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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是共产党的同伙呢。”张旭在一旁冷冷说道。
“太君,太君,我们冤枉呀。张旭,你别血口喷人,谁和共产党是一伙?”听张旭居然怀疑他们是共产党,张富急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旭的话说出来,大介洋三是怎么也不信的,巡警队的口碑他也略有耳闻,欺行霸市,什么事都敢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共产党?他明白这只是张旭的讽刺之语。倒是肖彦梁的话不仅大介洋三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就是赵广文,也觉得合情合理。他理解这个侄子,有仇必报,而且头脑简单,做事不顾后果。再加上这事又牵扯到德贵,本来两个人就说好要找个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却没想到会这样。赵广文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舅舅,救救我,我没杀德贵呀。”此时的张富吓得眼泪直流,抱着赵广文的腿大声叫喊着,而金水、林茂也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喊着“冤枉”。
大介洋三厌恶地摇摇头,手一挥:“捆起来。”便衣队的人顿时扑上去,把三人牢牢捆上,还有地上的烂菜叶子把三人的嘴堵上。
张富三人已经赫得全身僵硬,喉头里发出闷响,却说不出一个字。
肖彦梁他们等着大介洋三的“枪毙”的命令。可是大介洋三似乎还在等什么。
终于街口传来汽车的声音,那个送德贵去医院的宪兵回来了。
大介洋三仔细地听着宪兵的报告,一边听一边点头,所有的人也都紧张地看着,宪兵对大介洋三说了些什么呢?
听完报告,大介洋三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医生说了伤员没有生命危险了。医生也检查了伤口,子弹确实是从那个叫……”
“德贵。”张旭在一旁补充道。
“对,德贵。子弹确实是从德贵平行的地方射入的。”
“妈的,果然是这王八蛋。”便衣队的人愤怒了,而赵广文也暗暗摇摇头。铁证如山,叫他如何想法救张富?
“不过,”大介洋三伸出手要大家安静,“德贵醒后也说只是看见两个人那枪对着他,到底是谁开的枪,他也不知道。”
“太君,不管是谁,不要说向德贵打黑枪,就是惊走共产党份子一条,也该把他们全部枪毙。”张旭开口说道。
便衣队的人相互交头接耳,低声猜测着是谁开的枪,对于张旭的话都点头表示同意。
当大介洋三说出德贵并不知道是谁开的枪时,赵广文脑海里猛地闪出一道灵光,他几步走到张富面前,伸手取出嘴里的菜叶,“啪”一个耳光打过去,厉声问道:
“妈的,到底是谁开的枪?”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使张富清醒了很多,听见赵广文的问话,那有不明白的道理,张嘴就说:“舅舅,不是我,是金水开的枪。”
金水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挣扎着身子,却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见张富明白自己的意思,赵广文继续问道。
“当时金水看见人多,德贵又在前面,只对我说了一句‘老子今天要报仇了。’我还没反映过来,就听见一声枪响,金水已经开枪了。”
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张富越说越流畅,直把金水听得是肝胆欲裂,苦于自己象粽子般被捆住,无处申辩!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赵广文继续问道。
“我还不是想保住金水的小命。舅舅、太君,我也是一时糊涂,没想到要不是太君您的心细,我可就不明不白陪着金水搭了这条命。”
赵广文此时长长出了口气,他明白,就凭放走共产党份子一件事,三个人就可以被枪毙了,可是大介洋三一直要等到传令兵回来,亲口说出谁开的枪,摆明就是告诉他赵广文,给张富最后一个机会,现在他怎么能不抓住这根稻草?
赵广文屈身走到大介洋三面前,说道:“太君,小富也是一时糊涂,跟着金水上了黑船,您看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饶了他一条狗命?”
