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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篝火。记住，这篝火可是此次之战的关键所在，你要是点不燃，咱这三千弟兄可都要搭在这了。”
黄得功听了韩煜这么一说，明白了篝火的事关重大，顿时提了几许精神不敢再争执下去，连连翻身上马从军营南门冲了出去。
看着黄得功离去后，韩煜不敢耽误时间，迅速的组织士兵们从南门撤退。先是光启三连炮断后，对着即已经冲进军营的建奴骑兵一阵连续乱射，然后是鸟统和抬枪轮番掩护射击。步兵在南门苦苦的与企图包围过来的建奴骑兵拼杀，死伤非常惨重，但是却坚决的完成了护卫南门的任务。
明军开始形乱神不乱的快速撤退着，而建奴已经将军营点燃成一片火海。在常年与明军的作战中，建奴渐渐有了一套非常不好的习惯，因为明军的软弱无能，他们对于杀头取颅感到太过容易，于是在心中开始变得不疾不徐，每当攻陷城池后，首先要做就是搜刮掠夺，接着再行追击。尤其是眼下，根据地形的判断这伙明军溃逃的方向是海岸边死路，更何况他们连马匹都没有，根本就无需担心会跑出多远。建奴分化成两部分，一部分停在了军营中开始搜寻物资，另一部分则继续追赶着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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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雇兵奇袭（4）
莽古尔泰很是满意的看着向南溃逃的明军，勒住战马，挥手召来身后的布尔泰，带着惬意的微笑指道：“看，明军纵使懂得海术火术亦如何？不过奇技淫巧罢了，在我后金纯正的战斗力之下，根本不足道哉！”
亲兵手持的火把在高高的晚风下缭乱不堪，光影闪动在莽古尔泰傲然自满的脸上。他仰天长笑了几声，心中对关内大好河山的野望越来越火热，用不了多久，天下就要易主了。
“贝勒爷，明军在丘陵上溃逃，正是追击的好时候，我铁骑利用坡地冲锋，要踩死这些明军就好比捏蚂蚁一样容易。”阿布泰对于这场胜利在握的战斗很期待，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别扭感，现在他很想尽快解决战斗，免得夜长梦多。
“嘶，不是说明军自称三万，实则一万吗？”莽古尔泰做为主帅恰才的冲锋一直稳坐后方，并没有看清楚军营内的明军有多少数量。此时他催着战马信步游走了一番，发现军营内的帐篷数量根本就没有一万人的额数，不禁奇怪了起来。“早前巴笃礼似乎已经侦察过这附近五里的地方，明军也没做埋伏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布尔泰心神有些着急了，他上前一步，道：“三贝勒爷，明军败势已定，不如我们继续追击。”
“不可，马上让正在追击的巴笃礼给我叫回来，这明军似乎有诈！”莽古尔泰多了几个心眼，明军发动偷袭断然不会只派遣这么丁点人马来，早前的斥候仅仅只侦察了正北方向的地带，还没来得及探知南方的情况，这明军战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撤退，极有可能是诱敌。
布尔泰迟疑了一下，以他的想法是速战速决，不要给明军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然三贝勒爷的担忧也是有一番道理的。沉思了片刻后，他道：“三贝勒爷，这伙明军确实古怪得紧，但是他们花费了数日修建的据点不守即退，分明是故意将其留给我们占领，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阴谋呢？”
“布尔泰，我与你的想法不一样，明军兵力本来就是一个疑问，现在放弃据点而撤退，太有诱敌之嫌了。”莽古尔泰的声音充满了威信，让人不能质疑，“不要再多少，马上让巴笃礼回来，夜晚山林里不利于追击，我们就在这里驻扎一宿，待到天亮再去收拾明军残党，料想明军逃不了哪里去。”
布尔泰只能点了点头，快马出了军营，去招呼正在追击明军的部属去了。但是在他的感官深处，那种莫名的异感仍然在作祟，似乎今晚必定有事要发生。
事实上不论是布尔泰主张追击，还是莽古尔泰主张不追击，他们二人的想法都正中了韩煜的下怀。追也好，不追也好，今晚建奴必定会受到惨痛的教训。
