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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黑一死,一面倒的屠戮更加残忍快速地进行,一个接一个帐篷在火箭下焚毁,狼狈逃出的武士驭夫一个接一个栽倒在利箭劲矢下,意图燃起火把冲向马厩的人死得更快更惨。不过一顿饭光景,除了内侧靠崖壁的几个帐篷和正中的大帐外,所有帐篷皆已焚尽。震人心魄的利箭破空声已经停息,盈耳的只有重伤垂死者的剧喘、哀嚎、呻吟;女人的嘤嘤哭声;马匹不安地刨蹄喷鼻声。
斥侯们从隐伏的暗影走出,检视清理战场。十数人手执连弩,看住几个帐篷。
杨枫在六七名卫士的环护下,大步走到大帐幕前,朗声道:“连晋,出来吧!难道要象兔子一样用火把你熏出来吗?”心中颇为不屑,这连晋,还真象只兔子般缩着头躲着,与刚才狠厉机敏的矮胖子相较,实在差得太远了。
连晋紧握着金光剑,大踏步走出,环扫一眼,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面前半弧形围了一圈人,六七具连弩和近二十支引而不发的狼牙箭泛着死亡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他。连晋双目如欲喷火,却不敢妄动,怒喝道:“杨枫,原来是你。你这个只会使鬼域伎俩的无耻小人。”
王羲和肩上还插着一支长箭,浑身血淋淋的沈謇相继从连晋身边跑出,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求饶。
杨枫微笑道:“武黑呢?该不会是卖主求荣,自忖没脸见人不敢出来吧。”
獐头鼠目的王羲听了杨枫的话,眼珠骨碌碌一转,阿谀谄媚地笑道:“杨大人,适才武黑这厮见势不妙,划破帐幕从后面跑了。杨大人明鉴,武黑这厮可是赵穆派往乌家的奸细啊,他刚刚还在逼迫我们投靠赵穆,我们忠心耿耿,正据理力争,幸好大人您就如天神下凡地来了。”
杨枫微微一愕,难道那矮胖子便是武黑,想想也是,一个能担任无间道重任的又岂会是平凡之辈。厌恶地一挥手,“嗖”、“嗖”,两支长箭贯喉而入,将正叩头如捣蒜的王羲、沈謇钉死在地上。
连晋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握剑的手愈发用力,死盯着杨枫。
杨枫却淡然一笑道:“连晋,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剑士,该有剑士的尊严,就是死也要堂堂正正地倒在剑下。我给你一个公平一决的机会。”
对手难求。连晋为人虽然卑劣,但剑法却有其独到之处,不失可以成为严平之后,自己向刀道巅峰攀进的一块磨刀石。
第四十一章狙杀(三)
连晋升起一线希望,急切地道:“若我胜了呢?”声音里不觉带着一丝颤抖。
杨枫的笑容倏敛,冷森地道:“还是死,他们会用弓箭送你上路。”
连晋爆发地吼道:“那算什么公平一决?”
杨枫神态自若,漠然道:“在我们对决时,他们不会插手。至于能不能让我陪你上路,就看你的能耐了。上!”
“崩”,弓弦绷响,几支火箭飞出,转瞬大帐化为灰烬。卫士斥侯们缓缓向后退开,空出一大片空地。
连晋狠狠挫着牙,自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杨枫,你好;;;;;;”宛如欲择人而噬的猛兽死死瞪着杨枫,长剑轻轻地嗡然作响。四周的火焰跳动着,明灭的火光映得连晋铁青的脸闪着诡异的光芒。
杨枫心境空明,全身放松,便是握着刀柄的手也丝毫不见用力的痕迹。
“叱!”连晋一声低喝,金光剑幻化出十余道妖艳的光影,循着奇诡的轨迹,以杨枫为焦点流逸。
杨枫两眼微眯,敏锐地捕捉着连晋手腕每一个轻微的颤动变化,斜身,略略错开位置,反腕出刀,一蓬刀光飞瀑般暴卷而出,“锵”一声清锐的震鸣,火星四溅。连晋借着前冲的势子及错剑的劲道,斜刺里掠开,右臂振扬,炫目的剑光有若一扇雀屏爆开,点点绚烂的剑花变幻不定地流荡。杨枫立刀当胸,缓缓划一个半弧,淡淡的一痕,逼住了长剑闪烁跃动的光华。
刀剑未及相交,连晋倏地旋身暴退逸走。杨枫傲然卓立,刀锋遥指,劲厉的刀气森森,浓烈的杀气汹涌而出,遥遥压迫着连晋。
