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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儿换了件灰色的衫子,略显清瘦的身子裹在岳飞那件旧袍子改成地长衫中。更显几分文弱。
“这衣衫还是改得不合体。回头娘再给云儿改改。云儿太过瘦了些。”李娃一句话,岳飞嗤笑:“云儿你还不知道?最会装戏,就如同这副模样,看来瘦,可那一膀子气力可曾比谁弱?养他一个娃子地饭量怕是能养出两三个娃儿了。”
“相公,雨停了!”?。。 散阴云,夕阳西下,落霞连江。橙浪横江。水光接天。
“夫人,你看。雨过天晴,哪里来得不吉利之叹?”岳飞宽慰妻子说。
迎面江风习习,远处已经隐隐绰绰出现了传说中壮观雄伟的寒江阁。
体味着前人“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的意趣,岳飞不由感叹说:“待收服中原失地。四海升平,岳飞就携夫人隐居山水田园。独享太平之乐。”
“相公拿自己当了陶朱公,妾身若同那西施去同提怕这水中的鱼儿都要气得跳上船来。”李娃嗔怪的话音未落,就听?。。惊叫,一尾大鱼竟然从赣江里跳进船来。
一时间众人欢喜惊叫,围了去捉了这条大鱼。
惊喜之余。岳飞仍是面无喜色。话音却极尽幽默的说:“古人有‘沉鱼落雁’的典故,今天夫人又添了个‘跳鱼美人’得典故可以流传后世了。”
恼得李娃低声骂了句:“孩子在呢。”
陶朱公就是战国时越国大夫范蠡,美人计送了美人西施给吴王夫差为妃子。协助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收复河山灭了吴国后并没有居功去享受封赏,古今的帝王多是只能共苦,难以同甘,所以范蠡悄悄的带了美人西施乘了一叶扁州隐居太湖,改名“陶朱公”,夫妻二人独享田园之乐。
岳云正兴高采烈的同?。。 游玩,只是将网篓的绳头挂在船舷,戏说今晚有了美味。听了父母在逗趣“跳鱼美人”的典故,一时好奇就询问究竟。
岳飞说:“问你娘。”
李娃嗔怪的看了岳飞一眼。
看了眼一旁窃笑的云儿,岳飞佯怒了板起脸:“云儿,到爹爹身边来。”
云儿还在为娶亲的事同他斗气,但云儿表面上永远是阳光绚烂,嘴里也是谈笑风生,只字不提自己心里地不服和委屈。但知子莫若父,他能不知道云儿心里想些什么?
孩子毕竟长大了,有时宁愿云儿还是小时候那个受了委屈就只会扯了他的衣带哭泣撒娇地孩子,那样起码还知道儿子的喜怒哀乐,不必如此费心的揣测彼此的心思。
岳飞并不喜欢官场上的应酬,但总也免不掉,这回彭玉出面请他这个奉旨戍守江州地主帅去寒江,怕也少不了当地士绅官员地暗地操纵。
岳飞一身便装小帽,轻从就简的上路,只带了云儿和朱大壮几个随身护卫,并未多带随从,极力将这次游历定位为旧友重逢。
夜间船靠了渡口,早有官员来迎接岳飞一家去了彭玉的宅院小住。
岳云被安排到了跨院地一间宽敞的客房,离父母的住处有些距离,有了朱大壮等亲兵在父亲身边伺候,自然也不用他多费心。天色已晚,一位老妈子打来水伺候岳云洗漱妥当,岳云就拴上门准备上床安歇。
推窗是一泓池塘,能听见水声流淌在静谧的月色中。
岳云仰头看看夜幕上一天璀璨星斗,听了蟋蟀在窗边鸣叫,准备吹灭蜡烛上床。
打开淡粉色的绡帐,四角垂着香囊清淡的香气飘溢,一床橙红色鸳鸯戏水的蜀锦薄被铺在床榻间。
猛然间,岳云向后跳了一步,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锦被明明在蠕动,枕间平洒着一头青丝。
缓缓的,被子里探出一张娇美的脸。弯弯细眉微蹙,凤目含幽带怨,精巧的下巴,一点樱唇。楚楚动人的长睫忽闪,叫了声:“小官人来了?”
岳云慌得环顾四周,窘迫的欲夺门而出,那女子却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哎呦!”的惨叫一声。
岳云回头,却发现这女子赤光了身子一丝不挂,双脚双手是被红绳捆缚住的。“小官人救命!”女子凄惨的哀求。
女鬼。刺客II
正文 女鬼。刺客II
女鬼。刺客II
云一阵惊羞,若是冲出去比然招惹了人进来,见到这口莫辩。
岳云忙从床上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女子的话音颤抖,惊惧的样子:“小官人,你若是跑出去,奴家就没命了。”
岳云心想,我若不跑被爹爹见了,定然也是没命了。
女子啼哭说:“地上凉,求小官人好歹抱了奴家上床说话。”
岳云一阵面红耳赤,长了这么大,头一遭见女子的身体。
蹲到女子身边,岳云侧了脸帮她解下束缚手脚的红绳。
那女子满脸是泪的跪地叩拜说:“多谢小官人救命之恩,解了红绳,奴家就能向知州大人复命交差了。”
“你,你先穿了衣衫。”岳云惊慌说。
“奴家是被剥光衣衫绑缚进来的,哪里有衣衫能穿?”