黄得功马不停蹄的跑向了海边，海岸与军营的距离只有五里左右，他并没有花去多大的功夫便仆仆赶到。守卫在海边的士兵连忙上前将他的马牵住，苏穆瑶飞快的走上前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他身上只有汗水和火药痕迹，并没有伤痕血痕，有些疑惑的问道：“黄将军，韩大人呢？军营情况如何？”
从海边向北方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位处低势的军营一片火光，零星的枪声和嘶喊声就像是深夜中孤寂的鸟鸣，让人徒增凄凉之感。黄得功喘着大气，连连的说：“大人正在率众向这边撤退，他让我先回来马上点燃篝火。”
“篝火？”苏穆瑶愣了愣，想起了几天前刚刚登陆旅顺时韩煜特地在高位搭建的篝火堆，“点燃它有什么用？”
“哎呀，这我哪里知道，我现在去点火，你组织一下炮手们准备接应大人吧。”黄得功心中急得慌，说完这一句话后火速的跑到小山丘的篝火堆位置，找来火折子点燃了篝火。
篝火缓缓燃起，火苗变成火焰，焦烟滚滚，火光猎猎。黄得功一会儿看向篝火，一会儿看向正北方向的林地，火光折射在他邋遢胡渣的脸上，显出了一副明显的惶惶之色。他不知道韩煜是否早有安排，也不知道篝火点燃后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如今信念中存在的仅仅是一种空乏的希望。
岸边，苏穆瑶让士兵将二十门加农炮和虎蹲炮推上了最佳位置，火药炮弹一应添装完毕，然后派出十数人前往北方林地探查情况。一切准备完毕，她回身看向了小山丘上的篝火，目光渐渐凝聚起来，忽然发出了惊呼声。她惊讶的不是篝火，而是篝火正对着的海面，只见离海岸不远的渤海海面上，忽然之间闪烁起无数灯火，那是大型舰船上的油灯。原来海面上一直潜伏着一支舰队，当他们看到篝火的信号后，立刻活动了起来。
可是，三天前做为运输的天津卫兵船已经扬帆返航了，其他运载木材石料的货船也都转道向大虎咀，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旅顺口。现在海面上的究竟是什么船队？
“黄将军，你看海上！”苏穆瑶大喊了一声。
黄得功愣了愣，回头向海面上看了一眼，顿时也陷入了愕然之中。他眯起眼睛看着正从一座大礁岛后面渐渐驶出的船队，船只上的灯火几乎照亮了一片海域，只是因为距离稍远的问题，看不清楚悬挂在桅杆上的旗帜。他默默的在心中数了一下船队的船只，一共有四艘规格相等的大船，但是从船的造型外观上辨认，似乎并不是大明水师的方形舰。
“你们这些天有看到过这些船了吗？”黄得功问向守在篝火旁的一名士兵。
“昨天正午的时候有弟兄们看到了有四艘船停靠在了礁岛后方，当时就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韩大人了，但是韩大人回话说这些是自己人，暂时不让我们声张。”士兵回答道。
“自己人？是自己人怎么不停靠到岸边呢？”黄得功仍然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黝黑海面上的四艘大船在距离海岸几百米处停了一下来，一字型的摆开了阵势，就连在海岸上的黄得功都能隐隐约约听到船上的吆喝声，不过语调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水手们在说些什么。突然，为首的船只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响，只见一个火球飞速的从船上升空，瞬间朝北边的军营扑了去。紧接着，其他三艘大船也逐一的响起了同样的巨响，更多的火球腾空而起。
似乎，四艘大船正在开炮，但是如此巨大的炮声就连在海岸上的明军士兵都感到耳膜震动。在他们的记忆中，就连威力最大的红衣大炮都没有这样震撼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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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雇兵奇袭（5）
韩煜带着士兵正快速穿梭在林地里，身后建奴骑兵的追击声越来越薄弱了，似乎正在陆续集结撤回军营。他在心中暗暗的窃喜着：回军营吧，都回军营吧，你爷爷我建造一个大棺材送给你们葬身。
海边突然传来了四声不整齐的巨响，韩煜的部队尚且离海岸还有两里左右的距离，但是仍然清晰可辨。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要将脆弱的夜晚撕个粉碎，余音久久盘旋不去，就连身旁树叶的摇曳，都分不清究竟是晚风吹过还是声波催动。
