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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云毅默默的点了点头。
的确,这个敌台如果能够造好,对澎湖的防御来说将会起大莫大的作用。
“四指回杓犹障塞,颠毛如许怯簪冠。惊心岁月愁仍在,回首风尘梦已阑。百战劳销千口集,万金散尽几人欢。燕然北望空弹剑,马革寻常片石难。”棒子爹信口吟了一首戚继光的“辛未除夕”,和丁云毅重新坐回桌边,叹息着道:“可惜我大明自戚大帅后,再无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百战百胜的名将了。”
丁云毅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有些话不用问,就算问了棒子爹不愿意开口就一定不会说。
棒子爹在两只空碗里倒上了酒:“丁把总,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要听了不高兴,就当我是臭嘴。”
“请讲。”丁云毅平静地问道。
棒子爹似乎对丁云毅的态度非常满意:“那天你和鬼王丸对刀,之所以能赢,靠的是出其不意,临危不乱,关键时刻突出奇兵,如果真的在条件对等的条件下,败的恐怕会是你吧。”
棒子爹这话虽然听着不舒服,但说的全是实情。
丁云毅有些心惊,那天自己怒斩鬼王丸,全澎湖没有几个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棒子爹却一语就道破了。
棒子爹笑了一下,随即脸上又露出无比崇敬:“大家伙只知道关羽关二爷是武圣,但戚大帅才是我大明的真正武圣。几百年来,没有能超过戚大帅的。”
丁云毅认可了棒子爹的这一说法,若是以武术而论,近代的确很少有人能超过戚继光。
戚继光非但是兵器制造家,也是一位武术家,他所创造的三十二势长拳,正是太极拳的起源。也正因为如此,太极拳早期被称为“长拳”。
在戚继光编写的武术名著《纪效新书·拳经捷要》上,便仔细讲解了宋太祖三十二长拳、六步拳、猴拳、温家七十二行拳等十多家名著于时的拳种。
非但如此,戚继光在冷兵器、火器的制作操作,拳法、刀法的创建使用,阵法练法的改革创新上都是一代大家。
说他是“武圣”丝毫没有夸大。
自己这点瞎琢磨出来的野路子,靠着在另一个时代打架积累出来的用刀之法,别说在戚继光眼里不值一提,就算再和鬼王丸打一次,诚如棒子爹说的那样,败的一定是自己。
丁云毅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一点,棒子爹大是欣慰:“丁把总真诚实人也,换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承认的。其实这有何妨?当年戚家军初建,兵卒无非都是一些农民、矿工而已,后来戚大帅命令按其图纸打造戚家刀,又传士卒以戚家刀法,严加训练,终于将一群乌合之众打磨成了一支百战百胜的精锐之师,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听到“戚家刀法”几字,丁云毅的眼睛亮了一下。
戚家刀闻名天下,若能学到这样的刀法,勤加练习,非但将来临阵对敌再也不用投机取巧,或者一味蛮干,而且对于整个军队的战斗力来说都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看到了丁云毅一脸的期盼,棒子爹微微一笑说道:
“戚大帅历十余年,大小八十余战,终于扫平倭寇之患。后来年纪大了,精心完整自己的刀法。他夫人也是将门虎女,女中豪杰,姓王,好舞刀弄枪,戚大帅夫妻平常就经常演武,戚大帅还胜少负多。”
丁云毅听了一笑,戚继光虽然是不世出的天才,横行天下无敌手,但他的怕老婆也同样是天下闻名的。
戚夫人不能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戚继光为了养儿子瞒着夫人纳了三个妾,结果让戚夫人知道了,拿刀差点谋杀了亲夫,多亏戚继光心眼活泛,又是哭又是下跪才平息了事。
家里有只母老虎也当真可怕。
棒子爹哪里想到丁云毅在这个时候会想到这些事情?他在那里继续说道:
“戚大帅夫妻俩对戚家刀精心改良,终于改良出了十二式戚家刀法。可惜戚大帅尔后仙去,这十二路戚家刀法便由戚夫人保管,以后再无面世”
说完,棒子爹猛然站起:“丁把总,听说你有一柄宝刀,刀名龙牙,烦你借来一用!”
