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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神佛一定要保佑他这一回!他虽说平日不烧香,但若是这次平安无事,他回去一定给太真观里头的老子像重塑金身,捐献多少香火钱也好商量!千万别钦陵没逮着,他却被老爹老妈拎回去,那就真的惨了!
第三百八十章 … 来自洛阳的信使——正名,送将,调兵
贤昔日远送苏定方上任凉州的时候,曾送了一凉州己身在凉州,自是别有一番感受。凉州向来就是汉羌杂居之城,如今又因为通西域,来往行商颇多的缘故,汉人自然显得愈发少了。城中奇装异服的人比比皆是,无论是酒肆还是店铺,都流露出了浓浓的异国情调。
凉州驻军四千,都督一职此时虽然是空缺,但一应属官仍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立刻苦口婆心地规劝李贤呆在大都督府中不要外出。然而,李贤初来乍到假传了圣旨,自然打着熟悉地形的主意,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些人,就换了便装和众人在凉州城逛了起来。
既然毗邻安西四镇,城中卖的最多的除了一些来自西域的香料特产,还有各式各样的新鲜瓜果之外,就是羌马和西域良马。仅仅是一箭之地,李贤就看见了三拨卖马的汉子,个个都缠着他买马,价钱极为公道,比长安洛阳的马价至少低了三成。
虽说暂时没买,但众人全都动了心,到了一家酒肆才一坐下,程伯虎便兴冲冲地道:“屈突仲翔那小子没跟来,若是他来了,必定又想着做生意挣钱!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原本就好这口,有六郎你挑唆,自然是变本加厉!嘿,不过看这便宜的价钱,我回去也非捎带几匹马送给我老爹不可!”
程伯虎这么说,薛丁山也深以为然,就连昔日在凉州盘桓过不少时日的盛允文,也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吐蕃马又称羌马,耐力极好,吐蕃的位置又适合养马,所以骑兵极盛,而羌马个头高身量足爆发力也不错。凉州的骑兵用的多半就是羌马。至于那些从西域远道运来的良马,虽然确实出类拔萃,这高昂的价格就让一般人望而却步了。
李贤虽说对程伯虎说屈突仲翔是被他带坏了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此时也不禁认认真真地考虑起回去给老爹老妈捎带点什么特产礼物——这一次他闯地祸非同小可,不是像平常那样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虽说如今才是第二天,但若是脚程快的话……
众人觥筹交错地时候,李贤便找来酒肆老板,打听这周围的情况。而酒肆中的老板看这些都是外乡人,给酒钱又大方,顿时更加客气,笑眯眯地解说起了这凉州的风土人情,顺便掰着手指头介绍周围那些大城。从州、河州说到甘州肃州沙州。端的是滔滔不绝,就连刚刚没留心的程伯虎等人也都聚精会神了起来,姚元之更在心里暗自记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难得有机会一起出来。不记住这些怎么行?
然而。老板正说得唾沫星子乱飞滔滔不绝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一个小吏模样的汉子闯了进来,东张西望一瞅。看到李贤等人登时大喜。张口就嚷嚷道:“沛……六公子,可找到你们了。赶紧赶紧,洛阳有人来了,正等着你们呢!”
洛阳来人!听到这消息,李贤顿时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而程伯虎薛丁山立马白了脸,姚元之和盛允文对视一眼,也不禁对洛阳那边的反应迅速而感到心惊。一帮人你眼望我眼了一阵,李贤便带头站了起来,又给了那老板几十文钱,便跟着报信地小吏匆匆上马离去。
而那老板莫名其妙地看着满桌子还剩一半没动的酒菜,再算算自己收的酒钱饭钱,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要是一天来几拨这样的豪客,他可就赚翻了!
