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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生、自私、狡诈、无情、反复……谁对我好就偏向谁,比起天下兴亡,更在意自己有个容身之所。”
……
回应依然是良久的沉默。
而万素飞也没有再多说,拿起细巧的火钳,轻轻将那只镯子掂出 来,让它在石棉网罩上散发通体的红热。
镜子里,是她微微坦露的左胸,白皙的肌肤在某处纠结起来,形成一个圆形的凹痕,正是她为周荣所留下的东西。
而她缓缓举起那灼烧到半透明的镯子,突然以凹痕为中心按了下 去!
沉闷的一声呻吟,带有焦臭气味的白烟突然升起。
万素飞皱皱满是冷汗的额头,抬开了手。
高高红肿的肌肤上,印出清晰的凤羽花纹,边缘自然地衔接于原来的伤疤之上,看上去倒像一枚特异的图章。
她满是涩意地笑了,然而同时,起身去拿身边的一件轻甲,精致的铁鳞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光。
“这样。每当我面对赤裸的自己。都会想起你。”
“可是对不起,人生在世,大多时候还是要穿着衣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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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韩地对峙图已经由不规则的太极形状趋向一半大一半小的烧饼,韩国在一条水平线上被向后推挤,战局在海陆两边同时展开,如果能全面控制海域,不仅能给韩国带来包围与压迫,增加可行的登陆点,更能切断韩国的海上贸易与物资运输线。周荣自引大军在陆地上与莫言争 夺,而海上则由陆涛负责。韩笑所抵达的。正是前线的一座港口城市。
万素飞披着轻甲出来的时候,帅帐中的会议刚刚开始,韩笑身边给她留了座位,下首是张广李延等几位水军将领——虽然他们只是平庸之才,但莫言羁绊在陆上战场的此时,已经是资历经验中算是镇得住场地了。
李延停顿一下。有些奇怪为什么国主会带妻子来,而且居然在军事会议上给她留位置。但自然不好表露,等万素飞坐下,继续他的发言,
“最近最头疼的一件事,我军的补给船常常被敌方半路拦去。”
“加大护卫不行吗?”。韩笑扭头向万素飞问。他倒不是个妄自尊大的人,对自己不够熟悉的军事领域,不耻于听从别人地意见。
“我军现在兵力不如对方。能派出的护卫舰有限,而且行军打仗不是简单地数目对比,受到出其不意攻击的一方,即使人数在对方几倍之上,都有可能溃逃”,万素飞耐心解释道。
“正是正是”,李延像被说中心声,“对方领头的是个独眼,也不知事先都藏在哪里,突然就冒出来抢粮,抢完了就跑,等我们接到消息去追的时候,全都没影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一下沉浸在当时那种气恼心情中,甚至一拳锤在桌子上,众人也都像被感染了,纷纷述说起受害的经历。
独眼……万素飞暗自搜索了一下记忆,是陆涛做海贼时候身边一个大头目,一起归顺周国地。陆涛派他来骚扰敌军地运输补给线,劫夺物资,倒也是人尽其才。
“我有办法”,她突然开口,镇压住下面的一片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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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大鱼,大鱼呀!”,了望手将手中的“
”递给只有一只眼睛地主将,语气兴奋得都变了调。
独眼接过来一看,水晶镜片中出现一排舰艇,周围二三十艘武装小艇是常备性防御,中间的运输船却比一般的要大一倍左右,仿佛巨龟,行动得沉稳而缓慢。
“妈的不劫它算老子瞎了眼!”,独眼啐口吐沫,从旗舰的炮筒上跳下,还好到嘴边的“兄弟们上”被咽回去,喊出的是“三军听令”,整支舰队就从岛屿的巨大礁石后转出,冲向新发现的猎物。
他的舰队约有二十艘战船,如周军绝大多数舰队一样没有配备昂贵的火炮,不过在他凶猛的冲击之下,很少有韩军的护卫舰能抵挡到底 的。
这次又是这样,离着还有两三丈远,就能听到船上韩军心胆俱裂的尖叫。独眼大笑着,手持两把巨斧,却有着惊人的敏捷,一跃就跳上了最先头的一艘韩舰,双手轮开,血花飞溅,失去驾驶的韩舰就在水上横了过来,尖锐的船头反而磕在另一艘友舰的船身上,发出一声巨响。
失去阵型的韩军略加抵抗就四散奔逃了,庞大的运输船彻底陷入周军的包围中,船上人员精明些的噗通通跳入海中,反应慢的只好当了俘虏。
众军涌入运输船,发现船舱里一码的木盖陶缸,外头大红纸贴了 “米”字,独眼掀开外围几个,眼见是白花花的上等米粮,掬一捧,从指缝流下,有别样的满足。
他乐得几乎连黑布罩着那只眼都放出光芒来,大手一挥, “搬!”,这些米缸就被分头搬到他的船只上,否则带着这个笨重的大家伙,他们可也会像刚才的韩军那样失去机动性的。
然而,正当他们志得意满准备返航,竟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景象:刚才逃散的护卫舰队集结起来,重新向他们发起冲锋。
轻微一惊之后,独眼发出海贼的粗豪笑声,“不甘心东西被抢了是吧,老子就用斧子让你们甘心!”
