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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可只有后悔的份了。”
“是,是!”两名管事一迭声应了,躬身而退,迅速上马而去,再不回望一眼。
蒲其在江湖上打滚半生,对杨枫之意自是心知肚明,一拱手道:“杨公子,邯郸变乱,我墨门弟子不知是否卷入其中,在下心中焦躁,还是得早进邯郸一探究竟。如今的墨门,可再经不起摧折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墨门?杨枫眉峰微蹙,也一拱手,恳挚地道:“蒲兄,墨者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在下深愿能和心念天下苍生的诸君有携手并肩的一天。”
蒲其久久地注视着杨枫,然后点了点头,微喟一声,一径拍马去了。杨枫抿了抿唇,转而折向城北方向。
自他出使送婚大梁,几个月的一段长时间,尉缭密送的信简倒是收到几封,却都很是简略。即今邯郸形势急转直下,那苏裨将短短几句话函括的信息容量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丰富诡异。带伤孤身而回,对局势两眼一抹黑的杨枫也唯有先从乌家牧场处着手,先尽快了解城中的情形以便决定下一步行止。
果真如苏裨将所言,一路上一道道哨卡林立,甚至征发许多民壮,执枪荷戈地协防巡守,拉开距离的轻骑逻队出没无定,往来不绝,警戒森严。连日的大雨阻隔,行旅几乎断绝。孤零零一骑马的杨枫显得突兀之极,屡被截住盘查。费尽了唇舌,兼之不时塞点小钱打点一二,好容易他才脱开身,来到乌家牧场。
牧场严整的防守戒备也是丝毫不差。紧阖的大门外簇拥着十数名全副武装的家将;两人多高的木栅围墙上,一串一串的身影巡回逻查;马蹄声得得,几彪骑队缓缓沿着牧场外的壕沟巡行;;;;;;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架势。
注意到缓辔而来的杨枫,大门外守卫警觉地握紧了兵刃,目光俱在他身上盘桓着,慢慢迎上两个人。
杨枫揭开斗笠,刚要开口。一名汉子已三两步抢到了他的马前,惊喜交集地叫道:“师帅,您回来了!弟兄们候得您苦啊!”随即一个军礼行下,“凌旅帅麾下斥侯,见过师帅。”
杨枫微微一愕,跳下马背,“哦,凌真可在牧场?”
“在!师帅,凌旅帅等候您多日了。师帅请随小的来。”斥侯挽住了杨枫的马缰,向着杨枫的来路张了张,回首向汉子说了几句。
大门打开,斥侯将杨枫引到了牧场内一处独立的院落前,推开院门,叫道:“旅帅,师帅回来了!”
话音甫落,凌真由房中风一般地卷了出来,一见面,却打了个突,叫了一声道:“师帅你怎的劳悴了这许多!”声音有点噎,接不下去了。
杨枫摸摸尖削的下巴,苦笑了一笑,从大梁乱起,流年不利,接连就是走不尽的麦城,遇袭,重伤,覆舟,暴雨。皱着眉头看看凌真,他劈头却问道:“凌真,可有范先生和展浪的消息?”
凌真摇了摇头,慌忙又接道:“师帅是独自归来吗?;;;;;;师帅且放宽心,这几日暴雨成灾,路途阻塞,恐怕大梁的消息不易传回。何况,大梁生变,总有一段时日封锁,范先生、展浪和弟兄们料也无妨。”
杨枫神色一黯,咬了咬牙道:“大梁的事你也知晓了?”
“是!”凌真一边帮杨枫卸下蓑衣,将他往屋里让,一边压低声音道,“前日细作冒雨将大梁变乱的情形传回邯郸,尉缭大人遣人告知了我。”
杨枫目光一闪,深深吸了口气,道:“凌真,你把所掌握的邯郸的情势尽数,尽可能细的告诉我。”他的语气里,隐隐含着一种莫测的忧虑。
凌真眼里亮起一朵光焰,神采飞扬地道:“师帅,大功成了。孝成王薨,尉缭大人已然完全掌控了邯郸及宫城。”
杨枫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愁云,轻叹道:“只可惜走了赵穆狗贼,留下了隐患。”
凌真展颜一笑,笑得有几分诡异,几分得意,四顾溜了一眼,极低极低地道:“师帅,赵穆并没走脱,他和他的几个心腹一早就为尉缭大人拿获了。”
“嗯?”杨枫心念一动,耸起眉尖,看向凌真。
凌真目光炯炯,道:“师帅,赵穆被拿获,尉缭大人之所以秘而不宣,反而大张旗鼓地戒严搜索。一则,赵穆是尉缭大人留与师帅立功进身的一份厚礼;二则,便是为了借派兵大索赵穆的机会,打乱调整城内外各路军队,以彻底地掌控住局势,把邯郸的军权牢牢抓到手里;三则,可再将邯郸篦过一遍,消除一切可能的隐患;;;;;;大乱后立即全城戒严,王室、公卿大夫各不相知,能掌握明了全局的只有我们。在各方面都未曾从乱中缓过神时,出动我们的人,抛出已被擒获的赵穆党羽,以勾结赵穆叛乱为名,迅速翦除了一批日后的障碍人物;;;;;;”
果然不愧是尉缭!算人算计到骨子里,狠厉毒辣的尉缭!
