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次奉命前来接应赵国送婚使团,乐刑自知肩上担着天大的干系,成败直接关系到信陵君及魏国今后的存亡荣辱。通过各种情报来源,对于杨枫,他心中深自戒惕。不想见面后短短的接触,杨枫的英武轩昂,谈笑挥洒,快意爽落,正切中他的深心,令他不觉好感大增,甚至隐隐有引为知己之感。
适才他拜见平原夫人,递交了信陵君的密简。平原夫人一腔怨毒终找到一个宣泄口,咬牙切齿地历数杨枫嚣张跋扈、狡谲阴狠的种种行径,毫无掩饰地教训着乐刑要提防杨枫。但这平原夫人虽然冷厉狠辣,深通权谋,却终是女流之辈,浑不知御使豪杰之道,直将乐刑视为信陵君门下家奴一般,言语间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乐刑面上隐忍不发,心中大是不快,也未将她的言语真正放在心上。更何况在信陵君环环紧扣的周密计划中,杨枫是一个彻底的被牺牲者,看着茫不知厄运即将临头的杨枫,乐刑又不由得带上两分隐秘的歉疚。诸般情感交集,乐刑对杨枫倒颇生出些亲近之心。
两人推杯换盏,酒未过三巡,已是言谈甚欢,兄弟相称了。
和杨枫对饮尽一杯后,乐刑抬手止住提起酒尊,又要往杯中倒酒的杨枫,笑道:“杨兄弟身上有伤,多饮的确对伤势不利,还是止了酒吧。咱们一见如故,也无需讲求什么虚礼。”
杨枫把酒尊推给乐刑,开怀大笑道:“乐兄说得是,咱们一见投缘,是无需讲那些虚礼,乐兄自便,恕小弟不奉陪了。”
乐刑皱了皱眉道:“杨兄弟这一年来声名鹊起,我亦曾闻听过兄弟武技大为不弱,连赵墨钜子严平都不是兄弟之敌,此次又是如何负伤的?”
对于这种能令信陵君和田单更增芥蒂之事,杨枫自是不会放过,当下也不加隐瞒,详述了淇水大战及黄河行刺事件,末了冷声道:“据我手下人研判,那妖女当是齐国的兰宫媛,而那乔扮的老婆子应该就是齐国专事行刺的边东山。”
乐刑脸色凝重,恨声道:“田单!;;;;;;哼,也想自辟乾坤啊!”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眼里闪着热切的光,问道:“杨兄弟,听说楚国豪侠斗苏就在你的军中,能否请来一同痛饮畅谈?”
杨枫眼里掠过一线冷芒,这些日子来,斗苏锋芒太露了,瞒是瞒不住的,心念电转,故意问道:“乐兄也知晓斗苏?”
乐刑点头笑道:“斗苏堪称当今荆楚第一豪侠,我也是闻名久矣了。”
“那么乐兄可知他的家世?”
“据说他身世炫赫,可是斗子文的苗裔呵。”
杨枫面不改色地扯谎,笑道:“这就是了,乐兄请想,这样的人物,岂会随意屈居于人下。”
乐刑摇头正色道:“杨兄弟此言差矣,你绝对是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斗苏若是个以身世欺人之徒,也不会有偌大的声名。”说着,脸上不觉闪过黯然之色。
杨枫的眉梢微微一战,心里略有愧疚,暗暗一叹,道:“当日我曾求医于赵齐边境,适逢斗苏穷困病厄于旅途中,我援手于他,相见恨晚,结下了交情。我邀他同至邯郸盘桓几日。不料甫回赵国,孝成王即令我送婚出使魏国,斗苏果真好义气,一路伴我南下。前些日子淇水畔水决嚣魏牟后,我以恐嚣魏牟并未溺毙,请他帮忙追寻此獠下落为由,有意支走了他。唉,可惜了,如果他能和乐兄见面,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你们一定能成为生死至交的。”
乐刑脸色复杂,似惋惜又似庆幸,喃喃道:“真是可惜了。”
杨枫倾过身子,低沉地道:“此次大梁之行凶险莫测,我实在不愿他卷入其中;;;;;;乐兄,这内中的详情无忌公子应该也对你有所交待吧?”
乐刑知道平原夫人已透露了一半的秘密给杨枫,却不知杨枫所知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敢多说,只沉沉地点了点头。
杨枫手指点着案几,感慨道:“齐人、燕人费尽心机要破坏赵魏联姻,足见三晋关系亲近,守望相助,为各国深忌。安釐王却偏偏兄弟阋墙,祸起萧墙之内,又如何御得外侮?”
