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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相-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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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坐下说话。”贾似道指着帐篷里的座位说道。面对当朝宰相的赐座,黄药师和郭靖翁婿自然是受宠若惊,赶紧磕头道谢小心坐下,大帐里其他的宋军将领和官员却大为不解,心说丞相放着那么多军情和军务不去处理,怎么摆出和一个小小亲兵以及一个老道士长谈的架势?不过经过两次大战后,贾似道在军中的威望已到极点,众将虽然不解,却没有人提出反对。而贾似道也不着急,喝着茶问道:“黄固,你是那里人啊?今年多大了?怎么会跟着女婿一起到了前线?别人叫你黄药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丞相,草民本是开封附近的封丘人,今年五十二岁,只因从小生着少白头,所以现在就已经须发全白。草民二十年前因躲避战祸搬到襄阳定居,并在襄阳娶妻生女。后来妻子去世,草民一个人将女儿黄蓉拉扯长大,蓉儿十六岁时嫁与郭靖,郭靖这小伙子孝顺,又是个孤儿,就把草民接到军营中一起居住(注1)。只因小人通晓文墨,能替士兵书代家书和测字算命,所以这次跟着来到前线,就是为了专门给士兵代写家书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黄药师颇有几分胆色,在当朝宰相贾似道面前仍然能侃侃而谈,“只因草民打小就喜欢炼药炼丹,所以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药师,后来这个道号叫开了,别人几乎都忘记了我的本名。”说到这,黄药师从身解下包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药盒,赔笑道:“相爷,这里有三颗小人炼就的灵丹,经过小人亲身试验,有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和补肾壮阳之功效,请相爷笑纳。”

“自己取的道号?你不是道士打扮吗?怎么不是你的道士师傅给你取道号?”贾似道可不敢乱吃黄药师的丹药,仅是反问道。黄药师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回答贾似道的问题。倒是郭靖比较老实,起身跪下磕头道:“不敢欺瞒丞相,家岳虽然喜欢做道士打扮,其实是假的,岳父他以前是想去当道士,不过没被人家看上,所以没收他。”黄药师一听急了,推了郭靖一把,“靖儿,你干嘛把这事说出来?传扬出去,你岳父还拿什么给人算命挣钱?”

“大胆!难道你还想欺瞒丞相吗?”贾似道旁边的韩震大怒,厉声喝问道。黄药师这才想起当朝宰相在旁,吓得扑通跪下,汗出如浆。贾似道则不以为意,“算了,你是初犯,本相不怪你。不过本相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本相再问你,你可知道全真教?”

“全真教?草民知道。”黄药师磕一个头,绿豆眼里露出气恼,咬牙道:“草民不光是知道全真教,还对他们所有的情况都非常清楚。丞相你要是想把全真教铲灭的话,草民一定能替丞相找出他们的罪行铁证。”

“听你的意思,你和全真教有仇?”贾似道好奇的问道。黄药师又磕一个头,更加咬牙切齿的说道:“丞相明鉴,草民当年就是想拜入全真教做真道士,可是当时的全真教掌门李志常硬是说我根骨不佳,贪财贪钱,不配做修道之人,就没收我做道士……我呸!他李志常跟着丘处机到西域去见鞑子大汗铁木真,跟着铁木真的军队屠灭了无数西域国家,不知捞了多少好处,说不定还抢了女人……竟然还有脸说我贪财贪钱,狗娘养的!”

“住口,不许在丞相面前放肆。”韩震、宋京和高达等人见黄药师越说越不象话,忍不住一起怒喝起来。贾似道挥手制止众将,惊喜的向黄药师问道:“黄固,你竟然还知道丘处机去见铁木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回丞相,丘处机去见鞑子铁木真的详细经过,草民全知道。”黄药师解释道:“李志常那个牛鼻子就是随丘处机的十八弟子之一,回到中原后,他写了一本《长春真人西游记》,准备印成书籍刊发。草民拜师被拒绝后,因为身无分文,无法回家,就在他的道观里‘借’了几本书换钱做回家盘缠,其中就有李志常亲笔书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原稿,那本书因为是原稿没有卖掉,小民就带在路上阅读,做消遣解闷之用,所以对丘处机西行一事十分了解。”

“你竟然有那本《长春真人西游记》?还是李志常的原稿?好家伙,我早就听说过那本书,可到现在还没机会看到。”宋京惊叫起来。黄药师见宋京身着官服,知道他是个大官,便磕头道:“官爷,你如果想看那份原稿也容易,那东西我一直没扔,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就放在鄂州城里,官爷派个人骑快马去取,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拿来。”

