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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科举除进士外,诸科中亦有九经、五经、三礼、三传、学究等科,仁宗时,又于进士、诸科外别设一明经科,分二经、三经、五经,考试时问大义十条,试时务策三条,出身同于进士。神宗时,明经与诸科皆罢。
注二十二:挥斥方遒,言语动作豪迈不羁,刚劲有力。
第五章 技艺大赛
熙宁五年九月十日的汴京,晴空万里无云。
白水潭学院第一届技艺大赛,吸引了无数在京学子的目光。
体育馆是一座当时的人们从未见过的环形露天建筑,完全免费对外开放。
开幕式虽然简单,但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亦是东京城的一大盛事,权知开封府陈绎、直秘阁石越、白水潭山长桑充国分致简短开幕词─石越和桑充国的配合,相当默契,几乎看不出二人之间有什么裂痕可言。
然后,便是从乐坊请来的五百乐人上演大型剑舞,五百柄宝剑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芒,整齐的舞蹈,激昂的节奏,那种恢弘的气势,让在场的学子们回味良久。
最后,便是公布比赛项目与赛手名单。
小型项目,白水潭学院的学生们,按照年级与系为单位,组队排列比赛轮次;大型项目,则是自由组队,比如在汴京很流行的蹴踘,总共就只有四支队伍参赛,全部是自由组合的。
第一天的比赛专案,主要是一些单人比赛的预赛。
田烈武一大早被吕大顺拖过来看热闹,倒也觉得不虚此行,须知从他住的地方到白水潭,要走半个时辰。
吕大顺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一个人跑去看马术、剑术了,田烈武的兴趣却在射箭与枪法之上,这时便一个人寻到射箭比赛的场地。
射箭比赛,分弓手与弩手两组。
有宋一代,弓弩手都是宋军的主力兵种,也是宋军对抗骑兵的主要依靠。而射技亦是六艺之一,古代贵族生子,要朝天地四方各射一箭,以示男儿征服四方之雄心。
到了宋代,这种风俗早不流传,但是读书人中能挽弓者,虽然比例上不高,但是人数上绝对并不少,所以,在白水潭学院第一届技艺大赛中,参加射箭比赛的人,相对要多得多。
田烈武走到射箭场边时,已是第二小组十人的比赛了,十个箭靶皆在五十步开外,古制一步约合现在一点三米弱,算起来就有六十多米的射程。
射手们手中的弓,是典型的中国双曲反弯复合弓。
这时,十个射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左手持弓,搭上箭,用右手戴着指环的拇指拉开弓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瞄准自己的靶心。
田烈武自己很喜欢射箭,他一向认为射箭之要,在于心念专一,身形和步法,反在其次。
这时看这些学生,有些臂力甚大,弓都挽满,手指拉弓处与弓弦形成一个锐角;有些拉开不过一半,便是射到靶心,只怕亦不过是强弩之末。
至于能够心念专一者,他却是一个也没有看见,当时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只见裁判令旗一挥,大喝一声「射」,有七枝箭离弦而去,直接钉在靶上。
顿时,整个射箭场鸦雀无声!
田烈武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因为,十个人的比赛,只有七枝箭射了出去,还有三张弓,竟然给拉崩了,一个射手被弓打在脸上,鲜血直流!
