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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往来时的方向了。”赵护卫不知卫青为何会明知故问,答道。
“来时的方向?哈哈!”卫青向身后指了指,道:“此去老马原,半百里之地尽是一马平川,我等如何跑得过匈奴骑兵?”
说罢,手中的马鞭象征性的给了赵护卫一鞭子,骂道:“你真是蠢到你姥姥家了!”
“这……这总好过坐以待毙……”赵护卫低着头小声道。
“坐以待毙?”卫青忍不住又给了赵护卫一鞭子,骂道:“你这死脑筋什么时候能够灵活点儿?真是白跟我这么多年了!你看看你身后那两片胡杨林,匈奴人他敢靠近我们么?”
赵护卫抱起被卫青抽了一鞭子的腿,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之色,想问,但又怕挨鞭子,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其实赵护卫心中也是郁闷的紧,心中不知以前一直对自己淳淳教诲不厌其烦的将军今日为何会抽他的鞭子,虽然只是象征性的,也不知一向极为谨慎的将军为何会明知到这来可能碰到匈奴骑兵为何还要以身涉险,更不知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将军今天为何会频频欢笑,甚至开起了自己的玩笑,更加不知将军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开始学者文人雅士欣赏起风景来了。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因而心中堵得慌,却不好问起,就只得一直憋着。
卫青见赵护卫一脸不解的样子,也懒得与他多说,看向另一个护卫,问道:“你可知其中根源?”
那名长相相对木讷的护卫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秦城,终究是欲言又止,最后抱拳道:“属下不知。”
“妈的,真是白养你们这两个竖子了,真是气煞我也!”卫青忍不住骂道,索性懒得再看他们。
秦城笑了笑,也不多言,重新将视线落回已经距离众人只有两三里地的五百匈奴骑兵。
卫青和秦城坐着,两名护卫牵着马在他们身后站着,他们跟前,是一名被射杀的射雕手,两边百步开外,各躺着一名丧命的匈奴射雕手。
秦城和卫青看着奔涌而来的匈奴骑兵,面不改色。那五百匈奴骑兵快马加鞭到了离秦城等人两三里之外的地方,突然纷纷勒住战马,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五百人的骑兵部队,停下之后便开始重整队形,无一骑向秦城等人杀来。
两名护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愣愣的看着匈奴骑兵冲到近处,又愣愣的盯着对方勒住战马,重组队形,一时紧张的无以复加。
“你们俩,也坐下来!”卫青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啊?”两名护卫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卫青之意,愣了会儿,倒是那名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护卫,首先坐了下来。赵护卫见同僚都坐了,心中纵使有千番不解,万番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对面的匈奴列好了队形,也不见其它动作,一个个瞪着眼睛将秦城等人看着,气势倒是十分凶悍。
半响,估计是这群匈奴骑兵看清了秦城这边的情况,也发现了秦城这边躺在草堆里只露出半个身子的射雕手,走出一骑,向卫青等人奔来。
“卫将军。”秦城饶有意味的看着卫青。
“我来!”卫青径直起了身,跨上那匹仅剩的战马,拍马迎着那名策马奔来的匈奴骑兵。
“将军?!”那两名护卫站起身,看着卫青,惊呼道。
“坐下!”秦城冷冷道,语气不容置疑。
两名护卫看了秦城一眼,又对望了一眼,终是坐了下来,急道:“少上造,将军他……”
“放心吧,卫将军不会有事,你等安心坐着便是!”秦城道。
卫青拍马而出,迎向那名匈奴骑兵,不等靠近,却是引弓搭箭,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将对方射下马来!
卫青这一动作,直接惊到了双方。匈奴骑兵中一阵sāo动,作势就要冲过来将卫青踏为肉泥!
匈奴队列中,为首的一名白马骑兵呵斥了两声,才堪堪将sāo动稳定下来。
“将军?!”
“坐着别动!”