岳云气恼的命她躺回床上,自己拿了随身的包裹转身欲出门,女子却哀告说:“奴家叫翠翘,是织艳楼的歌妓,是知州大人买来专门伺候小官人的,若是小官人嫌弃奴家,知州大人怪罪下来奴家吃罪不起。”
岳云曾经听说官场上的陋习,大户人家酒宴上多有美姬歌妓侍酒。朝廷对此也屡禁不止,地方的花样更是异彩纷呈。岳云终于明白彭玉为什么安排他的房间离父亲有段距离,心里懊恼。
“小官人,明天天不亮,奴家再从床下暗道离开,无人知晓。彭大人谙熟此道,神鬼不知的。求小官人成全奴家。不要为难奴家。”翠翘反宽慰岳云。悄悄来到岳云身后,环抱住了岳云的腰。
“放手!”岳云惊叫一声,用力一挣扎,翠翘跌倒在地,口鼻流血。
岳云也满含歉意,进退不得。但还是一咬牙光着脚跑去父亲的院落。
朱大壮见了岳云也是一惊,慌了问:“云儿这是怎么了?”
屋内灯烛尚未灭,岳飞和李娃刚要安歇就听到门外云儿地声音。
披衣开门,岳飞还没来得及喝问云儿为何深夜跑来造次,岳云已经顺了门缝溜进屋。惊魂未定地鹿眼含着隐隐的惊恐说:“爹爹,孩儿那房间临了湖,有鬼怪。”
岳飞沉了脸:“胡说,哪里有的鬼怪?”
“爹爹,真的有鬼,不知道是鱼精还是狐狸精。披头散发的变成美人的模样来吓孩儿。”岳云一把拉住了父亲的衣带,满面通红。
“是不是日间胡思乱想。晚上做梦了?”岳飞拉了云儿在一旁低声斥责。
岳云扬起脸,可怜的样子摇头说:“真是鬼,那女鬼吐舌头的。”
岳飞哭笑不得的骂了句:“你可还有个怕。”
“看把云儿吓得,赤了足跑来,嘴唇都发白了。莫不是那客房经常空置少了人气。有鬼樂作怪?”
“这大晚上也不好打扰彭知州。”岳飞叹了说:“夫人。那就苦了夫人先安歇,我去陪陪云儿。”
说罢抽出宝剑喊了云儿要出门。
岳云头摇得货郎鼓一样:“爹爹,那妖怪会吃人。云儿不去。”
岳飞看着岳云惊慌失措地样子心里犯疑惑。起初见云儿闯进来的样子,以为他又在顽皮生出些什么名堂淘气。但一想儿子这几年长大后很少同他亲昵,为了娶亲的事还屡屡违逆顶撞。闹鬼?怕是儿子心里在闹鬼,云儿平日英勇无畏,浴血奋战都不见怕过,什么事把他慌成这样?
“云儿,出门在外,若是造次,为父不饶你。”
“真个有鬼,在孩儿的床上。”岳云垂着眼帘,不时挑翻起睫毛偷看父亲一眼嘟囓。
很少再见云儿少时调皮可爱的模样,李娃忽然会意的笑了上前说:“这女鬼通常怕女人,不如云儿留在这里同相公住,妾身独自去云儿那间客房睡。”
岳飞吩咐李娃在屋里等候,提了剑拉了云儿去那间客房。
彭府地长吏一头大汗的迎上来连连赔罪,就见家人拖了一赤身裸体地女子从岳云房里离去。长吏抱歉说,是府里的小夫人从良前的一帮姐妹在府里小住排演歌舞,其中有不检点的人夜间总去骚扰客人。老爷惧内,不敢多言,怕是惊扰了小官人。
岳云当然知道长吏在扯谎,又不便戳穿。
岳飞喝退了众人,同云儿进了房间带了房门。背了手四下看看,问岳云:“看看还有鬼吗?”
岳云摇摇头,怯怯的看着父亲,他从来未经过这种尴尬事。虽然平素在外时偶有妇人见他生得俊美,指指点点或搭讪几句;偶尔营里地兄弟叔伯们闲极无聊玩笑时会捏掐了他地脸酸溜溜的赞几句:“怎么生得这么副俊模样。”
但今天的遭遇令他此刻还在心跳不止,浑身燥热。
看了掉落在地上地锦被和床上的狼藉,岳飞沉了脸追问:“是真鬼还是你心里有鬼?”
