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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的雷动蹄音慢慢停歇下来,震天的喊杀声似乎还萦回在天际,惨烈厮杀的硝烟渐渐散去。遍地尸骸,扭曲成各种形状的尸体血肉模糊,重重叠叠躺满了一地,茵茵的绿草地,已为鲜血浸染得一片猩红,有的已经凝成了大块大块乌黑的血团,很多地方,甚至汪成了一处处的血洼。茫茫的天空,看出去好似也蒙着一片濛濛晕红;;;;;;
清理战场,检点伤亡,一通忙乱后,凌真来到正在和几个受了轻伤的卫士谈笑的杨枫身前,抱拳施礼道:“师帅,我们本队二百人,战死六十二人,重伤十九人;展浪一路三百人,折损一百三十七人;抄截黎敖后路的滋县骑将王嘉一路二百人,折损九十六人;游骑一百人,战死十一人;;;;;;”
杨枫心中微微一酸,轻叹一声道:“斩获如何?”
凌真昂奋地道:“贼首狼人黎敖,大贼目巫珩、韩豹、朱海、魏昆、周奇尽皆授首;阵斩马贼一千八百七十六,俘七百五十七,大火烧死百余人;获马匹两千一百三十骑,刀枪弓箭无数;另有黄金六千多镒。”
杨枫点了点头,果断地道:“凌真,从速把充作后备的司马的亲兵调上来,全军立即休整,救治伤患,整治军械,埋锅造饭。”
凌真一怔,愕然道:“师帅,难道;;;;;;还要接着和灰胡接仗?不立即带着俘虏和战利品到滋县?”
“走?”杨枫的眼里闪着森寒的杀机,“不趁这个良机一举剪除灰胡,我上哪捕捉这帮流寇的主力?”
“但是;;;;;;”凌真犹豫着,压低声音道:“师帅,弟兄们一场大战后,人困马乏。何况,滋县骑兵的战力远远不及我锋镝骑,适才战事近半,他们才赶上参战,折损犹如此之巨,对阵灰胡,实难指望得上他们。可我们的伤亡也近半了,而司马将军的亲军亦只有两百人。”顿了顿,骄傲而又惋惜地道:“其实还真没什么队伍配合得上我们代郡铁骑,师帅给了毛遂三十名卫士,临出邯郸,向乌大少借要了三十个最出色的家兵,结果此役就战死了二十五人,重伤了三人。唉!灰胡实力更在狼人之上,我们以三百人硬碰,胜算实在不大。”
杨枫冷然一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凌真,豪气飞扬,朗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马贼肆虐赵境这几年,未尝不加洗剿,然屡屡劳而无功,境内骑兵不足固是一因,更主要的是,只是追蹑其后。马匪流贼,飘忽迅暴,欲平灭此獠,非正面迎战遏其锋不可。狼人既灭,贼气势已颓,此辈顺风时异常凶横,遇挫则各生异心,游离哗变散伙。而且贼中裹挟亦多,兵锋稍有不利,即先溃散。三百铁骑邀击,足矣!”重重拍了拍凌真的肩膀,笑道:“凌真,当日三千二百骑千里突袭匈奴王庭的豪气哪里去了?”
走上几步,按刀扬声道:“弟兄们,还能再和灰胡马贼一战吗?”
“锵——”肃立而起的锋镝骑将士长刀齐齐出鞘,吼声如雷:“能战!”
第七十八章铁流
一声令下,全军在上风头两里开外寻了处平缓的坡地,略作修整。
锋镝骑将士和赶来会合的司马尚的二百亲卫将马匹交与随军的驭夫们圈到一边精心照料,仔细整理好随身兵刃装备后,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便钻进了简易的帐篷,或裹着条毯子躲在树荫下歇息,以便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体力,迎接即将到来的下一场大战。不多时,此起彼落的呼噜声响了起来。反观滋县的骑兵,有的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的厮杀,有的百无聊赖地闲逛着,有的凑在一起摆弄着适才的缴获战利;;;;;;许多人连刀枪都未加磨砺,箭囊也没有补满。差距,立刻显现了出来。
杨枫苦笑着摇摇头,素质啊!代郡李牧手下带出的兵,就是不一样。这才真正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百战精锐之师。
莫约过了两个多时辰,远远的一骑马飞驰而来,到了坡下,马上的斥侯滚鞍下马,在守卫的引领下,匆匆跑上山坡。
在一棵老树下盘膝而坐的杨枫长身而起,迎上前沉声道:“灰胡来了吗?”
斥侯喘息着简洁地道:“一个多时辰前,灰胡大队马贼两千余人到了五十里开外,遇上了溃走的狼人余匪,灰胡人马迟疑了一会,向北引退而去。”
杨枫一皱眉,暗暗骂了一句,问道:“是全速北退吗?”
