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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后世龚自珍写的,眼下丁云毅慌乱间,便拿来引为自己所用。也算当了一回文坛窃盗。
张溥听得双目放光,这首诗文字间的工整在他看来虽然还需推敲,但其中的意思却和自己写的“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暗相呼应,意境深远。
他本以为丁云毅虽然书香门第出生,但到底是个武人,也写不出什么好句子来,谁想到丁云毅一张口却是如此惊人。
边上邓怜玉也是大为惊讶,平时从来没有见过丈夫还会写诗那?张溥说他文武双全,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她可做梦也想不到,丈夫的这首诗实实在在那是抄袭来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张溥吟诵一遍,赞叹不已:“好诗,好诗,尤其是这首诗的意境,让人叹服。我大明眼下原是万马齐喑之况,文臣不能死谏,武将不能效死。‘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大明江山万里,要的正是丁副镇这样的人才那!”
丁云毅心里连声叫着惭愧,若不是被逼急了,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做个文坛窃盗的。
朝公孙岳看了一眼,却看到他得意洋洋,以为自己做了个大好事,谁想到他这次却几乎让丁云毅当中出丑。
张溥对丁云毅的态度已经完全改观。这人非但对自己如此尊敬,而且能文能武,当真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
丁云毅生怕张溥再考自己,自己肚子里可就这点墨水了。赶紧道:“我听人说西铭先生准备建造江南书院,欲与四大书院媲美?”
“正是。”张溥回过神来:“只是可惜……他话没有说明,但丁云毅心里却一片雪亮。他凑了二十万两银子,为周延儒重新登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已是囊中羞涩,要建一个大书院,短时期内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点在他和叶原先商量的时候,便已经在考虑之中,当下道:“西铭先生既然有如此雄心壮志,云毅不敢不助先生一臂之力。我为先生准备了五万两银子,先生离开福建的时候可以带走。”
张溥一惊:“丁副镇好大手笔。五万两银子?溥实在不敢收那。”
“西铭先生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丁云毅正色道:“这银子不是给先生个人的,那是为了先生心中理想。江南书院一旦造成,那天底下的读书人便有了向往去处,利国利民,难道云毅为普天下的读书人做点事情先生也要拒绝吗?”
张溥心中感激万分,站起来,竟然对着丁云毅深深一揖:“我代全天下的读书人谢谢丁副镇了!”
丁云毅赶紧起身:“西铭先生说的哪里话。请坐,请坐。”
两人重新坐定,张溥叹息道:“不瞒副镇,我之前听说邓牧之嫁妹,心里还在奇怪,邓家本是大儒之家,如何会把妹妹嫁给了一个武人?可今日和副镇一席话,才知道邓牧之的眼光比我要强得多啊。邓家得婿如此,邓公在天之灵也可以含笑了。”
说着自饮一杯:“副镇义举,我定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副镇以银钱相托,溥回去后必然日夜赶工,早日建成书院,到时候一定要请副镇前来。”
“一定,一定!”丁云毅连连点头,然后显得有些迟疑:“西铭先生,我有句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副镇尽管说。”张溥不在意地道。
丁云毅在那想了一下:“先生花费大量心思,使周宜兴重登内阁首辅位置,可有此事?”
张溥点头,也不否认。他劳心劳力,不惜重金让周延儒重新当上内阁首辅,也是他做的得意事情之一。
丁云毅正色道:“先生千万小心周宜兴那!”
张溥一怔,根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延儒重新当上了首辅,朝政也确实有所更新。张溥兴奋异常,与复社同仁研究了改革国事现状的许多主张,到处议论朝政,还把自己的建议写成二册,呈给了周延儒。
大家都沉浸在喜洋洋的氛围中,觉得大有作为的时机来临了。
孰料乐极生悲,书生意气哪敌得了政客绵里藏针的狠毒。
当他兴冲冲返回太仓家中,当夜就腹部剧痛不已,一命归西,死得实在离奇。
其实这是吴昌时用一剂药送张溥入九泉的。周延儒的复出,张、吴两人同是划策建功的人,但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吴昌时把大权握在手中,不愿张溥尝鼎一脔,就出此毒计。
当然,吴昌时的背后站着的,是内阁首辅周延儒!
