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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骑兵的反复冲杀下一排排地倒下,东胡军阵就像是掉入滚水中的冰块,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万马奔腾的激战场面所感染,李斯苍白的脸上诡异地浮起了一抹红晕,极为亢奋地说道:“陛下,要不了多久这支东胡军队便要全军覆没了,当初薛阙部落被灭,逃出了不少薛阙族人,不过今日却在劫难逃了。”
赵括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冯劫。”
冯劫策马来到赵括跟前,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狰狞,厉声道:“末将在。”
赵括道:“将这支东胡军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对于薛阙这个敌人,绝对不难给予其死灰复燃的机会。
冯劫大喝一声勒马疾驰而去,天地间旋即响起冯劫炸雷般的大吼:“陛下有令,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海力布手中的大刀再次飞斩而出,锋利的刀刃劈裂了空气,挡住去路的两员大商国朝的骑将连人带骑被劈得飞了开去,海力布纵骑突过,陡觉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已经杀透重围。
惊回头,冰冷的雪原上寒光刺眼,杀声震天,激烈厮杀的战场犹如一锅烧开的滚水,翻滚沸腾,再看不到一名东胡士兵的身影,除了海力布自己,再没有一名士兵能够突出重围。
败了,再一次地败了,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待我薛阙部落如此刻薄?强烈的不甘和无比地抑郁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海力布身上,令他难以喘息,终于,海力布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天凄厉地长啸起来。
“陛下有令,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不远处响起绵绵不息地呼喝声,海力布心头一动,翘首四顾,忽然发现左侧不远处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数骑迎风肃立,莫非?倏忽之间,海力布燕军里暴起骇人的杀机,双腿狠狠一挟胯下坐骑,坐骑昂首悲嘶一声,甩开四蹄向着不远处的小山包疾驰而去。
小山包上,赵信眸子里亦暴起骇人的寒芒,勒马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骑如飞正向着小山包疾驰而来,冰寒的杀气从来将身上喧嚣而起,向着四野里无穷无尽地漫延。
“哼!”赵信从鼻孔里闷哼了一声,赵括、毛遂、李斯三人的耳膜几乎被震碎,只见赵信狠狠一摧胯下坐骑,已经向着小山下疾驰而去,海力布翘首长啸一声,厉声喝道:“薛阙海力布在此,赵括小儿速速领死。”
“海力布。”李斯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惊叫起来,“陛下,这个是刚才阵中的那个东胡将领。”
毛遂尚是首次领略东胡骁勇如此风采,眸子里掠过一丝激赏之色,向赵括道:“陛下,这是员难得的虎将,不如设计擒住?”
“不必了!”赵括冷然道,“大商国朝屠灭薛阙这个仇很深,这个家伙绝不会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将他射杀。”
毛遂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冲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侧山脚下的三百骑亲兵呼喇喇地涌上前来,将赵括和毛遂团团护住,不远处,海力布和赵信终于无可阻挡地撞在了一起。
赵信大喝一声,瞬息之间,手中冰冷的锋利距离海力布颈项已经只有咫尺之遥,海力布的眼睛陡然睁大,有冰寒的杀气自眸子里倾泄而出。
“开。”
一声大喝,海力布手中的大刀陡然扬起,恶狠狠地撞向了赵信直扎而至的长矛,响彻云霄的金铁交鸣声中,赵信的长矛被荡了开去,两骑交错而过,各往前冲出数十步才勒马回头,凛然对视。
赵括满脸狰狞,两人正僵持之时,不远处有一员大商国朝的骑将正于马背上挽弓搭箭,锋利的狼牙箭已经瞄准了海力布的背心要害。
