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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之兵,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伊雪儿最后一句话,已经暗含了威胁的意思。匈奴百万之国,若是乌桓一心跟匈奴作对,即便是匈奴一时不能拿汉人怎么样,拿乌桓开刀还是很简单的,乌桓也抵抗不了。
查木错微微动容,嘴上却道:“匈奴难道不知,乌桓已经于与汉人盟好了?”
查哈地三族的统治区域内,还有刘彻派来协助管理的文官,这些查木错自然不期望能瞒过伊雪儿。
“这正是我暗地里为乌桓王担心的地方。”伊雪儿微微颔首,很真诚的说道。
“何意?”查木错眉头微蹙。
“今日汉人与乌桓盟好,明日乌桓必为汉人所害也。到时恐怕不是乌桓王的查哈地草场不保,恐怕连本族之前的牧场都不能存在了。”伊雪儿无比认真道。
“放肆!”义亥镶大怒,欲挺身而起,“竟敢对乌桓如此不敬?”
“大将军,稍安勿躁。”查木错的脸色虽然冷得厉害,还是呵斥住了义亥镶,转而对伊雪儿道:“公主方才之言,实在是大谬!公主难道不知,查哈地便是在汉军的帮助下,我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才得以进驻的吗?汉人予我等如此好处,怎会对我等不利?”
伊雪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痛心的说道:“乌桓王莫急,这便是问题所在。待本公主问你,汉人给予尔等如此大利,可曾从尔等这里收取了什么回报?”
“不曾。”查木错道,“只是有使臣往来。”查木错说得便是刘彻派来协助管理,也就是被刘彻名义上说是为熟悉草原、为日后击败匈奴后管理匈奴大地做准备的那些人,只是查木错当然不会说得如此直白,更不会说汉人其实已与他们约好一起牵制匈奴。
伊雪儿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对查木错道:“如此乌桓王还不觉得奇怪吗?汉人狡诈,觊觎草原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损失了几万大军好不容易夺得查哈地,又怎么会拱手白白让与诸位?莫说诸位最后也出兵相助汉军了,若是汉人愿意,岂拿不出那点军队?自己流血,却让他人获利,偏偏还不求回报,汉人如此行径,乌桓王难道不觉得奇怪?”
“是有些奇怪。”查木错有些吃味了。
“汉人是为与我三族结盟才有如此厚利,有甚奇怪的?”义亥镶呵斥道。
“国之交,有利则往,无利则止。汉人不想从草原获利,为何要将查哈地双手献于乌桓?”伊雪儿看着义亥镶,却是厉声教训道。
“这。。。。。。”义亥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公主以为汉人为何?”查木错问道。
“因为汉人,根本一直都把草原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迟早要收回!而现在,只不过是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帮忙看着,这么做对大汉的好处就是,一旦匈奴与汉人开战,三族正好威胁匈奴的侧翼,让匈奴首尾不能相顾!”伊雪儿的语气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铿锵道:“汉人奸诈,今日三族于汉人有用,汉人便盟之,若是明日匈奴失利退出大漠,那么三族对汉人将不再有用,反而还会是汉人荡平草原的最后障碍,试问到那时,汉人焉能不兵戎伐之?届时,三族内有汉人官吏为内应,外无强援可以相救,而汉人携大胜之师,三族焉能不败?!”
“。。。。。。”闻言,众人都一阵沉默,包括方才气势汹汹的义亥镶。
伊雪儿却未打算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冷声道:“今日汉人将查哈地拱手相送,非是为三族之利,而是为三族之害!因为得了汉人的恩惠,三族便不能不在汉匈开战之时出兵相助!而一旦出兵相助,匈奴与三族勇士十万,将血染大漠,伏尸遍野,落得国力大损、雄狮不在、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汉人只需一偏师,三族危矣!而这,正是汉人的巧妙算计!亏得乌桓谋臣无数,竟然看不透汉人此举,得了查哈地巴掌大一块草场,便沾沾自喜,殊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查哈地便是汉人早早就为三族挖好的坟墓!”
说完,伊雪儿淡淡道:“乌桓王及众位大臣不妨想想,本公主说的可是在理、可是事实?”
