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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属于那一方呢?据我的了解,现在的中国,还是分成国民党和共产党两大阵营。”
从自己的话里面得出这个结论,让程秉仁有些警惕:“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我无法告诉你其他的事情。”
作出了决定,程秉仁清了清嗓子,自豪地说道:“我属于日本人共产党。我授命回国帮助我的国家抗击你们的侵略,同样也想方设法阻止你们让广大的日本人民到中国充当你们这些军国主义分子,资产阶级掠夺世界资源的炮灰。”
程秉仁属于“日本人共产党”?横边浅惊讶得张大了嘴。据他所知,自从大正十一年(公元1922年)日本共产党成立以后,就一直在进行地下活动,只是他们的影响非常小,小到他都经常忘却这个组织。想不到在中国,竟然会亲自遇到。
共产党的狂热,他是深有体会的。忽然之间她感到一丝绝望。眼前这个人,也许会和在满洲的共产党一样,自己从他们身上什么也不会得到。
和大介洋三的感觉是相似的。面对如肖彦梁那样卑颜屈膝的软骨头,他是一点也看不起的,可是面对象眼前的这个人,在佩服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恼怒之中。
“程先生的勇气和骨气让我深深地佩服,你的健谈,也让我刮目相看。”终于横边浅改口了,他不再称呼程秉仁的日语名字,而是中国名字了。并且,他开始用中国话了:“先生的倔犟让我很遗憾。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请先生好好思考一个晚上。我明天再来。”
横边浅回到办公室把情况向上面汇报后不久,闻讯赶来的仓岛弘健敲响了他的房门。
寒暄了一阵以后,横边浅把情况向仓岛做了一番介绍。听说程秉仁竟然是日本共产党,仓岛同样也是大吃了一惊。
“八嘎。”低低地骂了一句,仓岛满脸的严肃:“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最近国内共产党分子暗中组织的反战活动很是猖獗,想不到在支那也是这么严重。”
“是吗?我听说在1月份在华北的几个被俘虏的士兵宣布参加‘八路军’。这个八路军是支那共产党的军队,这几个人是不是也是共产党?”想起来什么,横边浅随意地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仓岛的语气有些生气:“地点在山西,那几个士兵八路军的元旦集会上,当场宣布要参加八路军。这是帝国军人的耻辱,是一群懦夫!这件事在报纸上四处刊登,已经对我们的士兵产生了一些影响。不过他们是不是共产党就不知道了。可是我坚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加入共产党。
其实,他们加不加入共产党已经不是很最要了。关键是影响已经造成了。所以,横边浅君,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从那个支那人身上挖出有价值的情报出来。上面对这件事也是很重视。”
仓岛诚恳的话让横边浅也感受到了任务的紧迫:“说实话,仓岛君,通过刚才和他的第一次接触,对于这个支那人,我并没有多少信心。”他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在满洲,我审讯的,基本上都是共产党,他们的顽固实在让我很无奈。这也是我申请离开满洲的一个原因。
你可能不相信,几乎每一次,只要一开始审讯,都会让我从刚抓住他们的兴奋高峰上重重的跌落下来,我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了。”
“真的吗?”仓岛从来没有审讯过共产党,他不相信还有谁会在酷刑下坚持自己的观点。即使是当初参加整训鳖刚村一旅团全体人员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
“鳖刚村一旅团?”听到仓岛的话,勾起了横边浅埋藏在心里很多年的一个疑问:“是不是间岛日本辎重队的共产党人伊田助男的那个旅团?我只是听说后来鳖刚村一少将本人也因此被解职,整个旅团被解散编制,人员进行整训后分散到了其他部队。当时也不敢问。具体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仓岛倒是不在乎什么:“昭和8年(1933年)3月,鳖刚村一旅团正在围剿满洲悍匪周保中领导的‘抗日救国游击军’。期间旅团所属的间岛辎重队的伊田助男准备背叛天皇。
他利用职务之便,开着一辆装着10万发子弹的汽车逃跑了。可能后来迷了路,就自杀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这个士兵仅仅是因为迷路被匪徒杀害了,可是后来通过在苏联召开的共产国际大会上,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胆小鬼的共产党身份才暴露出来。据说他还留了一份遗书,说什么:‘我把我运来的10万发子弹赠给贵军。请你们瞄准日本法西斯军射击。祝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早日成功!’你看看,竟然有这么不知廉耻,出卖自己民族和战友的无耻之徒!
