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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截击贼众的卫士保持着相互依恃的战斗队形,整然而战,干脆利落地斩杀近身搏杀的贼人。倏地退出战圈,快速回旋环裹于外围,避实击虚,以弩箭见机收割人命。
狂厉地叫啸着,贼人仍毫无畏缩之色,坚不肯溃退,狞厉而悍不畏死地疯狂扑击,便连那些受创者,只要还能支撑着爬得起来,亦摇晃着身子,持械再度加入剧战。而几个躺倒在地的重伤者,同样是目射凶光,嘶哑着嗓子狂吼。
追逐搏命。杨枫已脱开了尖锥阵形,倏东倏西,暴进暴退,如虎趟狼群,再没有了一丁点怜悯之心,以最暴烈的手段斩杀嚣魏牟的贼徒,包括那些尚在地上蠕动着的,一时却未死去的重伤者;;;;;;
云黯风凄。惨烈的厮杀已经结束了。
杨枫还刀入鞘,沉沉地叹了口气,余悸和庆幸中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场搏杀面对的不过数十贼众,但那种全身心的疲累却远较以往任何一次战阵厮杀都要来得强烈。这些贼匪几乎已不能再称其为“人”了,他们对生命,不管是他人的,或是他们自己的生命的漠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的生活中,只有血腥,只有杀戮,比一帮嗜血的豺狼更要可怕。与他们对敌,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实在让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就连地上这一堆断首残肢的尸体都令人掩不了心中的惊悸,仿佛那些来自幽冥的魂魄依然会暴起伤人。
第一百三十章一炬
徐夷乱心烦气躁地在大帐里踱来踱去,眼下的一切实在是大伤脑筋,他几乎有种进退维谷般的束手无策了。不期然的,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太子丹临行前执手嘱咐时殷殷期盼的眼神,太子丹清亮的声音又在他耳畔轰响;;;;;;可是,他该怎么向太子丹交代呢?一事无成,形势却愈来愈乱,他盘算筹谋了许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急促的脚步声响,一名守望的军士匆匆进帐跪禀道:“将军,山外嚣魏牟驻屯处一带隐隐传来了惨呼号叫声,距离太远了,听不真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嗯?”徐夷乱骤然停住脚步,目灼灼地盯着军士,咬了咬牙,沉着脸道:“知道了!派两队斥侯前去哨探!”
“哥!不能再派斥侯了。”帐帘一掀,一个脱跳剽悍的年轻人和一个脸色焦黄,干瘦木讷的中年人相继步入大帐。
“下去吧。”年轻人朝军士挥了挥手,转向徐夷乱道:“哥,这几天来,我们已折了八起二十七名斥侯了,都是派出探路侦察,整队人就渺无踪影地失了踪,毫无追查的踪迹;;;;;;嚣魏牟纯然就是个畜生,在山野中,更是肆无忌惮,行事悖逆,杀人如麻,几乎是不问身份好歹,见人就杀。我看咱们的斥侯多半是尽数遭了这厮毒手。哥,咱这一千人可是太子的亲卫军,每一个都是饱战之士,再这么无谓的折损,实在是不值得啊;;;;;;山下骚乱,定是嚣魏牟又在杀人取乐了。哥,我们现在就该象刺虎的卞庄,坐观嚣魏牟劫杀赵国送婚使团,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便完成了太子交托的使命。”
徐夷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依旧站着候命的军士摆摆手,待他退出帐外后,烦闷地踱了几步,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族弟道:“夷平,我着实放心不下。特别是发现嚣魏牟那日,一早派往侦伺赵人的一队斥侯竟全失了踪,但愿不要是让赵人觉察了。如今我们象聋子,瞎子,几天来都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如果让赵人过了河,再想下手可就困难多了。”
徐夷平诧道:“哥,嚣魏牟下手处,向来一片赤地,寸草不留。休说赵鬼仅有不到千人,便是五七千人,嚣魏牟一旦出手,依然叫他们化为齑粉。”
徐夷乱苦笑道:“怕的就是这个。嚣魏牟下手太残狠了,那些不可以常理揣度的手段任是谁都猜得出是他下的手,这样于我们的大计毫无益处。”仰起头看着帐顶,他的两道眉毛攒在了一起,扼腕一声长叹,“我真是后悔,不该立意在赵人渡河时截击,以我们兵力之强,前几日择一险要处化装成魏军,硬碰硬地劫杀,事情不早办成了;;;;;;可惜,可惜我一直犹疑不定,当日看了洹水北岸遍地那几千具尸骸,赵人又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我就一直想着再摸清一点底才动手,务求万无一失;;;;;;无怪尤先生始终力主让夷则大哥领军,直言我缺的就是一份能决善断,临机处事的能力。搞成现在这番局面,我,我实在愧对太子的信任重托。”
黯然兜了两个圈子,徐夷乱看着那枯瘦大汉,嘴角一牵,苦涩地道:“宋意先生,依你看该当如何?”