刚才的一切,大介洋三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佩服赵广文的机灵。处死这三个支那人,对他而言,那是太简单不过了,即使里面有赵广文的外甥。可就是因为如果处死这个人,便衣队、巡警队以后肯定内讧不断,叫他如何保证即将到来的伤员?他大介洋三在中国这么多年,也看过不少的历史,以华治华,分而治之的策略是他最欣赏的。当初黄长羽告诉他想成立巡警队时,他就知道这是个好主意,也是个好手段,为了争宠,两支队伍必定是努力表现自己。今天便衣队主动巡逻发现共产党可疑分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让他欣慰的是,他刚一表现出放张富的意思,赵广文就敏锐地抓住,而张富也非常地配合。
想到这里,大介洋三假装不好决定般地说道:“原来是金水开的枪,想必是他要报复德贵前几日的泼水之狠吧。可是放走共产党份子的事……”
说到这,大介洋三问张旭、肖彦梁,“张队长、肖队长,你们的功劳被他们弄没了,人也被他们打伤了,你们说怎么处理?”
“张大哥、肖大哥,”张富一听大介洋三果然有饶他不死的意思,那还有犹豫,跪着爬到张旭、肖彦梁面前,哀求道:“饶了我吧,我错了,张富做牛做马也男报二位的大恩大德。就当张富是只蚂蚁,放了我吧。”
“张兄弟、肖兄弟,我这几个人平日里瞎了狗眼,还望两位高抬贵手,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小富一命吧。我赵广文给二位跪下了。”
说完,赵广文竟真的双膝一软,跪在两人面前!
张旭肖彦梁对望一眼,微一点头,双双上前扶起赵广文。
“赵队长,您这是怎么啦,只要张富不是打黑枪的,我们怎么会要他的命?”肖彦梁满脸“诚恳”地说道。
“就是,赵队长,咱们便衣队、巡警队不都是一家嘛,只要除去害群之马,才能更好地为皇军服务,是不是?”
“多……谢两位的饶命之恩。”赵广文的泪水已经流出来了。
不看在一旁已经把头磕出血的金水、林茂,肖彦梁放开赵广文,对大介洋三施礼道:“太君,功劳什么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要您能明白我们的报效之心就行。张富既然没有打黑枪,看在赵队长的面子上,我想就算了。只是金水、林茂两人,心里只有个人私怨,不为大局着想,而这种私怨的报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便衣队和巡警队的关系,对于皇军的圣战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
肖彦梁一指金水、林茂,声音抬高了些:“这两个人一定要枪毙,害群之马必须除去,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为圣战服务。太君,您看怎么样?”
金水、林茂只感到天旋地转,肖彦梁的话,无疑已是判了两个人的死刑!尤其是林茂,开始还无所谓,直到张富说是金水开的枪,他才开始感到恐惧,到肖彦梁亲口说出“枪毙”两字,他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混了过去。
“既然这样,好,就看在几位队长求情的份上,饶了张富。另外两个人,就地枪毙,由便衣队执行。”大介洋三很满意现在的处理结果,用自己的威信,满足各方面的要求,以达到以后更好、更容易的控制。
“是!”
“是!”
张旭、肖彦梁一起立正回答道。
一挥手,便衣队的人慢慢围上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天网恢恢
张富已经被赵广文解开绳索,拉到了一边。他眼睁睁地看着金水、林茂当着他的面,被便衣队乱枪打死,污血流了一地,由于被捆着,两人的尸体弯曲着,仿佛在怨恨张富的无情无义,怨恨着世道不公。
张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被舅舅拖回去的。午饭的时候,他忍不住到外面吐了一回。吐完,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径直到里屋睡去了。
赵广文看着张富没吃饭反而吐了一地,叹口气,也没拦他。
吃过饭,赵广文来到张富的床前。
“小富,好些了麽?”
……
“这里没其他人,你老老实实告诉舅舅,你们到底有没有向德贵开枪。”
“舅舅!“张富忽然坐起来抱着赵广文放声哭起来。
好一阵子,张富才止住哭声,说道:“我们没有开枪呀!舅舅,当时我就感到有人在我们背后向德贵开枪,子弹还从我耳边擦过呢。”
“真的?”
“真的。”
“这么说,今天的事是张旭他们布的局?”
“我看是这样,一定是他们要报复我带日本人糟蹋德贵媳妇的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放了你这个主要人物呢?”
张富没有言语。是呀,如果说他张富是主要目标,可为什么他又好好活着?
