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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就在戚继祖头上三寸的地方停遏。
苍白的面色,薄唇柔和的线条,真难看出凶狠。
云儿一直好奇这传说中凶悍的小贼是如何摸样,如今一看,惊奇又有些失望。不是青面獠牙的怪兽,倒似是阎罗殿里的孤鬼。
“我这就弄醒他。”戚方慌张的四周寻茶水。
“慢些,给他绑了。”岳翻吩咐。云儿反是鄙视的看了眼六叔。如何这被抓到宋营地俘虏,还怕他不成。
泼醒戚继祖,戚继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四下环顾,单眼皮下那眼睛不是很大,却是炯然有神,那目光清寒如利刃。眼色中的惊慌,扫视到父亲忽然变作愕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头痛欲裂总记不起来路,只愣愣的叫了声:“爹爹”
他只记得父亲唤自己去喝了碗汤,不记得如何来这陌生的地方。
惊慌的眼色看着父亲,探寻眼前的一切。
“儿呀,去给相公叩头谢罪!”戚方板起脸,没了同张俊岳飞说话时的卑微赔笑。
戚继祖不解而羞愤:“爹爹果是降了?若降爹爹自己去降。儿子死也不降!继祖带娘离开就是。”
“放肆!”戚方低声呵斥,“继祖,去给傅庆将军磕头赔罪。”
戚继祖傲然地爬起身,斜睨傅庆、岳飞一脸奚落:“原来靠蒙汗药的伎俩擒拿戚继祖,也不光明磊落。”
“叶儿!”戚方呵斥。
傅庆上前一把揪起戚继祖,几个耳光,反手扣剑架在戚继祖脖子上:“小畜生,你杀了多少宋军兄弟,今天将你千刀万剐!”
戚继祖毫无惧意,惨然的目光看着父亲。那出卖了他。拿他当筹码换取安宁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叶儿,爹不怕死。这全是为了你娘和兄弟们一家太平。”戚方的眼色游动,不敢正视儿子。岳飞心中鄙夷地暗笑:怕你还有面目面对儿子倒是奇事。
傅庆将剑入鞘,戚方如释重负般跪地给傅庆磕头:“傅将军,谢傅将军不蘸之恩。”
“爹爹~~”戚继祖羞愤的喝止,“死就死了,爹爹何必给这狗头下跪。”
傅庆哈哈大笑,一脚踢翻戚继祖:“饶了你,哪里有此等美事。你傅爷爷要你慢慢死,活活的打死你。”
“六郎。鞭子!”傅庆一嚷,岳翻扔过一根马鞭。
“叶儿。戚方按着孩子的头,戚继祖梗着脖子,反透露出土匪的蛮横。
傅庆提了马鞭过来,劈头盖脸的边骂边抽,那咆哮声压过了皮鞭的狰狞声响,满屋人看着戚继祖身上血花飞溅,皮衫被马鞭肆虐得褴褛破碎,斥骂声渐渐平静。
“小狼崽子,跪在低声磕头叫几声爷爷,就饶儿狗命。”傅庆几脚踢翻过戚继祖的身躯,一脚踏在戚继祖小腹上,如踩一只臭虫。
戚继祖脸上掠过丝痛苦的嘲讽笑意,竭尽气力挤出几句话:“要杀就杀,少来聒噪,爷爷不会眨眼,动手!”阴凉的目光如那绿竹箭般射穿人心,令人不寒而栗。冷峻地话语,哪里像十四、五岁的孩童。
岳云看得心下暗惊,这小家伙竟然心狠手辣射杀多员宋军战将,死到临头还嘴硬,可谓死不改悔,死有余辜。侧眼看戚方躬身打揖,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再开口为儿子求情,似乎父子天性在他那里已经泯灭一般。
戚继祖显然不肯投降,戚方竟然为了向宋军求和而出卖了自己地亲生骨肉,亲手抱子送来宋军帐中。为了自己的安危富贵,不惜割舍骨肉亲情。想这小孩子同宋军无冤无仇,就是射杀宋将,多半也是父亲授意。思及此,岳飞心中反如吞了 螂苍鹰般恶习,对戚方不尽地鄙视,而对眼前这宁折不弯的孩子却是有了几分好感。
戚继祖在傅庆马鞭下翻滚,咬牙不语,那副倔强的神色反是比他老子戚方更刚强血性。
岳飞喝令傅庆暂且住手,戚继祖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
“娃儿,你不服?”岳飞问。
“自当宋军是什么磊落之师,不过暗箭伤人的小人,拿蒙药骗了你家爷爷来送死,也不见得有大丈夫处世的光明磊落。”戚继祖满嘴血渣的吐口暗红的唾液咒骂,岳翻却上前踢他一脚喝斥:“蒙了你献于张总兵帐下以求屈膝求和地是你老爹,关自家们何事?”