宋意搓了搓瘦骨嶙峋的两只大手,面无表情地道:“徐将军,将略非我所知。太子只是闻知那杨枫武技甚高,生恐折损过甚,甚至为他救了赵国公主去,方才让我随军同来,制他死命。至于军阵之事,我一介外行,不敢置喙。”低头想了想,道,“不过,徐将军,这事可迟误不得。燕赵议和,赵人咬定要太子为质,大王也业已意动,若不能尽快在魏境中除去赵倩,破坏赵魏联姻,进而令赵魏交恶翻脸,迫使廉颇大军回撤,太子就危险了;;;;;;”
大帐里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徐夷乱神情压抑,双眉紧蹙地走来走去。踌躇再三,明知对时机的把握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偏又理不出个头绪,喃喃道:“可这时嚣魏牟已堵住了路口,除了等,我们还能怎么办?绕道东行,突袭赵军;;;;;;又可能令嚣魏牟渔人得利,更是危险;;;;;;”烦乱地看了看宋意和徐夷平,懊恼地扬手道:“你们先下去,容我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不知不觉中,天黑了下来,天空中一片片阴云密布,山林茂密,光线愈加黯淡,带着些儿清凉的晚风自东南方向阵阵拂来。孤零零在大帐中正襟危坐的徐夷乱却浑身燥热,一头一脸的汗,压抑沉闷的感觉象一片沉重的阴云压在了心头,下午突然而起,声传至三十余里外的呼号似乎更预示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大帐里也一片漆黑,徐夷乱没有丝毫睡意,大瞪着两眼,思忖了好几个时辰,他内心深藏的焦灼不安愈发强烈,但思绪却也更纷繁混沌。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总是出现太子丹的形象——心里怀有了深深的内疚感。形势已变,可他始终做不出一个果断的决定,既想着尽最大努力尽可能多地保全这支精锐部队,又考虑应该绕开嚣魏牟突击赵军,完成使命,然而掂量着却没有把握,而觉着上上策或者是坐山观虎斗;;;;;;他的脑中飞转,各种抉择纷沓往来,不断地摇着头,眉头时紧时松,终究下不了决断。
“飕——飕——”连绵的锐啸划破了死寂的黑夜,帐外几处明灭的亮光闪起。徐夷乱身子一晃,脑子里“轰”地一震,跳起身来,大喝道:“来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亲卫一头撞进大帐,仓皇地大叫道:“将军,敌袭!”
“什么?”徐夷乱几乎不出声地道,“瞭望哨呢?”一扬头,定了定神,大步走出帐外,四处一望,却是一支支火箭自东南方飞射而上,只燃得各处帐幕“毕剥”作响。徐夷乱此时倒显出统带之能了,严饬各军不得妄动,一面叱令中军亲卫救灭火头,一面传令前军以强弓长枪稳住阵脚,以防敌军乘火冲击。一道道军令流水而下,弹压各营,井井有序。
无奈时值盛夏,天气酷热而干燥,偏又起了晚风,营外火箭不歇气地几轮急射,不一刻,火气熏腾,各处营帐早延烧开去。火势急卷,烟焰腾漫,连着辎重全燃着了,火头愈炽,打着旋散满整座大营,兵丁渐乱,再约束不住。
蓦的,营南传来整齐划一的一片呼喝:“嚣魏牟已然授首,燕人投降免死!”一遍复一遍的重复,喧闹中也听得清清楚楚。燕军慌乱中再加上强烈的心理震慑,开始闹乱溃散。
徐夷乱长叹一声,提枪喝道:“儿郎们,随我速退!”往南便走。
徐夷平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叫道:“哥,赵军在南,咱怎么还往南退却?”