说着,他再次挥舞武器冲向敌船,部下喔喔嗬嗬地大声回应,对于刚刚战胜过一次的对手,他们存在极大的心理优势,正像有人大喊的,“来几次都是一样的!!”
说也奇怪,这一次,韩军虽然仍然处于劣势,却有前所未有的顽 强,努力保持阵型不乱,与跳上船来的敌军肉搏着。
“到这里为止了!”,独眼大叫着,连接用几艘船为跳板跳上中央的敌军旗舰,大斧乱劈,打算生擒对付指挥官。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传来惊慌而不成句的尖叫,“人!”“敌 人!”“我们的船!”“米、米缸!!”
独眼调转过去,一瞬间明白了这些断片似的语言:在他们自己的船上,米缸中突然都爬出穿着敌军衣甲的人来,白米还在他们头顶滑落,看上去颇为滑稽,可此时没人笑得出来。
由于大多数人都已经冲上韩船作战,自军船上几乎是空的,他眼看着那些爬出来的人手起刀落剁掉几个驾驶人员,喉咙里不禁发出痛悔之极的大叫。
而失去本营的士兵一下变得手足无措,没了统一的行动,有的想去夺回船只,有的觉得来不及而继续在敌船上拼杀,有的干脆无心恋战跳海逃跑,整个乱成了一窝蜂。韩军趁机大肆掩杀,周军的鲜血和哀鸣都染遍了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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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扬眉吐气的胜利传到万素飞耳中时,她却没有别人预想中的兴奋,只是轻轻闭了闭眼。
这就开始了么?
不,早就开始了。
但这次,退路已经彻底断绝。
不管所持的目标是对是错,只有相信这个目标,一意孤行地走下去了。
第一五八章 挑衅
第一五八章 挑衅
王妃真这么有把握?”李延看着出船的布置,疑惑道
万素飞还未答言,身后响起咯咯笑声。
“李将军放心,我们能赢,在于三点。”
“第一,人这东西,越是栽了,越想要一模一样地赢回去。”
“第二,对不是自己目标的东西,人常常会视而不见。”
“第三,一直挨打的人,最怕失去信心;而一直占着优势却突然受挫的人,最容易的可是失去理智。”
李延挠挠头,云里雾里,万素飞却笑着轻点了下头,以示附和。
韩笑这孩子,纵有千般不是,头脑的通透却让人佩服,在军中才不多时日,上面几句解释却已经深得计略精髓。也许正因其无情,在一眼看透人性弱点这+。一点上,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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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军水寨。
陆涛叉着腰站在帅帐中,两道浓眉锁得脸上满是阴影。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韩军基本呈对峙的局面,固然他的战力占优,但所谓人有七分畏虎,虎也有三分怕人,韩军主力尚存,军心还在,他并不想贸然决战,损失那些造价令人咋舌而付出心血也最多的精锐炮 舰,因此采用的战术基本是骚扰和挤压:派轻装舰队前往,避过韩军的巡逻船只,潜入对方海域,突袭补给船和小据点,一方面获得物资,一方面打击敌人士气,并让敌人不断减员。而随着这些的减少,要保持防守的密度,防线就会微微后退,他计划着等对方萎靡龟缩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再以雷霆般的全面攻击取得最大的战果。
不论当时的兵士还是后世地史学者都对这个战略存在争议,有人认为他最后的失败就是因为没有把这个战略坚持到底。而另一些人认为,如果尽早不惜代价采用强攻,历史就要改写了,有人质疑一贯属于力战派的他为何此次偏于保守,而另一些人立刻拿出资料反驳,尽管在猛将与智将的称号中选择,陆涛大约会被归于前者,但纵观他一生战斗(包括海贼时期的),大部分都应用了一些智略,还有一种流于草野的说 法。他想要为自己的直系部队保存军力……
不管怎么说,陆涛的设想在开始阶段一直实行得不错,除了增加护卫和巡逻船这些常规的办法,敌方的武将似乎想不出什么花招来,当然增加地船只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里多了那里就少,他的老部下总能发挥海贼敏锐的嗅觉。抓住尽可能大而肥的猎物的。