丁云毅想都未想,拿出龙牙交到棒子爹的手中。
棒子爹接过刀来,“嚯”的一下拔出,精光四射,棒子爹赞不绝口。猛然沉声说道:
“丁把总,你看清楚了!”
说着,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一十二式戚家刀!第一式带刀势。足并立,右膝稍弯,名曰‘雌雄脚’。左手按刀鞘,右手按刀把第三式压刀势。右手阴持刀,蹲身压下低势第八式单提刀势。右持刀,左身并手侧于右,突露左手外腹诱敌刮入,斜进左步于右,左挽枪,进右步,单刀直刺第十式担肩刀势第十一式斜削刀势第十二式收刀势。完刀法,刀往头上左绕一刀。曲弯右手,以刀背搁于肘上,再用手,反拏刀杷入鞘。”
十二式“戚家刀法”演完,丁云毅看得如痴如醉。
棒子爹一路刀法演好,究竟上了年纪,额头出汗,胸脯起伏不定:“丁把总,我再演练一次,你需得牢牢记在心中!”
等到第二次演练完,棒子爹好像虚脱一般,好久才喘息着道:“记清楚了吗?”
丁云毅大声道:“多谢传刀,云毅已经牢牢记在心里了!”
第五十九章 棒子爹
棒子爹是谁,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愿意说的话无论如何强迫也都没有用。
棒子爹真的老了,汗顺着额头大颗大颗落下,人也站力不动,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他嘴里喃喃地道:“好,好,戚家刀有传人了,戚家刀有传人了。我也没有安心的离开了。”
“离开?”丁云毅一怔:“你要去哪里?”
棒子爹脸上露出了笑意:“丁把总啊,我老了。我本不是澎湖人,三十年前来到澎湖,当了半辈子的渔民,就一个儿子也现在在北方还有个亲戚,我寻思着,趁着现在还能动,去找我那个亲戚,将来死的时候,也好有个人帮我们老两口送终。”
“留下来吧,我帮你送终。”丁云毅不暇思索地道。
棒子爹笑了:“丁把总,我谢谢你啦。落叶归根,人要死也终究得死在自己的故乡”
他说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异常坚定。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棒子娘的骂声:“你个死老头子,人家小俩口吃饭,你非得凑什么热闹,没皮没脸的,赶快滚回来。”
“哈哈,老婆子一回来就骂上。”棒子爹笑着站了起来:“丁把总,我走了。只盼你把戚大帅留下的这些东西发扬光大,告辞!”
“告辞!”丁云毅也站了起来,一直把棒子爹送到了门口。
阿喜端着鱼进来了,脸红红的,显是为了方才棒子娘“小俩口”那几个字。棒子爹笑着话里有话地道:“阿喜,我走了,丁把总你以后得照顾着点。”
“恩。”阿喜低着头,并没有明白“我走了”这三个字的意思
走了进来,把鱼放到了桌上,低声说道:“丁大哥,方才我听你们说话,没有敢进来,鱼都冷了。”
“啊,没事,没事。”丁云毅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到了戚家刀法上。不断的在想第一式“带刀式”和第十二式“收刀式”用处不大,可以少练习些,第八式单提刀势诱敌深入,机会可要把握得住。对阿喜的话,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
“丁大哥,吃些饭吗?”阿喜问了一声。
“啊,不用了,天色不早,我该走了。”丁云毅这才回过神来。
阿喜也没有多留:“我送你。”
外面月色铺地,天上繁星点点。一些人家早已睡了,棒子爹家还传出光来,里面棒子娘在那不断的骂着棒子爹。
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接着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丁云毅忽然发现自己非常享受这样的景象。
夜晚的澎湖,繁星看着大地,海浪拍岸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初来乍到,谁能想到这里是各方势力争夺的一个焦点?
如果没有红夷,没有海盗,没有战争,便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都情愿。
尽管来的时间不长,但丁云毅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时代,或者这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棒子爹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怕也正是因为澎湖的一切吸引到了他吧?
