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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重进相貌平常,甚至有些丑陋,满脸的麻子如天上的星星,他瞪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扫视了一番战场,心中已有了办法。
很快,几张胡桌堆成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子,木台子位于障碍物后面,比障碍物略高,床弩就放在上面。一队周军军士靠近障碍物,把尸体或其他杂物朝城墙下扔。
契丹军士防守十分严密,二十名箭手一直藏在障碍物后面,听到响动,他们猛地跳起来,用强弓猛射周军军士。
十几名周军军士都是盾牌兵,由于要扔杂物,他们就没有带上圆盾,只是挂了一把腰刀,在契丹军士的强弓近距离的攻击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转眼间就全部被射倒。
虎视一旁的周军弩手同时发难,强劲的弩箭破空而出,数名契丹箭手也被射中。
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二十几名周军军士,他们分为两组,一组手持步兵大方盾,一组则只是挂一柄腰刀,在大方盾的掩护之下,周军军士一点一点的把尸体和其他杂物扔下了城墙。几名契丹军士眼见无法阻止周军,就准备跨过障碍物攻击周军,刚刚爬上障碍物,就被周军弩箭射倒。
数十名契丹军士见势不对,赶紧过来救援。
站在胡桌上的周军观察员挥动红旗,随着“隆、隆”的巨响声,三支粗大的弩箭迎面而来,床弩之力何止千斤,中箭的契丹军士如狂风中的稻草,重重地倒在了城墙之上。
床弩是契丹军中没有的武器,也是契丹军士最怕的武器,从本质上来说,普通弩箭和床弩弩箭的伤害效力相差不大,只是床弩弩箭的伤口极为吓人,中者死相极惨,这往往会在军士心理上造成极大的影响。
因此,床弩既是杀人利器,也是动摇军心的一种极佳的武器。
城墙上的契丹军士看见周军把床弩也搬到了城墙上,皆面露惊恐之色,双方经过激烈的争夺,阻挡周军的障碍物终于被全部清除掉。
没有了障碍,周军的踏张弩手就能充分发挥其威力,一阵阵强劲的弩箭,让契丹军士伤亡急剧增加,契丹军士被迫后退,直到遇到铁塔兄弟才停了下来。
铁塔兄弟齐声大喊:“带盾人,阵前列队。”
契丹败军中有不少带着皮盾的军士,他们混在败军中发挥不出作用,铁塔兄弟喊话以后,四十多名带盾军士就挤到队前,按照契丹军列阵之法,密密地结起步军盾阵。
铁塔兄弟又喊:“弓箭手,准备发射。”
契丹军士大多带着弓箭,得令后皆举弓朝天。
铁塔兄弟的两个命令简短而清晰,命令刚刚下达完毕,紧随其后的周军就射出了密集的弩箭。周军所用踏张弩射程远远大于契丹弓箭,周军根本不用靠近契丹军,在箭程之外就可以给予契丹军沉重的打击。
虽然有盾防护,仍然有不少契丹军士中箭倒地。
铁塔兄弟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与其坐而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铁塔大哥喊道:“保持队形前进。”
契丹军士们保持着队形,在最前面的盾牌兵的掩护之下,冒着周军一轮一轮的弩箭,向着周军逼了过去,虽然不断的有军士倒地,但是铁塔兄弟的大声督促之下,契丹军士皆没有后退。很快,契丹军士就进入了箭程之内。
铁塔大哥发出一声断喝:“发射。”
契丹军士刚才一直被周军的远程弩箭压着打,在付出许多伤亡之后,他们终于能够发出了复仇利箭。一箭、二箭、三箭,契丹军士们拼命地放箭,他们知道只要让周军喘过气来,强劲的弩箭是终究难以用血肉之躯来抵挡的。
周军没有料到契丹军士这么快就发起了如此凶猛的攻击,连靠近指挥的刘重进将军肩上也中了一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决战幽云(二十八)
六月的天空,满天的繁星,深邃而辽阔。
城外,无数夏虫在尽情鸣叫,生机盎然,城内,厮杀声整夜未停。
大周禁军轮番派出百人小队,用弩箭和长弓对契丹军进行骚扰性攻击,让契丹军疲于应付。
最主要的战事却发生在北城墙上,黑暗中,周军和契丹军都点起了火把,在城墙上就如两条火龙相斗,两条龙争执不下,一会向前,一会向后,格外醒目,也分外好看。
城中没有参战的双方军士都关注着城墙上火龙的移动,火龙相争的胜负,意味着城墙的得失,而城墙的得失,直接决定着战局的发展。
北城的萧思温、耶律吕不古夫妇肩并肩看着火龙,两人双手紧握,多年来的宿怨,因为面前的困难而一笔勾销,两人如初恋情人紧紧靠在一起。
广济寺后院,魏仁浦伸长了脑袋,紧紧盯着厮杀着的两条火龙,一滴滴汗水涌出,衣服就如被水淋过一般。
侯大勇知道大局已定,心情极为放松,当火龙渐渐逼向北城门之时,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要北城墙被周军攻下,北城的契丹军就是瓮中之鳖了。
当火龙在距离北城门数百步的时候,就再也走不动了,喊杀声、惨叫声、床弩“嘣、嘣”的声响,在夜色中传得极远,既清晰入耳,又是如此的不真实。
魏仁浦移到侯大勇的身旁,问道:“为何不让西城门的军士也发起进攻?”