乐刑一脸的不屑愤激,眉峰紧锁道:“正是!君上雄才大略,一心为国。安釐王暗弱无能,只知宠信龙阳君这无耻小人,对君上多方排挤、掣肘。国家就坏在这些小人手里了。”
杨枫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乐兄,不瞒你说,当初从平原夫人口中乍闻这段秘辛时,我实在是心灰意冷。安釐王非但无意联姻,更一心从中作梗破坏,我身负的使命又如何完得成?说实话,我孓然一身,毫无牵累,真想挂印而去,一走了之;;;;;;可回过来一想,又深为自己的怯懦自惭不已。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首重信义,也唯这一个‘信’字最是厚重。我既接受了孝成王交托的使命,临难苟免,岂不成了个无信负义的鄙夫。不管面对怎样的艰危,允诺了大王,纵是粉身碎骨,亦得拼尽全力去完成。虽万千人,吾,往矣。常人大概会认为我太过痴傻,乐兄信人,平生最重然诺,自当能理解兄弟的心意。”
一番话正中乐刑之心,他浓眉飞扬,举起酒杯一气饮尽,击案叫好道:“兄弟说得好极了。人无信不立。我辈男儿处身立世,信义最是紧要。背信负义,狗彘不如的匹夫。”
杨枫高兴地道:“乐兄果是知音之人。来,我们兄弟干了这一杯;;;;;;不过我还有个难处,望乐兄能鼎力相助。”
乐刑摆手道:“杨兄弟有话请讲,不说咱们一见如故,便是君上,原也是派我前来接应襄助的。”
杨枫微微一笑道:“乐兄,目前我最担心的,便是龙阳君这小人釜底抽薪地使绝后计。如此一来,赵魏联姻,定然化为泡影。”
乐刑慷慨地道:“龙阳君那小人还能有什么鬼蜮伎俩?兄弟尽管开口,我无不应允。那小子屡次与君上作难,作哥哥的早想煞煞他的威风了。”
杨枫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篡改了一句名言,拍案道:“燕赵多慷慨悲歌士,但无论是谁,提起乐刑,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乐刑一诺,重于千金’。有了乐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我身上带伤,斗苏又已离去,营中没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所幸乐兄赶到,解了兄弟的燃眉之急。我极是担心,龙阳君会施展下作手段,破了三公主的处子之身,坏了她的贞操,那事就无可挽回了。”
乐刑豪气遄飞,大笑道:“杨兄弟放心,只要做哥哥的但还有三寸气在,便能保得三公主无恙。”一句话出口,突然一窒,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我加油更新,诸君加油投票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毒舌
乐刑和杨枫说得高兴,谈得入港,不假思索下一口应承了卫护赵倩的周全。话甫出口,便知不对,心里一苦,讷讷地说不下去了。
杨枫眼睛闪闪发光,立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对乐刑躬身长揖一礼,庄容道:“乐兄昔日重诺,卫奇遗孤得全。今日一诺,赵魏两国关系得保,秦齐燕楚各国良臣寝谋,天下不致为之动荡,数十万生灵全其性命,杨枫在此多谢乐刑乐壮士了。壮士一诺,岂只千金,直同泰山一般厚重。”
乐刑嘴角一牵,勉强笑了一笑,竭力稳住心神,站起正色道:“杨兄弟不必谢我。赵魏联姻,原就是君上全力从中促成,我职责所在,岂能眼看着龙阳君这般奸狡小人为了一己私利而加以破坏。何况此次离开大梁时,君上英睿,知我粗鄙武夫,曾有交待,一切唯兄弟你马首是瞻。兄弟既已虑及此,我自是义不容辞地略尽绵力;;;;;;”
杨枫深沉地笑道:“乐兄脸带怅怅之色,不知是否力有不逮?若乐兄有难处,不妨直言。”
乐刑默然片刻,朗声笑道:“杨兄弟放心,乐刑然诺一吐,断无反悔之意。”又一阵沉默,他深深地看着杨枫,低沉地道,“兄弟才气超卓,心思又深细缜密,异日必是赵国栋梁,名动天下。到了大梁后,君上和你定然投缘,以知己相待。想当年君上寄寓邯郸之时,与毛公、薛公相交契厚,说起来你们的渊源还深得很呢。”
杨枫笑道:“我也久闻信陵君的鼎鼎大名,此番出使,毛公、薛公尚托我多多致意无忌公子。”
双方把臂再度入席,却已没有了初时的融洽,仿佛树起了一层隔膜,言语俱都小心了许多,话题也扯开了时政,开始用上了虚词浮言地漫谈闲扯。
酒足饭饱,撤去残席,卫士奉上香茗。又一名禁军急匆匆进营跪倒禀报,说是魏国迎亲使团已到了营外。
“噢!来得好快。”杨枫和乐刑对视一眼,不免都有些惊诧。
走出大帐,乐刑展眼远望,不由脸色微变,额上渗出了冷汗。
杨枫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将营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一大彪军马,沉了一沉,轻声道:“来的可不下两千骑,乐兄认得来使?”
