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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岳飞无限感慨,下了《满江红》——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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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行在,月儿这些时日也是噩梦不止。
不知道为何,在梦到岳云的同时,总要梦到哥哥玉离子。
梦中,他见玉离子和岳云在交战,一杆银枪对两杆黑色乌金枪,黑白光圈罩体舞动。
月儿一见如此打下去,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棋逢对手就要比耐力,无奈岳云哥哥身上有旧伤,可不要因此失手。一面再看岳飞也是沉肃了脸少有的紧张之情露于颜色。
月儿忽然急中生智,掏出玉离子给她的那支笛子。
玉离子手抡双枪,同岳云杀得难解难分,两位小将马打盘旋各不相让,众将看得紧张,屏息静观。
猛然见,一声笛声响起,是“何满子”那凄凉地曲调,玉离子一分神,岳云的银锤已经迎面而来。
一时见血光飞溅,玉离子倒地。
人人都说英雄是杀不死的,能杀死英雄的只有他们自己。
月儿惊呆了,她想喊离哥哥,可是喊不出来,而岳云就立在离哥哥身边,默然无语。
月儿依稀见到四狼主金兀术颤抖的手揭开白麻木,抽搐嘴唇后嚎啕大哭,似是在哭这眼前才华洋溢的儿子已经是远去不返。
青山碧水间,干娘抱了玉离子哥哥地尸体痛哭发呆,而金兀术地眼里噙泪,说“离儿说:父王,儿子身上是女真人地骨肉,却是汉人的血,你要儿子如何把这骨肉同血分开?儿子想成为女真人地海东青,也想成为汉人的麒麟,怕战争注定是命运,那儿子的生就是错误。”
月儿惊醒,坐在床头喘气,她想,这个梦是在说什么,是岳云哥哥要和玉离子打仗,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另有玄机?
伤感的往事历历在目,想到了云哥哥就不由令她记起九哥那句玩笑话:“月儿,你可不要学熊瞎子掰果子,走一路捡一路,捡了新的就扔了旧的,到头来手里剩下的却未必是最好的。”
月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当然也明白九哥对她婚姻的忧虑,为父守孝不过是个名义,就如她依然还可以穿了华丽的服装,九哥仍然能大宴群臣,寻欢作乐一样。
调精忠
正文 调精忠
调精忠
飞辞掉枢密副使的官职就离开临安回了庐山陪伴母亲马生涯,最愧对的还是随他颠簸一世的生母。虽然官家赵构给了他一个万寿观使的空官衔,但岳飞对名利已经淡薄无求,他相信妻子和孩子们同他一样的想法,只求在这乱世里保一份心灵的安逸。天地之大,他实在太飘渺了;造化弄人,又显得他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眼前逆转时局的战机就没朝廷轻易放弃,再若卷土重来谈何容易,既然不忍面对,不如就远离,于是岳飞迷恋上东林寺的晨钟暮鼓,寒鸦苍雀。虽然竹杖芒鞋轻胜马,但在偶尔间听到雨打房檐铜铃的苍凉声响,还回惊得去恍悟这是雨声作樂,不是战场上得马蹄铃声杂沓。
岳飞根本不知道他离开后临安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的爱子岳云和爱将张宪已经被诬陷入狱。
这天,殿前司统制杨 中来拜望岳飞。
老朋友许久不见,岳飞见了杨 中高兴的迎出来说:“十哥,怎么有时间来山野看望兄弟?”