连晋心中苦涩,绝境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制住杨枫,胁迫弓箭手让路,但适才出手两记绝招,却为杨枫举重若轻的拙朴刀势,封住了任何一个隐含杀机的出手点。他清楚地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在这个死亡阴影威胁下的绝望时刻,刻骨铭心的仇恨和不甘使得一贯恣情声色的连晋却突然勃发出一股邪异的血性。他抛开了一切幻想,眼里闪烁着一片金属般的光亮,凝冻地注视着杨枫,对抗那愈来愈强的精神震慑冲击。
四道冰冷的目光对撞上了,一霎那,连晋的心里微微一震,气机牵引下,杨枫的长刀如有了生命般被激活,发散出超越常规的奇异张力,伴随猎猎北风,飞湍瀑流地卷向连晋,仿佛是朔风凸现为实体的一个部分。
连晋的瞳孔猛地紧缩放大,孤掷一注地弓身弹出,凌厉地迎上暴烈的熠熠刀光,一串铿锵的刀剑撞击连成一声悠然不绝的长音。面对杨枫雷霆万钧的声势压迫,连晋身形变幻,脚下快速腾挪纵跃,竭力封架摆脱暴雨打残花的劲厉刀势,剑芒疯狂地飞舞,在漫天彻地、摧枯拉朽的刀光中舍命抢攻。金铁交鸣声骤如急管繁弦,刀剑皆已崩现累累缺口。
历经绝杀严平、长街血战,又得墨子心法精要,短短数日,杨枫的刀法已非一发无余,而是敛蓄顿宕,蕴着绵绵余劲。密云不雨的刀势压制住了连晋精巧细腻的剑招,连晋的气势不断地萎缩,战局渐定,只待惊电暴现的决胜一击。
嘶声怒喝,连晋长剑疾挥,象伏流千里遇隙急射的泉流喷涌,直渗入杨枫奔腾恣肆的刀光里。一剑甫出,连晋突然惊愕地发现,在生死之间的极端体验中,自己突破了久已停滞不前的瓶颈。心中百味杂陈,今晚若能逃出生天,剑术不难在短期内有个大的飞跃,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但四周尽是闪着幽亮寒光的箭镞,死亡的阴影已死死罩住了他。杨枫!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个杨枫。连晋咬碎钢牙,发出一声由低到高的悲啸,渐行低落衰飒的长剑生动腾跃而起,剑势变得轻漫飘忽,灵动的剑影变幻着妖冶的虹彩,如黑夜中绽放的幽深火焰,一点幽冥诡谲的剑尖吞吐闪烁,摇曳在白蒙蒙的光晕里,裹向一泻而出的幽寒刀光。
这是连晋生命之火的最后一爆!
在连晋几乎毫无收束迹象漫天飞雪飘零的剑影里,杨枫眼中闪过热烈讶异的光彩,明显感觉到了对手暴涨的气势,冷然一笑,刀法骤变,转为天下无双的墨子守御剑法。
一进入墨子定静心法,杨枫心如止水,意在刀先,长刀绵绵密密,圆融浑成,风行水上般活泼泼地并不锢于既定的形式。连晋秾丽奇崛的剑法不再神秘不可捉摸,闪烁的光影在无羁碍的刀法面前慢慢显得刻露。点点剑花仿佛飞花落水,只能激起几点涟漪微澜,于刀气有形无形的羁绊下,金光剑辐射的光晕逐渐被分割成乱琼碎玉般的一个个断片,泮然冰释,繁盛中隐伏的凋谢正逐步地扩大。
连晋汗下如雨,全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煞白,眼神散乱,额头亮晶晶的,沁出一层层滚滚汗珠,手已经失去了控制,剑招象乱了谱的弦。杨枫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汗透衣衫,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但他持刀的手依然稳定,气韵依然勃郁。
决胜一击!缺痕累累的长刀风雷乍起,毒蛇反噬地飞扬,浸渍吞没了金光剑细碎片片的影晕。
风过,星落,花飞!
一线冰凉划过连晋的左胸,瞬间转为焦灼的漫过全身的痛感,由剧痛复转为麻木。连晋一剑砍进地里,竭力支撑着身躯,眼里的神采渐渐涣散,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杨枫,你,赢了;;;;;;”
杨枫转过身,随手将长刀抛开,心里不自觉涌上几分敬意,连晋的最后一搏,实在无愧于他作为一个剑手的尊严。疲惫地挥了挥手,几支羽箭贯入连晋的身体。连晋两手张开,訇然仰天倒下,空洞的眼里似乎还残留着太多的不甘、愤恨。
杨枫转头有些歉疚地看了看连晋的尸体,之所以在他临终前还要再加上几支羽箭,是因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毕竟从满是缺口的金光剑和致命一击的创痕,行家不难推断出是单打独斗的决战,然而纵是肆虐最广的灰胡、狼人这几股剧贼,只怕也无人能一战绝杀有邯郸第一剑手之谓的连晋。
展浪快步迎上施礼道:“师帅,已检视完毕,武黑以下二百二十六人俱已授首,并无漏网脱逃者。另外,武黑一行带有女子一百三十四人,适才乱中有三十七人丧生,余下九十七人要如何处置?”