很快,关东军鳖刚村一旅团全体被集中进行‘思想整训’,不久就被解散建制,所有人员进行整训后分散到了其他部队,而鳖刚村一少将本人也因此被解职。
真个整训结果,没有再发现其他共产党人,倒是审讯出了几个做弄长官的家伙以及国内的两个通缉犯。
唉,”说到这里,仓岛叹了口气,非常惋惜的样子:“你看,少将正是大展宏图的年龄,却遇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有运气。”
少将究竟有没有运气,并不是横边浅所关心的,事实上他除了和仓岛一样,发一声叹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好在终于知道了埋藏了几年的这个谜底,横边浅还是很高兴,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仓岛君,谢谢你的讲述。关于那个支那人,你看是否需要你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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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伊田助男遗书全文:‘亲爱的中国游击队同志们:我看到你们撒在山沟里的宣传品,知道你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你们是爱国主义者,也是国际主义者。
我很想和你们会面,但我被法西斯野兽包围走投无路,我决定自杀。
我把我运来的10万发子弹赠给贵军。请你们瞄准日本法西斯军射击。
祝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早日成功!
关东军间岛日本辎重队,共产党员伊田助男。1933年3月30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沮丧心情
横边浅的话,多少让仓岛有些不满:“横边君,我接到命令,明天将押着他回上海,怪不得上海方面和很重视这个犯人,原来竟然他是日本共产党的身份,提前见见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就你刚才的话,我实在难以理解,难道你真的这么没有信心?”
长长的叹了口气,横边浅横边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对不起仓岛君,实在是我经历了太多,第一次接触,已经基本上可以出判断目标是否会和我们合作。不瞒你说,我到现在为止,审讯了不少共产党,却没有一个和我合作的。
我最早在珠河,审讯过很多通苏。通匪的犯人。我发现,被审讯的犯人,只要不是共产党,一般没有动刑,威吓几句就可以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只要是共产党,就异常困难。
我最艰难的就是审讯女匪赵一曼,这个极其瘦小的支那女人几乎使我的精神崩溃。甚至于我们当时还以她会在第几次受刑时发出惨叫声为赌注。后来这也促使我下定决心,离开珠河的主要原因。我后来调到了齐齐哈尔宪兵队。
在那里不久我又遇上了破获北满最大的一起苏联情报网的案子。就是昭和11年我们破获的齐齐哈尔苏联间谍案。我接下来的遭遇同样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那一年的9月20日,我们在北黑线上的孙吴县捕获了三道沟有通苏嫌疑的高立良,想不到这个人被捕的地方是敌人的交通点,这个支那人还是那里的负责人,他的交通点是通往苏联的必经之所。跟着在9月25日,我们又抓获了在此附近搜集情报的关奎群、罗世环、蔡秀林等人。
在接下来的审讯当中,蔡秀林供认了曾用豆腐房作为联络点,搜集我军炮兵营房等情报,同时招认了领导人张永兴、许志岚、闻汉章等人的活动情况和家庭住址。随后在土屋芳雄的带领下,宪兵队又抓获了张永兴与弟弟张克兴等19人,破获了这起以张永兴与弟弟张克兴为首的北满最大的一起苏联情报网。
大家都非常兴奋,这个电台在我还没有来之前,我的那些已经发现好几年了,却一直找不出来,这下子被破获了。那个叫蔡秀林的支那人,还在押回宪兵队的路上,就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了,我们认为那个首脑的审问也就不在话下了。
因为是苏联的间谍,关东军总部特使认为可以招降他们为我们服务,向苏联发送假情报。
可是你知道张永兴和张克兴这两个家伙是如何回答的吗?他们没有象其他人那样直接说‘不’,而是以非常嘲弄的口气说:
