你还真说对了,咱们还真只能干瞪眼。别忘了,父皇还罚咱们闭门思过呢,你呀,你就好好在家思过吧。”
长平气道:“你……你……你还是他的朋友吗?哪有你这样做别人朋友的?”
胖子无奈道:“宓儿,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别人愿意听我的,那是给父皇面子,若不听我的,我也拿他没法呀。”
长平冷哼一声,一扭身子,独自生闷气去了。
胖子苦笑,正待相劝,忽然有小黄门来禀告,说王府外有一女子求见福王殿下。
胖子一楞,“怎会有女子找我?她谁呀这是?”
小黄门恭声道:“此女子说她叫嫣然……”
长平一听嫣然的名字,如同被点着的炸药桶似的跳了起来:“他娘的!老娘还没去找她呢,她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哼!”说着长平提起裙子就欲往外跑。
胖子赶紧伸手拦道:“宓儿,你想做什么?”
长平因方铮坐牢,心情正烦躁得紧,现在情敌明目张胆找上门来了,身为公主兼方家正室夫人的她,怎能不怒?
“哼!老娘要把她抓起来,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抢别人的夫君是个什么下场!”长平咬牙切齿。
胖子沉下脸道:“不得胡来!你若收拾了她,以后方兄出来了会怎么待你?你想过没有?”
长平怒道:“她都打上门来了,老娘便收拾不得她么?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时小黄门在旁恭声插言道:“禀公主殿下,那女子一来便跪在府外广场上,侍卫们问她她什么也不说,赶她也赶不走……”
“呃……跪在外面?”长平闻言楞住了。论打论杀她当然不怵,可人家一来便放低了姿态跪在外面,长平就拿她没法子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不是来找她麻烦的,长平再是不讲理,也不好意思向一个弱女子动手。
胖子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事出有因,她能找到这儿来,必是跟方兄有关。宓儿,你先收收你那脾气,跟为兄一起见见她吧。”
长平心有不甘的撇嘴道:“我堂堂公主之尊,怎能见一青楼女子?哼!——我在屏风后面听听就好了。”
胖子苦笑着命人将嫣然领进来。
嫣然清瘦了许多,眼眶微微红肿,一身素色长裙,在下午徐拂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楚楚动人,尽显长颦减翠,瘦绿消红之态。
见到胖子,嫣然表情平静的下跪拜道:“民女嫣然,见过福王殿下。”
胖子吓得一哆嗦,赶紧虚扶道:“不必多礼,你快起来。”
若是方铮在场,只怕会气得跳脚:本少爷跟胖子兄弟相称,按理说胖子还得叫嫣然一声嫂子呢,哪有嫂子向叔子跪拜之礼?
长平躲在屏风后面悄悄的打量着嫣然,她是第一次见嫣然,见嫣然如此绝色脱俗的模样,长平心里纵然对她恨意不减,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混蛋的眼光真是不错,难怪他心中如此记挂,此女光看外表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失魂落魄了。
长平嫉妒的咬了咬牙,这没良心的混蛋,好色无德,等你出来了,看老娘不掐死你!
胖子待嫣然起身后,凝目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福王?我记得以前没提过自己的身份呀。”嫣然虽是被胖子赎下,送予方铮的,可他当时只是自称周少爷,并没有向嫣然表露过身份。
嫣然淡然道:“民女的夫君曾向民女提过您,说您与他乃布衣之交,有同窗之谊,患难之义,故而民女早就知道,周少爷,便是当今福王千岁。”
胖子张口结舌半晌,才道:“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话一出口,嫣然却又忽然盈盈拜下,凄然道:“民女别无所求,只求福王殿下看在民女的夫君与您相识相交一场,救救我的夫君。”
胖子大急,这女人一次又一次向他下拜,要被方兄知道了还不得被他骂死呀。可古代遵循礼法,男女不能授受,胖子扶又扶不得,只好搓着手连声道:“哎,你怎么又跪下啦,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不行吗?”
嫣然美眸含泪,哀婉道:“民女的夫君为国为民殚心竭虑,朝堂之上怒斥奸臣,市井之中痛打纨绔,最终不能为权贵所容,落得个锒铛入狱,身陷囹圄的下场。”
说着嫣然抬起头,眼中满是自豪之色,昂然道:“但在嫣然的心中,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不应受如此屈辱。嫣然乃一介弱女子,不能为夫君解忧,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