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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兵-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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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正激动地踢雪之时,远远地传来了小缦的喊声:“小卫!小卫!快去叫红姐!”

小缦模样狼狈,衣服上有些淤泥,脸上有好几块擦伤。

“小缦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于雪姊姊呢?”卫靖大惊失色,连忙拉著小缦进了云来楼。

“温小妹……温小妹让那贱胚给掳走啦!”小缦喘了口气,自姊妹手上接过热茶,大口喝著。

卫靖、樊军等惊愕不已,红舞云突然冷冷地问:“小缦,你再想想,他俩可是私奔?”

“不!不是这样!是给掳去了!”小缦连连摇头,她知道红舞云一直盼著温于雪看透那陈裕嘴脸,彻底觉悟,要是温于雪拿得了钱,便再重回陈裕怀抱,甚至抛下卫靖,也不回家乡见父母,那可要糟蹋大家一番苦心了。

小缦将茶饮尽,喘了口气说:“我一去那儿,便知不对劲,那贱胚窝的地方,还有别的男人。温于雪和他讲了半晌,似乎起了争执,我要将她拉走,那贱胚已经翻了脸,和他那些朋友将咱们绑了,说要押去献给唐彪!原来他上次让小卫打了一顿,竟跑去入了豹子堂,想抢个头功呐!我和温姑娘给押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我趁著一旁男人不注意,跳下了车,死命逃著,好不容易才逃回这儿……”

卫靖气得炸了,哇哇大叫了好一会儿,听得小缦说完,扑上抓著她的肩,猛力摇动,愤怒地问:“他们将于雪姊姊抓去哪儿了?我要去扒了那家伙的皮!”

小缦连连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马车顺著子午大道往南边跑……”

“探月楼。”红舞云随即接话:“豹子堂的据点之一,那是那唐彪风流快活的行馆。”

卫靖听了,惊愤交杂,转身便要往外头冲。樊军一把将他拉住,大声地说:“你不能打,去了也没用。你大伯不是和闯天门关系密切吗?你现下要做的事,是赶紧回剑庄求援,知道了吗!”

“我要去救于雪姊姊!”卫靖六神无主地吼叫。樊军一把将他提出云来楼,招来一辆马车,将卫靖扔上了车,又在地上抓起两把雪,一把塞进卫靖嘴巴,一把抹在他脸上,对车夫说:“将他载回卫家剑庄。”

车夫问:“哪个卫家剑庄?”

“卫家大哥那个!”樊军掏出一锭小金子,赏给那车夫,吩咐:“用最快的速度载他去!”

那车夫大声言谢,快马加鞭跑起了马车。

“我去探月楼一趟,向那唐彪要人。”红舞云套上毛皮袍子,吩咐几个姑娘:“你们快去找大厨子求救。”红舞云说完,便领著几个姑娘,连同樊军,一同赶往探月楼。



那车夫将马车驶得极快,颠簸晃颤,卫靖在车上紧握著拳头,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抵达剑庄之时,还是车夫出声提醒,他才赶紧下了车。

卫靖发足快奔,穿过了庭院小林,直直便往卫长青书房跑,只盼大伯能替他出头,透过关系要唐彪放人。

他奔得激烈,大口吸气,一道道寒风皮鞭似地抽著他的胸肺,好不容易奔到了卫长青书房前头小花园,脚下一滑便扑倒在院子积雪地上。他挣起身子,只觉得头昏眼花,一口气换不上来。全是因由他心情过于激动,加上气候严寒,狂奔之时激烈呼吸所致。

卫靖拍拍脸上的雪,冷静了些,扶著栏杆步上提台阶,开始盘算如何将这原由说给大伯听。

“你说什么?那逃出闯天门刑堂的武裕夫当真在你那三弟家中!”伯母的声音自书房当中传出:“那两个探子却没见过武裕夫,可是认错了人?”

卫靖一怔,将脚步放缓,竖耳倾听。

“他们听武裕夫以这此三字自称,三弟便称他“武兄弟”,三弟隐居多年,交友不多,哪来这么多姓武的和他称兄道弟?哪还有错?”卫长青解释。

“既然如此,你何不知会闯天门李帮主,便要他下令抓人呐?这可是立了件头功!”伯母的声音既惊且喜。

卫靖听闻至此,身子剧烈发抖,一阵寒意自脚底钻了心肺,他望望左右,蹑手蹑脚地更靠近窗边,偷偷听著。

卫长青笑骂:“你懂得什么?让人传了出去,便说我为了讨好李靡,连自己亲生兄弟都要出卖,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况且,李靡那脓包喜怒无常,他这样对待富贵居,无非便是觊觎那本百兵神妙,三弟是杨老爷子女婿,倘若那本百兵当真在三弟手中,届时他顺水推舟地献出,再加上一番解释叙述,反倒因此得宠,我不就是无端端又替自己立了个对手吗?”

