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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五百年个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见钟情、一见如故,料在前生也修了八百年。
智能大师见侯大勇脸有忧色,稍作寒暄,就道:“请侯施主到禅房一晤。”进了禅房,侯大勇没有啰嗦,三言两语就把三公主之事讲清楚。智能大师手掌慢慢抚动长须,痛快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侯施主面前,老纳也不愿藏拙,这就到宫中诊治柴小施主。”
侯大勇见智能大师豪爽,做事丝毫也不拖泥带水,不由心中欢喜,拱手道:“大师肯出手,三公主性命无忧了,只是今日早朝很快就要开始,在下耽误不得,在下让符娘子陪大师进宫,不知可否?”
数年来,智能大师周游四方,大周中兴之势,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得知大周三公主得了急症,他就没有丝毫犹豫和推脱。
侯大勇出门之后,符英并没有休息,而是稍稍补了补妆。就坐在堂屋等着消息,小柳为人机灵,未经符英吩咐,就跑到厨房张罗起符英的早餐。很快,一碗特意加上珠珠草的小米粥和一小盘腌制的脆青头就被送到了堂屋。
小米粥里面放了一些金黄色的珠珠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珠珠草生吃苦涩无比,但是过了沸水以后。放在小米粥里,却软、滑、香、嫩,是一等一的美食,平日符英总要喝满满一大碗小米粥,今日丝毫没有胃口,喝了一半就放下碗来,眼睛就望主院的大门,可是平时总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秦家河,此时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
正在心忧之时,虚掩地院门“吱”地一声被推开。秦家河明知符英在等他。还是习惯性地伸头朝院内张望了一下,就好遇上了符英的目光,就带着罗青松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符英听说少林寺智能大师居然在天静寺中。喜不自禁地抚着胸口,心道:“真是天意,若智能大师能治好的三公主,我一定要给天静寺和少林寺捐大大一笔香火钱。”符英掌握着庞大的富家商铺,手中调动的资金超过了一些节镇,她承诺捐一笔香火钱,数目定然不小。
福齐宫内,凌德妃整整一宿守在女儿柴潇床前,昨夜女儿柴潇呼吸急促,浑身发烫。今日一早女儿呼吸微若游丝,身体冷如冰块。符家小妹坐在凌德妃对面,此时她也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劝解之词了,只是握住凌德妃冰冷的手。
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之后,失魂落魄地凌德妃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柴潇,女儿的小脸在她眼中也模糊起来。
这几天不断地道人、名医被带到福齐宫,符家小妹见姐姐符英带了一个白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进来,并不觉得奇怪,心中也没有如最初一般抱着极大的希望。
符英介绍道:“这是少林寺的智能大师。”
凌德妃听说过智能大师的名号。她就如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然间站了起来,几步就来到智能大师面前,抓住智能大师的胳膊,声音道:“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只有救活我女儿,小女子给少林寺送一尊金佛。”
智能大师合什道:“善哉,善哉。”心中却暗道:“即使是贵如皇妃,遇到儿女之事,也就和普通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大周朝男女之防并不森严,一般郎中为娘子诊医,也不会喜剧般用棉线来吊脉,该摸手腕的还是正常地摸。此时,智能大师是白发老者,三公主是垂髫小儿,更用不着避讳,智能大师站在床边,仔细观察着三公主有脸色、探了探脉息,随后又翻看了一翻眼睑,并反复询问反病时的表现。