一路忐忑,到了凉州大都督府前下马,众人俱是满脸凝重,尤其是李贤。虽说知道老爹老妈派出的信使必定是机灵人,不至于当众拆穿他假传圣旨地真相,但还是免不了捏着一把汗。然而,等他进入厅堂看到那从洛阳赶到地一行人,登时愣住了。
如果传旨地是王福顺,那么他不会感到任何奇怪,但是,此番为首的人竟然是……竟然是卢国公程处默,程伯虎地老爹!在程处默地旁边,赫然站着黑齿常之,剩下的一些侍从个个低着头,他一时无法辨清究竟是谁。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地程伯虎使劲缩着脑袋想要躲在人群中,偏生他人高马大,根本挡不住自己父亲的凛冽目光,只能苦着脸站在那里。而姚元之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卢国公,一听到旁边薛丁山的小声解说,转念一想便渐渐有些担心。
程处默看看四周凉州大都督府的属官,再看看闻讯赶来的两位礼部官员,便笑容可掬
点头道:“陛下还有旨意单独给沛王殿下,各位可否
有了程处默这句话,众人自然是依言退下,而程伯虎更是拉着薛丁山溜得飞快,走在最后的姚元之低声和盛允文分说了一句什么,便回头看了一眼李贤,随即缓步走了出去,又把门带上了。他心中不无忧虑地想道,若是程处默此行是要把李贤带回去,那这一次就白跑了。
“殿下好本事啊!”没了外人,这门又关上了,程处默顿时收起了刚刚的笑容,那面色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从洛阳跑到长安,又从长安跑到这凉州,甚至还对凉州上下官员假传圣旨,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么?宫中陛下都发过好几次火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劝着,这一次……这一次……”
见程处默气急败坏之下有些语无伦次的势头,李贤心中自是更加不安,但此时也惟有硬着头皮把起初游说上官仪的话兜了出来。然而,程处默虽然比上官仪年轻,但耳根子却不那么软,最后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这话你对陛下和娘娘去说,不用来糊弄我!伯虎那小子最是好动不过,他既然胆大包天和你一起出来,殿下也不用怕我回去会说什么不好听的!”
撂下这么一句承诺,他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却不是照本宣科地读,而是一把塞在了李贤手中:“这是密旨,你自个慢慢看!还有一道过了中书门下的明发诏令,待会我自然会对凉州大都督府上下以及其他官员宣读。”
他说着便袖手站在了一边,摆出了一幅不管不问的态度。
李贤瞅了程处默一眼,不声不响地打开那卷轴,才看了第一眼就认出了老妈的字迹,竟是用异常凌厉的口气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读着读着,他后背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
骂归骂,临到最后,武后却轻描淡写地说,只此一次,如有下次决不轻饶,这无疑是为他开脱的意思。直到这时候,他才长长嘘了一口气。这回过气之后,他才发现卷轴的最后一张是他老爹李治的笔迹。
那上头的字远比他老妈的长篇大论少,但分量却一点都不轻。武后的训斥虽然严厉,但那更多的是母亲对儿子的口气,而李治却不同,那完完全全是君对臣的口吻,把问题上升到了瞒骗君父的高度——换言之,不管是谁,摊着这么一个罪名都完全没有好下场!
正当李贤心叹倒霉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最后一句话,心中一块大石头顿时砰然落地,因为那和他老妈最后的吩咐差不多——事可一不可二,此次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就暂时不予计较了。
程处默见李贤长长吐出一口气,便笑眯眯地问道:“殿下可是放心了?”不等李贤点头,他便拉开大门,见外头一群人整整齐齐地站在离门二十步远的地方,便举重若轻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乃是明发诏谕,请各位去准备香案接旨吧!”
接下来自然就是那传说中繁琐的接旨过程,虽然事急从权,不用沐浴更衣诸如此类的勾当,但香案等等排场照旧不可少。所以,当李贤在众人的安排下长跪于地聆听那不知是谁写的冗长骈文圣旨时,他整个脑袋已经犹如浆糊一般,只听清楚了有关自己的一句话。
“……徙封为雍王,任雍州牧,授凉州大都督,兼左武卫大将军,持节安抚凉……”
天知道他老爹老妈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谁都知道,这年头皇子领某某大都督,那全都是遥领,根本不会前去上任。他那八弟豫王李旭轮还是单于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呢,也不见亲自去上任,只是派了长史而已。这次他这个凉州大都督居然能暂时落实了?
他愣了,下头凉州大都督府一帮官员也全都愣了,竟是连黑齿常之升任左武卫中郎将,驻守凉州这种任命都没注意。前头大家还在商量会是谁接任都督,其中独孤卿云希望最大,谁知一转眼给皇子的虚衔竟然变成了实职?