“不,只是常速。”
杨枫一咬牙,道:“速召众将前来商议。”
滋县骑将王嘉听到消息,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轻松地道:“灰胡闻风而遁,足见此役令马贼丧胆,大功已成,我们可以拔营回去了。”
展浪大声道:“贼胆已丧,我们正应追击加以剪灭,竟全功于一役,如何便言撤回。”
司马尚的卫队长李伦大为赞同,跃跃欲试地道:“不错,马贼士气衰颓,急速追击,贼氛可靖。”
凌真略一迟疑道:“只是灰胡在五十里外退走了一个多时辰,恐怕现在遁出百里开外了。”
展浪叫道:“那又怎么样,我锋镝骑以骑战扬名天下,骑术之精,连匈奴人都瞠乎其后,区区灰胡,算得什么。”
李伦不满道:“展浪,说的什么话,别把人看扁了,只有锋镝骑精于骑战吗?难道我们便不及你了?”
王嘉瞪大了双眼,看怪物般惊恐地看着他们,吃吃地道:“急驰数百里,马力早乏,人亦倦疲,哪还能厮杀。”
展浪哼了一声,便要开口。杨枫抬手止住,目光冷厉地在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眉梢一挑,缓慢而坚定地道:“凌真,马上让斥侯先行蹑上。展浪,锋镝骑受伤的人留下,余者点一百人。李伦,点齐你的人马,再从滋县骑兵里擢选一百精兵。四百人,每人备三匹坐骑,配双刀,双弩,随我追击灰胡。王嘉,你领着余下的人马带战利品和俘虏回滋县。”
王嘉暗自出了口长气,面露喜色,应诺一声,躬身领命急急退了下去。
李伦轻骂道:“怕死鬼。”摩拳擦掌地笑道:“杨师帅,真是痛快,嘿嘿,好象又回到代郡的时光了。”
杨枫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准备。”
号声撕破了山坡的安宁,人跑马嘶,一阵纷乱。只一会儿工夫,四百骑分为三队,整整齐齐地列队站在杨枫身前。
“弟兄们,灰胡听说了狼人的溃败,他怕了,逃了。今天如果放虎归山,来日他依然将肆虐我大赵国境,荼毒生灵。对待这些贼匪,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斩尽杀绝,用他们的血才能洗清他们的一身罪孽。我决定,急行尾追,彻底剪除这帮贼匪。”
滋县骑队发出了一点轻微的骚动低语。另两队三百人岿然不动,只有马匹偶或的喷鼻声,一张张年轻的脸一片肃然,充满自信豪气,流露出强烈的战意,不错眼珠地盯着他们年轻英睿的师帅——杨枫,一股寒凛的杀气渐渐凝聚。
杨枫神采飞扬,拔出长刀,直指苍穹,扬声道:“弟兄们,男儿的功业在哪里?在马背上,在刀剑里。今天,就让我们用手里的长刀,写下我大赵男儿的骄傲。”
“嗬!嗬!嗬!”几百把长刀指天,吼声如雷,连滋县骑兵的士气也被带动起来了。
“出发!”杨枫一声大喝,当先拨马冲下了山坡。
一阵马儿的长嘶,暴烈的马蹄声象急遽的鼓点敲击着大地的胸膛,腾起一阵阵烟尘弥漫。一千二百匹健马如汹涌澎湃、滔滔滚滚急速奔泻的铁流,冲下了山,地面,在闷雷般的蹄音中微微震颤。强风兜起了回旋的气流,猎猎旌旗带着强悍的声威迎风招展。
沿着擅长辨迹追踪的斥侯留下的记号,顺着铺满一地的杂乱的马蹄印,四百人,一千两百匹马,跨过山脊,穿过大道,涉过溪流,越过草野,紧蹑在灰胡后面。
太阳落了下去,一溜火龙撕开了夜幕,“沓——沓——”威似雷霆的连串蹄音并没有止歇,间或杂着嘶鸣啸叫,浓烈的杀气愈聚愈浓。
阴狠狡诈的马贼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明显地大大加快了速度,骤驰急遁。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也是一场空间与时间的竞争,更是一场意志和毅力的考验。半日一夜,狂奔三百里,绕过了巨鹿泽,这场可怕的殊死较量终于有了结局——在泜水与槐水的交汇处,杨枫衔尾追及了灰胡大队。
留着一腮略呈灰色大胡子的灰胡,勒住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眯着眼向南张望。远远的地平线上,慢慢地扬起了一片乌纱似的尘土,混沌的茫茫烟尘里,渐渐现出了人马的影子,仿佛御风而来一般,汹汹地飞扑了过来。
灰胡的目光一缩,心头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呼哧呼哧”急喘着,嘴角冒出了白沫,褐色的眼珠子变得喷火般通红,低声嘶吼:“上!通通给爷上,拼了他们,拼了他们!”