丁云毅千辛万苦的结交到了张溥,还要利用他来做大事,怎么肯轻易就让这个人死了?因此开口警示。
他朝一脸诧异的张溥看了眼,缓缓地道:“先生为了朝廷殚心竭虑,云毅却怕有人要害先生!”
“谁,难道你说的是周延儒吗?”未完待续)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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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张溥的怒气
“云毅说的是谁,西铭先生心中有数便是……阅读首发”丁云毅沉声道:“我大明朝谁都可以出事,但却只有先生不可以。先生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大明朝便折一参天栋梁!”
这话让张溥又喜有惊。喜的是丁云毅居然把自己看得如此之高,惊的是丁云毅居然好像已经料定有人要害自己一般。
“段三!”
“在!”
丁云毅把段三儿叫了进来:“西铭先生,这是我的贴身侍从,为人精明仔细,请先生暂时把他带在身边。”
“这,这如何可以”张溥没有想到丁云毅会如此做。
“先生不要推辞!”丁云毅的声音略有提高:“难道要丁云毅彻夜跟在先生身边,保护先生的安全吗?”
邓怜玉也在一边劝说:“先生,我家夫君平素从来不说这样的话,不做这样的事,这次如此,必然已经有了确切把握。先生安危,关乎大明存亡。”
见他夫妻二人如此说了,张溥只能点头答应。
丁云毅又不放心的交代道:“先生千万不可大意,段三儿一刻不能离身,凡外出访友、议事,皆要把段三儿带在身边,吃的、喝的,都要先由段三儿验过才可。先生,云毅这么说虽然有些霸道,但云毅却一心是为先生考虑。”
张溥见丁云毅如此为自己考虑,心中感激。可又觉得奇怪:“丁副镇为何如此确定周那人想要害我?”
丁云毅沉默一下:“先生忘了洞庭山美妇的事了吗?”
原来,张溥少年得志。锋芒毕露,不但对周延儒这个老师的某些行为看不上眼,而且经常要他按照复社的意思做事,因此周延儒对这个学生恨之入骨,只是为了利用才虚与委蛇。
周延儒是个贪钱又贪色的人。东洞庭山富室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少妇,耐不寂寞,沟通外人自嫁自。那富家当然不愿意。告到县里,娶亲的害怕,不得已将少妇盛妆送给了周延儒。周延儒“一见宠悦”。当时恰值朝廷发表他重为首辅,他溺于美色,拖延着不肯进京出仕。
张溥就拿了县里的捕单找到周延儒。也不管什么师生之礼,把捕单朝他面前一掷,周延儒不由大怒,张溥不买他的账:“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您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如果您现在不肯出山,将来恐怕会有比这更坏的事情。”这老滑头一听,马上变了脸,对张溥说:“没有您这番话,我看不到这一点……”竟然将学生也恭恭敬敬称您了。于是就带着那个少妇走马上任。
张溥听了一惊:“难道便为这么一点小事吗?”
“先生看来是小事,但在别人眼里却是怨毒啊。”丁云毅叹息一声:“那人眦睚必报。先生欲按自己意思,使其为朝廷尽忠,可那人却不肯听那,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总之一切小心谨慎百利而无一害。”
张溥频频点头。忽尔长长一声叹息:“丁副镇,我与你初次相识,却不想丁副镇如此对待张溥,溥心里感激莫名。我本以为副镇既是武人,对读书人便未必如何重视,但今日所见所闻。才知道自己想法何等无知。副镇待张溥尚且如此,岂不让天下士子为之折服?溥既然在福建看到了副镇,便也不用去的别的地方了,它地之人和副镇一比,便味同嚼蜡,这次回去之后,必然大力宣扬副镇为人,终要使天下人都知道副镇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云毅要的正是这个。费尽周折,要的也是张溥这一句话。
在那喝了一会酒,见张溥有些乏了,丁云毅吩咐人把酒宴撤了,和邓怜玉几人一道起身告辞。
一回到自己房间,先让段三儿把门关上,然后面色凝重:“段三,这次派你跟在张溥身边,心中是否有些不甘心?”
