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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靶场内,只有八个胸环靶,全部参加军训的大一新生们按照专业班级被划分成每八个人一组,靶场后面的空地上,站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这些人中有大学地领导,也有像钟国龙和刘强这样的通过各种“关系”进来地观众。
军训这样的射击训练,与其说是训练,倒不如说是给学生一次摸枪的机会,全体军训学生列队,然后拉歌,拉完歌儿有教官宣布射击训练开始,在通报了射击训练注意事项之后,一名教官将射击要领讲述了一遍,然后每个射击位站一名教官,学生们依次采用卧姿持枪,教官们帮他们矫正好射击的姿势,打靶随即开始,枪用的是八一杠,每个学生五发子弹,打完换下一组,射击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要说十环八环,能中靶就已经是不错了,个别女生卧倒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手扣着扳机,开枪的同时忙着回头,再搭上一声尖叫,至于子弹打到那里,完全不用报靶员操心了。谭小飞也打了,成绩相当“不错”,五枪有三枪中靶,两个五环,居然还中了个八环,赢得了旁边好几个女生的喝彩,小飞很自豪地站起身,还没忘冲钟国龙和刘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很有成就感的表情,把钟国龙和刘强逗得直想捂肚子。这样地射击进行地并不慢,一组又一组,把钟国龙和刘强看得直想笑,最后两个人同时把关注度从胸环靶转移,只当是看看热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学生们全部打完,这时候场面倒活跃了不少,几位摩拳擦掌地校领导被那位军训营长带到射击位,接连打了好几轮,成绩并不比学生强多少,旁边的钟国龙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心疼起那些子弹了。这时候也深切地感受到地方与自己所在部队的差异,钟国龙见没什么看头,和旁边同样感觉无聊的刘强商量着准备退场了,正在这个时候,有学生喊了一句:“教官们表演一次吧!”
这样的起哄很具有号召力,喊声从几个学生迅速演变成全体学生拉歌一般地起哄声,教官们这时候也都跃跃欲试地看着上尉军训营长,这样展现的机会似乎正在他的预料之中,没怎么犹豫,上尉就顺应了民意,叫出八名教官来。被点名的教官自然是平时射击成绩相当不错的。在这些年轻的大学生面前表演自己地枪法,当然也很有面子,一切准备活动就绪后。教官们地开始射击,这下果然与学生们不同,八名教官动作很是标准,射击也十分有节奏感。靶场第一次响起比较像那么回事的枪声。教官们射击完毕,收枪,立正,威风凛凛地站在射击位前,在一片叫好声中,教官们的射击成绩被一一报了出来,五发子弹,基本上全都在40环以上。上尉军训营长脸上红光闪现,很自豪地和部下一起享受着喝彩声和掌声。目光也在观看地人群中扫视着,当他的目光扫到钟国龙和刘强脸上时。却有些惊愕了,接着,甚至有些愤怒:所有的人里面,只有这两个士官嘴角流露出无所谓的微笑,看眼神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欣赏地意思,刘强凑到钟国龙耳朵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引得钟国龙笑了起来。上尉嘴角抽动了一下,居然大步朝钟国龙他俩走了过来,故意大声说道:“两位解放军兄弟,你们要不要给我们表演一下。也让我们领略一下陆军老大哥的风采?”
他这句话看似客气。却是在表达着对钟国龙和刘强的不满,相当于“将”了钟国龙他俩一“军”。钟国龙一愣,随即感觉自己和刘强确实有些“失态”了。见上尉这么说,钟国龙连忙谦虚地说道:“这怎么行呢?我们俩就是来看热闹的,再说,这也不符合规定啊。”
“没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们又不是舍不得那几发子弹。”上尉铁了心要教训他俩,颇有些挑衅一样地说:“怎么样?两位展示一下吧?”
他这么一说,学生们又开始起哄,倒让钟国龙和刘强有些下不来台了,钟国龙当兵两年多,张扬的个性收敛了不少,他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过多的表现自己,和刘强对视了一眼,仍然笑着说:“我们俩只是部队后勤团农场里喂猪的饲养员,平时连枪都摸得少,您就别让我们丢人了吧。”
“呵呵?”上尉有些阴阳怪气地笑道:“饲养员?解放军里面也有养猪地饲养员哈?连枪都不敢打,还当个什么兵啊?”他语气里故意把喂猪两个字抬高了两度,引来学生们一阵哄笑。
旁边刘强一听他这么说,终于是忍不住了,回头冲钟国龙点了点头,钟国龙明白他的意思,感觉自己再推辞下去,这上尉只不定又要损他们什么了,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俩也不能给部队地广大饲养员战友们丢人了不是?那我们就打一次吧!”