秦城不等两名护卫惊呼起身,便抢先冷冷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威严,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味。
卫青射杀了那名匈奴骑兵,拍马在他落身之地的前方原地转了两圈,又对着那五百匈奴骑兵冷哼一声,这才从容策马而回。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匈奴骑兵冲出来射杀卫青。
卫青从容回到众人身边,下了马,重新坐到秦城旁边。
“卫将军神勇非凡,秦某佩服!”秦城笑道。
卫青摆了摆手,神色从容,“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哈哈!”秦城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
闹到这会儿,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匈奴骑兵亮起了火把,却是不肯散去,依旧和秦城等人遥遥对峙。两名护卫本来也想点燃火把,却被卫青和秦城同时制止,那赵护卫不解,还想多问,卫青索然道:“待会儿再点不迟。”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秦城这边又等了一阵,这才点亮火把。
秦城拿起一支火把,走上丘陵最顶端,将火把举过头顶,顺时针挥舞了三圈,又逆时针挥舞了三圈,便将火把熄灭了一半,向那两片胡杨林的方向扔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不等秦城再次坐下,匈奴骑兵中猛然传来一阵sāo动,伴随着几句喝令声。
“将军,少上造,匈奴人,攻过来了!”赵护卫条件反射的叫道。
“攻你妈个头!”秦城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一把夺过他的火把,再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妈的,见过笨的,就没见过笨到这个份儿上还喜欢大呼小叫、将自己的智商招摇过市的!
“呃……”卫青见秦城发怒,也不好多言,只得说道:“匈奴人已经退了!”
两名护卫定眼一看,果不其然,匈奴人打着火把已经快速向其来时的方向退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护卫见匈奴骑兵撤走,顿时目瞪口呆。他想不通,为何匈奴人这就撤走了。
“赵护卫,你是不是很疑惑今日匈奴人的行为?疑惑他们傍晚为何没有直接冲过来,疑惑他们刚刚为何说退就退?”卫青叹了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属下愚钝。”赵护卫低着头讪讪道。
“罢了,本将就给你说说吧!”卫青道,“因为匈奴人以为我们是大军诱敌的疑兵……后面那两片胡杨林就是最好的伏兵场所,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出击。”
卫青见赵护卫还是不解,索性道:“匈奴人向来jǐng觉,前两年马邑之围,匈奴人也正是凭借着他们的jǐng觉,才使得我们的伏击计划失利。今番匈奴人才刚刚吃了大败仗,就更加谨慎了。因此他们在看到我等四人一马不慌不乱在此地逗留,又看到我等身后大片胡杨林时,才不敢贸然进攻。况且匈奴三名射雕手尽数命丧于此,这让他们更加顾忌……他们大概不会想到,我们仅凭四人,就射杀了他们三个射雕手。此后,本将大胆出击,直接射杀匈奴人的传话者,看似嚣张,但是匈奴人却以为我们是底气十足,因而故意激怒他们,所以更加不敢进攻。但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退去,因而才一直逗留在此地。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匈奴人便不得不提放我们趁夜偷袭,因而胆气又弱了几分。直到少上造那看似信号的火把扔出,匈奴人终于不敢再停留,尽数撤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赵护卫听得出神,听完之后恍然大悟。
卫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不是对匈奴人的脾性颇为了解,我与少上造,也不会行此险计了……不过当下倒也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选。”
“将军与少上造大智,我等钦佩之至。”两名护卫齐道。
秦城和卫青相视一笑,心中实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方才要说一点紧张之感都没有,倒是牵强了。
“有人来了。”秦城示意众人道。
众人转过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行十数支火把,从远处靠过来。
“应该是边防堡子里的哨骑。”
众人等那些火把靠近,定眼细看,果然是身着汉军服饰的骑兵。
“尔等是何人?为何滞留在此?”为首那名哨骑朝秦城等人喝令道,眼中充满jǐng戒之色。
“这是御前将军卫青卫将军,这是乾桑城李将军麾下秦城秦少上造,我等游猎至此,射杀三名射雕书,智退五百匈奴骑兵,直至方才。尔等又是何人?”赵护卫上前交涉道。
那为首哨骑听了赵护卫的话,吃惊不小,语气缓和了些,“我等是这附近堡子里的哨骑,众位身份,可有凭证?”
