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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处理中心，就在前面。”
“带我过去。”黄峙博看了眼手表，说道，“差不多快天亮了，等他们弄完，一起去吃早饭。”
黄峙博都这么说了，牧浩洋也不好别做安排。
数据处理中心，实际上就是计算机中心。
在整个实验中心，数据处理中心的超级计算机不但是仅次于强子对撞机的第二昂贵的科研设备，而且耗电量也名列第二，全速运行时的耗电量相当于一座人口五十万中等城市的日常耗电量。
因为主要依靠西北风电网供电，所以强子对撞机与超级计算机不能同时运行。
要等到兰州附近的核电站建成，而且装机容量为一百五十兆瓦的二期工程完工后，才能同时使用这两个耗电大户。
供电不足，严重限制了实验中心的工作效率。
钱仲泰已经打了报告，希望能够想别的办法解决电力供应问题，但是作用并不大，总不能让附近的城市拉闸限电吧。
事实上，在强子对撞机全速运行时，已经这么做了。
偶尔拉闸限电的影响还不大，反正全国各地经常出现类似情况，可是长期拉闸限电肯定会惹上麻烦。
超级计算机的运行时间不是以小时、也不是以天计算，而是以月份计算。
一个涉及到多变量的数学模型，往往要运行一个月以上，才能获得初步结果，而针对太阳黑子的数学模型更加复杂。
无法提高计算速度，只能让科学家想办法。
为了尽快获得可用数据，钱仲泰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演算分阶段进行，用人工干预的办法减少运算量。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在演算过程中，人为剔除一些次要变量。
显然，这个办法很不严谨。
任何科学家，特别是天体物理学家都应该知道，任何一个微小的变量，经过无数次的放大之后，都会对最终结果产生影响。
可以说，这正是整个实验环节中最关键的部分。
因为存在太多的变量，而且每一个变量都有可能影响实验结果，所以才需要获得足够多的实验数据，以及一台足够快的超级计算机。用钱仲泰的话来说，以人类目前的技术，即便把全球的所有计算机都拿来演算他的太阳模型，也需要两百年才能得出最终结果，而一台超级计算机，最多只能做些无关痛痒的事。
当然，计算机的发展速度非常迅猛，也许要不了多久就将出现让钱仲泰满意的计算机。
只是目前，钱仲泰确实只能做些普通研究工作。
黄峙博与牧浩洋过来的时候，钱仲泰已经拿到演算结果，正在与陆雯做偏差分析，为下次演算做准备。
“黄总，你可是稀客啊。”
“老钱，你在挖苦我？”黄峙博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而且投了这么多钱，总得过来看看，才觉得放心。”
“怎么，害怕我中饱私囊？”
“当然不是，现在国家还不富裕，钱得花在刀刃上。”
钱仲泰也笑了笑，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小牧跟我说过，好像东边不太安宁，总参谋部要我们出点力。”
“这是我的意思。”黄峙博纠正了钱仲泰的说法。
“走吧，去餐厅边吃边说。”
“有结果了？”黄峙博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黄总，你大驾光临，肯定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只是我跟小陆忙了一个晚上，总得让我们填饱肚皮吧。”
钱仲泰说这话的时候，牧浩洋已经去安排了。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安排，黄峙博也很讨厌别人给他特殊安排，但是总不能让副总参谋长在几十上百名科研人员面前大谈军事问题吧。
还好，实验中心非常大，有好几个餐厅，专门腾出一个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早饭很简单，主要是面包牛奶，也有豆浆稀饭，以便捷为主，大部分科研人员都不会在餐厅里吃早饭，而会带到工作岗位上去。
没什么好奇怪的，对绝大部分科研人员来说，特别是年轻一些的科研人员，能到实验中心来工作，比出国镀金还有意义。几年下来，即便没有成绩，回去后也保准升职。如果能出点成绩，在三十五岁以前成为教授也基本是定局的事情。为了干出成绩，年轻科研人员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黄峙博等人过来时，牧浩洋已经清空了餐厅，还让警卫守住了两个出入口。
“怎么，给我特殊待遇？”
“不是，人多闲杂，有些话不方便说。”牧浩洋早就想好了理由，“再说了，等下钱教授要说的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黄峙博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三个大人物坐下后，牧浩洋跑前跑后，把早点送了过来。钱仲泰比较西化，早饭一般是面包与牛奶、隔天还要加个鸡蛋。陆雯也比较西化，只有在没有选择的时候，才会吃豆浆稀饭。至于黄峙博，就牧浩洋的了解，一般是稀饭加馒头，如果有肉包子就最好了。只是今天没有肉包子，只有豆沙包。牧浩洋本人对吃的没什么要求，基本上是见着什么吃什么，管饱为准。
黄峙博没有急着拉开话题，而是让钱仲泰与陆雯安心吃早饭。
“黄总，你亲自过来，是不是局势有变化？”钱仲泰的胃口并不大，几片面包加一杯牛奶就够了。
“你没看最近的新闻？”
“窝在这个地方，成天跟数据打交道，哪有精力管外面的事？”钱仲泰笑了笑，“不怕你笑话，中心帮我订的那些报纸，现在还在我的床头上，正好当枕头用，隔三岔五还能换新的。”
黄峙博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份开支可以节省下来了。”
“那你得给我买个好枕头，最好要太空棉的。”
“没问题，我回去后就亲自派人给你送七个过来，让你每天换着用。”黄峙博与钱仲泰的关系非同一般，开起玩笑来也没什么拘束。“不瞒你说，这次过来，就是因为局势已经失去控制，元首做出了战争决定，还提出了明确要求。如果不能用最小的代价打赢，我这个副总参谋长就得下课。”
“这么严重？”
“那是，你觉得元首在说空话？”黄峙博笑了笑，说道，“老钱，我自己到没什么。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陆军大将，就算退下去，怎么也得把我放到军区司令的位置上，今后照样过得风光。只是你搞的这些实验嘛……”
“你在要挟我？”钱仲泰也笑了起来。