“好!”上尉带着笑转身命令发弹员给他们发子弹,钟国龙和刘强各拿着五发子弹,很随意地拎着八一步枪走到了射击位上,这下子学生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住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两个自称是饲养员的解放军战士枪法到底怎么样。全场静悄悄的,全都在看着钟国龙和刘强。钟国龙他俩眼睛根本不看远处的胸环靶,将子弹一发一发压进弹夹,再瞄了一眼环靶,两个人还没忘扭过身来笑嘻嘻地对望一眼。忽然,两个人同时转身,并没有卧倒,而是采用立姿姿势,手里的八一自动步枪同时抬起,几乎没有任何地停顿,清脆的枪声随之响起!单发,五秒时间打完五发子弹,一秒一发,节奏感分明。射击完毕,随手关掉保险,将枪交给旁边的武警教官。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报靶员的信息。这次报靶员报靶的时间略微有些慢,但是结果一出来,全场惊动:一号靶5环满环,二号靶五十环满环!
停顿几秒之后,雷鸣般地掌声和喝彩声响起,上尉地脸色从惊讶到震惊,最后不得不红着脸走过去,冲钟国龙和刘强竖起大拇指,还没忘酸溜溜地自我解嘲一句:“两位,解放军的后勤饲养员要真有你们这枪法,我们这些人估计都得回家喽!”钟国龙和刘强没有接话,报以心照不宣地微笑。那边队列里谭小飞惊喜地看着老大和老六,随即开始在左右大肆宣扬:那是我俩哥哥!教官陆平钦佩地看着钟国龙和刘强,回身冲小飞笑道:“你那两个兄弟绝对不是养猪的!”
晚上回到学校,谭小飞少不得又大赞钟国龙和刘强真是给自己“挣脸“了,钟国龙他俩却苦笑连连:当时是事情被逼到那份儿上了,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上。在一群学生和地方武警面前展示枪法,有什么可”挣脸“的呢?大学的宿舍管理基本上不会太严,小飞晚上也没回宿舍,兄弟三人好好聊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钟国龙和刘强就告别了小飞,先到火车站买了票,又来到汽车站大门口,七点三十分,老余带着他们的大包小包的,准时下了车,钟国龙和刘强连忙迎了上去,连说难为老余了,老余说这点儿行李物品他让当村长的本家哥哥开着三码车装了足足小半车一路送到了镇上,班车差点没拒载,见老余穿着军装是军人,才勉强装上了车,一上车个体司机倒是挺有面子,也没让老余额外打票,算是军人优先了,三个人笑了一阵,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点早饭,离火车发车也就差不多了,这才又到火车站进站上车。
第四卷:刀锋所向 【第520章】泪洒山东(一)
坐到开往济南的火车上,钟国龙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了,刘强和余忠桥知道他又在想排长了,安慰了他半天,钟国龙的情绪才有些缓和,火车一路急弛,十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山东省的省会济南,兄弟几个又转车到枣强,最后坐着当地的小中巴,在枣强县的一个小岔路口下了车,钟国龙和刘强、余忠桥三人都紧皱着眉头,拒绝了路边诸多拉活儿的三轮车车主的搭讪,走上那条通往山村的小土马路,他们不想坐车,只想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排长的家,钟国龙的心头,那压抑了很久的悲伤早已经堵在胸口了,到了,快到了!一年多以前,他曾经和龙云一起,携带着排长的骨灰来到他的家乡,这次来是第二次,一年多了,当时的一切都在钟国龙的脑海中翻腾着,还是这条并不平坦的小土路,还是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脚步在此刻开始沉重,犹如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情。钟国龙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默念着:排长啊!我来看你了!我终于来了!一年多了,排长,你过得好吗?你有没有想念兄弟呢?你不会怪罪兄弟这么久都没来看你吧?排长,这次我要多住几天,每天我们都去找你喝酒,聊天,我要把你离开这段日子所有的故事都讲给你听。排长,兄弟想你呀!
十几公里的路,兄弟三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想念着赵黑虎留给他们记忆深处的音容笑貌。*****时隔多日,赵黑虎那坚毅的脸庞,爽朗的笑声,似乎并没有远去!