赵广文站起来,想了想,对张富说道:
“小富,这里你是暂时不能待了。这次人家是给了日本人和我一个面子没杀你,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我看你暂时到乡下躲躲,下午我到日本人那里给你开张证明。”
张富似懂非懂地答应着。
下午,赵广文到了宪兵队,得知大介洋三去了医院,当他赶到医院时,又得知德贵在特护病区。
“妈的,居然进了特护区,运气真好。”所谓的特护区其实是指专门为日本人服务的地方。赵广文来到特护区,门口的哨兵却怎么也不准他进入。两个人相互听不懂对方的话,赵广文所有的手势,哨兵理也不理,要不是赵广文的证件,说不定哨兵已经开枪了。
此刻,张旭、肖彦梁正在大介洋三的陪同下,站在德贵的病床前。这是一个单间,窗明几净,阳光正好照在屋里,暖洋洋的。床上的德贵已经醒了,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
屋子里还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大介洋三已经为张旭、肖彦梁介绍过了,这是石原太郎少佐军医,是这里的总负责人。
“伤员的子弹已经取出,还好子弹并没有伤到骨头,除了有点失血过多,没有其他的问题。”石原太郎毫无生气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一进来的时候,大介洋三就告诉石原太郎用中文接谈,毕竟他带了两个支那人过来。
“谢谢太君的治疗。”张旭对石原太郎感激道。
“肖君,怎么样,我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医生是最好的吧。有这位帝国大学医学系的高才生在,没有问题的。看,德贵已经没生命危险了。哈哈。”
“太君,”没等肖彦梁说话,床上的德贵已经挣扎着欠起身子,肩上的伤痛使他不由得邹邹眉头。肖彦梁赶紧过去扶着德贵。
“太君,在下……在下……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太君的救命之恩了,只有……”
仿佛扯动了伤口,又仿佛是感动,德贵眼里此时竟含满了泪水,说不下去了。
“不要紧,你没事就好。你出院后,我还要靠你们来帮我维持治安呢。”大介洋三笑着阻止了德贵的话,说道。
“我一定……不辜负太君的期望。”德贵努力说道。
“伤员你应该躺下休息,不然回影响伤口愈合的。”石原太郎发出单调的声音。
“德贵,听太君的话,好好躺下休息。”肖彦梁安慰道。
“太君,”德贵顺从地躺下,继续说道:“既然我已经脱离了危险,子弹也取出了,我想还是出院回家养伤。皇军正在前线进行圣战,伤员多,这里应该留给前线的皇军伤员。”
德贵的这番话使得大介洋三大受感动,连石原太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支那人真是懂事呀。
“这样呀,也好,难得伤员你的一片忠心,我看如果明天没什么了,你就回家养伤吧。”石原太郎看了大介洋三一眼,“怎么样,少佐阁下?”
“既然这样,我看可以。”大介洋三同意了。毕竟让一个无关紧要的支那人霸占皇军宝贵的病床是一种对圣战不负责任的行为,为了拉拢便衣队的人心,这事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这个支那人能自己知趣地不居功自傲,主动提出出院,正好利用这个台阶。
“太君,那我们明天来接德贵出院吧。”
肖彦梁伏身给德贵压压被子。对德贵说道:“兄弟,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来接你。”
德贵点点头,眼里忽然流出大滴的眼泪。
张旭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德贵的肩,转身跟着大介洋三他们走出了病房。
谢过了石原太郎,三个人走出了特护区。赵广文还在那里等。
张旭、肖彦梁向大介洋三告辞后走了,留下赵广文和大介洋三站在门口。
“什么?你要叫你外甥到乡下养病?”听完赵广文的来意,大介洋三疑惑地问道。
“是。太君,今天小富受的刺激太大,从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要不是太君开恩,他……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说着说着,赵广文已经流了眼泪。
“是这样呀,”赵广文的亲情打动了大介洋三,他同情地说:“你明天到我这里来吧。”
说完,大介洋三走向自己的汽车。
“谢谢太君。”冲着远去的汽车,赵广文感激地说道。
张旭、肖彦梁离开大介洋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到了便衣队。两人叫出当时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