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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起眉头,凝视着枝头瑟缩的几只鸟儿,缓缓道:“马骋,你愿意跟着我,便跟着我好了,但是,只限于你一人。”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德国诗人海涅称他多难的祖国是“一个冬天的童话”。在杨枫眼中,赵国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在这个酷寒的冬天,发生的将是一个童话呢,还是神话?
第二十三章情愫
(PS:战国后期,人口剧增。《战国策卷二十》赵奢有云:“今取古之为万国者,分为战国七,能聚数十万之兵,旷日持久”;“今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也。”
与此同时,领主制度逐渐破坏,封建制度已相当完善,自由买卖的土地私有制确立,新兴地主阶级兴起了,土地兼并急遽。各国又普遍推行耕战政策,实行计功行赏,更涌现出大批军功地主。如魏将公孙痤破韩、赵,“魏王悦,迎郊,以赏田百万禄之;;;;;;又与田四十万,加之百万之上,使百四十万。”(《战国策卷二十二》)一次军功,得田一百四十万亩,由此可见分化之剧。《孟子;梁惠王上》云:“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死亡”;《韩非子;诡使》云:“士卒之逃事,伏匿附讬有威之门,以避徭赋,而上不得者万数。”
赵国长平之战折损四十万丁壮与大量农民因土地兼并而失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杨枫在大厅里与郭纵随意聊了一会,起身告辞前往郭家冶炼工场。一个多月前,他委托郭纵锻造的各种兵器已即将完工,而这一段时间,郭纵对他的态度也愈发的亲近。
刚步出大厅不远,旁边一条小径上转出了郭秀儿,甜甜笑着柔声招呼道:“杨先生。”
杨枫停住脚步,微笑道:“呵,秀儿小姐好。”
来过郭府几趟,杨枫和郭秀儿已颇为熟稔。郭秀儿很是喜欢听他讲一些异地见闻,奇闻趣事,诗章辞赋,而杨枫也很喜爱这个温婉的小姑娘,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贵族小姐娇纵刁蛮的习性,让他有着一种邻家小妹妹般的亲近感,和她在一起,很放松,也很松弛。
冶炼工场与住宅区由一大片蓊郁的常绿林木分隔开来。两人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杨枫微笑道:“秀儿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叫我杨大哥吧,不要再杨先生杨先生的叫了。”
郭秀儿飞红了脸,低下头羞喜地低低应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看着杨枫,轻轻道:“杨大哥,你也不要叫我秀儿小姐了,就叫秀儿的名字好了。”
杨枫侧过头一笑,郭秀儿又慌忙垂下了头。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郭秀儿低声道:“杨大哥,我们到那边小山上坐坐吧。”
折向一条岔道,登上林中一座小山。小山丘并不高,透过葱茏的林木,隐隐能看见掩映着的亭台楼阁。杨枫用袖子拂去一块平展大石上的尘土,与郭秀儿坐了下来。
绿树摇风,飒飒作响,林间树梢回荡着鸟儿的鸣啼。透过披拂的绿影,堂皇富丽的郭氏庄园沐着瑰丽的霞晖夕岚,仿佛带出了几分古雅情调。杨枫深吸了一口气,心境异常的平和、熨贴,思绪片片飘飞,好象回到二十一世纪,正置身一处冬日的古典园林中。
良久,杨枫轻声说道:“没想到在小山上看夕照中的郭府,竟是这么美,雄伟中透着种优雅柔和。不过,我见过的最美的暮景是出塞的时候,那种意境,当真是只能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十个字来形容。”
郭秀儿双手抱膝,黑艳艳的美目里闪着异样的神采,专注地看着杨枫的侧面,充满着憧憬,夕阳的逆光在她的俏脸上勾勒出柔和美丽的轮廓,喃喃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多美的诗。我真想到塞外去看看那美丽的大草原,看看戈壁、沙漠。”
“小丫头,想得倒美,真让你看到平沙莽莽黄入天,碎石如斗随风走的大漠戈壁,你哭都来不及。”杨枫笑着说道,随手在郭秀儿吹弹得破的粉颊上轻拧了一下。
“嘤!”郭秀儿左颊仿佛被灼了一下,浑身一阵轻颤,满脸涨得通红,弯卷的长睫毛不住颤抖着,美目中似乎闪着泪花,说不清是惶惑,是羞涩,是惊诧,可分明的,内心里盈溢着一股喜悦。
杨枫猛然惊觉,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在和邻家小女孩胡吹海侃旅游经历,身边的是战国时代的郭家大小姐,一时手足无措,尴尬道:“秀儿小姐,杨枫一时忘形,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我,我没有怪你,我的心里,其实;;;;;;其实是很欢喜的;;;;;;”郭秀儿吃力地说出了这些话,垂下眼睑,不敢再看杨枫一眼,略提起长裙,掉头快步向山下跑去。
杨枫心头一热,某种朦胧而又美好的东西突然涌了上来,唇边不由漾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直至出了郭府,杨枫的心中依然弥漫着温柔缱绻的情愫,眼前尽是郭秀儿羞红的俏脸,黑艳艳的眸子,受惊小鹿般跑走的苗条身影,耳畔似乎还萦绕着那很低却很动人的声音。
蓦的,他猛的停步回身,直盯着刚错身而过的那条大汉的宽阔背影。那大汉身材魁伟,长发披肩,布衣赤足,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背后斜背一柄粗长木剑,步履沉稳,没有凌人的威势,却予人一种山岳般沉雄的感觉。
元宗,一定是元宗!
