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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瞟了一眼,乌果道:“有这些赵氏武馆武士在,公子和范先生都认为不宜暴露公子和乌家的关系及乌家在大梁的据点。纪才女身份超然,雅湖小筑的实力在乱中足以自保,而信陵、龙阳无论孰胜孰败,忙于收拾残局的他们都不会有余裕顾及雅湖小筑;;;;;;纪才女拜访公子时,公子已托付她照拂公主,这是目下公主藏身避祸最安全的地方。”
展浪默默点了点头,拍拍乌果的肩膊,“你在这候着公主,我先下去召集人手。”
只一会儿,驻守别院各处的十名锋镝骑卫士和武馆武士俱已聚集到了小楼前厅。
“信陵君作反,伏袭龙阳君于城南。此处已成险地,师帅命我们立即卫护公主离开。”命两名卫士守在门外后,展浪一脸严霜地道。
腾起一阵慌乱,武士们叽叽咕咕小声议论了几句,一个武士忍不住激动地跳出来道:“展将军,这事确实吗?赵魏联姻何等大事,私下带走公主,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抄家灭族的大罪,我们可谁也吃罪不起。”
“魏国两大权臣争权内乱,公主万一有所闪失,我们就吃罪得起了?”展浪冷冷的一句话把他噎了回去。
“可是,可是;;;;;;”惶惑的武士们依然未能释怀。
“军令如山,什么事自有师帅负责!”严酷的展浪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
赵致握着长剑,走上两步,面如寒玉,稳稳站着,扬扬眉,凤目微微带煞,道:“敢问杨大人如今何在?”
展浪冷硬地道:“不知道!”手指一指院墙外,厉声喝道,“你们听听看,龙阳君府中已闹嚷成什么模样了。若再耽搁,只怕难逃大劫了。”眉头一拧,索性又重重加上一把火,“你们武士行馆人众,自与使团汇合后便多自行其是。领队的赵超几个,以腹泻为由,半途留驻平丘,末了只修书一封与师帅,说什么奉有大王、巨鹿侯密令,需得暗中行事,至今一个多月,踪影音讯全无。现在你们又要对使臣大人的军令诸多迁延质疑吗?”
赵致脸色有些发暗,以她的身份,有些话确实也轮不上她来说。另一方面,赵超几个为首的武士的确在平丘分别后即挥发似的失了踪。他们都知道,离开邯郸前,赵穆曾亲诣武馆,和馆主赵霸一起找几人密谈过——当然,杨枫施计将这几颗钉子秘密拔除,是他们所不可能知道的。她回首看了看师兄弟们,那些武士眉梢唇边尽是无奈的苦笑,向她摇了摇头。极力平淡地哼了一声,赵致退了回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会突兀站出来问那个问题,而自己话语背后隐含的真正意韵又是什么?可她的心里,却绝不是为了担心私行带走公主所要负上的责任。
匆匆悄细的脚步声响,乌果领着改换一身不合体的轻便卫士戎装,帽沿压得低低,遮住了大半个脸的赵倩走下楼梯。
看到赵倩的两个侍女也换了武士装束随侍在后,展浪皱了皱眉,忍住了没说话,只朝乌果淡淡道:“快走吧!”
乌果笑笑,大步出厅。立刻,传来了他的大嗓门,“李管事,李管事!快!快!头前带路,走侧门快些。公主担心杨大人,调派侍卫武士们立即出城救应;;;;;;公主现下想清静一会儿,你们这些人若无召唤,不要进楼惊扰了公主!”