“郭靖,你马上骑快马去鄂州城,把你岳父那份原稿取来。”贾似道眼珠子乱转着命令道。郭靖欢天喜地的应声而去,黄药师则误会了贾似道的意思,赔笑道:“想不到相爷又喜欢那份原稿,既然相爷喜欢,那草民就把那份原稿献给丞相,请丞相笑纳。”

“本相是很喜欢。”眼珠子乱转了许久的贾似道嘴角露出奸笑,奸笑道:“本相想,那个忽必烈也一定会喜欢这份原稿!”黄药师一楞,赶紧磕头道:“相爷,草民不知道忽必烈也喜欢这东西,否则草民也不敢收藏这份原稿啊。”

“别怕,本相没有怪你的意思。”贾似道奸笑着黄药师问道:“黄固,本相问你,你可喜欢金银财宝?想不想要本相赏你大把大把的银子?你想不想当官?本相可以封你一个大大的官!还有,你不是很想当道士吗?本相可以出钱给你修一座大道观,让你做掌观!让你自己创立道家门派!你的女儿和女婿,本相也会重重的封赏提拔他们。”

“啊!伟大的丞相啊!草民愿意给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的辰时,蒙古军大营中已是忙碌一片,成千上万的精锐士兵在营中集结,码头上战船云集,无数的后勤兵在往船上搬运武器物资,水手升帆解缆并支撸架桨,口号声、呼喝声、战马厮鸣声与江水流淌声混为一体,在薄雾笼罩上的江岸旁回荡,大战将临的气氛用鼻子都能闻到。可就在这充满肃杀之气的军营旁,一个与战争完全不相干的人则在向军营步行走来……

“站住!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刚走到距离军营还有五六里的地方,他就被蒙古军巡逻队拦住,那人拂尘一甩,向那一队执行站岗任务的蒙古巡逻队打了一个稽,朗声说道:“无量寿佛,烦劳几位军士通禀蒙古四王子一声,全真故人黄固黄药师求见。”

“四王爷的故人?”那一队蒙古斥候全都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发现那自称忽必烈故人的人容貌生得颇为与众不同,十分奇特,头身比例异常不协调不用多说,难得的是那人满头白发没有一根杂色,脸却比较年轻,鹤发童颜,让人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而且那人还穿着一身淡青色丝绸道袍,披着名贵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再配合那人的不凡气质,在薄雾之中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让人不由生出顶礼膜拜之心。那蒙古巡逻队的十夫长不敢怠慢,忙还礼道:“仙师请这边来,小人领你去军营,请值勤官替你通报。”

“无量寿佛,多谢军士。”黄药师又是一个稽礼,头不摇身不晃,仿佛脚不沾尘一般随着蒙古巡逻队行向蒙古大营。到得营前,巡逻队的十夫长把情况向值勤官禀报,那值勤官见黄药师气度衣着尽皆不俗,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向已经在升帐点将的忽必烈禀报。刚任命水军千户张荣实为先锋官的忽必烈闻言不由一楞,惊讶道:“黄固?黄药师?本王的故人?本王怎么没印象?”

“好大的胆子,一个臭道士竟然敢冒充王爷旧人,请让末将去砍了他。”大将茶呼气呼呼的说道。忽必烈则挥手说道:“不忙,先把他领进来让本王见上一见。快一些,本王马上就要散帐了。”

“王爷,大战在即,还是不要见这样的妖道为好,免得坏了王爷的心情。”和尚子聪最不喜欢道士,向忽必烈煽动道。忽必烈摇头,“还是见上一面的好,全真教与本王祖父与父亲都大有渊源,如果他真是全真教的道士,本王不接见他,传出去本王可就落下不孝之名了。”

说话间,黄药师已经被值勤官领到了蒙古军中军大帐,面对着蒙古王子忽必烈和满帐蒙古大将,黄药师仍然不跪不拜,仅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忽必烈。那蒙古军值勤官大急,忙低声提醒道:“仙师,坐在正中的便是四王爷,赶快参拜,否则四王爷要生气了。”那值勤官好心提醒,黄药师却不领情,反而指着忽必烈发怒道:“胡说八道,他怎么会是四王子?他是假的!你休想欺骗贫道!”