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伊雪儿的一番话确实太过有爆炸力了些,而这,偏偏正好切中了众人的要害。
气氛一时极为压抑。
今日,整个王帐的氛围,都在伊雪儿一举一动之间左右。
“以公主之见,我等岂不是愚蠢之极,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半响,查木错悠悠道,语气不见肯定与否定。
伊雪儿微微一笑,道:“非是我等愚蠢。草原人率性,直来直往,不喜阴谋算计,解决问题都仰仗勇士手中的长刀。奈何汉人狡猾,天性…爱好勾心斗角,若是让他们不去阴谋算计,那就好比不让野狼吃肉,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所以与汉人互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公主此言倒是实情。”查木错慢吞吞道,“不过,与汉人互盟相当于与虎谋皮,与匈奴互盟便不是了吗?”
“当然不是。”伊雪儿认真道,“匈奴与汉人不同,对待盟友自然也不相同。我等时代居于草原,时代以放牧为生,生活习性也是一样,匈奴与乌桓,彼此都甚为了解。虽然现在匈奴与乌桓居于不同的地方,但祖先相同,岂非兄弟?而汉人则不同,草原人与汉人世代刀兵,战火不熄,便是不同宗、不同习。
乌桓王不妨想一想,草原人与汉人何时能和平共处百年?不说百年,二十年可曾有?即便是今日为友,明日也会为敌,不是个人使然,而是环境如此,此乃大势,非人力所能抗衡!中原物产丰富,草原物资单一,草原人要生活,便要时常南下抢夺,汉人不愿意年年进贡,便会出兵反击,烽火不休,便是如此!是以不论是匈奴,还是乌桓、鲜卑,敌人都不是草原人,而是汉人。草原人相互团结,便有入主中原去享受中原繁华的一日,草原人互相攻伐,便会让汉人有机可趁,一举北上而灭国之患!
纵观今日之草原,没有哪一国能够单独与汉人相抗衡而敢言必胜的,便是大匈奴也无十足把握灭汉人之国!若是我等一盘散沙,或者相互攻伐,必定会汉人逐一击破,祖先之地不可存;反之,若是草原诸部都联合起来,则不仅可以抗衡汉人,汉人丰饶的物资,还可以随意取之用之!
是则,草原人分则两害,合则两利。还望乌桓王明鉴。”
说完,伊雪儿静立不语,等待查木错的答复。
比之先前的安静,伊雪儿这话说出来,王帐中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只不过这回,众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看向伊雪儿的目光也友善起来,还有些许钦佩。毕竟方才伊雪儿这番见解,确实深刻,直指根本,让人叹服。
“大王,速做决断吧!”
“大王,公主说得在理啊,草原人就该跟草原人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汉人!”
“汉人狡猾,不可取信啊!”
“大王。。。。。。”
不久,众大臣纷纷向查木错进言。
查木错沉吟良久,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经翻了天,伊雪儿一番话,其实已经让查木错冷汗直冒,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带着乌桓进驻查哈地,与汉人结盟,是件多么荒唐危险的事。
“公主,匈奴当真愿意摒弃前嫌,与乌桓结盟?”查木错坐直身体,真切问道,先前对匈奴的嫌隙已经被消失无形。在事实面前,在国势面前,个人岂能义气用事?
伊雪儿笑了笑,很笃定道:“大匈奴胸襟广阔,伊稚斜单于雄才大略,相信乌桓王也是一代雄主,我等互盟乃是大势,也有大利,恩泽后世,可传万年,正是雄才大略者应为之。先前些许摩擦,与草原万年大势想比,何足挂齿?”
这一刻,伊雪儿的从容大气,自信的笑颜,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好!”查木错狠狠击节而赞,站起身,对伊雪儿大声宣布道:“承蒙公主辛苦来此,匈奴友好之意本王乐见。为草原大势、为子孙万年,乌桓愿意与匈奴结盟互友,进则同进,退则同退!”
伊雪儿淡然一笑,眼眸中多了几分光彩,“如此,乌桓幸甚,大匈奴幸甚,草原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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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家却说:上兵伐交。蓬蒿不才,每每想起战国风云,家以舌尖口利谋天下,左右列国邦交与命运,时常热血沸腾不能释怀,那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是有志之士向往的大幸时期。既然大汉四面环国者众,秦城所面对的局势为何就不能精彩丰富一些,我写之也可一抒胸中豪迈?