第七十九章斩绝
黄尘滚滚,尘头直冲起十数丈高,数百铁骑如下山的猛虎,飞扑灰胡马贼。
横了心的灰胡憋了一路的焦躁怒火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紫涨了面皮,灰色的大胡子猬磔般乍开,挥舞着沉重的铁挝,马头兜了一圈,不顾一切地狂吼道:“弟兄们,上啊!爷们已经没了退路,一起上,拼了这帮赵鬼!”
凶残暴戾成性的马贼们象负隅的困兽,乱糟糟地喊叫着压上。
杨枫冷酷地紧盯着远远的潮水也似又快又急迎上的马贼,略略缓辔,森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叫道:“李伦!”
李伦催马冲前,愤愤然地大声道:“杨师帅,滋县的一百骑兵只跟上了五十七人,妈的,不中用的东西,掉队了近一半。”
杨枫长眉一轩,旋即把火压了下去,迅速调整了方略,神色冷静而深沉,马鞭连指,断然下了几个命令。
听着象一粒粒迸出唇缝的冰珠子般冷厉的话语,展浪二话不说,领着一百骑如疾风向左翼飞驰而去,初次追随杨枫作战的李伦惊异地扬了扬眉毛,快意地豁然大笑道:“痛快!杨师帅,我可真彻底服了你了。”
杨枫目中狠酷的煞气毕露,冷厉地喝道:“上!只杀不俘。”一夹马腹,带着百名锋镝骑将士往右转向而去。
目注逐渐逼近的马贼,李伦蓦的一声大吼,一百多骑放缓了马速,燃起了火褶子,点着了身侧用以换乘的马匹的马尾、长鬃。撕心裂肺的惨嘶声响成一片,五六百匹火马疯狂地向前蹿跃,以推山倒海的声势撞向贼群。
被求生欲望和毁灭恐惧激发出血气的马贼火杂杂正一股劲猛冲推进,骤然却惊呆了,惊恐地瞪着击碎他们幻想的那团火,那一大团疯狂滚地卷来的火,那一大团决非人力所能阻挡的火,刹那间象被砸破了蜂窝炸了群的马蜂,相顾无措,鼎沸暴乱。悍勇率队冲杀在最前的贼目许振、白明骇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灰败的脸色,惊怖的神情。白明空茫地喃喃道:“疯了,他们疯了。这是马啊;;;;;;这么多的马;;;;;;”许振倒颇有贼智,摘弓搭箭,咬牙切齿地向左右厉声叫道:“攒射,攒射!”
没几个人听他的号令,阵形也约束不住了,乱纷纷的贼众急攘攘地向两翼逃窜,拼命要避开迎面飞逼而来的火马。
来不及了!
被烈焰焦灼得皮焦肉烂的马匹狂乱地裹卷进了灰胡的马队,轰地一阵巨响,大地似乎也剧烈震荡了一下,当前的百多骑马贼人仰马翻。火马猛烈的踏击疾进,汹腾的烈焰倏地高扬,许多马贼的马匹、衣物也都带上了火,烟火弥漫,宛然成一大火海。人挤人,马撞马,人裹火,马踏人,风助火,火借风,自相践踏,猩红飘飞,惨厉的哀嚎呼叫声凄惨绝寰,恰似残酷而恐怖的人间炼狱。
李伦、凌真的一百五十多骑随后跟进,却不蹈阵而入,而是绕阵往返而走,弩箭连发,羽箭啸鸣,铁雨钢流倾泻如注,在火马阵中懵头昏脑的马贼一片片地栽倒在血泊里挣命,马匹踉跄跳跃,四散奔突。须臾火海已成血海。
灰胡目眦尽裂,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了,心象钝刀子在剜,疼得浑身发抖。冲杀最烈的尽是他依恃横行数载的老贼悍匪,许振、白明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一批火马,就这么一批火马,便轻而易举地把他近十年的心血,近十年所纠合的精锐通通勾销了。
猛力朝胸口捶了两拳,喷出了一大口血,灰胡号泣着叫道:“卑劣的东西,爷和你们拼了,拼了啊!”左右几个马贼死命拉着他的马辔头,扯着他的胳膊,“大爷,快撤吧,不能上了,一上就全进了火海了。”
正惶乱中,杨枫怒马当先,锋镝骑突兀从右侧拦腰截进已呈溃乱的马贼,强劲的冲决下,马贼队形顷刻被冲击成弓背形,向左侧弯曲,
隐在左翼的展浪骑队突然以惊人的快速切近,生生将凸出的两百多骑马贼冲断剜出大队,弩箭暴下如雨,马队紧随着蹈尸贯入,雪亮的刀影勾勒出片片绚丽的血花,踯躅欲溃的贼众阵脚大乱,在疾风扫落叶的逐杀下陷入了灭顶之灾。
瞬间,展浪的骑队又斜兜了回来,将百多马贼切出大队,风卷残云地蚕食。李伦持续在外围游走挤压,杨枫的铁骑如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