韩煜全身一个激灵，血液因为亢奋的神经而沸腾起来。他忍不住的大笑了一声，振奋的呼道：“他妈的，葡萄牙人的十二磅大型榴弹炮果然非同凡响。”
“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说话的是林忠，自从他被韩煜从顺天府捕头提拔到京卫指挥经历，便一直鞍前马后的跟随着韩煜。
“没什么，咱们要打胜仗了。”韩煜张狂的笑着，“林忠，速度派人去海边通知黄得功和苏穆瑶，让他们马上把火炮给运过来。现在，全军停止撤退，准备反攻。”
“啥？大人，建奴的骑兵还在追我们呢，我们怎么反攻呀？”林忠大感诧异。
“建奴还敢追我们？他们马上就要变成烤乳猪了，”韩煜乐呵呵的道，“去，先派人去海边，然后整队，步兵在前、光启三连炮居中、鸟统和抬枪最后，先据守在这里，等葡萄牙的榴弹炮打完了我们再杀回去。”
林忠仍然充满疑惑，虽然大明帝国京师锦衣卫中有专门负责接待外国使节的机构，但是身为一个小小捕头自然不会对这些懂得许多，现在韩煜口中的提到的“葡萄芽儿”在他以为似乎只是某种群体的代称而已。他没有多迟疑，马上按照韩煜的吩咐找来手下去海边报信，然后招呼士兵们停止撤退开始列队。
一切都在韩煜的计划之中，他的这个计划早在天津卫的时候便已经暗暗拟定。那次他收到了雅力士神父来自澳门的信函，从信中提到的四个欧洲国家的东印度公司，让他联想到了中世纪活跃在西方军事舞台的一个势力，那就是雇佣兵。从冷兵器的骑士时代开始，懒惰而贪婪的欧洲领主们便不愿意花钱蓄养军队，每逢遇到战事的时候他们才会临时花钱募集佣兵。雇佣兵的行业一直在不断发展，包括目前护卫东印度公司以及澳门等殖民驻地的武装大部分都属于雇佣兵团，就连在二十世纪香港回归之前，英国驻守的部队都是雇佣兵团。
韩煜在给雅力士神父的回信中提到需要一个帮助，那就是希望能够在三天内寻找到一只拥有舰队和大规模杀伤武器的雇佣兵团。对于这个求助，雅力士神父很积极的完成了，恰好葡萄牙驻守马尼拉的“黑山军”任期完毕，准备返回欧洲的途中落脚澳门，于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韩煜的雇佣。
葡萄牙在中世纪的时候可谓是雇佣兵体系最全面的殖民国家，而且与明朝的合作不单单只有一次。早在徐光启任职通州练兵的时候，就由他主张雇佣了二十三名葡萄牙炮手，参与明军对红衣大炮的操作训练，其中一位名叫若翰歌利亚葡萄牙炮手在试炮时发生了炸膛，当场死亡，这二十三名葡萄牙炮手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支雇佣军。在崇祯中叶，徐光启曾再度主张招募一支由葡萄牙军官率领的佣兵军队，结果这支短命的雇佣军从澳门行进到江西时，因为让购买布料制造燕尾服，让中国人无法理解燕尾服尾端分叉而感到是一种毁坏布料，结果被反对派以“三百余人不足应事，奈何道途耗费过多”为由弹劾了。
值得一提的是，葡萄牙第二次应征招募的雇佣兵并非只有三百人，而是足足一千人，而当时澳门的总人数不过一万多人，可见葡萄牙对于援明是很积极的。当然，这一千人中大部分是葡萄牙人，但参杂的还有黑人和澳门本地人。
黑山军的四艘大型军舰共装备有八座十二磅榴弹炮，在接受委约后便按照韩煜信中的指示北上抵达了青州。青州卫指挥使孟宏远付给了黑山军第一期的订金白银一万年，然后黑山军继续北上在旅顺口海域停靠了下来。韩煜信中已经部署完毕所有作战计划，包括黑山军收到篝火信号后，立刻向燃烧火光的军营开炮射击，十二磅榴弹炮的射程大大超过了红衣大炮，几乎能够炮击到四公里以外的目标。
韩煜之所以没有让黑山军停靠到岸边，与看守火炮辎重的三百明军一起，是考虑到除了自己之外部属中再没有第二个人懂得英语，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当然，韩煜并不是一个冒险主义者，他自然考虑到万一雅力士神父没有找到合适的雇佣兵团之后的备用计划。只是现在，黑山军到达了，他的计划将会更加完美的实现。
军营中，莽古尔泰召回了所有正在追求明军的骑兵，除了攻占军营受损了百余人之外，他的六千骑兵还有五千之多。他已经走遍了整个军营，始终不敢相信明军花了数天的时间竟然仅仅只建成了这样简陋的据点，没有营房，没有箭塔，除了正北面是石头城墙，其余三面全部是木栅栏，俨然是一副临时行军的营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