杨枫毫不犹豫地扬声叫道:“兄台请留步。”
元宗回过头,平静地看着杨枫道:“这位公子可是叫我?”
杨枫抢上几步,一抱拳道:“在下杨枫,敢问兄台可是墨门钜子元宗元兄?”
元宗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公子便是直捣姑衍山匈奴王庭的代郡杨师帅?公子如何认得我?”
杨枫微微一笑道:“元兄的装束一看便知是墨门中人,又身背墨子重剑,在下自然不难猜知元兄身份。元兄可能拨冗与在下一叙?”
对于杨枫的解释,元宗虽未能尽释疑虑,但心中对这年轻人颇有好感,遂点头答应,一道步入街边一家小酒肆。
坐下后,杨枫开门见山,问道:“元兄此来邯郸,莫非是为了与赵墨严平商谈墨门统一事宜?”
元宗诧异地扬起两道粗黑的眉毛,上下打量了杨枫几眼,豁然笑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杨公子盛名果非幸致。”
杨枫也笑了,道:“元兄何必如此见外,朋友们都叫我小枫。元兄愿意的话也请这样叫我,元兄认为,在如今的形势下,有望一统墨门吗?”
元宗阴郁一笑,犹豫了一会儿,不知为何,眼前俊逸洒脱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信任,这样神采飞扬、英气勃勃的人物是他平生所未见的,叹了口气,他缓缓道:“我墨门上两任钜子孟胜为楚国阳城君守城,弟子从死者百八十五人,一时墨门精英伤亡殆尽。墨门也由此分裂为楚墨、赵墨、齐墨三家,相争不下。先师田襄子虽掌钜子令,但始终无法使墨门重归一统。说来真是一种讽刺,‘兼爱’、‘尚同’、‘非攻’是我墨门致力的宗旨,如今自己却搞成这个样子。我受先师遗命,一定要完成这个目标。合我墨门之力,从事‘一同天下之义’,实现天下大利,争取建立一个‘兼相爱,交相利’的大同社会。”
杨枫钦敬地看着元宗,摇头道:“元兄心系天下,不孜孜于个人得失荣辱。而严平,表面上还保持墨门的清修苦行,其实早彻底改变了墨翟先生的初衷,忘却了兼爱天下的宗旨,心中所念所想,只有自身的权势地位。元兄此行何异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元宗一愣,然后斩钉截铁地道:“先师遗训,焉敢有背。千里虽遥,不行岂至!”
杨枫正待说话,却见严平带领一帮徒众从长街一头大步行来,遂问道:“元兄,严平可知你要来邯郸?”
元宗点头道:“我欲从齐国赴赵时,曾让齐墨田捷派人通知严平。”
杨枫心知心怀叵测的严平定然早就加派人手,密切关注着元宗的行踪,笑道:“元兄不必费心去寻严平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第二十四章决死
说话间,严平已来至酒肆门口,见到杨枫与元宗坐在一起,微微一愕,却也不以为意,略一点头,朝元宗沉声喝道:“元宗,你这墨门叛徒,竟然敢来邯郸,还不速速交出窃据的钜子令。”
杨枫心里大笑,果然是权术高手,一上来二话不说,先扣一顶“叛徒”的大帽子,跟着就群起而攻,诛除叛徒,夺回元宗“窃据”的,本该属于他的钜子令,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任钜子,高,实在是高!
不等元宗开口,杨枫起身冷然道:“严先生,昔日孟胜钜子罹难前,遣弟子送钜子令至宋国与田襄子先生,指认田先生继任钜子之位,元兄承袭田先生的钜子令,是为墨门当代钜子。不知严先生这‘叛徒’之谓何来?按墨者之法,钜子称圣人,钜子有令,墨者毋不听从,即使王侯严罚厚赏不能阻止。严先生又焉敢以下犯上强夺钜子令?”