杨枫心里矛盾,要是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惯例,这些女人必须死。若是换了一个人,料想已毫不犹豫地下令格杀了,买来的女人在上位者眼里草芥不如。但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略一沉吟,道:“明日将几部大车车蓬搭上,着几个兄弟,间道把她们送往乌家牧场,再让人通知陶方前去接收。”
展浪犹豫着道:“师帅,这样有可能;;;;;;”
杨枫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虽然改变了许多,却终究还不是罔顾他人生死,狠辣无情的枭雄,苦笑着道:“不要说了,照办吧。把弩箭尽行拔出,凡为弩箭所伤者火化,连晋的金光剑也拿走。将黄金全部搜检出来,再牵出五十匹骏马,我马上带走。余下的马匹你按原定计划处置。”
第四十二章十年
(最近我总有些犹豫,本书究竟算架空历史小说好呢,还是算同人小说好?决断不下。)
几十骑马冲破晨雾,直来至小城曲梁城郊。
一名斥侯驱马赶前数步,指着远远几间茅草屋道:“师帅,那边就是毛遂的家。”
杨枫点了点头,止住身后的斥侯卫士,驱马来到那一排竹篱前,轻轻推开半掩的柴扉,迈步走过几畦绿意盈盈的菜地,叩了叩屋门,扬声道:“敢问毛遂先生在吗?”
屋内有人高声道:“是谁?请进。”
杨枫推门而入,眼前不觉一亮,暗暗赞叹。这毛遂的家洒扫得极为洁净,不染半点尘氛,案上墙根,满满堆着一卷卷的竹简,透着儒雅的书卷气,窗前阶下,几盆纤碧鲜媚的花草为冬日的小屋带来了几许春的气息。一刹那,杨枫不自觉地生发出一种久违的涤尽尘虑的闲逸心境。此刻,坐在桌案后的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正从卷册中困惑地抬起头,用他那双很有神采的眼睛打量着这大清早的不速之客。
杨枫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毛遂先生了,在下杨枫。”
“杨枫?”毛遂神色不动,也不起身,淡淡一拱手,“原来是杨客卿,毛遂不过一山野村夫,不知杨客卿此来何事?”
杨枫微微一笑,自顾自走到客座坐下,道:“大丈夫处世,当作擎天柱,架海梁,岂特以作出囊之锥为足。”
毛遂缓缓将案上摊开的竹简卷上,淡然道:“阁下欲处囊中而不可得,尚谈何擎天柱、架海梁?”
杨枫略不以为忤,笑道:“没想到毛遂先生眼界如此小哉。男儿傲然挺立于浩浩天地间,取的是治国平天下的事业,天欲堕,赖以拄其间,岂孜孜求人简拔赏识。看来我此次是白来了。”
毛遂眼中倏忽闪出两道亮彩,随即却又轻轻阖上双目,一抬手,“杨客卿请。”
杨枫简直有点目瞪口呆,从一进门开始就是自己在唱独角戏,激将法也不管用,人家根本不接话茬,反而顺着自己的话意下了逐客令。
尴尬地轻咳一声,杨枫微侧着头,看着毛遂道:“未知秦军东进,毛遂先生是不忍为秦之民,蹈东海而死,还是耻食秦粟,采薇首阳,抑或箪食壶浆,夹道相迎?”
毛遂皱了皱眉,道:“若秦军东侵,敢问杨客卿又有何全赵却敌之策?”
“没有。”杨枫断然道。
“嗬?”毛遂首次露出关注的神色,意外而玩味地审视着杨枫。
“秦自商鞅变法,行耕战之道,使民内急耕织之业以富国,外重战伐之赏以劝戎士,令出奸息,国无游民。立爵以酬军功,士卒勇于公战,每战揎臂争先,腰间系敌首,手亦执敌首级,犹奋刃踊跃前击。如此劲旅悍卒,山东六国孰能擢其缨。可以说,天下再无能阻秦统一的力量了。”
毛遂目光灼灼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杨枫,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兴起莫测高深之感,心里估摸盘算着他的来意,却冷然一笑道:“杨客卿既无安邦济世能为,一早至此,便是为了宣扬强秦无敌?莫非要游说毛遂为秦国的一统尽一分心力?”
杨枫目光越过门外的竹篱,落在一片隐现在迷蒙雾霭里的平坦旷阔的田畈上,零星散布其间的农舍炊烟已袅袅升腾而起,远处莽莽苍苍的群山轻笼在氤氲的云霾里,此起彼落的鸡鸣狗吠声隐隐传来。咀嚼着小村田园牧歌式的宁谧情调,杨枫继续着自己的话题,缓缓道:“倘有之,唯内讧而已。秦国历代本土名将迭出,然相位多落于外国人之手,将相的矛盾冲突由来已久,自范睢谗杀战神白起后,双方更是势成水火。但是,他们在一统天下大方向上的利益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