杨 中的面色迟疑,目光闪烁不敢直视他,更没了往日的洒脱落拓,欲言又止,似乎有无限心事。
岳飞哪里知道,就在九月里的一天,秦桧丞相请杨 中过府赏桂花。
杨 中趁兴而去,却久久不见秦桧出来厅堂。
等了半个时辰,一名“直省官”来见杨 中。说是丞相偶感小恙,不能见他,但有件差事非他杨 中出马不可。“直省官”地笑意阴冷,拿出一份《堂牒》交给杨 中说:“岳飞是杨大人的结拜兄弟,人人皆知。但是眼前官家在查岳飞谋反一事,丞相一再位杨大人美言,说杨大人绝非岳飞同党。所有,丞相要杨大人亲自去庐山,押解岳飞到大理寺对质。”
岳飞的事。杨 中早有耳闻,甚至痛心。但他已经察觉,此事并非一两个小人所诬陷,而真正的主张者是官家赵构。
早在岳飞和韩世忠刚刚班师回朝的时候,就曾有人诬陷韩世忠造反,是岳飞嘴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世忠。韩世忠知道后找了官家赵构痛哭流涕,毕竟韩世忠当年救过官家赵构的名。一提起当年平定苗刘之变,救了官家,韩世忠是有功之臣。官家恻隐之心动了,韩世忠被开释。当时杨 中就警告过岳飞,要谨言慎行,他的风头太劲了,劲得让百姓只知道他岳飞。都忽略了官家和朝廷。
如今,怕来的事总是来了。
“直省官”对杨 中叮嘱:“秦丞相说,只要活岳飞,不要死鹏举。”
岳飞杨 中得表情已经看出些不祥的预感。
但岳飞还是一脸坦然地笑意,报了小孙孙岳申给杨 中看,让申儿叫:“十爷爷。”
杨 中心中冒出股酸楚,尤其看到岳飞看孙儿时那慈爱的目光,和笑骂的话语:“这娃娃。和云儿长得一般模样,真是活脱脱的小云儿。但愿别和他爹爹一样调皮顽劣就好。”
当年抗金时,岳飞和许多将领一起结拜兄弟,他最小,杨 中排行老十,所以岳飞如今还是一如往昔的亲切称呼杨 中“十哥”。
“十哥,你是大忙人。那阵风吹了十哥来庐山看云雾?”
“真若是想看云雾。就要在京城里看。飘渺不定,伸手难辨五指。”
杨 中把《堂牒》交与岳飞。缓了缓说:“为兄是奉命而来,五郎你莫为难兄长。只是云儿和张宪……经凝视着他,似乎看出事情的严重,忙'奇。书'喊了奶娘来抱走孩子,吩咐不许。
杨 中缓缓说:“张宪、岳云已经下狱,是有人告发他们书信谋反。虽然没有什么大事,或许是诬告,但五郎你还是要到朝廷去对证一下。”
岳飞浅笑,叹息一声说“岳飞见十哥不远千里而来,就知道事情不妙。”
“烦兄弟随为兄走一趟。”杨 中不再耽搁,起身说。
岳飞说:“十哥等等,容我去带几件换洗衣裳。”
说罢,转身去了内院。
“爹爹,爹爹。”岳震跑到父亲面前亲昵,“甫儿不乖,抢我地包子吃。”
“爷爷,小叔叔欺负甫儿。”岳甫也撒娇般的蹭到岳飞膝前。
岳飞想到岳云和张宪,不由泪涌眼眶,铁血战场都不曾流泪,如今想到身陷的儿子却不由伤心。
阴谋,他当然体察出这阴谋,从他奉旨班师开始,他看到的就是层层的阴谋。
云儿才二十二岁,自己二十二岁时还没有从军,还在同前妻耳鬓厮磨。而云儿追随在他鞍前马后,什么都没得到,有的却是如今受他的牵连,身陷牢笼。自己地儿子他最知道,云儿怎么会谋反?
杨 中在院子里等岳飞,如何也不见岳飞出来。
不一会儿,一名小丫鬟捧了一杯酒从后院来到他身边,屈膝一个万福,笑吟吟的来到杨 中的面前,说道: 杯酒。”
杨 中大惊失色,岳飞没有同这丫鬟一同出来,这唯一的可能是,岳飞想不通,去后院自杀了。他这杯酒一定是毒酒,是要他陪葬去九泉的。
杨 中迟疑的问这丫鬟:“你们老爷怎么去了这些时间?”
小丫鬟笑了说:“要出远门,还要给云官人带些衣物去,天要冷了呀。”
杨 中点点头,心想这丫头谈吐平静,毫不惊慌,可见岳飞无事,不过是试探我。杨 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阵爽朗的笑声,岳飞踩了一地黄叶从内院踱步出来,含笑对杨 中说:“十哥果然是岳飞的十哥,生死一杯酒,岳飞知足了。这酒无毒,十哥但喝无妨。岳飞不会为难朋友,这就随十哥去临安。”
两顶青布小轿,几名贴身侍卫,岳飞匆匆上路。
路过一个村庄时,天色已暮,寒鸦匝枝,秋风卷地,于是众人向眼前地庄园投宿。
庄主听说是破金兵的岳元帅来了,一家人兴奋的要腾出屋子给岳飞住。
岳飞看了看这简单的宅院,吩咐说:“老人家的好意,岳某谢了,在此借宿已经是讨饶,怎么好再麻烦老人家。也是周围没有旅店投宿,就暂借你的门洞住一夜。”
“这怎么行?”老汉推脱说,“若让人知道我让岳元帅睡门洞,不被百姓戳脊梁骨呀。”
老人再三邀请岳飞进房子中休息,岳飞却坚执不肯。
出门时,岳飞听了老人在悄声和老伴说:“这可是朝廷一品大员,竟然如此为民着想,是个好官呀。”
夜深了,灯烛忽明忽暗,门洞里几名侍从在和岳飞说话。
老人拿了床半新的被子送来给岳飞遮挡风寒,却听侍从哭了说:“元帅,我们回去吧,这样地朝廷保他何用?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金狗占领,眼见就要把金狗打走了,朝廷让我们班师,还诬陷小官人谋反”
岳飞地面容冷峻如铁,话语坚定:“只能向前,不许后退!”