如此戏剧性的变故,让第一次主持这样比赛的裁判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处理。
一个穿著丝袍的年轻人,从田烈武身后走了过去,捡起地上残弓看了半晌,上面分明刻着一行隶书:「军器监弓弩院督造」。
年轻人默然半晌,长叹一口气,对裁判说道:「计算前面七人的成绩,这三人换弓重新比试,第一名进入复赛即可。」
本来每组只许第一名进入,这一组因为这偶然的变故,不得不让两个人进入复赛。
田烈武听到那个裁判用尊敬的语调对那个年轻人说道:「是,石山长。」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名动天下的石越石子明。
田烈武不由多看了石越一眼,正巧石越抬起头,目光交集,吓得田烈武连忙低头。
不料石越已走到他身边,微笑道:「这位兄台请了。」
田烈武没想到石越会和自己打招呼,不由吃了一惊,好在他是经常见官的,忙作了一揖,说道:「见过石大人。」
石越点头答了一礼,笑道:「不用拘礼。刚才我见你在摇头,你可是从他们挽弓中,看出来这些弓要坏了吗?」
田烈武这才知道石越来了好久,此时见他误会,脸色微红,答道:「回石大人话,小的方才摇头,是觉得这些公子射箭不得其要,并非能看出这些弓是坏的。」
「原来如此。」石越对于射箭是超级外行,此时碰上行家,不由饶有兴趣地问道:「却要请教,不知他们射箭如何不得要领?」
田烈武见石越如此平易,不由胆子更大了几分,朗声道:「射术之要,不在身形与手法,而在心念要专一,我见这些公子虽然姿势正确,但是总嫌不够投入,所以觉得其箭法称不上很高的境界。」
石越听他说得有点道理,不由好奇地问道:「你的箭术如何?」
田烈武朗声答道:「小的自幼好武,能挽一石五斗之弓,五十步之内,百发百中。」
石越吃了一惊,宋代弓弩每石的斗力,约九十二宋斤半,约相当于现代的一百一十七斤,一石五斗,便是约一百七十六斤,称得上是臂力惊人了!
后世岳飞、韩世忠是名将,能挽三百斤不奇怪,可眼前这个人,绝不是什么著名人物,在自己面前自称「小人」,更显见地位卑微。
石越到宋代已近三年,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他还真是一个都没有看到过。
段子介修习武艺,但是好是坏,石越并不清楚;那些御前带器械侍卫的武艺,石越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不知端详。
这时,石越听田烈武自称能开一石五斗之弓,自然而然便起了好奇之心,不禁笑道:「马上两组比试完毕,会有一段空暇时间,可否表演给我看看?」
田烈武并不傻,像石越这样的高官,便是知开封府陈绎,也要给几分面子,那是平素他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虽然他心里并没有想过要刻意巴结权贵,但是机会到了面前,凡俗之人,哪能不动心?当下连忙点头答应。
一炷香的工夫,接下来两组射手便比试完了,这些人眼见前车之鉴,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这些劣弓给伤了,拉起弓来也不敢尽全力,惹得一些懂行的人大皱眉头,潘照临走到石越旁边,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待裁判宣布了获胜的名单,石越叫过裁判,打了声招呼,便让田烈武上去挑弓箭。
旁边围观的人等,听说有人要在石秘阁面前表演箭术,无不好奇,也有几个好胜的,一时技痒,便向裁判说了,要求和田烈武一起比试,连侍剑都忍不住小孩心性,对石越说道:「公子,让我也去试试吧?」
石越教过侍剑写字读书,也教他骑过马,潘照临有时候闲着无聊,也会教他下棋、丹青之类,倒从来没有见他射过箭,因此不由有点奇怪:「你会射箭?」
侍剑望了潘照临一眼,点点头。
石越见他这样子,知道也是潘照临所教,不免好笑,说道:「那你去吧。」
侍剑和他虽然不是形影不离,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待在自己身边的,便是会箭术,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石越知道他小孩子心性,自然也不会阻拦。
说起来同是少年,侍剑跟在石越身边,表面上看来稳重细致,实际上内心却是好玩好动,好奇心特别强;而唐康却正好相反,表面上看来活泼大方,也经常和朋友出去游玩,谈吐风趣,可是内心却是相当持重稳健,心思缜密,和一般的少年根本不一样。
侍剑见石越答允,便上前挑了一张弓,他臂力不够,只能挽到一半,可是准头却好,放箭出去,直中红心。
众人见他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准头,不由喝了一声采,石越也微露赞赏之意。