想到了棒子爹,丁云毅问道:“棒子爹叫什么名字?他的孩子呢?”
“大家都不知道棒子爹叫什么。”阿喜答道:“他不是本地人,三十多年前带着一家人来了澎湖,然后就和我们一样当起了渔民。他本是有一个儿子的,后来十多岁的时候闯了祸,怕棒子爹打他,偷偷上了条来澎湖的商船走了,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丁云毅“哦”了一声,怪不得棒子爹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欲言又止。
原想告诉阿喜棒子爹要离开澎湖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既然棒子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想来他是想保留住自己心里的秘密吧。
“丁大哥,你会一直住在澎湖吗?”阿喜忽然问道。
丁云毅怔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阿喜已经幽幽地道:“那天我们大家在一起聊天,棒子爹说起了你,说你早晚都会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澎湖太小了,容不得你。”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留在澎湖。”丁云毅没有想隐瞒什么:“我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朝廷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得去哪。比如现在朝廷的调令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得走。”
“哦”阿喜的话里有些伤感:“那就是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云毅想了一下:“能。阿喜,我向你保证一定能见到我,再说了,不管我到哪,阿湖一直都在我身边,阿湖总不见得永远不回澎湖了吧?”
“恩。”阿喜点了点头。
这姑娘怕是喜欢上自己了?丁云毅心里想道。
自己现在居无定所,又天生的胆大包天,天知道自己这条命什么时候就丢了,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
可这话自己怎么说得出来?
缓缓吧,缓缓吧
“丁把总,丁把总!”
正在此时,远处亮起火光,接着张宪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丁大哥,你手下来,我先回去了。”阿喜知趣地道。
“恩。”丁云毅匆匆应了声,急忙朝张宪轩的方向迎去。
张宪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朝阿喜的背影看了眼,放低声音说道:“台湾那里有消息了?”
“这么快?”丁云毅一怔之下随即喜道。
“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张宪轩喘了口气:“有条红夷的船,船主叫波莱曼,和红夷总督普特曼斯关系非常好。他这次由台湾启程回航,除了大量的商品货物外,还有一批普特曼斯的私人物品。红夷刚刚经过料罗湾惨败,台湾又有动荡,因此人手不足,因此只有这一条船孤身出海,正可以动手。”
“消息确实?”机会忽然出现,丁云毅反而冷静了下来。
“确实。”张宪轩回答得非常肯定:“我们在台湾有内线,消息千真万确,绝无半分虚假。而且这条船后天上午就会起航,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丁云毅不敢迟疑:“回军营召集所有弟兄。”
第六十章 “维京人”号
海上打劫!
当这一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出现的时候,丁云毅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但除了紧张,还更有一份期待在内。
几个丁云毅的心腹被召集起来,张宪轩仔细向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
包雎华想都不想,张口就道:“干,弟兄们辛辛苦苦操练,可不就是为了等这时候。”
“胡扯,咱是大明的官兵,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丁云毅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故意板了下脸:“弟兄们那是实在没有生路了,这才干这一票,对外可千万不可胡说。”
“是。”包雎华有些不太服气,勉强应了一声。
“波莱曼的船叫‘维京人’号。”张宪轩仔细地道:“这是一条大船,船首安有一门红夷炮,另有六门佛郎机炮,十八门迅雷炮,这些对海盗来说都将产生巨大威慑。”
一听如此,所有人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挑战者”号如此强大火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震慑。
纵观整个澎湖,除了张宪轩带来的一艘船勉强可用,其余的便连一枝火铳也都没有。拿什么去和“维京人”打?
而张宪轩的船,上面也仅仅只有配备两门佛郎机炮,六门迅雷炮而已。自己在澎湖已经是了不起的船只了。
丁云毅却朝张宪轩看了一眼:“张百长既然把眼光盯在了‘维京人’号上,想来已有办法了吧?”
“是。”张宪轩点了点头:“不过这办法有些冒险。丁把总是参加过料罗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