徐夷乱挣开喝道:“蠢才!正奇相生。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没听见南面喊声,大抵不过百人;;;;;;北面阒无声息,实乃是赵人欲引我们入伏,我岂会中计;;;;;;随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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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诡刺
徐夷乱挥舞长枪,冒烟突火而出,当先开道。长枪兵随后拨开火路,全军在两侧草木丛攒射如雨的弩箭中负命寻路突围。幸得刮的是东南风,火势往西北方激延飞卷,不致烧做焦头烂额之鬼。然而烟焰裹逼下,各军在盘曲的山路上抢道,各人只得自顾,人喊马嘶,死伤狼藉。
看着身畔的斗苏一支支长箭幻化般在手指间从容掠滑,一溜溜寒光流星掣电般泻向舍死往山下飞走的燕兵,不移时,两囊羽箭已然告罄,探手又待取箭,杨枫含笑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穷寇莫追。燕人折损已不下六七百,可以收手了。虽说箭支能收回再用,到底也会伤了翎羽、箭镞,影响精确度。”
斗苏哈哈一笑,意气昂扬地道:“既公子不为己甚,那便罢了。不过弓箭方面却无需发愁。我们得自嚣魏牟手中的那三百多张弓尽是长六尺六的最上等良弓,干、角、筋、胶、丝、漆,取的都是第一流的质材,制成这样的一张弓,必需三整年的时间。所配备的大量箭矢亦杀矢、恒矢、枉矢等八矢俱全;;;;;;公子,此战我们不折一人,几乎称得上兵不血刃地大破燕军。只是,我们仅不足百人,燕人三面俱可撤退,便是大火卷向西北方,西面地势险要,他们亦可东走,为何冒重大损失偏往我设伏的南面冲突?”
看了看斗苏被烧红了半天的大火映得红彤彤的脸,杨枫正色道:“用计,就是针对对手的弱点进行设计。从燕人这一路的行止及举动看,燕将太过于小心谨慎了,多思而不善断。对这样的人,我复以嚣魏牟已授首为攻心之举,他以己度人,自不敢相信我会以区区百人径行攻击。虚实相生,他当然认为毫无声息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危险之处。”用力拍了拍斗苏的肩膀,笑道,“走吧!下山歇一歇,明早返回,把嚣魏牟的那些粮草通通带回去;;;;;;唉!那些村民,着人好生安葬了。”
斗苏脸上现出怒色,恨声道:“那头畜牲。公子,那些村民的尸身已经那样子了,不如火化了吧。”
想起村中令人不忍卒睹的惨象,杨枫胃里一阵难受,勉强压住,摆摆手道:“你去处理好了;;;;;;那些肉脯也一并全部火化了,摆放在一起的米粮都不要了。”
第二日,全军开拔,押运着十数车粮草军械辎重,赶回大营。虽说又折损了二十多人,但毕竟水决、火攻,连破两路大敌,卫士们一个个依然喜动容颜,昂藏振奋,军威气盛。
早有伏路小军将消息报入大营。展浪、乌果带人迎出营外,正自兴高采烈地谈论着昨日的战事,少原君已在几个家将的搀扶簇拥下直眉瞪眼地赶了来。
少原君赵德年未满二十,却是个游荡纨绔子弟,平素酒色过度,淘虚了身子。一路的长途艰苦跋涉,着了暑气,复又丢弃了些财货,他是极贪财悭吝之人,虽终究碍着体面,不能太过无赖胡闹,然而心中愈加怨愤过意不去,病症更添了沉重。守在此地近五天,食用供给不周,一发恨毒。待要寻闹,展浪诸人全不理会,便是自己手下家将,多也佯佯不睬,激恼得他心头作堵,胸口发闷,肋下发胀,一阵阵发昏。几日光景,瘦得脱了形,身子觉着沉重得紧。此刻正在帐里直着眼气闷,闻得杨枫回营,气急败坏地领人前来兴师问罪。
杨枫哪里看他在眼里,自顾询问展浪征集舟楫渡船之事。被晾在一边的少原君气得脸色惨白,两手发颤,剧咳不止,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帅,渡船已基本征集齐备,如果现在启程,黄昏可至宿胥口,明日就可渡河了。”
“呵;;;;;;”杨枫正要说话。“杨客卿!”一声寒气逼人的冷厉语声打断了他的话。
杨枫冷冷一笑,回首一抱拳,淡淡道:“平原夫人有何吩咐?”
平原夫人寒着一张俏脸冉冉走近,冷冰冰地道:“杨客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堂堂大赵的送婚使,竟然私改行程,一路仓皇失措地在山林里乱窜,不知所谓,简直丢尽了赵魏两国的颜面,你以为你;;;;;;”
杨枫傲然抬头看着天际几抹飞烟流云,毫不客气地截断道:“好教夫人得知,便在昨日,我已在淇水一带大破了嚣魏牟和燕人两路居心叵测的人马。若非我这在夫人眼中不知所谓的行径,夫人此刻也不会站在这儿对着我耍威风,而该是正在嚣魏牟的营帐里快活!”
平原夫人脸色刷地惨白,一下又胀得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杨枫,却掩不去眼底一抹深深的惧意。少原君咳嗽猛地止住,面色如土地退开两步,声音哑得象干裂的柴,“你,你;;;;;;破了嚣魏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