田烈武等人见侍剑射出,练武之人,哪能自甘寂寞,所谓「武无第二」,争强好胜之心,对于武人来说,概莫能免。
田烈武从箭筒中抽出一枝箭来,搭在弓上,「嗖」的一箭射出,正中红心,把箭靶打得直晃,他有意卖弄,连珠般抽出来三枝箭,也不间歇,连续发出,箭箭皆在靶心,顿时喝采声一片。
另外几个人都是上京参加省试士子,平时自负文武全才,因此有意想在名闻天下的石子明面前卖弄卖弄,不想碰上田烈武这样的神射手,虽然他们敢上来,自然五十步内能命中红心,但是如田烈武那样连珠发箭,却是功力不够。
而仅仅是射中红心,又有什么好自夸的,连那个小书童也能射中红心呢。
石越见他们垂头丧气,不由一笑。
他自然明白这些士子在想什么,当下温言勉慰几句,方对田烈武说道:「真是神射手。不敢请教尊姓大名?」
田烈武心里颇是得意,见石越询问,却也不敢失了礼数,躬身答道:「回石大人话,小的叫田烈武,是开封府的捕头。」
石越笑道:「原来是陈大人的人,这就好办了。我想请你来替我教两个孩子箭术,不知田捕头意下如何?」
「这……」
田烈武不由有点迟疑,虽然是难得的好机会,但是他最想的,还是有机会去前线杀敌,并非做高官的护宅教头。
石越见他迟疑,以为他担心的是开封府的差事,便笑道:「开封府的捕头你继续做,陈大人那里我会打招呼,每日抽空过来教教孩子就是,他们也不能全天跟着你学箭。每个月我给你三贯钱补贴家用,成不?」
每月三贯钱当然绝不算少,但最要紧的是巴结上石越,前途自然大不相同。便是没钱,田烈武也会做,当下再不迟疑,立即答应。
离开射箭场后,潘照临忽然低声问道:「公子,圣上旨意下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基本上已经定了。常秩、吕惠卿都是考官,主考官皇上钦点冯京、陈绎。」石越淡淡地回答道。
「两个主考官不成匹配吧,陈绎无论哪方面,都不足以和冯京相抗。」潘照临皱眉,揣摸赵顼如此任命人事的用意。
石越笑道:「潜光兄,你不用多想。皇上变法之心,一直没有动摇过,因此开科取士,无非还是要为新法挑选官吏,但是皇上英明得很,绝不可能让王安石一人专权,我和冯京插进去,为的就是此事。别的十多个考官,可全是新党干吏。」
「不知白水潭能中多少?」潘照临对此十分关心。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白水潭学院出来的学生,都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他们根本不需要刻意拉帮结派,自然而然就会形成白水潭系。作为学院创始人的石越,进入仕途的弟子越多,自然越有利。
「这就难说了。长卿前一阵子做过统计,白水潭学院取得贡生资格,能参加礼部试的,有一千一百多人。
「另外皇上恩旨,礼部在白水潭组织考试,院试前五十名可以参加礼部试,称为院贡生,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二百人左右。
「至于有多少能中,谁也不知道。」
赵顼算是很给石越面子,但为了以示公允,天下书院都因此得益,嵩阳、横渠、应天等规模在三百人以上的书院,皆恩赐五名院贡生名额,由各路学官组织考试。
这项措施,极大地促进了各地私办学院的发展─其实这也很接近王安石的理想,王安石一直希望所有参加州郡试的学生,都必须在州郡学校入学三年才有资格,但是每每遭到朝野的强烈反对。
反倒是这种恩赐院贡名额的作法,后来逐渐发展,在二十多年后,终于变成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省试考生,皆出自各大学院的毕业生,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是王安石还是赵顼,都已作古。
「今年省试取中名额是三百以上,六百以下,可全国参加考试士子高达一万多人,考上的一跃龙门,自然身价百倍,但是没有考上的,却永远是大多数。
「这些人取得贡生的资格后,还要坐食朝廷的仓廪,总有一天,国家要不堪重负的。」潘照临忍不住感叹道。
「国家看重读书人,结果只能如此。让他们去从事所谓的『贱役』,他们也不会愿意,强迫为之,到时候真能天下大乱。
「白水潭明年的毕业生就有几千人,除去中进士的、进入兵器研究院的、继续读初等研究院的、被各个学院聘去当老师的,进报社印书社的,长卿和程颢先生进行了估算,还有一百多人没什么着落可言。
「第一年的学生人数不多,还好办。第二届学生毕业,问题就会相当明显。」石越面对这个古代的人才闲置问题,伤透了脑筋。
这些人并不存在失业的问题,一般回家后可以当少爷,最不济的,也可以耕读传家,继续等待下一次科考的机会。
但是在石越看来,大宋受教育的人数并不多,在工业与商业部门,其实需要相当多的受过教育的人才,特别是白水潭学院的学生,头脑灵活,又有算术格物功底,做琐事亦能胜任。
便是普通书院的学生,接受过教育的,也比没接受过教育的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