仿佛是觉得这事情还不够震撼,程处默笑容可掬地看着众人,又再次说道:“陛下已经有旨给安西大都护裴行俭,命其派五千兵驻守于阗镇。陇右道剑南道即日起严格检查路引,泾原各调三千兵驻守河州兰州!”一瞬间,全场俱静。
第三百八十一章 … 黑云压城城欲摧
处默来得快去得也快,给全体凉州大都督府官员传达意和相应任命之后,又把随行的护卫给沛王李贤留了一半,他便立刻开路。临走前,他还不忘把李贤拖到一边,很是酸溜溜地说了一番话。
“我自从接了老爷子的班掌管暗卫之后,还从没怎么栽过,这次的事情却让殿下你的人占了先,我只怕要被我家老爷子埋怨死了!不过,自从你的人把那证据交到皇后娘娘手中之后,荣国夫人就没少提到要惩治吐蕃。但是,朝廷海东连年用兵,这国力已经耗费太多,东西两头用兵绝非朝廷幸事,你还得劝劝皇后娘娘和荣国夫人。”
证据,什么证据?
李贤闻言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之所以会想到钦陵,完全是因为一系列的推理,要说证据他可是一点都没逮到,如今程处默居然说武后拿到了证据,这是怎么回事?虽说不明白,但他却明智地没有多问,而是大包大揽了下来,把这位卢国公送出了城,这才心事重重地回转了来。
然而,等他看到程处默给他留的人,立刻为之一愣——其他的人也就算了,料想是他老爹老妈从亲勋三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但是,其中一个人却显得异常扎眼,那竟赫然是女扮男装的阿萝!
打发走了其他人,见阿萝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他顿时有些心虚:“你怎么来了?”
“殿下能私自从洛阳跑到了这凉州,奴婢怎么不能来?”
阿萝一白眼睛,竟是流露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精干气息:“还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撇下奴婢,这么大的事情,我愣是什么都不知道,贞观殿王总管来传旨的时候,我竟是只能默然以对!好在陛下和娘娘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又有太子从旁说情,否则我这个服侍你的女官,光是失职之罪。兴许就得没命了!”
从最初的敬称谦称到最后干脆你我了起来,李贤哪里不知道阿萝心中郁结着满腹火气。可是,那时候他临时起意,又怕被人阻挠,哪里敢一个个招呼打过去?
好在阿萝不是那种不识大体地人,小性子一阵子就过去了,旋即便说起最近洛阳和长安二城中发生的事。李贤一走,霍怀恩干脆和冯老沙联合了起来,然后再通过洛阳令冯子房的门路。硬是被他们从不可能中挤出了一条路,在某个小客栈中拿到了房家行刺纵火案中地疑凶。一番问之后,终于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吐蕃人在南市开的一家铺子。
套用一句现代化的话来说,也就是吐蕃在大唐中枢最大的一个情报站被连锅端了。
怪不得程处默临走的时候会说那么一番话!李贤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也异常满意。原本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就算父母相信。终究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毕竟。钦陵私自西逃虽说可恶,但仍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为了西逃而在洛阳伤人纵火,那大唐若是不追查。那所谓地大国气度就不用谈了!
这时候,李贤方才庆幸程处默带着阿萝到了凉州来,否则洛阳的消息就都断了。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此来父皇母后可曾知晓?”
“陛下是不知道,不过,皇后娘娘却是首肯了,否则,我哪里有能耐让卢国公带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阿萝见李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觉莞尔一笑,“娘娘还交待,让我好好看着你,若是除了事情唯我是问……所以,从今往后我这个随从就当定了!”
面对老妈这样的安排,李贤自然无话可说,当然,若是老妈硬塞了一个他不想要的人过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贤到了凉州,钦陵如今却被堵在洮州。托李贤一路上通知各州县的福,他这逃亡之路越走越艰难,从原州出发之后遇到了三次盘查,一次比一次严格繁琐,于是,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重新折回秦州,结果得知安西如今正在打仗,州县要对去那里地所有西域商人进行盘查。结果,他不得不抛弃了原本地行头,使用备用路引想要从洮州叠州经吐谷浑回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