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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英的匪帮没等接近刘家大院就被猛烈的火力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地跑回了树林子。
正在这时,迫击炮又响了起来,密集的炮弹在林子里起了一道道火墙,吓得匪徒们东躲西藏。
炮火过后,庄子前的大道上又响起了老乡们的喊话,有的人把大刀一扔转身跑向林子里,气得黄天英用大刀劈死了两个才算稳住局面。
大院对面的林子里,屯里的老乡哭天抹泪地喊了一通后一直没有动静。
赵排长说:“龟儿子们是不跑了?”
“不一定,我听老人们说这大刀会要玩起了命那是杀打不怕,不可能这么一个回合就跑了。”
话刚落音,林子里响起了枪声,不过这十几支步枪响起来不但没有什么威势,反而显得零零星星,我叫炮手们冲林子里响枪的地方轰他一阵。
迫击炮“通通”地响了起来,炮弹在林子里一闪一闪地发出爆炸声,枪声渐渐稀疏了下来。林中没有发现人影出现。赵排长嘟囔道:“龟儿子们猫哪了,这么多人咋也得有个影啊!”
“老赵,不好,这是声东击西,用几支破枪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其余的人很可能从庄里摸过来。”
“对呀,这招我也常使。”
我俩急忙离开东墙跑到西墙,并把士兵调过来一部分,注意屯中的动静。
趴在西墙上往外一看,我这紧张的心情缓了下来。这刘家大院是座孤零零的独院,距屯中最近的房子也有六七十米,中间是一片菜地,豆角架、茄子秧还立在那里。这个距离手榴弹撇不到,而正好在冲锋枪最有效的距离内。
“龟儿子想这里打主意,这里比那里也强不多少。”
看到士兵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后,赵排长说:“大道上的老乡要碍事呀。”
我跑到大门口一看,果然还有二三十个老乡在大道上哭哭啼啼。我赶忙跑过去说:“老乡们,一会大刀会可能从屯里过来。你们赶快回家,要不误伤了你们怪不好的。”
一个老太太哭着说:“打死更好,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啦,剩下我这孤老婆子活着啥劲?”
“大刀会的人一旦拿你们做掩护那我们就不好办了,你们还是赶快回家吧!我是为你们好。”
我这句话出口后,不知是老乡们没听懂,还是提醒了他们,有几个转身要走的倒返回来站在那里瞅着我。这下我可真急眼了:“你们不想活啦,不想活别拐拉我们!”
那个老太太扑上来,嘴里叨咕着:“我两个儿子都叫你们打死啦,我就想拐拉你们一块死!”说着就来拽我的枪,我一闪身躲开了她,告诉士兵把她架到院里去,老太太连哭带蹬达被架进了院。
我对其他的人高声喊道:“老乡们,咋回事你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怨不得我们,你们要不就回家,要么就进院,站在这里是绝对不行的!一旦打了起来,枪子可不长眼睛,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啦!”
一个老汉拄着拐杖泪流满面地说:“作孽呀,作孽!”然后离开了大门口,其余的人一看也都陆续地回了家。看到老乡们散去,我转身返回了院里关上了大门。
院子里正在忙着战斗前的准备,几个青年学生在为战士们往脚下垫东西和搬运弹药。老板子们抓着缰绳,唉声叹气地用手抹着毛驴子的脖子。家属们有的挤在屋门口,有的趴在窗台上紧张地瞅着外面。虎牙山抓来的俘虏里有几个提出让我发给他们枪,多少也能增加点战斗力。我看了看院内挤叉叉的毛驴车和来回奔跑搬运弹药的人们,没有敢把枪发给他们。小虎和大宝子我倒满足了他们的请求,每人给了他们一支缴获来的步枪。
一切准备就绪,赵排长递给我了一支烟,我点着后吸了两口说:“不知周科长他们到了汤池镇没有?”
“到没到咱也别指望他们,不是一个部队的。再说咱又是起义,人家能实打实凿帮咱们吗?”
事实并不像赵排长说的那样,周科长等人骑着毛驴离开刘庄后,扬鞭策驴,把毛驴子累得大冬天汗像水洗的一样,终于在后半夜两点多钟赶到了汤池镇。
汤池镇驻军杜连长是个火性子脾气的老八路,周科长到了连部把家属队面临的紧急情况一学,杜连长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这帮王八蛋,这几天老乡们就跟我说云雾山的大刀会可能造害人了,要求我们把他们干掉,我正准备请示上级去收拾他们,没想到自个找死来啦!”