凌德妃看着智能大师脸若寒霜,一颗心似乎就跳将出来,她见到智能大师从一个小方木盒中取出十几枝长针,直接从女儿的脸上插了进去,只觉脸前一黑,就软倒在地。
符家小妹年龄虽小,却也有姐姐们地大将风度,她对宫女道:“把凌德妃扶到床上去,喂她一些上好地参汤。”
由于三公主生病,福齐宫这几日阴云密布,有数名宫女被责打,这些宫女都如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随时把耳朵支楞起来,听到符贵妃吩咐,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凌德妃抬进了寝宫,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也跟着进去侍候。
三公主柴潇脸上很快就插入了十根黑亮地长针,智能大师全神贯注地转动着长针,随着长针的深入,三公主呼吸又急促起来。
经过一柱香的时间,三公主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宫中烧着两条地龙,还有一壁火墙,室内温度远远高过屋外,等到智能大师停止了转针,脸上已满是汗珠。
昨日道士唐适进宫以来,也是弄了一些玄虚,三公主都能睁开眼睛,还微弱地叫了一声:“母亲。”这让凌德妃和符家姐妹都喜出望外,只是三公主的状态没有恢复多久,很快又昏迷了过去,道士唐适最后也无能为力,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因此,符英和符小妹见智能大师手法大是高明,心却依然悬着,生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智能大师戒疤上聚集了一些小水珠,小水珠越集越多,很快就从智能大师光滑的头顶上滑落下来。在光地面摔成无数碎片。过来良久,智能大师长吐了一口气,道:“取纸笔来。”
太监很快就取来纸笔,智能大师笔走龙蛇,写下一个药方,里面有十几味药材,顺手递给身旁的一位太医道,吩咐道:“用猛火煮沸即可。”太医这几天也过得提心吊胆。看药方,不过是寻常的荆芥、防风、黄岑、生姜等物,有些将信将疑地就朝药房走去。
很快,一碗浓浓的黑色中药就端了过来,三个宫女抚起三公主,用银勺撬开三公主的嘴唇,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药汁喂进肚里去,药汁流了许多到三公主胸前,三个宫女愈慌乱药汁倒得越多。符英走上前,接过药碗。托住三公主的下唇。稳稳地将药汁全部倒入三公主地嘴里,三位宫女在一旁禁不住有些瑟瑟发抖,符英喂完药。也没有责骂她们,回头看着智能大师,仿佛智能大师花白的胡须上有一朵鲜花一般。
智能大师却不再看三公主,背着双手,抬头望着宫顶,智能大师进宫以来一直是一幅慈眉善目的表情,此时他脸色肃穆,凌然有威。
三公主喝药约二柱香的时间,全身大汗淋漓,头发竟如被水洗过一般。
智能大师把长针从三公主脸上取下。在其脖颈处扎入六根长针,随着长针转动,三公主吐出来一大口黑液,黑液腥臭难闻,如此三番,三公主呕吐物渐渐清亮。
智能大师一言不发,慢慢收起长针。
三公主突然张口“哇”地大哭起来,声音响亮,竟如未病以前。在寝宫的凌德妃原本昏迷不醒,听到哭声,立马睁开眼睛,翻身下床,跌跌撞撞朝外面跑去。
符英没有想到智能大师不过用十几根黑亮长针和一幅普通的药方,竟然手到病除,三公主神色仍然萎迷不振,可是呼吸、脉膊、温度均已正常,性命已是无忧。
符英、符家小妹询问病因,智能大师淡淡地道:“黑痰积郁在胸口,因而致病。”
智能大师治病之时,侯大勇还在早朝,他记挂着三公主的病情,有些心不在焉。
临散朝时,柴荣突然颁下一道诏书:“任命李重进为永兴军节度使、检校校尉,兼中书令,任招讨使,免去侍卫军都指挥使一职,同时设立西南面行营,由李重进任西南面行营都招讨使。”
三省长官为中书令、门下侍郎、尚书令,因为这三个职务位高权重,自唐以来就不轻易授人,梁、唐、晋、汉以来,此三职作为本官单授的情况已经极少了,中书令、门下侍中和尚书令一般只作为兼官,用于笼络藩镇,或是作为荣誉称号加赠给重臣宿将和亲王,此时,任命李重进为中书令,就是一种荣誉称号。
众官听到此任命,心中自是一片雪亮:郊外秋猎时发生了刺客事件,李重进作为负责防务的侍卫军都指挥使,确实是难辞其咎,难怪会被免去侍卫军都指挥使一职,如此安排李重进已算得上仁慈义尽。
众官尖起耳朵想听由谁来接任侍卫军都指挥使一职,却只听到一声尖细地“散朝”声。
散朝后,侯大勇径直来到中书门下,今日轮到他担任执笔宰相。