一行二十多人夹裹着赵倩主婢三人,出了别院而去。
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注意力都集中于府里调派人手出援龙阳君的管家、婢仆、门丁竟全无发觉,赵国三公主赵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龙阳君府邸。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思
纪嫣然凝望着案头摊开的竹简,黑艳艳明湛如秋水的双眸蒙着雾似的若有所思。闲静的书房里,暖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温柔地抚遍她的全身。几只雀鸟在窗外垂柳的绿枝上快活地跳叫,纪嫣然的心里却很有些儿莫名其妙的紊乱,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古怪的乱。是几分憧憬,还是几分烦恼,是几分惆怅,还是几分迷惘,仿佛某个人影不经意地撞了进去,在那儿留下了些须淡漠模糊的印象。说不清的异样感觉,象披拂纷乱的柳条儿,在她心里漾起一点微细的涟漪。
蹙了蹙眉尖,轻轻咬了咬下唇,她的睫毛抖颤几下,慢慢阖上了眼睑,没来由的一阵心烦焦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那个张扬倨傲的年轻人会有什么联系。可适才朦胧微妙的心境却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间,她有点迷失的怔忡懊恼,袭上一丝悔意。“为什么他拒绝了雅湖邀约后我会去馆驿拜访呢?如果没了那趟馆驿之行,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个念头执著地攫住了她的心。奇怪,对于自尊心极强、好胜骄傲的她而言,如此行为确实是不可思议,也令她自己难以置信的。
幽幽叹了口气,纪嫣然的心颤抖了一下,站到窗边,拉开纱帘,陈设雅洁的书室骤然透亮了许多。她的纤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轻划着,两腮微泛桃红,脸上现出了特异的神情,神采倜傥的眸子里结着淡淡的忧郁,视线落在蓊郁的绿丛上。繁复的情绪中攒满了不自然的疑惧羞赧,她不知所措地想将心中那抹若有若无的情感立刻化为乌有,或许,还有前面一道模模糊糊的倨傲的影子。
石才女!这是世人对她的称谓。在人们眼中,她高傲冷漠、目下无尘,甚至是古怪不近人情的,而事实上,她性灵而易感,蕴籍而洒脱,也有着少女的憧憬、梦幻。因了曾经盛极一时的故国的亡国之痛,也因了虽身为女儿身,骨子里那份从容淡定的骄傲,她很是厌恶各国间经年累月无休止的征战厮杀,希望搜寻出一种得以乂安国家的治国理政之道。可她的才情灵气,心胸见识,使得她的一颦一笑都蕴满了超凡脱俗的出尘之感,成为男人们遥不可及的一种境界。的确,迄今为止,也没有哪一个男人能触动她芳心深处那根敏感的弦。在她面前,他们不是戴上厚厚的面具,扮出一副道貌岸然、才华横溢的模样,就是挖空心思地讨好她,殷勤热忱得过分,但隐在他们眼底深处,挣扎压抑着不表现出来的,不过尽是一团欲求的火。他们的诸般做作炫耀的才学富贵,在聪慧如她的眼中,是恁般的可笑,不值一哂。
何需倾城倾国,倾一人之家足矣。何需轰轰烈烈,何需万人称羡,求的只是一份简约、平和的单纯快乐,唯愿得到的人能轻怜垂惜,不辜负了如花美眷、逝水流年,能以汩汩流淌的脉脉柔情深意,滋润着素绸一样的生活,织就一段段值得忆念的美丽。
馆驿短短一晤,他寥寥的话语沉甸甸地刻画在她心里,混合着一点好感。他予她的感觉是新鲜的,又杂着怅然若失的恐惧、茫然,苦恼地偏偏头,纪嫣然忽而想起被有意无意传说着的那人和陈子竟对她“俗”的评价,雾似的目光有几分迷离,幽幽一喟:“他也不懂的。”寻思了一会儿,轻轻一顿足,抿抿嘴,又是怅然一声惋叹:“他也不懂的!”心上滑过了一线落寞。
痴着,以往愉快惬意的自在心境乱了。出神的她竟连轻细的房门剥啄声都未留意。隔了会儿,敲门声重了。纪嫣然一惊,脸颊热烘烘的,浸染上了两朵红晕,含着些须狡黠的羞意在眼里一闪即没,仿佛被窥破了什么心事似的,窘迫地在房里溜了一眼,“进来!”声音高得自己都吃了一惊。
纪嫣然的贴身丫鬟蘅儿推开房门,亭亭几步小跑进了书室,微喘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掩饰不住惊惧,并没有注意到静默的小姐的羞窘,声音有点抖切,“小姐,清叔回来了,听说大梁爆发内乱了。”
“清叔呢?快叫他进来!”纪嫣然弯卷的长睫毛一颤,眉间一拧,掩过了纷乱的心事。
一个五旬左右健壮精干的汉子大步进入房中,垂下眼皮,恭谨地道:“小姐,大梁城中现在乱成了一片,各方互相厮杀,又说是龙阳君勾结齐人反叛,又说是信陵君作反,伏击龙阳君和赵国使臣,也不知究竟是谁讨逆,谁叛乱;;;;;;”清叔是纪家世仆,在雅湖小筑,他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管家了。
“什么?信陵君伏击赵国使臣?”纪嫣然眉心拧得更紧。心,怦怦乱跳。
清叔垂着手苦笑道:“真实情形谁也说不清,城里乱糟糟的,闹嚷嚷的都是流言,众说纷纭,难知真假底细。”
纪嫣然的手在窗框上抓紧了,双唇抿得看不见,眉宇间闪映着英气,黑眸子盯着清叔,略带着暗哑沉静地道:“清叔,帮我准备马匹、长枪,我要出去看看。”
“小姐!”清叔大惊,涨红了脸,单膝跪下,惶恐地急叫道:“不成啊!小姐,刚才我顺着长街到大路口张了张,四外全是乱军,一彪彪往复来去,红了眼疯狂地厮杀,乱得辨不清。街头巷尾,到处是混战厮杀,听说连王城都乱了。这种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老奴但有一口气在,决不能让小姐出去;;;;;;小姐放心,小筑的防卫,我已布置好了。只要不是大军攻打,一定能顶住乱军的冲击。”
房里沉寂下来,似乎在印证清叔的话,隐隐然,远远一阵狂乱的叫嚣呼号浪潮也似传了过来。一个家将气息粗重地冲进房,躬身施礼,“小姐,公主来了!”