杨枫的眉峰紧锁,眼睛越来越亮,紧绷着脸,沉声道:“你们消除了哪些势力?”猛地一震道,“你们没动墨门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股掌
凌真睁大了眼睛,显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神色,顿了一顿道:“没有。此次邯郸变乱,很奇怪的是赵墨弟子居然悄无声息,闭门不出,既没卷入赵穆逆党,却也没有参与平叛。不过尉缭大人暗中调集兵马,布控监视着赵墨行馆。说是只待师帅一句话,欲其生则全其弟子之命,欲其死,弹指一挥就让赵墨三百弟子灰飞烟灭。”
杨枫眼里孕出一丝笑意,浅浅一笑道:“好一个尉缭呵!好大的口气,弹指一挥就让赵墨三百弟子灰飞烟灭;;;;;;嗯,灰飞烟灭?他也不怕有伤天和。”他的脸上掠过一片阴云,不禁暗暗咬了咬牙。尉缭行事自是极妥,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事原则终是他心理情感上难以完全接受的。
赵墨弟子谨守教义,刻苦生活,自奉极俭。行馆占地虽大,却只是一片粗陋的木屋,所处也在城东的居民区里。真要一把火烧将起来,纵是时值雨天,也不知将延漫多广,又有多少无辜的街坊民众将葬身火海,或是无家可归。
凌真垂下眼睑,低声道:“是的。尉缭大人在乱起前漏夜密征了行馆周遭十数处民宅,堆积了大量干草,火油,火箭等引火之物,并隐伏下一批弓弩手。一声令下,须臾间便能平了赵墨行馆。”
杨枫眉梢一挑,断然道:“凌真,你速遣人告知尉缭,立即撤走兵马。还有,通知乌大少,就说我回了,请他牧场一晤。”忽而摇了摇头道,“算了,便只告诉尉缭我已赶了回来,赵墨行馆之事不必提起;;;;;;凌真,我与尉缭的关系乌家知道吗?”
凌真放低了声音,庄然道:“师帅放心,此事乌家绝不知晓,往来传递消息的是几名我们代郡的心腹斥侯,外人只当是我遣出探听城中消息的,丝毫不知其中端倪。”
杨枫赞许地一笑,拍拍凌真的肩膀。凌真也笑了一笑,抬头看着杨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湿透了的衣袍淋淋滴滴地向下淌,在脚下积了一滩。他一脸歉意,关切地道:“师帅,净顾着说话了。我这就去安排,您还是先到内室换身衣裳,小心身子。”
杨枫抻了抻袍服,微笑着点点头。凌真走出两步,又扭过头,斟酌着词句,迟疑着道:“师帅,乌家,似有不稳之象;;;;;;”
杨枫脸色骤然一变,倏地转身,极力稳住心神,低喝道:“不稳?乌家有何变故?嫣嫣和廷芳有事吗?”
在杨枫一迭声地喝问下,凌真有些发懵,惶惑地道:“啊?李小姐?乌小姐?;;;;;;呃,师帅,在我借居牧场等候师帅的这几日,冷眼旁观,发现乌家似乎有迁移离开邯郸的迹象。而且,似非临时起意,而是处心积虑安排布置了许久,若非近几天连降暴雨,恐怕变乱中乌家就有了大的举动。”
杨枫舒了一口长气,却也难怪,立基河套的这盘大棋凌真未曾参与其中,并不知情,当下笑着挥了挥手道:“你倒是心细。此事我已知晓,乌大少和我商讨过。你下去安排吧。”
凌真也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喜色,抱拳匆匆走了出去。
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杨枫把李嫣嫣的钗环紧握在手里,心头一热。恍惚中,眼前仿佛又是那一双澄澈秀美的明眸在晃动。长长弯卷的睫毛,散发着温馨气息的黑艳艳的瞳仁,蕴着羞怯的柔柔的笑意,缠绵动人;;;;;;他把手扣在胸前,心里最大一片空地被满满的占了去,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想得心里酥酥的,热热的。
回来了!就要相见了!
许久许久,眉峰一颤,杨枫幽幽叹了口气,甩甩头,竭力压下萦在心头的情愫,大步走出内室。
候在厅中的凌真迎上两步,将杨枫让到桌案前坐定,奉上一碗依然滚烫的热茶,跪坐在一边,略一沉吟,道:“师帅,尉缭大人已屠灭赵氏武士行馆了。”
杨枫目光一跳,轻轻吹了吹升腾的热气,慢慢呷了两口茶,想起了武馆馆主赵霸与赵穆合谋,派出二十名武士欲行一箭双雕之计,置他和信陵君于死地之事,淡淡地道:“既屠灭了也好。赵霸可曾参与赵穆叛乱?”