儿子歹毒得躲在竹林暗箭伤人,老子软骨的贪生怕死不惜出卖自己地儿子,这家父子还真是罕世少有。岳飞一阵冷笑,吩咐说:“放开他。”
竹海未了情 II
正文 竹海未了情 II
竹海未了情 II
继祖背负着瞎眼的母亲向山里行走,步伐沉重,汗水
“儿呀,到哪里了?累就停下歇息片刻。”杜氏老夫人颤巍巍的摸着儿子的脸。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她的鼻子耳朵能感受周围一切。
“娘,叶儿不累,天黑前走出这片树林,翻过苦岭就是安吉境,叶儿雇一套车马,娘就不必如此辛苦。有个十日,就能赶到临安去寻找舅父。”戚继祖回答,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
“儿呀,娘渴了,歇息片刻。”杜氏夫人拍拍儿子,戚继祖小心寻块大石,放了娘坐下。
自己伸展腰身,伤口仍是疼痛。
仰头看天,夕阳无限,山川披霞,万竹浴金。
可惜壮丽河山,娘自幼失明的眼睛看不到。就连他的模样,娘也只能无数次的靠手去摸索感觉。
“娘,水。”戚继祖递上水葫芦。
杜氏夫人摇头:“儿呀,去给娘打些清冽的泉水,去去火气,凉凉心火。来的路上,听到溪水淙淙的声音。”
那溪水已经走过多时,戚继祖却毫无怨言的应了声:“是。”
将娘挪至一片葱郁遮凉的树下,将干粮放下,蹿跑回去去打溪水。
母亲哪里是想喝水,是有意让他放下负担休息片刻。
戚继祖一路走着采摘山果,心想还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来的路上似乎是见到一处溪水,但原路走回却看不到。
越走越远,戚继祖忽然发现走了岔道,心里暗自后悔。慌跑了回去。折回正道取水,看了天色渐暮,心中懊恼。母亲一定等急了。
从来就是母子相依为命,娘是他最亲近的人。母亲自幼双目失明,听人说,因为母亲是杜充元帅的堂侄女,所以爹爹在杜大人帐下时才娶了母亲为妻,并因此得到杜充地倚重。父亲后来揭竿起义,背叛了外公一家,外公就同母亲断绝关系。好在他是戚家长房长孙。奶奶在世时极为偏宠,尽管父亲三妻四妾,身边女人不断,母亲仍是戚家大夫人。母亲为了他吃尽辛劳,他如今身边最亲地人只有母亲。
父亲投降了宋军,戚继祖看来是奇耻大辱。但他毕竟阻拦不了父亲的去意已绝。戚继祖心中对平日色厉内荏的父亲多了丝鄙夷。
血,一滩鲜血。
就在母亲歇身的那块大岩石边。包裹、行囊都规整的摆在原处。却不见了母亲的踪影。
戚继祖惊愕,手中的水落地飞溅,慌得四下叫嚷,娘却毫无踪影。
“娘呀!”山谷回音。
那滩血,戚继祖看得心惊胆战。莫不是岳飞狗贼出尔反尔追上山伤了母亲性命?莫不是爹爹发现了他带母亲离去追赶而来?
猛抬头。石块旁树上有醒目的刀剑刻字。
“戚继祖。令堂在张俊大人军中。”落款是“岳翻”
戚继祖勃然大怒,难道岳飞言而无信,伤害了母亲。
戚继祖赶到张俊的营帐。不顾阻拦冲了进去。
中军仗里,张俊看了怒气冲冲一头大汗的戚继祖看了岳飞笑道:“人言戚继祖凶狠,但是个大孝子,果然不假。”
“我娘呢?”
“叶儿”母亲地呼唤,戚继祖仿佛无视了一切,仿佛天地之大,只有他和母亲,扑到母亲怀里。
母亲搂了他,哭了说:“儿呀,快去拜谢六将军,是他救了为娘。”
一旁的岳翻指着地上一头死去的猛虎,那虎眼圆瞪。
“娘,娘你没事吧?”
“多亏六将军赶到,救了娘,不然猛虎吃了娘,娘就见不到叶儿了。”
戚继祖惊骇的目光,岳翻不屑的骂:“妄称是孝子,将母亲独自放在深山。苦岭近来有虎,官府都有文告,如何如此粗心大意?”
戚继祖无语,帐外一阵喧哗,戚方拨开众将进来。
一改这些时降将唯唯诺诺的卑躬屈
儿子面前地戚方反是威风八面,迎上前揪起戚继祖,戚继祖半边脸红肿,跌倒在地上。
“畜生!”戚方呵斥:“背了母亲离家出走,险些害了母亲性命。你罪无可恕。”
岳翻鄙薄戚方的贪生怕死,若说谁在大庭广众抖威风教训儿子他都会觉得是家规严谨,只是戚方,这懦弱地匹夫,分明是借题发挥,在众人面前炫耀他做老子的威风。
戚方已经抡起马鞭,劈头盖脸的狂抽。
杜夫人凄惨的哭跪在地,寻声摸爬过来:“老爷,老爷饶了叶儿,是妾身的过错,没有阻拦叶儿。”
“娘,别过来!”戚继祖厉声制止。
“跪好!”戚方踢着儿子呵斥:“看不打死你,让你忤逆不孝!”