城墙上的战事已经全权交由刘重进指挥,侯大勇并没有过问具体的战斗细节,此时,周军已从东城墙向着契丹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但是西城门却没有任何动静。
侯大勇也有些纳闷,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沉稳地答道:“刘将军总揽城墙上的战事,应该很快就有行动。”
正说到此,北城墙上火光大作,这火光来得极为猛烈,火把与这股火光相比,实为米粒之光。
龙捷军右厢副都指挥使刘重进的面容在火光中闪现,苦战了半夜,受了箭伤。他满脸的麻子都扭曲了,显得颇为狰狞。
火烧契丹军,正是刘重进的诡计。
从东城墙进攻北城墙之敌,苦战多时。五百弩手虽然压制了契丹军士的箭手,却也在其的疯狂反击之下伤亡了二百多人,周军推进到距离北城门数百步的距离,契丹人就以数重皮盾列阵死战不退,频频发起逆袭,周军锋锐已失,双方再一次僵持在一起。
龙捷军右厢副都指挥使罗庆环继续率兵攻打契丹兵,刘重进就带着一百名弩手下了城墙。
来到龙捷右厢军营,一辆愤辒车和四架猛火油柜已运到多时,这几件攻城兵器是龙捷军准备攻城所用。原本放置在城外,刘重进率军上城墙的同时,就命人出城去搬运这几件兵器,看到这几件兵器,刘重进大喜过望,立刻命令军士们带着兵器登上西城门。
刘重进此时已有了在城墙上作战的经验,攻破障碍就显得极有章法。
十几名军士在强弩的掩护之下,钻进了愤辒车,快速地逼近了障碍物,这愤辒车是专为攻城所设计,由粗壮的木料搭成,外面绷着厚厚的牛皮,可以抵挡重石和箭枝,契丹军的强弓自然难以射破愤辒车,在愤辒车和强弩的保护之下,周军军士迅速的把障碍物搬开。
当障碍物搬开之后,周军也学着契丹人的战法,以步兵盾为前队,呈密集队形向契丹人逼了过去,在步兵盾后面,隐藏着四架猛火油机。
周军和契丹军在城墙上交锋以来,周军一向以远距离的强弩为杀伤武器,这次却放弃强弩的优势,主动近身肉搏,让契丹军士迷惑不解,当然,迷惑归迷惑,契丹军士也举着刀枪疯狂地冲了过来。
双方军士距离只有十来步之时,周军举盾军士突然闪开,四架猛火油机就正对着冲过来的契丹军士。这种能喷火的猛火油机是龙捷右厢军的秘密武器,是混战中极佳的杀人利器。
四条火龙把冲到身边的契丹军士全部点燃了,契丹军士嚎叫着在城墙上翻滚挣扎,猛火油附在身上燃烧,最好的灭火方法是用土,可是在城墙上,哪里有土来灭火,大火异常猛烈,短短一会儿,契丹军士已经没有了声息。
城中广济寺,侯大勇和魏仁浦仍然伸长了脖子,屏心静气看着城墙上的战斗,当西城墙上大火燃起之时,在广济寺内观战的黑雕军亲卫们都叫起好来。
广济寺面积并不太大,刘黑彀、江小六带着亲卫们细细地搜索了数遍,又在寺庙外围安排了三组明哨暗哨,做到了万无一失,这才让侯大勇、魏仁浦等人住了进来。
只有北部行营副招讨使赵匡胤并没有住在广济寺,铁骑军伤亡惨重,北伐军攻进城以后,铁骑军就没有再参加战斗,而是接替曹翰部维持幽州治安,赵匡胤也就接替了曹翰之职,和铁骑军住在了一起。
在后园的右角落有一只平平常常的水井,这口水井用青石砌成,靠近广济寺的围墙,后院中虽然点有两枝火把,但是井口处距离光线颇远,让井口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井口的半壁上,有一个圆圆的小洞,这个小洞位置极为隐密,从上往下看,根本无法发现。
韩德让和耶律社就位于井口不远处的小厅里,耶律社犹在劝解:“这个井口上面就是广济寺,广济寺位于城中间,肯定被周军占领了,出去极为危险。”
韩德让在地底呆了不过一天,他实在无法忍受地底的阴暗潮湿,他就顺着耶律社的地道。查看了好几处出口,几个出口皆被周军所占领,连坟墓四周也有周军在活动,这个广济寺出口是距离耶律社家最远的出口。韩德让希望在深夜里碰碰运气,若周军防范不严,他就可以回到契丹军中。