纪嫣然走上两步,纤眉一挑,幽幽深潭般明亮纯净的眼睛看着家将,气度从容沉着,冷静地道:“公主怎么来的,有追兵吗?”
“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护送她来的,好象公主当时在街上遇到一帮乱兵,侍卫们拼死抵挡,公主脱逃,却被两个乱兵掳获;;;;;;呃,危急时,一个也被乱兵追杀的受伤女子出手救了她,她们绕道来寻小姐;;;;;;小姐去看看吧,公主吓坏了,只是啼哭。这边还好,南城一带大乱,据说乱兵克陷了王城。”
纪嫣然目光闪闪,瞪了唠唠叨叨的家将一眼,沉定地道:“有追兵吗?”
家将低头拱手道:“没有!这边没什么乱事,她们说已甩脱了追兵。”
纪嫣然眼睛里流露出忧伤担忧,轻轻一叹:“走吧,去看看公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流
“杀!——”
刀枪如林,光华曜日,万头攒动,硝烟战火中,触目皆是惨厉的血腥,又回到战场上了。千军万马奔驰冲突,铁骑无双,暴烈的蹄声如雷,猛虎出柙,怒涛拍岸,卷向匈奴人,生吞活剥这些狼奔豕突的化外蛮夷,血肉横飞,红雨翳满了整片天空;;;;;;旗帜翻飞,大纛飘展,咦,不是匈奴人,满山遍野都是魏军!信陵君高高在上,一地血海里仿佛升上了云端,高亢的笑声震得大地嗡嗡作响。冷笑,扣马,抽箭,张弓,一支狼牙飞噬向意气昂若雄豪的魏无忌;;;;;;“噗!”眼看将贯体而入的长箭竟在身前片片崩碎,魏无忌傲慢地睥睨着他,天旋地转,军阵崩溃了;;;;;;
“杀!”在魏无忌不屑一顾的目光下挣扎着,全身却象被一张软绵绵却无比坚韧的网缚缠住。叫,叫不出,动,动不了。朱亥突兀出现在身侧,狞笑着,大锤轰然临顶了!
“杀——”终于,杨枫怒不可遏地大吼出声,身子猛地挺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太阳穴仆仆乱跳,耳中嗡嗡轰鸣,眼前一片发黑,腑脏急遽地痉挛,大汗彻体的他蹶然倒下。刚刚稍许清明的神志,一下模糊溃散了。好象从山峰直跌落至谷底,还来不及看清楚的周围一切又隐去了,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几只金萤飞舞盘旋在眼前。似乎,极遥远,又极切近的,悠悠晃动的身下传来一线细碎的潺潺水声,一声冷哼悠悠远远地灌进了耳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了轻轻的水声,悠悠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很难受。杨枫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异常的沉重,五内如焚,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炙烤得他唇焦口燥,嗓子干得冒火,鼻中喷出的也是一股股热气。水声刺激着他,他想起身,但浑身软绵绵的,一丝力道也无。“水!水;;;;;;”他的嘴唇蠕动着,但发不出声。这水声,难道是渴念产生的幻觉吗?身边有了声音,他听不清,模糊的声响里他只辨别出水声,清泠泠的水声!
有人托起了他的头,一线水流慢慢润进了他嘴里。迫不及待,他贪婪地吮吸着这甘泉。眼皮微微颤动着,他竭力想睁开眼睛,看清容身的环境,可脑袋开始嘭嘭作响,剧烈的疼痛感象一圈圈泛开的涟漪,往周身上下扩展,感觉异常的钝涩,未及恢复的神志又陷入了如潮水般袭来的黑暗眩晕里;;;;;;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听到的,仍然是悄细的悠悠水声,身子,还在有节奏的轻轻摆动。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杨枫缓慢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迫使他立刻阖上了眼帘,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他微微眯缝着再睁开眼,适应着光线,空洞迷蒙的视线渐渐凝聚,迷惘怔忡地打量着周遭。
不错,这是一只小舟,很小很小的小舟。坐起身来,只怕就得一头撞上舱顶,如果矮舱里再钻进一个人,转身都将有所不便。小舟主人的境遇应当是相当的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