岳云低头不语。
岳飞张张嘴,迟疑几次才压低声音问岳云:“你可和那女鬼做了些什么?”
岳云一阵面赤,心里无限委屈。爹爹竟然怀疑他的品行,他若真想“做什么”,怕就不用去惊扰爹爹了。
“不回话是默认还是否认?”岳飞逼问说:“讲不清楚就等了家法伺候!”
本想把事情原委向父亲和盘托出,忽然听了父亲口气的猜疑,岳云心里的委屈愤恨同了旧怨一起涌上心头,低着头光着脚在地上圈画,嘴里囫囵的应了声:“像云儿这样只会凭了父荫过活的纨绔子弟,还能做什么?爹爹想孩儿同那女鬼做些什么,孩儿就是做了。”
岳飞本是佯怒了寻个云儿的不是来吓吓他,压压他的傲气,然后就此将彼此间的隔阂舒整开。这些日岳云为了娶亲的事一直同他别扭,父子还没个机会释怀。不想岳云胆敢如此顶撞嫉恨,一怒之下抡掌朝儿子脸上煽去。岳云没有躲,那双明澈的鹿眼委屈而又坚定的望着他,含着隐隐的失望。
手滞在空中却打不下去,调转方向,岳飞扯了云儿的胳膊,朝了他身后打了两巴掌:“逆子,待回家跟你理论。好好想了如何回话,若是犯了家规,少不了一顿好打,谁求情也不饶你。”
父亲走了,岳云孤零零的立在屋中,愣愣了很久,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门没有关,朱大壮偷偷返回来哄劝他说:“小官人,不哭了。没看出你爹刚是吓你吗?平日见你乖巧机灵,怎么给了台阶不下,还和你爹顶撞?这不是讨打吗。”
见云儿抽噎了竭力止住悲声,眼望房梁用袖子拭着泪。
朱大壮哄劝说:“云儿不哭,大叔给揉揉,看你爹下手重了不是?”
岳云摇摇头,眼泪未干,面颊上却努力绽开笑靥反去劝慰朱大壮:“大叔回去歇了吧,云儿没事,被那女鬼唬了一跳。”
女鬼。刺客III
正文 女鬼。刺客III
女鬼。刺客III
二天风和日丽,一早岳云洗漱停当就去给父亲问安。
看了岳云神色自然,脸上泛着淡然的微笑,似乎昨夜的不快都随一梦而去。
岳飞凝神望着云儿,心想儿子面上平和,不知道心里藏了多少怨气。随口说了句:“看来回去后要加紧把亲事给你办了,让你也收收心。”
岳云显然一愣,呆望了父亲片刻,嘴角一抹淡然的苦笑应了说:“孩儿听父亲的安排。”
岳云出门去备马准备去寒江阁赴宴,就听到身后母亲嗔怪的说:“一大早就惹孩子不高兴。”
“家中这些孩子就数云儿忤逆不堪教化!”父亲的声音不高,但岳云却听得心中一震。心想怕是父亲心里早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厌烦。想到这里心灰意冷,快步向院外走去。
寒江阁上等高远眺,极目江山,不无感慨。远处云帆点点,楼上酒宴推杯换盏笑语喧盈。
女眷们早已在后堂另开一席。
诸位叔伯都拉了小岳云惊奇的打量赞叹:“原来传说中锤震金军神将金弹子的那位令郎就是眼前的贤侄,看不出,看不出,真是一表人才。”
“儒将风范,颇有岳相公的传承。”
众人的话虽然有着恭维,但却也是实话。市井中说书的嘴里那神威无比的天神下凡的小英雄岳云,却是如此秀美的少年,让众人委实惊叹。
“云儿,不必在这里伺候,你下去自己走走。”
岳云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打发他避开,酒宴上免不了又是美姬侍酒。留了他在身边多没趣。想想昨天父亲教训自己的那两巴掌。眼前就一位美娇娘就坐在爹的身边劝酒,那女子如醉如痴的目光总停留在爹爹脸上,虽然爹爹没像在座其他叔伯一般倚红偎翠地逢场作戏,但眼前地场面怕也不该是他做晚辈的当看的。
鼓乐响起,一队宛如仙子般的绿衣女子众星捧月般簇拥一位淡粉衫衫的女子飘然而至,翩跹起舞。从岳云身边飘过时,岳云的脚无意踩在一位绿衣女子的飘带上,那女子回眸对他莞尔一笑,那眼神媚态百生却带了一似邪异。岳云抱歉的躬身作揖,低声道了声:“得罪。”
“贤侄。留步!”彭伯父赶上岳云拉了他的手劝阻:“入席去喝酒观歌舞吧。领舞的‘荷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