说完后,一边披挂武装,一边告诉通讯员:“马上集合队伍,一排留守镇城,二排、三排跟我上刘庄。”
在周科长的带领下,杜连长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刘庄。刚走一半的路程,刘庄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迫击炮弹爆炸的火光把东方的天空映红了一片。
周科长焦急地对杜连长说:“不好了,大刀会开始围攻庄子啦!”
“怎么样,他们能顶住不?”
“一时半会没问题。护卫部队虽说只有两个排,但他们是师部警卫连的,都是些老兵油子,而且武器特别好,战斗力赶上一个营啦!”
“那就好,咱们再加快点速度。”
部队开始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刘庄。
第 一百五十一 章 狗急跳墙
黄天英的队伍已经进入庄内,一场血腥战斗即将开始。在院内,战士们把枪架在墙上,墙上摆满了手榴弹,紧张地注视着屯中的方向。整个大院除了毛驴喷鼻子的“扑噜扑噜”声外,没有一点声音,寂静得吓人。
突然,赵排长小声说了句:“来了!”
我往外一瞅,只见屯中的房子墙跟边,不时有黑影像幽灵般地猫着腰贴着墙向大院前摸索,大刀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战士们一见,把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只等赵排长一声令下。
这一次黄天英要拼老本,经过第一次的较量,他已知道单靠装鬼弄神和朱砂壮胆是打不过枪炮的,在战术上进行了改变。
匪徒们在大院东面的屯子里聚集完毕后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利用剩下人身上的手榴弹开始做起了文章。
大院内的战士们只见人影不断地向大院前的几座土房靠拢,不见发起冲锋,赵排长说:“用炮轰吧,保准一炸一窝。”
身旁的小董说:“那可不行,房里还有老百姓呢!”
“这是打仗,顾不了那么多!”
“再打仗也得想想无辜的老百姓。”
正在这时,从对面的房子后窜出几条黑影,飞快地向这边跑来。赵排长说:“投降的?”
“不一定。”
话音刚落,只见这几个人一扬胳膊,黑乎乎的东西飞向大院。
“不好,快打!”
战士们的枪响了起来,这几个人倒在了地上,但是手榴弹的爆炸声也传了过来,好在由于距离远,只有一颗落在了院内,炸死了一匹毛驴子,伤了两个老板子,这一下激怒了战士们,只要搭着黑影就用枪打,匪徒们再也没有出现。
小董说:“打跑了吧?”
赵排长说:“不可能。”
话刚落音,只见房后黑影一闪,几颗手榴弹又落在了大墙外,爆炸声过溅起的雪花和泥土落了战士们一头一脸。一个战士风趣地说:“这么远的距离就撇,这才叫养活孩子叫猫叨去了——白费劲!”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喊杀声接踵而来,其声音惊天动地,房上的积雪都被震了下来。战士们以枪声回应,子弹打得地上的积雪、土房的山墙土沫雪花四处飞溅,但是,却不见大刀会匪徒的踪影。
枪声一停,又来了这么一回,赵排长骂了句:“龟儿子们,跟老子玩上啦!”
我也感到纳闷,心想这是敌人有意浪费我们的弹药,还是以此来麻痹我们而后突然发起攻击?我身旁的一个老兵说:“这回该出来啦!”
事情并没有像老兵预料的那样,人影一直没出现,手榴弹再也没响。等了一会,赵排长说:“龟儿子们是不看咱们的火力太强,蔫巴悄地撤了?”
“有可能。”
其实我俩都估计错了。黄天英原本计划用手榴弹袭击我们,然后趁乱发起全面进攻,没想到这几个投弹手由于害怕,没到距离就撇了过去,结果没起多大作用,这几个人也被打死在菜地里。黄天英又派人试了两次,哪成想只要人一露面就遭到一阵激烈的扫射。不用说冲到跟前,就是露面都不敢。
大院里的我们经过三次射击后,匪徒们不见了踪影。李科长老婆从屋里跑出来问:“咋没动静了,是不打跑啦?”院里的人一听,精神松驰了下来,炸死毛驴的老板子号淘大哭,两个受伤的老板子也“唉哟,唉哟”地叫唤了起来,老军医和几个学生急忙把他们扶进屋里上药。
屯中并没有平静,四处传来砸门声和叫骂声。赵排长说:“龟儿子们搞的什么鬼,这打不过就拿老百姓砸邪乎气(出气)?”