耶律社见韩德让态度坚决,无可奈何之下。递给韩德让一部可折叠并带有一个挂钩的梯子,一位身材瘦小的军士最先钻出井口。他打开梯子,再把梯子稳稳当当地挂井口之上,如猴子般,灵巧地攀上了井口,把头伸出井口。观察了一会儿,军士就滑了下来。
“寺里也有周军,这个地方似乎是周军首脑居住的地方,我看见了好几个文人。周军的将领们站在院中,都在看着城墙上的战斗,看来周军已经占领了部分城墙,正在全力进攻北城墙。”这名契丹军士久在汉地,对汉人的服饰十分熟悉,井口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城墙上的战斗,他看了几眼,就大致知道了周围的情况。
韩德让年龄虽然不大,却已投军多年,是一员极有头脑的骁将,他闻言之后,默默的坐在地道里想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若真是周军的大将住在院子里,这倒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将丧命,必将影响周军的士气。”
耶律社吓了一跳,“既然是大将所居,必定防卫森严,如何下得了手?”
韩德让拍了拍背在身上的弓,轻轻道:“陛下亲封的射虎将军,也非浪得虚名之辈。”
韩德让顺着井口悄悄的来到了地面上,他隐藏在黑暗中,观察着院中的情形。突然间,西城墙上燃起了大火,惨叫声如地狱之鬼叫,让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西城墙上火光不断推移,很快就接近了北城门,后院中的封沙、罗青松、林中虎等人皆知胜利在望,不知不觉的他们已来到了侯大勇身边。
躲在黑暗处的韩德让极为冷静,他一直没有动手,借着火把之光观察谁是院中主将,当他看到众人都站在侯大勇身后之时,已经明确了目标,他慢慢地拉开了弓箭。
柳江婕早已让人把热水烧好,等着侯大勇休息,可是城墙上战斗太过激烈,侯大勇一直仰头观战,目光根本没有离开城墙,柳江婕只有站在背后等着。
柳江婕正好来了月事,站着站着,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她转过身就欲回屋一坐,刚转过身,忽然发现墙角黑暗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随后“嘣”的响起一声清脆的弓弦声,柳江婕太熟悉这个声音了,她根本没有思索,猛地向前一扑,抱住了侯大勇。
一枝长箭深深地插在柳江婕的后背之上。
罗青松、林中虎反应极快,他们不等侯大勇下令,拔出腰刀,顺着响声几步就赶向了发声处。
韩德让动作极为敏捷,他射出一箭之后,也不管射中没有,往井口一纵,左手准确地抓住了挂在井口的木梯,飞快地滑了下去,当罗青松、林中虎赶到井口时,只见到井口黑沉沉一片,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只见到井口处还有一个木梯子。罗青松、林中虎几人意识到问题出在水井之中,林中虎胆大如虎,提着腰刀,顺着木梯下到井中。
屋外陆续进了十几个亲卫,刘黑彀站在侯大勇门口,守卫着房门。
侯大勇已把柳江婕抱回到房间,他又转过身走出屋子,厉声道:“封沙,让医官拿一些金创药,再把匕首、药巾和毛巾分别在开水中煮沸。”
安排完诸事,侯大勇铁青着脸回到屋内,几个亲卫已在屋内点燃了数盏油灯,很快,气喘吁吁的医官送来了金创药,三把被开水煮过了的匕首也送了过来。
昏迷中的柳江婕趴在床上,背上是一支长长的雕翎箭,所幸中箭部位并非心脏,伤势虽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