“咻……”
绷直的弓弦嗡嗡颤响不息,绰于弦上的狼牙箭已经脱弦而出,向着海力布背心呼啸而来。
海力布正全神贯注于赵信身上,骤听身后响起刺耳的尖啸,急闪身躲避时为时已晚,只听噗的一声响,顷刻间右臂一阵麻木,握于手中的大刀也险些脱手,低头一看,只见一枝足有姆指粗细地狼牙箭已经把自己的右臂整个贯穿。
海力布吃痛惨叫之时,又有破空声疾掠而至,急低头时,戴于头上的头盔竟被一箭刺穿,整个射飞,梳好的发髻也披散了下来,海力布大惊,只见身后不远处,乱军之中正有一个东胡大汉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经绰于弦上。
海力布双腿狠狠一挟马腹,勒马急走,敌军中有猛将、有神射手,袭杀赵括已经不可能,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咻……”
东胡大汉的第三支箭终于射到,正中海力布马股,战马吃痛昂首悲嘶一声,往前发疯似的狂奔起来,赵信挠了挠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力布披头散发落荒逃走。“一起看文学网首发,请支持正版阅读,支持作者创作,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
“可恶,居然还是让他逃走了。”小山上,李斯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向赵括道:“陛下,回营之后应该把刚才放箭的东胡人唤来大营,那可是一个神射手啊!”李斯还是第一次看到除赵括李牧之外的人有如此神射技能。
浓郁的肉香飘散在帐蓬里,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陶罐摆放在赵括案上,赵括以匕首从罐中戮起一块煮烂了的肥羊肉塞进嘴里,开始大口地咀嚼起来,案上还摆放着一大盆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扑鼻。
帐帘掀处,李斯瘦弱的身影闪了进来,缩于火光难及的阴影处,低声道:“陛下,白天射伤海力布的东胡人已经找到。”
赵括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问道:“现在何处?让他进来吧!”
“遵命。”李斯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向帐外朗声道,“陛下有令,召河伯觐见。”
低垂的帐帘再次掀起,一条东胡大汉已经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着一袭又破又旧的羊皮祅,几个绽裂的破洞里露出虬结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古胴色的光泽,像极了一个健美先生。
“你就是河伯?”赵括的目光刀一样落在东胡大汉身上,只见河伯披头散发,不像普通东胡人那样梳成发式,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宗的东胡人。
“小人河伯,参见陛下。”
河伯双膝跪倒,脑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有些出乎赵括的意料,河伯却居然能说流利的国语。
赵括淡然道:“免礼平身。”
河伯长身而起,昂然立于帐中。
赵括目光一闪,以匕首从罐中挑起一大块肥羊肉递于空中,向河伯道:“吃吧!”
河伯不道谢,也不答话,抢前一步以手抓过肥羊肉,连汤带汁也顾不上烫嘴直接送进嘴里大嚼起来,看来刚刚投降的话,伙食还有些不太好。
赵括沉声道:“我赐你贵族身份,赏奴隶十户,为队长。”
河伯眸子里顿时暴起异样的神采,应道:“小人定当誓死效忠陛下。”从一个奴隶不如的人,一下子成了贵族,河伯对赵括的感激不言而喻。
天色将黑,东胡王大军行至一处山丘之下,大营内东胡王正与勒石议事,忽有探马来报:“大王,前方急报。”
东胡王朗声道:“讲。”
“发水河畔发现弃尸数千,皆是我军服饰……”
“什么?”东胡王大吃一惊,目光转向勒石问道:“可有海力布的消息?”
勒石目光阴沉,低声道:“大哥,这数千具弃尸只怕便是海力布的前锋大军了。”
“这个海力布。”东胡王拍案怒道,“我不是已经谴人令他不可轻敌冒进了吗,如何又率军进至发水,海力布若回,我定将他斩首示众,以正军纪。”
勒石蹙眉道:“就算海力布不曾死于乱军之中,只怕也不会再回大哥军中了,海力布虽败,却未必会挫伤我军锐气,如今休要管海力布了,还是正事要紧,大哥不是说有急事相商吗,却不知是何急事?”