兄弟三人默默地走着,终于到了赵黑虎老家…………钟国龙日夜牵挂的北方的那个普通的小山村。到家的路钟国龙不知道在心里已经走了几百几千回,当走向那位于村子北边的三间小平房时,他还是眼含着热泪,大门口成捆地玉米桔杆已经换了一茬了,却还是那么规整地被堆成一个方型。大门右面荆条围成地栅栏里。三畦平膝高的大葱整齐地生长着,高指向天地绿葱叶上还带着刚刚浇过的水珠儿。走近了,更近了,大门里面,钟国龙心头一热:赵大爷正在一下又一下地压着铁锈斑斑的压水井,水哗哗地流进桶中。老人的背影随着压水柄的起伏略略地颤抖着,一年多了,老人的腰板又弯了许多,白发几乎多了一倍,压几下水,略略喘一口粗气,再压几下,那桶终于满了。老人放开手柄,颤抖着双手拎起沉重的桶来,水桶晃晃地离开地面。又被慢慢地放下,一声低沉的叹息声传来,钟国龙的心都碎了!
“爹!”钟国龙喊。
苍老的背影猛地颤了一下,刚刚拎起的水桶又被重新放到地上,爹?这声喊叫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地遥远。老人慢慢地转过身来,钟国龙已经哭着跪倒在地:“爹!我是小龙啊!我来看你了!”后面,余忠桥和刘强全都跪了下来,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
“是……是小龙?”赵大爷惊喜地擦着昏花的老眼,紧赶了几步迎上来。仔细端详着。终于笑了起来:“是我干儿子来了呢!小龙啊你快起来,后面这两个孩子是谁呀?你们都起来呀!当兵的穿军装。可不能随便跪人哩!”
老人还是那么梗直,执意地将钟国龙他们全搀起来,又急急地冲里面喊:“虎子妈!你快出来!小龙他们来了!”
“谁来了?快让我看看?”赵大娘推门出来,欣喜地喊着,一看见钟国龙,老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忙过去一把拉出钟国龙地双手,仔细地端详着,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小龙啊,是我的小龙儿子来了!壮了呢!也黑了呢!”
“老婆子,还唠叨啥?快让小龙和战友们进屋里坐。”赵大爷招呼着他们进屋,自己急忙地出了门,远远地喊了一句:“我去找玲子来帮忙,孩子们肯定都没吃饭呢!”
钟国龙喊他,老爷子还是出了门,赵大娘笑着拉着钟国龙的手往屋里走,钟国龙带着余忠桥和刘强进了屋子,正面墙上,赵黑虎身穿军装的遗像正挂在那里。兄弟三个放下身上的行囊,对着烈士的遗像敬礼。
“今天我擦虎子的相的时候,就看见他笑了。我跟你爹说,他还说我是老眼昏花,这回没错了,虎子就是笑过,就是笑过,他知道你们要来,他高兴。”赵大娘含着泪絮叨着,老年丧子之痛,让这位淳朴的农村老人多多少少地絮叨起来,正说着,赵大爷回来了,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钟国龙认识,正是赵黑虎地姐姐玲子,后面跟着地男人,瘦高的个子,脸上带着欣喜地笑,想是姐夫了。
“姐!”钟国龙忙迎了出去,喊了一声,玲子笑着拉着钟国龙的手说:“听爹说你来了,我高兴地鞋都差点没穿就要跑出来呢!小龙,快认识一下,上次你来他正好去了外地,这是你姐夫。”
“姐夫!”钟国龙亲热地叫了一声。
瘦高的男人笑着说:“嘿嘿,头一次见,头一次见,我姓董,叫董全,嘿嘿,头一次见呢!兄弟,你们是开车来的吧?车呢?开进家来呀,部队有钱,部队的车好,别给傻娃子们给划坏了。”
钟国龙听得心里不是很舒服,对这个姐夫的第一印象有些别扭,不过想想毕竟是农村人,再说也算是好心,忙说自己没有开车,是从国道走回来的,董全似乎有些失望,脸色很快又变了过来,仍旧亲热地笑着。后面刘强和余忠桥也忙过来跟赵黑虎的姐姐姐夫认识了一下,玲子就和娘一起出去忙着做饭去了,屋子里剩下赵大爷和董全,陪着钟国龙他们三个坐下,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