侯大勇心神不定地坐在中书门下地大堂里,今日早朝的诏书下得极为突然,陛下事先并没有和几位宰相商议,侯大勇端起一杯清茶,慢慢地品了半天味,这才取过了厚厚的一叠奏折。
从唐时起,翰林学士专门负责内廷的制诏书敕,即专掌“内命”。由于朝林学习常在君主之侧,是天子的私臣,也是天之的心腹之臣,相当于后世的首长秘书之类,职位不高但权力不小,发展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特别是在唐朝安吏之乱后,局势纷乱,深谋密诏多出自翰林学士,斡林学士的权任无形之中加重了,除了负责内制外,还参与枢机和决策,大大分割了宰相的权力,被称为内相”。
这一次调动李重进的诏书,就是出自翰林学士窦俨之手。
窦俨还有一名族兄名为窦俨,窦俨在显德四年任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现任端明殿学士、礼部侍郎,也是柴荣地近臣,窦仪、窦俨这两名窦家子弟。因为是天子近臣,实际上也有着部分决策权,成为不是宰相地宰相。
另外,枢密侃、端明殿学士也或多或少地分割了宰相的权力。
侯大勇想起这些事情,不禁暗自苦笑:在后世有宰相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说法,影视节目中地宰相也常常权倾朝野,为何我当上宰相,却没有大权在握的感觉。柴荣是一个甚为精明地皇帝。精明当然表现在方方面面,不让大臣们一枝独大就是柴荣一贯坚持实行的手段,侯大勇感到束手束脚,其他宰相、枢密使同样感到诸多牵制,这也正是柴荣“平衡”的结果。
午饭时间,一名太监过来请侯大勇用膳。
侯大勇跟着太监来到宫中,柴荣满脸春风,看上去精神极好,一扫早朝时的满脸冰霜。
“朕没有想到智能和尚医术高明到这种地步,一幅普通的药汤。几根黑针。就能妙手回春。”柴荣搓着手,兴奋地道,“道士唐适也算是得道之人。今日却无功而返,反而是智能和尚立了大功,看来朕对僧人也有偏见。”
侯大勇心中一宽:少林寺智能大师果然不负重望。
御膳房陆续在侯大勇的桌子上放了六个盘盘罐罐,大坛子是香气扑鼻的五花肉块,还放着一些圆圆的山茹,另外还有一罐烧猪蹄、一盘爆腰花。侯大勇是个美食家,一看这些菜口,马上意识到这些全是蜀菜,蜀菜自然就和李重进联系起来。
果然,两人吃了几口。柴荣放下牛角筷子,道:“李郎很快就要西行,秦川受西蜀影响很大,饭菜多是蜀味,今日朕特意让厨师作几样蜀菜来尝尝,果然好味。”侯大勇也跟着放下筷子,笑道:“夺取幽云十六州以后,大周军就到成都府去转一圈,尝尝正宗地成都风味。”
柴荣没有过多绕弯子。直接又进入了北伐主题:“李郎是大周重将,由他到西南组成行营,西蜀必定认为我军在春季将展开进攻,从这一段时间汇集的情报来看,辽军根本没有防备我军进攻的准备,战备极为松驰,这声东击西之计看来已经取得了成功。三月份,若我军进展顺利,打到幽州之后,辽人未必能把主力调来。
侯大勇一直没有接触到大周朝的间谍组织,他得到的情报都是柴荣转给他的,只是军情营派到幽州的军士提供了一份重要情报过来,和柴荣的情报不谋而合,道:“汴河水军全部移师到大野泽,在那里加紧训练,水师全军已达到了两万人,大小战船在四百多艘,其中运兵船近一百艘,以玄蛟船为主力,其余船只为辅助船和后勤辎重船。这些战船均可以到达益津关,过了独流口,大军就只能下船了。”
“辽人作梦都不会想到有两万大军会由水路到达益津关,此战出其不意,辽人必败无疑。”柴荣说话间,眼光灼灼闪亮。
两人都对北进地图了如指掌,也不用读图,就仔细讨论水师北进的细节,这些细节已经讨论过无数次。
讨论持续了两三个时辰,要结束之时,柴荣随意道:“侯郎上一次建议把禁军一分为十,很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各部力量太弱,朕准备把禁军一分为六,为铁骑左右厢、控鹤左右厢、龙捷左右厢、虎捷左右厢、羽林左右厢和汴河水师,每军二万人,设都指挥一名,副都指挥使两名,以铁骑左右厢为例,最高统领为铁骑都指挥使,其次为铁骑左厢都指挥使和铁骑右厢都指挥使,他们各统领一万人马。”
禁军新军制,在侯大勇提议地基础上加以变化,实质上是把殿前司和侍卫司一分为六,每一部都有两万人马,实力均不弱,却实质解决了一枝独大的问题,此提案优于侯大勇最初地提议。
侯大勇禁不住击节赞叹。
回到府中,孟殊和杜刚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侯大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