“那来的妖道?竟然敢污辱我们四王爷?找死!”黄药师的话惹得满帐蒙古将领大怒,几乎所有将领都下意识去摸腰刀,更有几个蒙古将领直接拔出刀来。忽必烈却挥手喝住众将,双手抱胸道:“这位道长,本王正是蒙古四王子忽必烈,你求见本王有何事?”

“忽必烈?四王子?”黄药师的表情既惊讶的又疑惑,吃惊道:“蒙古四王子不是拖雷王子吗?贫道与他在大雪山一别,已经三十八年,难道在这三十八年中,蒙古四王子已然换了人?”

黄药师此言一出,满帐蒙古将领又是脸色一变,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人喝骂黄药师,仅是惊疑万分的打量。忽必烈更是站起身来,脸上变色道:“道长,拖雷正是本王之父,但他已经在二十七年前病逝,难道道长是父王的旧交?”

“拖雷王子已经病逝了?”黄药师如遭雷击,颤抖着解下身上的绣云霞花纹短披风,眼泪滚滚而落,哽咽着自言自语道:“拖雷王子,当年分别之时,你赠我此衣御寒,相约中原再会,想不到天不假年,贫道竟然无缘与你再见一面,睹物伤人,你叫贫道如何是好……。”说到这时,黄药师仿佛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般,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道长,道长,这件披风……难道是父王赠与你的?”忽必烈听得目瞪口呆,赶紧向黄药师问道。旁边的子聪赶紧低声提醒道:“王爷,事起突然,谨防有诈。”黄药师则捧着那短披风哭得益发伤心,哽咽道:“天妒英才啊,拖雷王子,当年贫道与你相见之时,你仅二十有八,意气风发,想不到雪山一别,竟成永恒。”

“道长,你先别急着哭。”子聪阴阴的说道:“听你的口气,三十八年前你与拖雷王爷有一面之缘,当时你是什么人?是在什么地方拜见拖雷王爷的?拖雷王爷何等身份,他病势的消息,你能不知道?”

“和尚,听你的口气,你怀疑贫道是冒认旧交了?”黄药师大怒,含泪向子聪质疑道。子聪冷笑,算是默认,忽必烈也觉得事情太过突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黄药师准备怎么解释。黄药师大怒下也不说话,解下背上包裹,从中取出陈旧的枣木匣子,双手递给替自己领见的值勤官,含泪说道:“此匣之中有贫道师弟李志常手稿,稿中记载了先师丘处机与贫道师兄弟一十八人西行觐见铁木真大汗的经过,名曰《长春真人西游记》,贫道本想请工匠刻印刊发,借以宣传大汗之文治武功,无奈囊中羞涩,一直未能遂愿。幸得听闻四王子领兵南下,贫道才特地来此地献稿,一来觐见旧交,二来请四王子出资刊印。既然老四爷已经病势,就请将此书转交新的四王爷,印与不印,任由王子决定。”说到这,黄药师将木匣往那值勤官手中一塞,背起包裹拂尘一甩,“告辞。”说罢,黄药师昂手挺胸,大哭着拖雷的名字径直出营离去。

“仙长,仙长,请等等。”黄药师离开大帐没走多远,忽必烈就亲自领着一大票蒙古武将追了出来,忽必烈快步追到黄药师身后,拉着黄药师的道袍落泪道:“仙长,你要去那里?你是先王旧交,你就这么走了,叫小王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王交代?”

“四王子,你身负统军重任,不必留我。”黄药师抹去眼泪,正色道:“贫道已决定返回岭南继续修行,替拖雷王子的在天之灵祈福,待羽化之时,再在九泉之下与拖雷王子团聚。”

“原来道长是在岭南修行,难怪消息如此闭塞。”忽必烈恍然大悟,又问道:“敢为仙长一句,黄固应该不是仙长的原名吧?”

“不错,贫道本姓慕名志清,只因与僧侣辩经失利,无颜再用真名辱及先师,这才改名黄固,迁居岭南休行。”黄药师满面羞愧的答道。忽必烈一听不由顿足,“原来仙长就是慕叔父,家父在世之时,确实提及仙长的名字,刚才仙长如果以原名告知,小王那敢不出营迎接?”同时忽必烈心里嘀咕,心说怪不得这个慕志清(注2)被子聪一问就这么发火,原来他辩经输给过和尚,输得连原来的名字都不好意思用了,可见当时输得有惨。

“四王子,贫道不敢以王爷叔父身份之居。”黄药师又是一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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