‘我们的组织规定,凡是在苏联听到的话和认识的人,不准对外人议论。组织严格规定,禁止让家属和朋友知道,禁止让亲友知道,禁止将情况和地址告诉他人,何况你们是我们的敌人了。’
在那个时候还给审讯的宪兵们们背诵什么‘保密’条例,是不是很可笑?可是任我们怎么严刑拷打,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后来我们甚至把张永兴的妻子和两个儿女抓到宪兵队,企图利用亲人劝说而使其改变态度。依旧没有效果。
不仅如此,其他人也是这样。那个鸿发园经理严福海被逮捕的时候,我一刀将他反抗的儿子劈死,可是从他那里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几个月的审讯没有任何结果,我们大家最后都放弃了。大家的经历和我差不多,经常遇到这么顽固的共产党。所以后来只好把他们全部枪毙了。
因为这件事,我的感慨很多,要知道,那个叫张永兴的头子,以前竟然还是国民党的成员,9。18满洲事变以后才加入的共产党。
仓岛君,我的经验就是,只要是从事地下情报工作的共产党,你基本上没有可能让他屈服。就像我抓的那些人,招供的都是些普通人。”
横边浅说完这些,精神仿佛更加疲惫。而仓岛弘健并没有被说服,只是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枪毙了?难道没有‘特别输送’吗?”
横边浅当然知道“特别输送”的意思是什么,就是把抓到的人送往“哈尔滨731部队”当试验品。他苦笑了一下:“当然大部分人是‘特别输送’了,可是那年年底,12月31日,齐齐哈尔陆军监狱发生了越狱事件。那一天,被关押的访贤,组织同狱的120余人越狱外逃,经过全面,除了20人在追捕中被击毙,80人被捕回收监,还是有20人逃出。
越狱事件的发生,引起了我们的恐慌,所以决定按逮捕张永兴时写给关东军宪兵司令官东条英机的报告执行,即:‘当收买不成则刑审讯后枪杀’。东条英机司令官阁下同意了这个报告,并责成我们执行。”
“哦,是这样。”仓岛不可置信地笑了笑:“如此说来,你真的不陪我一起过去了?”
“不,你误会了。”横边浅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刚才说起的那个间谍案让我忽然想起来,对方就是利用装杂物的房间墙壁竖起的无线电天线,我在这里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哦?那你的意思是全城检查这种地方?”仓岛摇摇头:“我估计你是不可能又收获的。要知道这里的居民建筑和满洲完全不一样,几乎每一个房屋建筑都适合隐蔽无线电台。”
“是啊,我刚才也是想到这里。算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过去吧。”横边浅无奈地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小时以后,仓岛弘健几乎要陷入疯狂了。此时此刻。他深深体会到横边浅那种从喜悦的高峰跌下来的感觉。
程秉仁除了回答仓岛的第一句问话以外,就没有哼过一声。
“我既然干了这一行,今天的遭遇就已经造想好了。你这么问我,除了显示你们是白痴以外,我看不出还有什么结论。”
这句话在仓岛的脑子里反复出现,愈发让他感到恼怒。要不是想到天亮以后还要将这个犯人押往上海,他可能会立刻动用大刑。
饶是如此,他还是用皮鞭死命地抽打着犯人,发泄着自己的挫折感。
犯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成了布条,身上到处是鲜血。对于这些痛楚,他却好象无所谓,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横边浅有些受不了了。眼前的情形和以往都是极其雷同的。陪仓岛弘健进来以后,除了向双方介绍以外,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现在的样子,他不说话也不行了。
走上前,拉住仓岛轮着皮鞭的手,对犯人说道:“盛田君,你是大日本的国民,难道非要我们对你使用酷刑吗?那些酷刑你也是见识的。我们毕竟共事过一场,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呵~”程秉仁发出轻轻的一句笑声:“说你们日本人是笨蛋,你还不相信。告诉你多少次了,老子是中国人,你到现在还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