我心想事情不能这么简单,这是大刀会的老窝。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一般土匪不会这么干。那砸门的动静和叫骂声是怎么回事呢?
赵排长说:“这帮玩艺,能不能把老乡轰出来做他们的挡箭牌?”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说:“对呀,这事胡子们干过,日本鬼子也干过,这是狗急了跳墙啊!”
“真要这么干,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事情果然像赵排长说的那样,匪徒们一阵忙活后,从屯中撵出一帮老百姓。这些老百姓骂骂咧咧地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慢慢向大院走来。匪徒们夹在老百姓的中间,多数在后面跟着。一个声音喊道:“院里的人听着,这可都是屯里的老乡,你们有胆量就开枪。我知道你们是营口打不过人家就投降的那伙人,只要枪一响,这屠杀老百姓的罪名就成立,恐怕不用我们收拾你们,共产党八路军就不带饶了你们的!大爷我这招是损了点,称不上江湖的好汉,但这也是你们逼的。信大爷一句话,把东西交出来,我弟弟的仇也不报了,你们放心走你们的道,大爷我还当我的山大王。要不然等到了跟前,那可是黄花菜都凉啦!”
面对这个土匪头子的嚣张气焰,我是又气又恨又无奈。气的是黄天英居然使出这么损的招,当年的小日本子也不过如此。恨的是这些老百姓,居然顺顺当当给他们当挡箭牌。无奈的是黄天英的话真说对了,不用说我们现在是解放军,就是国民党的中央军也不能轻易向这么多的老百姓开枪,屠杀老百姓的罪名是任何人都担当不起的。可是面对这复杂的情况怎么办?赵排长的脸上冒出了冷汗,士兵们趴在墙上扭头瞅着我。
董干事说:“喊一喊叫老乡们闪开。”
“他们身旁都有匪徒,能闪得开吗?”
他急得直搓手:“这可咋整?”
黑乎乎的人群越来越近,一场血腥的肉搏战即将来临,院子里的人们都极为紧张地瞅着那渐渐逼近的人群,只见匪徒的大刀在月光下闪着光,一百米……八十米,院子里的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老板子们抄起了车上的木棒,家属们也东奔西跑地找着家伙。
赵排长说:“打吧,再晚就来不及啦!”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把大衣脱下摔在了地上,心想我也豁出来了,即使事后枪毙我,也不能叫家属们受到掠夺和屠杀。
第 一百五十二 章 兄弟部队
正当我为了保护家属们免遭抢劫和屠杀,宁肯担负滥杀无辜的罪名,而准备命令战士们向人群开火的时候,宋大哥拽了我一下,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吼道:“老二,你虎啊!屠杀百姓这可是千古之罪,你担当得起吗?”
“担当不起也得担,要不然咋办?”
“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三个马上找好射击位置,待我出去冲散人群后,瞄准点,匪徒闪出一个,给我干掉一个!”
哥三个跑了过来,把步枪架在了墙上,我冲大哥喊道:“你不能这么干!太危险了,你不是常山赵子龙,这也不是长板坡!”
宋大哥没理我的碴,从赵排长手中抢过盒子枪,往后退了两步,猛的向墙跑去,到了跟前用脚一蹬,单手一撑墙顶翻出了院外。
人群离大院之有五六十米远了,这时天已放亮。宋大哥翻出墙后,向人群冲去。
人群看到宋大哥一个人向他们冲来,停住了脚步,三四个大刀会匪徒从人群中闪了出来,扑向宋大哥,院内随即响起了几声枪响,这几个匪徒应声倒地。宋大哥用脚踢起一把匪徒扔下的大刀接在手中,冲向了人群,左劈右砍,刀光闪闪,人群中不断有匪徒倒下,老乡们开始惊慌失措的躲闪。
躲在房子后面的关天英,此时沉不住气了,手持关公大刀,从房后蹿了出来,我一见喊了声:“老三干掉他!”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关天英浑身一颤,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人群中出现了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屯西响起了解放军的冲锋号声,周科长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后两个排的战士像猛虎一般扑向人群,匪徒们离开老乡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我命令:“赵排