伯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便是你最行,那么你又为何放卫靖回去小原村,便将他押在这儿,你三弟不来也不行呐!”

“唉……你这脑袋……”卫长青摇头地说:“我派探子去探我三弟,为的是瞧瞧这卫靖是真是假,可别中了卫老二的计,派个假侄子在我这儿卧底,将我这次神兵大赛的压箱技艺给瞧了个饱,或是胡搞坏事什么的。卫靖要回乡,正好可以证实他是真是假,若他是假,早早滚了好,要他是真,我在捎给三弟的信中说我病得重了,想煞了他这老弟弟,求他无论如何,来见我一面。等他来了,我便留他长住,将卫老二一番坏处全说给他听,老三以往便向著我,自会信我,和我一齐对付卫老二,而我也自当全心全意地照顾我这苦命的弟弟,你说不是吗?”

“是呀,但他便和闯天门的头号要犯武裕夫勾搭在一块儿,这又该当如何?”伯母问。

“这倒是个麻烦,我也不知他是如何与那武裕夫勾搭上了。但他们本便相识,武裕夫逃出刑堂,无所依靠,找著了昔日朋友住处避祸,也不稀奇,多半是我这三弟心肠软,又怎会不收留他?”卫长青胸有成竹地答:“总之等他来了,一切便全在我掌握之中。”

“我真怕他将那逃犯也给带来了。”

“带来更好。”卫长青答:“明年初春大扬府上,由我亲自献上大礼,可比只是通风报信,威风得太多了。”

“这一次,我必雪前耻。”卫长青说出这句话时,语音颤抖,兴奋不已。三次神兵大赛当中,他只胜了第一次,之后两次,都败给了弟弟卫开来。而卫长青和卫开来,早在当初分家之时,便已闹得水火不容了,卫文当时已先一步离开卫家剑庄,对此一节了解甚少。

“你不怕养虎为患?”伯母的声音尖锐刺耳:“你那晚说得可诚恳了,你当真要将这卫家剑庄和你弟弟同享,让他儿子接手?”

卫长青哈哈一笑:“同享个三年五载又有何难?等到我将卫老二搞倒,这老三又有何难对付?将我基业给他儿子?你当我傻了吗?哈哈!”

书房里传出阵阵笑声,卫靖铁青著脸,转身离去,他本以为大伯对百兵感兴趣,终究只是出于铸剑师的本能,想瞧瞧那玩意儿究竟有何稀奇。却没料到大伯计画绵密,便是为了对付他两个亲生兄弟。

他激愤之意渐减,心寒之意充满了全身,倒使他静下了心,他既已知道卫长青和闯天门的关系,近乎一种“仆与主”、“犬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乡下姑娘得罪闯天门。

既然如此,他开口去求也是无用,平白拖延时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剑庄大院的偏僻处,在行囊中掏摸一阵,找出了武裕夫那块染血布,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此时天色渐渐暗去,卫靖耐著酷寒换下新衣,换回平日上课制服,将行囊都藏在草堆中,只带著那双剑和那二尺钢片,低头快步走著,生怕让剑庄里的人发现,他找了好半晌,见公孙遥正准备回寝室作功课,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去,将他拉到没人的角落。

“咦!卫……”公孙遥惊讶要问,让卫靖捂住了嘴。

“公孙遥,你先别吭声,你公孙家既然全家出动要对付闯天门,这情报功夫应当作得足了。你可知道铁角堂的牛家三兄弟?”卫靖低声地问。

公孙遥惊讶地答:“你也知道铁角堂?咱们公孙家以前便和他们相识呐。我这次行程之前,还费了一番功夫,找了他们碰面,让牛大哥撵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靖深吸口气,用最简单明了的方法,向公孙遥说明温于雪此时处境,和武裕夫这块染血布的意义。

“你想找牛家三兄弟帮忙?”公孙遥怔了怔,说:“找他们没用,牛大哥意志消沉,又担心他俩个弟弟安危,想来不会替你冒这险……”

“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跪下来求他……”卫靖一想起温于雪情形,又慌乱起来,语音颤抖,又要哭了,他抓著公孙遥的肩头说:“要不,你能不能出动你公孙家的势力,救出于雪姊姊……我……我卫靖替你做牛做马……”

“卫兄弟……你别这样……”公孙遥为难地说:“我公孙家势力本便不能和闯天门相比,这次不计一切代价,为的是杀李靡……无论如何,决不能在此时轻举妄动,那可是前功尽弃了……卫兄弟……我知道你重视那温姑娘,但我公孙家上下人的性命安危,也并非不值一文……”

“我知道了……”卫靖茫然失措,转身要走,却又回头地说:“那……你可以告诉我……牛大哥在哪儿吗?”