岳翻上前要去制止,却被岳飞拉住。戚方鞭责继祖,纯是家事,外人如何拦阻。众人旁观不语。
戚继祖默默承受,俯身受责,毫无怨言。
岳飞终于开口说:“都出去,人家管教儿子,旁人在此无益。”
没人看戏,戚方自然不必再抖威风,这才停下手仍然骂个不停。
竟然众人围观,无人去解劝,多是对戚继祖心怀嫉恨,也是对戚方奴颜媚骨地鄙视。
傅庆看了眼岳翻,低声骂了句:“这小畜生骨头还硬。”
岳翻走近前,掏出一方手帕俯身递到戚继祖眼前。
少年抬起头,紧促地眉头,嘴角不停痛楚的抽搐,却是没有眼泪。
轻声一句:“多谢。”接过帕子贴回母亲身边,镇定的口气说:“娘,儿子无事,你摸,好好地。”
捏了娘的手在自己脸庞抚摸,岳翻却心疼难言。
“叶儿,却拜谢六将军。”戚方吩咐。
戚继祖忍了伤痛,跪拜岳翻救母之恩。
“不用谢我,你自去拜相公,是相公听说你带母翻越苦岭,又听张大人说起虎患,才派本将上山拦你。”
“畜生,不从父名,冥顽不灵,拒不归降是为不孝,待叔伯们散去无人为你讨情,看不打死你。”
“戚继祖愿追随六爷麾下,凭六爷驱使。”戚继祖冷冷的一句话,众将面面相觑。
回到岳家军驻地,戚继祖接了母亲同住。
戚方也不反对,妻子在他眼里无非是一傀儡摆设。反是儿子执意不留在张俊大人帐下,去随了岳翻颇令他懊恼。
岳飞早年从军,杜充元帅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虽然他对杜充畏敌如鼠的性子十分鄙薄,但私下对杜充还是敬重如父执,就像他对待老长官张俊和刘光世一般。
岳飞将杜氏夫人安顿在自己府中,同夫人李娃和母亲作伴。
杜氏夫人虽然眼瞎,但开朗好言,同戚继祖两般的性格。岳府上下对杜夫人十分喜欢。
孤傲冷峻的戚继祖才到岳家军,屡屡招致宋营将士寻仇殴打。
戚继祖只招架不还手,几次都是岳翻及时赶到拉开制止。
傅庆笑骂:“你是不是拿戚继祖当儿子了。”
“着!这个主意不错。”岳翻忽然心里促狭,一次拉过戚继祖逗趣:“给六叔做儿子如何?”
戚继祖瞟岳翻一眼,无语吹着竹叶儿。一旁的安娘和月儿刮了脸偷笑。
“怎么,还嫌你六叔不够资历当你爹?”岳翻不服,想戚继祖的生父是那么不堪,为了活命保全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亲生骨肉。
安娘在屋里刺绣,月儿惊叹安娘竟然有如此精致的绣工。
在汴京皇城,宫里的绣娘绣龙袍锦被时,也是同样栩栩如生。
安娘指着房梁上吊的一样大小几十个五颜六色的荷包神秘的问月儿和继祖:“猜,这些荷包是做什么的?”
荷包挂在房梁上,绣的图样各异,别致典雅。
继祖纳罕,月儿也不解的摇头。荷包该是挂在腰上,如何的悬于梁上?
竹海未了情 III
正文 竹海未了情 III
竹海未了情 III
娘故作神秘的一笑:“那就要你们去猜了。”
“若猜对了,要安娘拿一只绣花荷包当彩头。”月儿提议。
“好呀。”安娘痛快答道,戚继祖反是脸红。
就在他来到岳家那晚,这个有着一双魅人鹿眼的小女孩儿就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戚继祖隐隐觉得走到哪里那双鹿眼都在追随。
傍晚吃过饭,那小姑娘静静的随在他身后,他一回头,那小姑娘也停住步,缓缓的伸出拳头摊开手,一个小纸盒在手心。
“给我的?”戚继祖疑惑问,小姑娘细细柔柔的声音:“爹爹吩咐给你,红伤药。”
戚继祖脸色绯红,窘迫的一笑,不想岳元帅还如此细心记得他身上的鞭伤。谢过她转身回房看望母亲,忽然回头,那小姑娘仍立在原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戚继祖问,他平时不是多话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
“安娘。”
真是名如其人,或许父母就希望她安静娴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