第四十七章 何数夜时月,繁星有辰时
秦城等人和堡子哨骑互相验明了身份,便再没有再停留,不过先前众人的坐骑给匈奴射雕手射翻了三匹,这会儿脚力不够,倒是向堡子借了三匹战马。以秦城少上造和卫青御前将军的身份,要带走几匹战马,堡子里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众人又拿来四支火把,这便沿着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
夜里视线不太好,众人的速度自然就没有来时那样快,不过经过今日经历一波三折,这会儿众人心中都是不免有些亢奋,一路上虽不至于有说有笑,倒是也没有死气沉沉。戌时左右众人开始返回,到乾桑的时候已经时近子时。
“少上造,今日时辰已晚,你回去军营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与我等寻一处酒家,我们把酒一番如何?今日在老马原的时候,你我可是说好要痛饮一番。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进了城门,众人也就放慢了马速,此时乾桑街道上已是灯火阑珊,难得见到一个行人,要寻得一处酒家倒也颇为困难。
卫青说完,看着秦城,征询他的意见。
“秦某也有此意,只不过此时这城中恐怕已经难以寻得一处酒家了,我等总不至于将酒家老板和老板娘从被窝里拉出来,给我等上酒吧?”秦城笑道。
卫青哈哈一笑,不过神色却是不相信,道:“偌大一个乾桑城,难道真没有我等此时可以把酒言欢的去处?”
卫青久居长安,长安繁华,花柳之地颇多,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乾桑城是边郡郡城,情况自然不如长安,但要说偌大一个郡城,没有一两处可以饮酒的地方,卫青却是不信的。
卫青虽然本分,但是官家花柳之地对彼时的官吏人家而言,却是平常之地,卫青毕竟在长安位居于一个不低的位置,时代的特性使得他不会也没有必要避开官家花柳之地。要说,所谓古之为官者,自然有为官者的奢华生活,也有为官的风流,这本就是一种常态,没有好坏之论。而被历史传诵的古之为官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时时cāo劳毫无私生活之类的故事,也只是百姓为自己编织的一个幻想、一个美丽的梦境罢了。
“这个,秦某当真不知。”秦城苦笑道,心想自己才来这个时代几天,乾桑城都只来逛过一次,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
“哦……”卫青一副信也信,不信也不信的样子。
“将军,属下倒是听说这乾桑城有一个好出去。”赵护卫这时候驱马上前一步道。
“你知道?”卫青看着赵护卫,面露疑问,似是不相信。
“呵呵!”赵护卫贼眉贼眼的笑了两声,嬉笑道:“前些时候长史不是邀请过将军去一处地方饮酒么?将军当时没去,不过这地方属下倒是记下了。好像是……叫什么香什么阁的。”
赵护卫说着,面露思考之色,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了,这让本想表现一番的他急的抓耳饶腮。
“霖芗阁。”另一个护卫冷不丁的接话道。
“对,就叫霖芗阁!”赵护卫击节道,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怪怪的打量着那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护卫。
“哈哈!想不到魏护卫竟然记得!如此甚好,少上造,不如我们就去那霖芗阁如何?”卫青笑道,“本将这时倒是记起来了,上回长史好像说那霖芗阁有一绝色姑娘,极善歌舞,今日少上造与我等,何不去见上一见?”
“呃……”听到霖芗阁这三个字,秦城不免感到一阵异样,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卫青见了秦城这幅模样,只当秦城极少到这等地方,忍不住大笑几声,便让秦城领着众人去寻那霖芗阁。
虽说已经是子时,霖芗阁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恐怕这也是乾桑城唯一一处到了这个时候仍旧热闹的地方了。众人往门前一站,顿感一阵暖风从屋中扑面而来,将这秋夜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卫青打量了一番霖芗阁的阁楼,露出赞许之色,“不错,仅是这幅装饰,就有一番别样的风味,看来今日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