“算是吧，反正我不知道谁有资格顶替老陆当总参谋长，也就无法肯定他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的科研工作。”
“这么说起来，我没有退路了？”
“不是你，而是我们。”
钱仲泰长出口气，说道：“我说过，你没白跑一趟。结果出来了，只是不大准确，也许帮不上忙。”
“什么叫也许？”
“技术上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说了你也搞不明白。按照之前的安排，要到年底，才能拿出第一份准确的分析报告，这也是你给我的最后期限。”
黄峙博点了点头，表示他之前确实是这么安排的。
“现在，你要我提前半年拿出分析报告，不是我不努力，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钱仲泰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技术力量有限，特别是计算机的运行速度不够快，所以我不可能给你一份准确的分析报告，只能想办法降低运算难度，直接结果就是，运算结果存在很大的误差。”
“什么意思？”
“说得简单一点，我也不能保证运算结果一定准确，或者说准确预测出太阳黑子大爆发的时间。”
黄峙博锁紧眉头，说道：“怎么说，总得有个概率吧。”
“百分之二十。”
“这么点？”
“黄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还包含了我的个人判断。仅从得到的数据来看，连百分之二的准确率也没有。”
“老钱，你不可能让我拿着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去冒险吧。”
“我只是搞科研的，不是做决策的。”
“你……”黄峙博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有没有办法提高准确率？”
“怎么提高？”钱仲泰看了黄峙博一眼，说道，“要提高也可以，扩大预测范围，而不是局限在某个时间点上。”
“什么意思？”
“你要求我们预测某一天的太阳黑子活动，显然难度太大，如果是预测某一周、或者某个月的话，就容易得多了。”
“有多容易？”
“本月二十五日到下个月十五日期间，肯定会有太阳黑子爆，而且强度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
“准确率有多高？”
“我说的是肯定，但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这下，黄峙博没话说了。
尖端科研本来就困难重重，每一个微小的进步都建立在成千上万名科学家的艰苦努力之上，即便黄峙博是指挥百万大军的大将，也不可能让科学家做出一些超越能力、超越现实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科技战略
第三十三章 科技战略
虽然钱仲泰交出的成果让黄峙博不大满意，但是黄峙博必须接受这个客观事实。
至于怎么利用钱仲泰的科研成果，那就是黄峙博的事了。
“老钱，我亲自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钱仲泰似乎觉得黄峙博应该回去了，所以有点急切的想离开餐厅，去数据处理中心准备下次演算。
“高能物理学实验中心成立四年了吧？”
“从初期策划算起的话，应该是十四年。”
“不管多少年，你应该知道，国家投入这么多资金，让你搞科研的原因。”
钱仲泰锁紧了眉头，因为黄峙博话外有话。
“别误会，我只是想强调，所有科研成果都要为国家建设服务，近期则得为军事建设服务。”
“黄总，你这话的意思是……”
“毫无疑问，在你的领域，我们已经掌握了优势，走在了其他国家前面，但是在其他众多科研领域，我们仍然落后，甚至连国际平均水准都不到，跟美国比起来，更是落后了很大一截。”
“科研工作不能急，绝对不能拔苗助长。”
“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们拖不起。”
“那也不能……”
“老钱，我的意思是，搞科研绝对不是国家的事，而是整个民族、整个社会的事，因为任何一项科研成果，迟早有一天会转化为生产力，应用到民用项目上，而不仅仅是在军事领域发挥作用。”
“你说得没错，现在的计算机、互联网、数码照相机、核能无一例外都是以军事需求为背景，成熟之后得到推广利用。可惜的是，这些至关重要的科研成果都与我们无关，绝大部分都是美国搞出来的。”
“作为科学家，你更应该知道，正是这些科研成果，让美国长盛不衰。”
钱仲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可以说，美国社会生产力的每一次飞跃，都与科研成果有关，而且绝大部分都源自军事科研。最著名的，就是互联网。最初的时候，互联网是由美国军方资助、美国多所大学承担的军事通信技术。虽然这项技术在军事领域的用途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体现出来，但是在此之前，几个美国大学生就把它应用到了民间通信领域，并且在短短十多年里，成为了覆盖全球的通信手段。在互联网基础上，美国率先进入信息时代，而且凭借这个优势获得了近二十年的黄金发展时期。从某种意义上讲，互联网对美国社会、经济、文化产生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军事价值。
“我觉得，如果仅靠政府资助搞科研，我们永远无法超越美国。”
“这不是科研的问题，而是体制的问题。”
“当然，所以我们得设法改变。”
钱仲泰笑了笑，说道：“黄总，这件事你应该找元首谈，而不是找我谈。如果有其他人愿意出钱让我搞科研，我当然高兴。”
“老钱，话不能这么说。”黄峙博也笑了笑，说道，“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找元首谈这件事，只是你们也要积极一些，毕竟实现理想与抱负是每一个科学家的夙愿。你能甘于寂寞的在这里埋头苦干，难道不想多得到一些支持？”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眼前就是个机会。”
“什么意思？”
黄峙博这时候才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说道：“设想一下，如果你的科研成果让我们用最小的代价战胜了敌人，除了国家领导人会高度重视科学力量之外，还能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