“是。”段三儿老老实实地道:“不过既然是大人吩咐的,段三不敢有任何怨言。”
丁云毅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段三,这次派你去,顶多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便可回来。你切切要得,一是保证张溥安全,二则要注意自己安全。我会再派一些人,日夜暗中保护,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段三儿一一应了下来:“大人,我都在心上了,大人和夫人早些休息吧。”
说着出去,关上房门。
等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二人,邓怜玉问出心中疑惑:“夫君为何如此确信张溥会受到伤害?”
难道我告诉你我早知道?丁云毅苦笑一下:“我对周延儒这个人太了解了,这个人的确有才,但心胸狭隘,对别人做的一点小事也耿耿于怀,张溥为人高傲,总想让周延儒这个老师按照自己意思来做,周延儒哪里肯答应?可张溥于他有恩,他明着不能动手,便只能暗里来了。要摆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除掉。”
邓怜玉恍然大悟,心中愈发敬佩丈夫……丈夫非但文武全才,而且对事情居然看得如此透彻。
“为何不将张溥接去台湾?”邓怜玉忽然问了一声。
“台湾?算了,算了。”丁云毅连连摇头。
自己如此对待张溥,本来就是在利用这个人。两人的处世观念相差得实在太大了,若是整天呆在一起,一定会翻脸。他要真的去了台湾,只怕看到台湾一切会指着自己鼻子骂反贼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一大早丁云毅便等候在了张溥门口。
等到好不容易张溥推门出来,见到外面站着的丁云毅吃了一惊:“副镇一早便在此了?”
“正是,先生在里面休息。怕打扰到先生,因此便在门外等候。”丁云毅微笑着道。
张溥一声叹息:“古往今来爱才重贤者,怕没有能超过副镇的了。不要说我张溥生平首见,就算全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个能见过副镇这样的人?”
丁云毅笑着请张溥用了早餐,请张溥到泉州城里去游玩一番。张溥兴致勃勃,跟着丁云毅一起出了客栈。
张溥游兴甚浓,玩到兴起。还随口作了几首诗,又请丁云毅留诗纪念,丁云毅赶紧推托在先生面前不敢献丑。其实是他哪里会做什么诗?
看看到了中午吃饭时分,带着张溥到了天一阁,本想要个雅间。谁想到雅间早就满了,张溥连说随便用些便可,不必特意要去雅间。
丁云毅一迭声的说抱歉,点了几个菜,陪着张溥喝酒聊天。
说了会话,边上一桌客人的对话引起了张溥注意,原来是和丁云毅有关。
“听说了吗?这次台湾副将丁云毅指挥虎贲卫舰队大败四国联合舰队。”
“听说了,只不过那丁云毅算是什么东西?我张抚帅门下一狗尔。若无张抚帅鼎力支持,他焉能打败四国联合舰队?”
听对方如此诬蔑丁云毅,张溥忍不皱了下眉头。再看看丁云毅,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又忍不佩服起丁云毅的胸襟来。
“也是,张抚帅非但巡抚福建,而且是天下士子领袖。那丁云毅不过一武人尔,不值得什么,喝酒,喝酒。”
一听对方居然称福建驯服张肯堂是天下士子领袖,张溥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前两天听说太仓张溥到福建了。”
“张溥?张溥是谁?”
“据说在江南一带有些名气,也读过几天书。写过几篇文理不通的东西,当过庶吉士这样的芝麻绿豆小官。”
“这样的人也算得有名气?和我张抚帅相比,真正可笑。他那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在我张抚帅面前不值一提。”
这些话让张溥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边上那桌客人说着说着,又评论起丁云毅来,无非是说丁云毅如何如何不堪。
此时张溥和丁云毅同仇敌忾,心中愤怒,大为丁云毅叫屈,又对那福建巡抚张肯堂产生了厌恶之情。
张溥虽然是大才子,士子领袖,但到底还是犯了读书人的通病——天真!
他没有想到以丁云毅的势力,既然能把有间居的后院都给包下来,在天一阁要找间雅座岂不是举手之劳?他既然约张溥出来游玩,又为何不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