第三百二十四章 顺从,或者亡国
秦城在闽越王城接到刘彻的命令后,没做任何停留,便带上亲兵队踏上了回长安的路程。' '闽越之地的事情已经解决,秦城也无需给东方朔等人留什么人手,今日秦城先行,余善这些人自然有东方朔带着他们稍后再去长安,至于顺道拜访淮南王这种事,自然不需秦城再费心。本来公孙策倒是想跟秦城一道,这厮自打在番禹城上了一回战场之后,热血很是沸腾,奈何没有刘彻的旨意他也不能擅自行动,只能怏怏看着秦城收拾行囊。
“公孙兄,你便好生在这里呆着吧,余善那厮还要你押着才会乖乖去长安,沙场征战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秦城笑着跟公孙策打趣两句,让他莫再一副死了老爹般的表情。
“哎,其实我还是想上战场。秦兄你先去一步也可,说不定来日我回了长安,便领着一军去帮你了。”公孙策摇头叹息道。
秦城笑而不语,公孙策的仕途之路没理由会是在沙场上,这回闽越之行对公孙策而言不过是镀金罢了,等东方朔这些人回了长安,刘彻自然会有安排。要立功,并非一定要战场才行,战场只不过是最直接也是最危险的一种方式罢了。
“秦兄,我等在长安敬候佳音。”东方朔和窦非向秦城抱拳道。
“好。”亲兵队已经准备好,秦城不再多说,上了战马,向众人抱拳道:“我先走一步了。诸位,朝堂上再会了。”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特意对窦非说的,窦非会意,轻轻点头。
一行五十来骑奔出了刚刚平静下来却又即将风起云涌的闽越王城,出闽越,入会稽郡,一路朝西北而上,星夜兼程,数日后便到了长安。
离开长安差不多一月的时间,从安门进城的时候,抬头看见城头几个熟悉的隶书字体,秦城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慨,一路绝尘,直奔未央宫。' '
见刘彻的时候,卫青也在。
见礼之后,和卫青一起站在舆图前的刘彻微笑着上下打量了秦城一眼,用他无论以什么语气说话都少不了的霸气声音道:“嗯,不错,看来闽越之地的事情并没有让朕的秦将军如何伤神,还是这般精神头十足!”
秦城谦虚一句之后刘彻接着道:“闽越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没有让朕失望,和卫青前几回去办的效果不相上下。好了,这事往后再议,先说说草原的事。卫青,你先给秦城说说具体的情况。”
卫青道了声诺,给秦城递了一个“好样儿”的眼神之后,走到舆图前,指着草原的方位跟秦城说道:“旬日前,匈奴派遣三路使者前往乌桓、鲜卑和阿米德族驻地,与三族结成同盟。之后大漠草原大量骑兵往来奔驰,重兵集结,一部已经于三日前南下上谷、雁门等地。雁门守将韩将军不敌,士卒损伤数千,韩将军本人也至今下落不明。”
雁门守将韩将军便是韩安国,他是今年外放出去领兵的,至于原因秦城不是很清楚,现在看来这位老御史运气并不怎么好,搞不好已是晚节不保。
卫青方才说完,刘彻接过了话,盯着舆图的目光中闪烁着杀气,朗声道:“想我汉军去年大举入草原,以损伤数万的代价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查哈地,交由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打理,这份恩情他三族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转瞬之间联合匈奴,对大汉反戈一击,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经决定,这回由你和卫青领兵出征,务必给朕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教教他们如何做臣、如何做人!”
虽然乌桓三族到现在还没有向大汉称臣,但是刘彻这番话却说得很是自然。
“臣领命!”
刘彻转身走到皇炕上坐下,抖了抖衣袖,看着秦城和卫青问道:“你们俩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尤其是你,秦城,你刚从闽越回来,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秦城拱手,无比认真严肃的说了一句极有霸气的话:“臣确实有些疑问,臣不关心三族为何与匈奴结盟,臣只想知道,这回出征,陛下想要微臣和卫将军将匈奴人和乌桓三族教训到什么程度!”
“秦将军果然有志气!”刘彻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