赵墨行者微微一阵骚动,严平脸色一变,回首冷厉地扫了一眼,竭力压下火气,狞笑道:“杨先生,这是我墨门之事,不劳杨先生插手。”
杨枫大笑道:“严平,你当你能一手遮天,颠倒黑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严平怨毒地盯着杨枫,狠狠地咬着牙:“杨枫,你未免太过放肆了。你该知道,本钜子有大功于我大赵,见王不拜,可与大王平起平坐;;;;;;”
杨枫一脸不屑的截断:“严平,墨门以兼爱为宗,鄙薄儒学‘亲亲有术,尊贤有等’之论,阁下以墨者之身,反持儒者亲疏尊卑谬论,忘本背宗,无耻之尤。若论对我大赵的战功,谁不是从刀山血海里趟出来的?你这般叫嚣又唬得了谁?”
严平紫涨了脸,太阳穴上青筋乱跳,手指颤抖着指着杨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平身后一名壮汉怒吼一声,仗剑冲出。却听“嘣”的一声响,一点寒星倏然闪过,壮汉冲出的身躯一滞,踉跄退了几步,栽倒在地,一枝羽箭已穿透了他的前心。
杨枫身后的卫士冷然将第二枝长箭搭上了弓弦。
严平怒不可遏,吼道:“杨枫,你敢擅杀我墨门之人。”
杨枫好整以暇道:“严平,众目睽睽之下,是你的手下先行出手的。墨门讲非攻,你的手下却如此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真该请元兄好好整顿一下了。”
严平怒发欲狂:“杨枫,你难道只会口齿轻薄占便宜吗?”
“倒不知严先生有何见教?”
这时,挨肩擦背围得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里一阵骚动,一队锋镝骑卫士从人丛中冲出,在杨枫身后呈扇形迅速散开,手按长刀刀柄,幽亮的弩箭箭头闪着寒光,漠然对着严平一群墨者。
暴怒的严平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只是语气愈发阴森凌厉:“杨枫,你可敢与我一战?”
“乐意奉陪。”杨枫脸上懒懒的、满不在乎的神情倏然隐去,目光冷峭、冰寒,冷森森地看着严平,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他心中杀机已定,严平一定要死,严平不死,赵墨行会的三百死士迟早是心腹之患。而如果让元宗掌握了赵墨势力,以他所致力的天下大利宗旨,今后不难携手合作,走上同一条路。
酒肆和近旁店铺里的老板、伙计、客人唯恐遭了池鱼之灾,早溜得远远的看热闹。巡街的赵兵一个个瞠目结舌,双方都是惹不起的强势人物,剑拔弩张的紧张形势让他们胆战心惊,只能远远地把围观者隔开,没人敢靠上前。
元宗在杨枫身后沉声道:“小枫,这事与你无关,让我自己来解决。”
杨枫心神牢牢锁定在严平身上,杀气渐渐凝聚,头也不回道:“元兄,现在已是我的事了。”又轻声道:“严平死后,请元兄以钜子令迅速弹压接收赵墨,再进宫见见孝成王,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既有助元兄统一墨门,也能将赵墨的伤亡减至最低。”
严平狠狠喝道:“杨枫,此战若是你败了又当如何?”
杨枫心中冷笑,严平这厮还真是权欲熏心,直到现在依然念念不忘要先行逼迫自己置身事外,好夺取元宗的钜子令。当下冷酷地道:“既是死斗,败的人只有死!还谈什么该当如何?”
快!快逾电光石火。“锵”的一声,余音袅袅未已,出鞘的长刀挟着尖锐的啸鸣破空而至,冷飕飕的刀气已然临顶。
雷霆一击,力透锋刃。
这一刀简单直接,甚至断绝了自己的任何后招变化。
严平心思深细,修为精纯,迅速进入墨子剑法定静的心境中,手腕翻抬,长剑疾点,同时飞身暴退,反应之快,出剑之准,确已臻无懈可击的境界。
杨枫一声低啸,飞扑而上,令人彻体生寒的刀光再度临顶,丝毫不理会严平激射自己肋腹的长剑。
严平大吃一惊,挥剑错开长刀,再向后退。
杨枫自得毛公这一代宗师级的人物点拨授艺后,如良骥追风,一日千里,对自己的技艺有着强烈的自信,一刀抢占先机,暴烈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接踵而至。
“两位不要动手,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