凌真皱皱眉道:“这却不知。不过依末将看,武士行馆应该没有参与叛乱,否则尉缭就不会抛出赵穆的党羽,禁军副统领邹兴贵,引赵霸上钩,再就势以武馆叛乱为名屠绝了武馆人众。”
杨枫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道:“邹兴贵也是赵穆党羽?”
“是!邹兴贵正是赵穆深藏不露的一个党羽,也是他出手挟制大王的,宫中许多内侍、宫娥、禁军都亲眼所见;;;;;;尉缭大人先是与赵穆虚与委蛇,叛军都将他引为一党。待得赵穆陷王城,挟大王,自以为胜券在握时,尉缭却早安排人手救走王后、储君,遂奉王后、储君命,反戈一击平乱。混乱中暗使人引开拿了邹兴贵,以全其九族为饵胁迫邹兴贵急赴武馆以大王诏旨调武馆武士参与平叛。其时那一带完全为尉缭部属控制,赵霸诸人皆不知邹兴贵是叛党,仓促奉诏率众随邹兴贵出援王宫,立被坐实逆贼罪名,为黑衣屠灭,赵霸以下许多人都被乱箭攒成了刺猬;;;;;;”
黑衣!杨枫目光一缩,将茶碗顿在案几上,喃喃道:“竟然用的黑衣卫士,好辣的手段!”
凌真深有同感地点头道:“是啊!黑衣护卫王宫,多由勋贵子弟出任补数,武馆弟子可没人进得了黑衣。尉缭大人请王后、储君旨由黑衣追捕邹兴贵逆党,屠灭武馆弟子,既可防有人留情,又免了树敌遗下后患。”
杨枫沉默有顷,轻轻道:“不止于此呵。赵军里中下级军官多有武馆弟子,黑衣却是勋贵子弟出身,根脉极深。一场火并,武馆人众固遭屠绝,黑衣折损想也不在少。那么,日后军中武馆弟子势将仇视禁宫侍卫,甚至勋戚王室,而子弟丧生于此役的公卿贵胄也必迁怒军中武馆弟子,他们仕途蹭蹬的命运是注定了。尉缭安排算计至深,引黑衣出头,自己却不出面,韩晶一介女流,是绝想不到这么深的。日后我们要将那些基本绝了上进之阶的武馆弟子收为己用就容易多了。嘿,好辣手!好算计!”
凌真也大为惊叹,悚然动容,好一会才道:“还有,禁卫长赵方也殁于赵穆叛乱之役了。”
杨枫哼了一声,看向凌真,道:“又是尉缭!”
凌真又点头道:“是!赵方月余前染病归家休养。尉缭大人分析是赵穆下了慢药,知赵穆甚是忌惮赵方,举事前乃献计赵穆,使乐乘一部部众隐伏半途。当日复以城外大营操演新阵为由,力邀赵方身畔几名得力亲将前往观摩,发难后教赵穆急使人告知赵方,赵方果忠心耿耿,扶病驰援王宫,途中伏兵尽出,借赵穆、乐乘的手置赵方于死地。”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邯郸这场大乱中,尉缭居间挑弄,玩弄孝成王、韩晶、赵穆于股掌之间,连削带打,举重若轻,着力消除各方势力,果不愧权谋高手——毒士!
凌真看了看杨枫,轻咳了一声,舔了舔嘴唇,神情变得很是复杂,说不清是恐惧,是惊讶,还是钦叹,很低的声音也不大稳定,“师帅,此役不止大王薨了,邯郸的王室中人丧生者十,十居其七八,壮盛者几乎,几乎被屠戮殆尽,倒是一些老弱昏聩的封君被救出;;;;;;这,这似乎是尉缭有意造成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冷血
杨枫心中一跳,目光灼灼,望定凌真,淡淡地道:“说!”
凌真的声音更低弱了,“先是,尉缭进言赵穆,欲举大事,需得一网打尽,毋留后患,献策赵穆建言大王,借燕国求和,与燕人修定和约之事,献捷祭告宗庙社稷,召各宗室封君入宫称贺饮宴,就间行事。果如其所言,赵穆率执大王及各宗室。平叛之役,以储君令旨,诸军破王城,攻打甚急,宗室中人多有殁于军者。赵穆挟持大王及几位侯爷被逼出宫城,败退而走,大军步步紧迫之,却无奈其何。可大王突兀身死,叛军大哗而乱,大军奋击,叛党瞬息即为击溃。尉缭暗置人手,扼其退路,擒获了赵穆,但几位侯爷终死乱军中。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