乐刑辨认着远远飘展的一片旗幡,咬了咬牙,冷然道:“好大的阵势!这是大梁城里最精锐的禁宫护军骑队。新垣衍,卫庆,使者居然是安釐王和龙阳君的这两个心腹爪牙;;;;;;呀!沙宣、孙琪、蔡扬、田泽,安釐王的八个贴身铁卫来了四个;;;;;;”扭过脸看了看杨枫,乐刑眼里闪过忧色,极沉重又极有分寸地道:“杨兄弟,安釐和龙阳已经投下了最大的本钱,兄弟,多加小心了。”
杨枫眼中亮芒一闪即逝,含蓄地一笑,豪迈地拍了拍乐刑的肩膀,“走!魏王的迎亲使者到了,这么大手笔,我们总得迎迎去吧。”
两人刚到了营门处,迎面军阵里当先一人已翻下马背,撩起衣裳下摆,疾步走到杨枫面前,潇洒地一阵大笑,以一腔颇为柔糯好听的嗓音道:“哎!这位想必便是大赵送婚使杨枫杨客卿了,在下新垣衍,腆为魏国迎亲使者。杨客卿,在下这厢有礼了;;;;;;杨客卿果然是英雄少年,俊逸英武,无怪乎人言大赵又出了千里飞骥。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
杨枫倒微吃一惊,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漂亮周正的魏使,沉着地客套道:“不敢当!不敢当!新垣衍大人过誉了。”同时也由他那一句“千里飞骥”,恍然记起这个人来。长平战后,就是这个家伙出的主意,并亲身担任魏使,到邯郸游说赵国尊秦为帝,被有“飞兔”之誉的鲁仲连驳得体无完肤,灰溜溜回了魏国。不想此次竟在这儿见了面。
新垣衍亲热无比地挽起了杨枫的手,来回摇晃着,春风满面,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乌溜溜灵活滚动着的眼里含着笑,眼角细密的笑纹漾了开去,“杨客卿说的什么话。袭匈奴王庭,斩狼人,破灰胡,败嚣魏牟,哎呀,遍观我大魏上下,都找不出象杨客卿这般能举重若轻、谈笑破敌的人物。害得我们大王对赵王可着实是妒忌得紧呢。”
杨枫面色一寒,“新垣衍大人的话,杨枫实在汗颜。大魏人才鼎盛,国之柱石不知凡几。暴秦十数年来兵锋所指,无不披靡,唯有魏国两度大破之,耀威于函谷关前。杨枫萤虫岂敢与皓月争辉。便是魏国最不成器的几个无赖马匪,亦能荼毒肆虐我大赵及韩国近十载。新垣衍大人焉能言魏国无人?”
新垣衍浑不以为意,依然甜腻腻地笑着,笑眯眯地道:“过谦!过谦了!谁人不知,邯郸之胜,实是秦人久疲无备;华阴之捷,乃五国合力之功。哪象杨客卿一般,自出世以来,每一场大胜几乎便是凭一己之力取得。而这每一战,简直都可成为将领军官们习学的范例,又哪是什么秘技自珍的《孙子兵法》之流的兵书战策所能比拟的。杨客卿心中有不平之意也是不难理解的,功高赏薄嘛!若在秦国,如斯军功,封个上将军亦是绰绰有余的。哈哈!杨客卿不要说,用不着说。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完全理解;;;;;;何况你武技又高,三五招斩杀严平,连嚣魏牟也非你十招之敌。好叫大人得知,在下与大人神交已久,对大人佩服敬仰得紧,近日屡在我王面前举荐大人您啊。现下太子增尚为质于秦,还有一段时日方能归国。我王已决定,请大人帮忙训练禁宫侍卫,叫他们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免得坐井观天,妄自尊大。”
膏以香消,麝以脐亡!这家伙一条毒蛇般的利舌如刀,自说自话,甜蜜蜜的话语笑容中,毫不留情地刺出一根根毒刺。这些话一旦传扬开去,杨枫立成众矢之的,赵魏两国中几无容身之处。杨枫心中大怒,脸色冷沉,一字一句地道:“新垣衍大人,凡人相交,多为泛泛,穷毕生亦难求一知己。大人辩才无双,自视甚高,自以为不得意于魏,不忿不甘,乃推己及人,实是高抬杨枫了。在下庸碌,纵略有所成,不过拾李牧将军余唾,我王不以在下卑鄙,封赏重用,我深自惕惕,如履薄冰,时时生恐有何差池,负了大王青眼信托;;;;;;至于大人认为在下武技甚高,更是三人成虎。现下我便身带重伤,只是强支撑着来迎接大人,还奢谈什么高手?哼哼,几毙命于两个无名刺客手下的人也敢妄称高手,岂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