勒石听完了东胡王的话,叹息道:“眼下只有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攻占林胡故地。”
东胡王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第四百五十章【集群的威力】
林胡草原,地处大本营以南八十里,方圆百里皆为一望无垠的平原,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将整个草原妆扮得银妆素裹,放眼望去,荒原上尽是苍茫的雪色,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别的颜色,看的时间长了,眼睛非常的疲累,大有雪盲的可能。
雪原上,一夜之间结起了一堵草墙,高有一丈余,延绵数里,两千精骑列阵于草墙之前,贴着墙根一字排列开,神情肃然,有萧瑟地寒风刮过,竖立的草墙簌簌发抖、摇摇欲倒。
赵括跨马横锤,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意道:“这草原,便是东胡王大军的坟墓。”
一群秃鹰被脚步声所惊起,扑翅着从东胡王头顶掠过飞往远处,萧瑟的寒风中响起阵阵苍凉的悲鸣,更远处的天上,无数只秃鹰正在漫空飞舞,凄厉嚣叫,漫天飞舞的秃鹰下,是一片苍凉的河滩。
浅浅的发水河畔,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几千具尸体,几千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一杆血迹斑斑的大旗斜插河滩上,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破败不堪的旗面上,依稀可以分辩是海力布的薛阙旗帜。
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原本清澈的发水河一片黯淡,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清冽,几支折断的长矛交插在东胡王脚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迹仿佛仍在诉说数日前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惨烈血战,东胡王深深地吸了口冷气,神色一片阴沉。
沉重的脚步声中,勒石走到东胡王跟前,说道:“大哥,所有尸体都找遍了,并未发现海力布的尸体。”
勒石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高喊,旋即有一骑快马疾驰而来,冲到东胡王跟前勒住马缰大声道:“大王,大商国朝的骑兵主力五千骑兵军到了林胡草原,正与我军前军五千骑兵对峙,前方的头人请示是否出击?”
东胡王沉声道,“传令前军不可轻举妄动,待本王率大军前往汇合。”
传令兵应答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东胡王翻身上马,向勒石道:“传令三军加快行军速度,赶赴林胡草原与大商国朝决一死战。”
勒石虎吼一声,领命而去。
林胡草原。
毛遂在数十骑亲兵地护卫下策马来到赵括跟前,喘息道:“陛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等东胡王的大军前来送死了。”
赵括道:“嗯,先生辛苦了。”
毛遂淡淡一笑,脸色忽然凝重下来,道,“陛下,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务利提将军谴人送来急报,匈奴一部率骑兵五千南下,正向林胡故地逼近。”
赵括闻言霎时眉头蹙紧,为了迎击东胡王,赵括在踏平天蓝部落之后便率主力押解俘虏急返大本营,只给务利提留下了一千精兵驻守天蓝部落,这一千精兵不但要防守,而且还要保护无数的牛羊牲口,就算务利提再骁勇善战,也断然敌不过匈奴的五千大军。
“这个匈奴还真是会挑时候啊!”李斯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如果天蓝部落得而复失,众多妇孺及牛羊牲口皆为匈奴所得,天蓝部落籍的骑兵有兵变之忧,陛下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
毛遂道:“陛下,如今看来也只能向须托求助了。”
李斯道:“毛遂大人所言极是,大本营相距天蓝部落不远千里,此时再派援军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且我军正与东胡王大军对峙,兵力本已捉襟见肘,哪来援军可派?为今之计也只有向须托求援了,须托距离天蓝部落不过百里之遥,急行军一日可至。”
赵括略一思忖,沉声道:“李斯,火速派人去向须托求援,要他派谴大军西出夹击东胡王大军,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林胡草原,夜色漆黑。
一片雪花从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飘在赵括鼻尖之上,霎时化作一滴冰水,冰冷的感觉从鼻翼清晰传来,霎时令赵括麻木的神志为之一清,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隐隐有莫名的喧嚣透空而来。
一点黯淡的火光从前方苍茫的夜色里鬼魅般燃起,倏忽之间,更多的火光便从夜空下闪耀而起,以最初出现的那点火光为中心,向着两翼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连成了一条延绵无尽地火线,几乎将幽暗的苍穹与冰冷的雪原分隔开来,东胡大军终于出现了,决定命运的一战要开始了。
赵括淡淡地舒了口气,嘴角绽起一丝冰冷的杀机。
黯淡的火线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化作无数支熊熊燃烧地火把,通明的火光中,黑压压的军队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万具冰冷的铁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黯的寒光,肃立如林的枪戟几乎遮蔽了黯淡的苍穹。
赵括悠然高举右臂,幽暗的夜空下顿时响起亲兵凄厉的喊声:“陛下有令。举火。”
刺耳的嘎吱声中,河伯挽开强弓,早有军士将火把往箭矢上一撩,缠于箭簇上浸过火油地布团顷刻间燃烧起来,河伯微微抬高射角,微眯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