公孙遥瞧著卫靖,叹了口气,看看左右,拉著他来到墙边,说:“趴下!”

卫靖还不明其意,已让公孙遥按在地上,踩著他的背,爬上了墙,伸下手来,说:“我带你去找牛家兄弟,若他不帮你救人,我去帮你去救人。”

卫靖惊喜交加,拉著公孙遥的手攀过了墙,两人落到地面,卫靖感激地说:“你不是说……”

公孙遥苦笑了笑:“我公孙家有重要大计,而我公孙遥自个儿的事,自行负责,我一个人去帮你,应当不至于太招摇才是!”

卫靖瞪大眼睛,一哽咽便跪了下来,便要磕头。

“你做什么?”公孙遥惊讶地将他拽起,却见卫靖满脸鼻涕眼泪地说:“你真是好朋友!”

“对朋友要讲义气,我爷爷一直是这样教我的。”公孙遥带著他跑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偏僻巷子,有户破烂小屋。

那户有个小院子,屋里头有些人,公孙遥上那屋旁,透过窗子向里头的人打了几个暗号。便带著卫靖来到一旁另一间小房,里头有一匹马,那马鬃黑体白,色泽刚烈分明,一见公孙遥,便站了起来,亲密地以头颈磨蹭著他。

“‘千里’是我的动物朋友,我爷爷通知家乡举家出动之时,便将它也带来了。这小子腿健,若届时我能一举击杀李靡,只要能乘上千里,或许能保住一命。现下让它暖暖身也好。”公孙遥看了卫靖一眼说:“你则是我上海来市时,第一个结识的朋友!”

卫靖怔了怔,看著公孙遥眼睛,突然觉得他此时言行,便和公孙祖对王宝胜之义一般,祖孙俩一个模样。

他虽然尚不了解大恩不言谢这个道理,却也觉得此时若再流著眼泪道谢,也实在多余。便说:“兄弟,我会记住今日!”

公孙遥骑上千里,将卫靖也拉上了马,轻甩僵绳,千里一叫也不叫,灵巧地奔出小屋,奔上大道,速度如飞一般。不一时,已在距离卫家剑庄甚远的一处巷子当中停下。

卫靖正觉得这儿眼熟,四处瞧了瞧,竟是那日他逃入地下海来的鸪水街。两人下了马,公孙遥拍拍马颈说:“乖乖地在这儿等我。”说完便领著卫靖,往前走去。

卫靖回头看那千里,见它乖巧地靠在墙边,可羡慕不已,喃喃地说:“你的千里可比我的阿喜有用太多了啊!”

鸪水街此时静悄悄地漫无人迹,两旁矮屋大都无人居住,只偶有几间亮著微微烛光。

公孙遥在其中一间门上敲了数次,里头沉沉的声音问:“谁?”

“信县公孙遥,另有要事拜访。”公孙遥恭谨地答。

“滚。”那声音低沉而坚决。

里头却传出争执声音,一个娘声娘气的男人声音说:“大哥,你便不想见他,也得要有礼貌呐。”又一个声音粗犷语意却似童言的家伙说:“大哥,公孙祖是大好人,他孙子也是好人,你好坏不分,不怕死后下了九泉,让爹爹打断你的腿吗?”

那娘声娘气的家伙是牛贰,言似孩童的便是牛参了。

突地一声拍桌声响,是牛大发怒喝叱:“闭口,牛参!”

卫靖按捺不住,推开了门,双手将那染血布抖开,直直跪在地下,大声喊:“三位牛大哥,我是武裕夫的朋友,我现下有难,求你们相助,卫靖他日定会报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孙遥跟进屋里,只见屋内陈设简陋,几张破烂桌椅和和三张草席,三张破烂棉被,这些时日,牛家三兄弟便避居于此。原来牛家三兄弟本是闯天门铁角堂的三位堂主,尽管闯天门门风日渐低落,牛大管理堂众仍十分严格,严禁他们其他堂口一般欺压良善,甚至因此和其他堂口起过不少争执。

富贵居这事儿本应当落于铁角堂之上,但牛家和王宝胜也有旧情,铁角堂堂主牛大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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