大理寺
正文 大理寺
大理寺
安城,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岳飞到了临安几次请求面圣,赵构却推诿不见。
岳飞想见到官家定然能痛陈满腹的屈辱,官家根本不必猜疑他,他的衷心也是对天可表。
清晨,岳飞在西子湖边徘徊。一层朦胧的薄雾笼罩湖面,远处黛色的青山若隐若现,偶尔又几只水鸟在湖面掠过,心境仿佛也如烟雾缭绕的西子湖一般迷茫。
湖边泊着几艘小木船,船家招呼岳飞说:“大官人,坐船吗,清晨开张,少收你几个钱。可以去看那边苏学士修的堤坝,和传说中的断桥残雪。”
岳飞慨然一笑,整整青衫小帽,向堤岸走去,却惊动了湖边樟树上的小松鼠,受惊的倏然蹿上了树去。
提着衣襟上了船,船家同岳飞指点着湖心的小岛说:“岛上有片 子林,该是满树金黄了。”
岳飞微颔了头,船夫已经摇了橹奔向湖心岛。
下了船,岳飞在渔家的指点下向 子林走去,却听到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岳元帅。”
岳飞猛回头,诧异竟然有女子先他登岛,而且是在如此一个烟雾缭绕的早晨。
眼前出现的是月儿,披着锦裘的披风,一脸憔悴的神色。
“长公主!”岳飞刚要依礼拜见,月儿却止住他:“岳元帅,月儿又要事要告知元帅。”
从月儿不安的神色中,岳飞已经推测出事态的不妙,但还是镇定的听月儿讲述了事情的梗概,朝廷求和的主张,金兵无礼地条件,九哥的忍让退缩。
“岳元帅走吧。快快的逃走,回到中原战场,继续去打走鞑子。临安城危险,上上下下都在顾全自己的利益,岳元帅留在此地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九哥他什么都明白,他怎么会轻信那些胡言乱语的诬告,真以为岳元帅会谋反,只不过是他必须要答应金国的条件,他必须要收回兵权。”
“长公主,国事似乎不该是长公主轻议的。”岳飞平静的说。此刻。他在奇怪月儿为何突发奇想的约了他来这里,看来水边的船家是有意在候他地。
“月儿是为了少将军地安危才来求元帅。元帅,只有你走了,回到中原沙场,朝廷对你才有忌惮,才不敢轻动岳云哥哥。”
“多谢长公主的忠告,岳飞明白了。”
在月儿期盼的目光中离去后。岳飞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坚持等待赵构的召见。他没有做过什么背叛谋反的事,又何足畏惧。
果然,几日过后,朝廷派人来接他去听旨。
上了一顶小轿,轿子逆着秋风行进,忽然在前面的小巷掉头。
岳飞掀开帘诧异的问:“是去哪里?”
“请相公去朝廷听圣旨。”轿夫答道。
轿子停稳,岳飞下轿,抬头一眼望见赫赫地“大理寺”三字地匾额。心头一沉。厉声质问:“为何带岳某来这里!”
一座被黑布蒙盖得不透光线的屋子。炭火的光亮在脚下跳跃,油灯忽明忽暗。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岳飞缓步向里面走,走到炭火盆边时,却发现地上蠕动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岳飞惊骇之下定定神,定睛细看,却不由失声惊叫:“云儿!”
岳云头发披散,光着脚戴着重铐,浑身血迹斑斑,低声的呻吟。看到父亲,却欣慰的露出丝笑意,唤了声:“爹爹”
一阵冷笑,御使中丞的何铸踱着方步走出来,看了看岳飞怀里遍体鳞伤的岳云,又鄙夷地看了岳飞哼了一声说:“岳飞,你蓄意谋反,证据确凿,空负了朝廷对你地栽培,官家对你地厚望,狼子野心,终于事情败露。你是个明白人,从实招来,以免皮肉受苦!”
岳飞的目光看向依在怀里地岳云,岳云嘴角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