然而,就在这几天,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小的不说了,大一点地失败先是那天独眼的事,向来跋扈的他几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船全被抢走,铠甲兵器由于太重也都解了扔了。只穿遮羞的底裤洇水逃回来的。然后今天上午又有一起,一队轻兵去袭粮的时候。对方突然向他们抛出几只大酒桶,击破后发现装得居然尽是皂角水,一时弄得满船泡 沫,滑手滑脚,军士们不是迷了眼睛,就是站都站不稳,而敌军脚上都是特制地钉鞋,趁机上船掩杀,又抢去几艘船。大胜而归。
这种挫折对周军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委实令人气闷,尤其还是以这种近乎戏弄的方式实现,此时被紧急召来地一帐武将全都脸色赤红,好像煮了的螃蟹。
“查清楚了,这两天敌军的变化,是韩国国主驾临军中!”,从外头进来的探子打破一帐的沉闷。
“那个小王八羔子!”陆涛咬牙,低低骂了一声。
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算韩笑后来不玩那么一手,他也一直是看韩家父子颇不顺眼的。而现在听说连被玩了几次居然是因为韩笑来了。别提心里有多么折辱。
“他来得正好!咱们只要出动火毒龙,轰他个片甲不留,连他一起抓了!”,底下一个部将率先高叫
立刻应声一片。
“就是就是,早就该扯起大旗杀到他们老家去!”
“都督几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过瘾,但陆涛保有的理智还知道,蛮干和冲动未必对同伴和下属负责任,因此暂且挥手制止了群情激愤,又向那探子 问,还有什么异常没有?
探子想想,道,“韩军水寨不能接近,港口上,倒是有一点奇怪之处,贩布的客商特别地多……”
他还未说完就被一名武将骂断了,“什么玩意!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捡这些没用地说做什么?”
陆涛虽然没斥责,心里想的也跟这武将差不多,并不以为意,抬了头,外头突然又有来报,孙统领的船队回来了。
陆涛面露喜色,忙步出去,所谓孙统领就是独眼,哇哇叫着要报仇雪耻将功折罪已经几天,早上他也就新分给他船,让他去了。
远远的几只小船驶来,这次至少船回来了,他暗暗松一口气。
可当靠近了,又不免愕然:船回来了,主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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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艘护卫舰簇拥着巨龟般的运输船,在海面缓慢航行。
当独眼看到这与前日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
“就劫那艘!”
属下有的显出跃跃欲试一雪前耻的渴望,也有的眼中出现一朝被蛇咬地畏惧,让他忍不住高叫起来,“怕什么怕?不扳回来这一局,等着让人笑话一辈子!!”
之后的过程乏善可陈,他们又一次成功驱散韩国护卫舰只,控制了物资船。
船上,也依然是满满几排地陶缸,上头贴了大红的“米”字。
不过这次,没一个人敢率先去动那些陶缸。
“藏人啊?再藏人啊!”,独眼嘴里骂骂咧咧,一路走一路用脚踢过去,被踢中的几个米缸摇晃起来,有一个甚至倾倒,白花花的精米一下流了半船。
而他突然停在米阵的中央,眼睛眯缝起来,这一个,下脚的重量明显不同,上次不也是外围的缸中是真正粮草,中间的才有玄机么?
于是属下都能看见,他沉默着,眼睛却渐渐鼓出来,布满红丝,而双手也高举起来,新配的大斧斧刃在空中闪闪发光。
“老子叫你藏!!!”
这声大吼如雷鸣般爆发,战斧也以千钧之力剁下,巨大的撞击声 中,一道裂纹顺缸壁急速向下延伸,洁白的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